“暈過去了,他是在裝死!”趙昺用腳踢了踢挺屍的師斯,輕蔑地哼了聲道,又抄起金瓜錘砸在其腳踝上。
‘噗!’
“啊……小賊你殺了我吧!”腳踝骨可以說是人最爲脆弱的部位之一,平時碰一下都是鑽心的疼,更不要說被金瓜砸一下了,劇痛不僅讓師斯立刻清醒過來,還居然一挺身坐了起來,用那隻沒有受傷的手捂着腳踝嘶吼着道。
“我靠!”師斯的反應真是太激烈了,猛然坐起與蹲在其腳下的趙昺弄了個臉對臉,那張因爲劇痛而扭曲的面孔將他嚇了一跳,身子後仰險些摔倒。
“放肆!”邊上的趙孟錦看見師斯‘詐屍’,把小皇帝嚇的不輕,大喝一聲擡腿揣在其胸口上。‘咣噹’一聲,師斯身子後仰狠狠地摔在地板上,抽搐了兩下不動了。
“打死了就不好玩兒了!”趙昺站起身用腳尖踢了踢師斯,一點動靜都沒有了,不知道是被踹的背過氣了,還是腦袋着地磕成了腦震盪,他仰頭埋怨趙孟錦道。
“陛下,休息片刻,他死不了!”趙孟錦俯身探探師斯的鼻息起身道。
“阿彌陀佛,老衲來喚醒他!”元妙這時走過來說道。
“大師,且不要弄死他,留一口氣開刀問斬,朕也要讓他看着自己的妻兒一個個死在眼前!”趙昺扔下金瓜錘恨恨地道。
“啊,小賊,你好狠……我便是化作厲鬼也不會放過你!”悠悠轉醒的師斯恰恰聽到趙昺的話,忍着痛咬着牙吼道。
“呸,真是禍害一千年,當年你屠戮我皇室時可曾想過有今天!”趙昺啐了其一口冷笑着說道。
“這是討還你殺害老衲一家三十多口的報應!”元妙可比趙昺厲害多了,根本不用藉助工具,擡腳在師斯的腿上踩了一腳,出‘咯嘣’一聲脆響。
“這是討還你引韃子屠戮少林,殺害上千佛家子弟的報應!”不等衆人反應過來,元妙又在師斯的另一條腿上跺了一腳道。
“賊……賊禿,當日就該將你們斬盡殺絕,燒了那破廟!啊、啊……”師斯不知剛剛是被趙昺折磨狠了,還是剛醒過來的緣故,對疼痛反應好像遲鈍了,接連被踩斷了兩條腿才大叫起來。
“罪過、罪過,老衲又犯了嗔戒!”聽着師斯非人類的慘呼,元妙雙手合十搖頭懺悔道,“可老衲願入地獄,以贖罪過!”。
‘咔吧!’
“這和尚也夠狠的啊!”大家還以爲元妙在誠心悔過,沒想到他突然出手將師斯的胳膊又給捏斷了一條,而師斯已經疼的不會叫了,在那翻着白眼直抽抽,趙昺頓覺元妙的形象高大起來,忍不住暗讚道。
“打的好,只要我蒲家血脈不斷,必報此仇!”師斯捱了幾下反而精神了,擡起耷拉着的胳膊指着元妙尖聲喊道。
“真好,你還死不了!”倪亮飛起一腳踢在那條胳膊上,師斯那條胳膊就變成九節鞭了,再也擡不起來了。
“呵呵,你們蒲家都被一網打盡了,男丁砍頭,女子入官,想報仇等下輩子吧!”趙孟錦在那隻手上又用腳跺了一腳,又捻了捻道。趙昺看着只覺的後腦勺冒風,他們比自己可狠多了,師斯那手被其那銅頭鐵掌的戰靴弄這麼一傢伙,已經是粉碎性骨折加錯位了,除非在他媽肚子裡回爐,否則是要不得嘍!
“呵呵,我蒲家豈是你等惡賊所知的!”師斯疼得渾身戰慄,但還是歪着嘴笑道。
“是嗎,你是後孃養的吧?朕都懷疑你爹都不是親的,而是買貨撘的。老大出海楊薇,吃香的喝辣的;而你爹見城池要被圍,立刻將老三送走了,就留着你陪葬。”趙昺摸摸下巴道,“不過,你不要擔心,用不了多長時間你們哥倆還能見面,攜手共赴黃泉。”
“哼,憑你們也想抓住三郎?只要他活着,我們蒲家就有振興的一天,小賊等着受死吧!”師斯輕蔑地笑笑道,
“呵呵,你家三郎不就是躲在法石嗎!”趙昺看師斯提到均文時,神情中帶着掩飾不住的自豪,心裡咯噔一下,這與自己的預判相符,那小子果然是蒲家下一代家主的苗子,但他依然不露聲色地試探道。
“你怎麼知道?”師斯聽了彷彿忘記了疼痛,竟掙扎起半邊身子驚詫地道。
“你自以爲藏得隱瞞,不一樣被朕略施小計找到,一網打盡,你家三郎又沒有三頭六臂,找到他又能費多大功夫!”趙昺從師斯的話再次斷定均文就藏在法石附近,那麼鄭虎臣那邊很快也便會有結果,但他還想從其口中獲得更多的信息,故作輕蔑地道。
“我家陛下面前還敢自作聰明,你們的一舉一動都在陛下意料之中!”趙孟錦更是嗤之以鼻地道。
“裝神弄鬼,即便你知道三郎在法石,也不是你們能輕易找的到的!”師斯恨恨地瞪着眼前的孩子道。
“人爲財死鳥爲食亡,若非你們家不把家底兒藏在那裡,均文也許還能逃得一條性命,但是他只要捨不得那些財物就必會被朕所擒!”趙昺回瞪回去厲聲說道。
“你……你連這些都知道!”師斯驚得已經合不上嘴了,這等私密之事即便家族中人知曉的也不過數人而已,那小孩子居然都知道的一清二楚,這不是妖孽嗎?
“朕還知道善有善報惡有惡報,你沒想到朕能重回泉州吧!”趙昺冷笑着說道。
“阿拉降臨,拯救你的子民吧,懲罰這些惡魔吧……”師斯有些絕望了,蒲家的希望都被窺破,他只能寄希望於神靈了,仰天祈求道。
“你肯定更沒有想到自己被擒住,老子今天要被你屈殺的無數宗子們復仇,打斷你的每根骨頭,看看你的神會不會救你!”趙孟錦擡腿又是一腳,一聲脆響之下,師斯的大腿又斷了一截。
隨着元妙,趙孟錦、倪亮都上了手,連王德也拎着根木棍加入了收拾師斯的行列。一陣狂虐之下,師斯已經是進氣而多出氣少了,身上的骨頭估計沒有一塊是完整的,連高鼻樑都塌了下去,眼眶卻是更深了,像肯定是破了,卻看着更像箇中原人了。地上躺着片水漬,不知道是他的汗,還是尿。
“咳咳……殺了我吧,求求你們了!”好一會兒,師斯咳了幾聲,從嘴角淌出縷縷血絲,此刻隨着他骨頭被打斷,剛纔的硬氣也沒有了,喘氣都會引起劇痛,活着成了最大痛苦,他哼聲哀求道。
“這是我打的嗎?”趙昺看着已經如同一攤爛泥般癱在地上的師斯,聽着其的哀求聲,有些不相信這是自己剛剛下手把其打成了如此鳥樣兒。
作爲生在和平年代的現代人,趙昺沒有機會殺人,甚至連殺只雞的機會都十分難得,而虐殺一個人更是做夢都夢不到的事情。雖然來到這個年代,他不得已之下不僅親手殺過人,在他的指揮下死的人也是成千上萬了,但他從未虐殺過一個人,甚至嚴令部下不準虐待俘虜。可今天他不但違背了自己定下的規矩,還親手對師斯施以酷刑,是什麼使自己變得如此暴虐,這還是一個生在文明民主社會,長在紅旗下的優秀青年所爲嗎?
“拖下去,不要讓他死了!”趙昺擺手讓衆人住手,吩咐一邊的侍衛道。
“殺了我,殺了我……”此刻的師斯全身骨骼盡碎,根本扶不起來,甚至動作大點都會要了他的命,幾個侍衛只能小心翼翼的將其移到一塊木板上擡出去,而其已經不再呼痛,不住的讓人將他殺了。
“呸,你當年折磨那些宗子時,可曾理會他們的哀求,你就該受此折磨!”趙昺高舉雙手厲聲吼道,彷彿氣急敗壞一般。
“陛下,你沒有事吧!”趙昺這一聲大吼,把趙孟錦等人嚇了一跳,看其臉色不對,他走過來輕聲問道。
“沒事,朕沒事,只是累了,給我倒一杯水!”趙昺擺擺手道。
“陛下,坐下歇歇吧!”王德急忙搬過一把椅子讓陛下坐下,又吩咐小黃門們趕緊將現場打掃乾淨。
“陛下,你是嚇着了吧?”倪亮也湊過來問道。
“呵呵,收拾這麼一條死狗,還能嚇住朕嗎!”趙昺搖搖頭笑道,但覺得心中還是堵得慌。喝下杯茶,他才覺得好了一些,便讓趙孟錦早些休息,元妙繼續回去唸經贖罪,自己在倪亮和王德的陪伴下回到了二樓,可他覺得腦子依然有些亂,也睡不着便隨手抓了本書窩在軟榻上,找了個舒服的姿勢躺下翻看,卻也看不下去,依然想着自己今天爲何變得如此失態。
‘所有的人心中都藏有一隻惡魔’,趙昺忽然想起了這麼一句不知道從哪裡聽到的,或看到的話。他前世的時候總是聽說突然偵破了什麼大案,而罪犯往往出人意料,不是什麼衣冠楚楚的官員,便是讓人羨慕的白領,或是在親戚、朋友、同事眼中的老實人,大好人,更離譜是他聽過一個退休老幹部沒事便去偷自行車。這讓人們不理解,想不通他們爲何好好的日子不過,非要做這些下三濫,違法犯罪的事情。
由此及彼,趙昺想想自己好歹身爲一國之君,麾下將士十萬,謀士上百,像這種親自施刑的事情動動嘴皮子即可,完全沒有親手親手施刑,況且在別人眼中還是一個小孩子。但他今天不僅做了,且極其殘忍的將其手腳打斷,看着其痛苦的掙扎,嚎叫,並未覺得有什麼不妥,反而覺得心中十分暢快,非常得意,好像自己錘下的不是一個人,而是一隻畜生。
再細想,初時趙昺還是因爲痛恨師斯居然敢對自己下手,殺害那麼多勤王的宗子、義勇,且其對自己出言不遜。因而氣不過,也爲解恨,纔對其痛下狠手,試圖讓其屈服。但是到了最後卻像是純粹的虐人爲樂,喜歡看着曾追得自己屁滾尿流的師斯,現在卻在自己的棒下顫抖、哀嚎,而從中獲得了從未有過的快感!
現在趙昺不得不相信自己心中也藏有一隻惡魔。而這隻惡魔讓人有一種可怕的**,想窺探別人內心,傳遞自己的恐慌,爲別人同自己一樣悲傷恐懼而感到安慰,想要操縱別人,在得知別人受到自己影響時的自鳴得意。而這些東西雖然心知肚明,可都是難以啓齒言表的,卻會在特定的環境下爆。
細思自己的兩世,前世的趙昺爲了生活不得不屈身於黑心老闆的淫威之下,天天笑臉相對心中卻不知將其祖宗十八代罵了多少遍。而當在公司破產之時,老闆不僅對他隱瞞了實情,還利用他的善良爲其背了黑鍋,可以說將自己逼入了絕境,趙昺相信在船上最難熬的時候,如果老闆突然出現在自己的面前,他會毫不猶豫的將其推下海中,但他沒有機會,只能在心中殺他幾百遍。
當突然的變故,自己稀裡糊塗的被送到這個年代的時候,趙昺可以說被嚇壞了,可他除了大罵老天又能做些什麼,誰又能拯救他呢?而此後他不得不奮起自救,收編殘兵,建立隊伍,直到開府瓊州,雖然自己的實力在一步步的壯大,但是恐懼一直沒有離開過他。擔心那些手下的軍將會背叛、出賣自己,擔心明天沒有飯吃,擔心不出薪俸而四分五裂;害怕皇兄、太后會剝奪自己最後一點權力,害怕蒙古人會將自己毀於襁褓之中,希望自己有一天強大了能將他們全部毀滅。
總之,趙昺覺得兩世都生活在恐懼和屈辱之中,卻沒有機會將心中的鬱悶泄出來。當下他可以說已經掌控了朝廷各方勢力,打下泉州又掠取了鉅額的財富,讓他獲得滿足和自豪之時,卻仍然難以泄。當師斯這支曾經的強敵被綁縛到面前,那隻久藏心中的惡魔終於破籠而出,肆意的撕咬着這隻完全沒有反抗能力的獵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