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憶安目瞪口呆的看着他的主子——小公爺風若狐。
那原本滿臉的冰冷之色現在轉成了一絲驚惶。
“錦郡主她……她正在往這邊趕過來……”風憶安吞吞吐吐道,一邊偷偷看着風若狐的臉色。
風若狐狠狠地一咬牙,“你去……迎她一下。”他命令道。
風憶安一愣,半天才反應過來。
“屬下遵命!”風憶安縱身跳上馬,衝入了漸漸變得密集的雨幕中。
風若狐讓銘風堂的人都停了手,衆人就這麼靜靜的站在雨地裡。
風憶安剛走沒多久,遠處便跑來數匹駿馬,臺尹大人的馬車已然到了。
風若狐開始確實有些意外,這種天氣,按說臺尹是不會如此快的就得到消息趕過來。
難道……
他頓時便想起了夏嬰洛之前幾次三番派人送來的信件。
那是她在提醒自己不要進入別人的圈套,而自己……卻在與她賭氣……
想到這裡,他不禁攥緊了拳頭。
臺尹大人帶着手下來到面前,冒雨下了車。
“小公爺?”見到鐵面狐狸,臺尹心裡十分的忐忑,可是職責所在,他不能退縮,“有人告您謀害朝廷命官!”
“哦?”風若狐冷冷吐出一個字。
臺尹大人的手下爲他撐起雨傘,他來到府門前仔細打量了一番,而後擡手扣動府門。
可是半晌也無人應門。
臺尹大人不由得回首望向風若狐,但是風若狐面無表情的站在雨裡,根本就不理會他。
臺尹只得再次叫人砸門,可依舊是沒人出來開門。
臺尹大人不由得皺起眉頭。
臺尹手下低聲道:“大人,事情好像不太對啊……”
臺尹也覺出些異樣,想了想便對手下吩咐道:“來人!把門砸開!”
幾人忙了半天,總算是把府門弄來,衆人衝了進去。
剛進府門,一陣腥甜的味道撲面而來。
臺尹用衣袖遮住自己的口鼻,驚駭的幾乎要將眼珠瞪出眼眶來,但只見大雨滂沱之下,院裡各處俱是屍體。
不論男女老幼,低賤尊卑,全部都已命喪黃泉。
“這……這……”臺尹支吾了半天,一句完整的話也沒說出來。
“小爺我追蹤幾個朝廷叛黨至此,卻見他們躲進了這裡。”風若狐的聲音突然冷冷傳來。
臺尹猛地清醒過來,“如此說來……這是那些人所爲?”
風若狐轉身對自己手下道:“搜!”
銘風堂的人衝入院中,臺尹這時已被這一幕嚇的手足無措,只聽憑風若狐的安排。
突然自後院傳來一聲怒喝,“站住!”
因爲雨下的甚急,所以這聲音傳到前院時顯得非常微弱。
但風若狐感覺敏銳,他立時帶人趕去後院。
這時有人上前稟報:“有人越牆逃出去了……”
風若狐斷然揮手,“追!”
臺尹大人呆愣愣的看着風若狐帶人離去追趕‘朝廷叛黨’,不敢阻攔。
等風憶安陪着夏嬰洛的馬車趕到府前時,風若狐已然帶人縱馬離開。
夏嬰洛見府門大開,只覺心中一陣絞痛,眼前一黑,差點從馬車上栽下去。
“郡主小心!”紅棗手疾眼快,一把扶住了她。
夏嬰洛急道:“快去問問……怎麼回事……”
風憶安進了府,過了一會臺尹大人也迎了出來。
“錦郡主?”臺尹雖然之前聽說過這位商女,可這是第一次見面。
施禮後臺尹道:“朝廷叛黨作亂,竟敢斬殺朝廷官命,小公爺已然帶人去追了,此地兇險錦郡主不可久留。”
風憶安爲難的看了看夏嬰洛。
他實則非常想跟隨自己的主子一同前去,但現在他卻只能保護着眼前的這個少女。
如果她要遇到危險,只怕自己就是死上幾個來回也不能補救自己的過失。
“風侍衛。”夏嬰洛突然開口道。
“屬下在。”
“你能否在這大雨中找到小公爺的蹤跡?”
風憶安沒想到夏嬰洛居然會如此問,他以爲她見過府中的慘狀後必然會嚇的面無人色,轉頭就會逃回府去。
可沒想到現在她居然問自己能否跟上小公爺。
“屬下自當盡力!”風憶安朗聲道。
夏嬰洛回身重又上了馬車。
臺尹不可置信的看着郡主馬車在大雨中飛馳而去,緊緊跟隨着小公爺他們離去的方向。
天色昏暗,暴雨如注,將整個都城都籠罩在一片水幕中,就連景物都看的不十分真切。
風憶安不知道錦郡主爲何那麼堅持要找到小公爺。
但他相信,這其中必有原由。
可這種天氣不適合女子出行,但她卻一意孤行。
他不禁暗暗嘆了口氣,只覺得小公爺與錦郡主,這兩個人……脾氣有時怎麼那麼像啊!
馬車一路冒雨出了城,幸好駕車的是飛鷹,這一路不知躲過了多少險況。
車身劇烈顛簸,只震的夏嬰洛心口痛,紅棗擔心她的身子,又往她的身後塞了個墊子。
夏嬰洛只是淡淡一笑,臉上卻慘無人色。
她必須將他勸回,今日之事絕對另有隱情,再深入的話……只怕又會落入到別人的陷阱之中。
紅棗暗暗擔憂,希望雨能小些,路能好走一些。
隨着馬車不斷前行,夏嬰洛望着窗外的雨幕眉頭卻不由得鎖緊了。
他們現在去的方向……正是那日太子暗莊的所在。
難道說……小公爺正在追蹤之人是太子的手下?
可她記得上一世此事卻是風玟宣所爲。
莫非是因爲她的關係,事情改變了不成?
她正在遲疑,馬車忽地驟然一停,整個車廂頓時猛然一晃,夏嬰洛絲毫得防備,整個人一下子朝前撲去。
駕車的飛鷹整個人站在馬車之上,雙手收緊繮繩,強行拉住驚厥的馬匹。
但拉車的馬兒卻兩隻前蹄騰空,發出嘶鳴。
紅棗拼命扶住夏嬰洛的身體,兩人同時隨着馬車搖晃,身子卻在車廂中撞來撞去。
風憶安從側面趕來,制住了頭馬,車廂這才平穩的停了下來。
只聽外面水聲隆隆,夏嬰洛看了一眼窗外,發現那水聲並非是落雨發出的。
紅棗挑開車簾,前方映入眼簾的便是那懸崖似的深潭。
自高高的石崖之上,水瀑如一條白鏈,轟然飛落直下,砸在深潭中,激起萬道水花。
與雨幕混在一起,叫人簡直分不清哪裡是天,哪裡是地。
“錦郡主沒事吧?”風憶安連忙冒雨來到車前。
夏嬰洛微微穩下心神,“無礙,有勞風侍衛掛心。”
風憶安轉頭望着不遠處太子的暗莊。
這裡自被小公爺平定之後便一直在銘風堂的監視之中。
暗莊裡更是留有不少銘風堂的人,不分晝夜調查莊裡每件可疑之物,包括密道、書籍、甚至隱藏在牆後的暗格。
“小公爺難道進莊了?”夏嬰洛問。
風憶安道:“正是。”
夏嬰洛皺眉,這與她前世的記憶不符。
她一時間覺得腦子裡亂成一團,好像有無數條線紛亂糾結在一處。
“屬下先前去查探一番,錦郡主請在此等候片刻。”
夏嬰洛知道他是擔心自己貿然前去會遇到危險,便點了點頭。
風憶安走後紅棗扶夏嬰洛站起身,碰到她胳膊的時候發現她疼的一縮。
待拉起她的袖子細看時,卻發現袖子上隱隱透出血跡,明顯是剛纔不知撞到了哪裡,被撞破了。
“錦郡主!”紅棗急急的叫起來。
夏嬰洛卻放下袖子,遮住自己的傷處。
“一點小傷,別小提大作。”
“可是……”
夏嬰洛不再容她辯白,拿了傘出了馬車,站在瀑布旁遙望不遠處的暗莊。
突然,暗莊的方向似閃過數道黑色的人影。
但天色陰暗,再加上已過了掌燈時辰,隔着水幕更是看的不十分清楚。
夏嬰洛甚至以爲自己看錯了。
不過一旁的飛鷹卻是目光炯炯,他已發現異狀,手悄悄伸向了自己的腰間。
暗莊內,風若狐帶人追至此處,臉上同樣也如夏嬰洛開始那般,露出一絲驚詫。
這莊子裡現在由他的人控制着,風玟宣爲何敢帶着手下逃到此處?
可等他進了莊子卻不由得勃然大怒。
暗莊中銘風堂的人俱已斃命。
他派去的十幾人,竟然沒有一人生還。
“主子,是毒之症!”有人向他稟道。
毒?
風若狐眼中射出兩道寒意,當初他也曾中了風玟宣的毒,若不是得夏嬰洛所救,只怕他早已凶多吉少。
他帶人進了莊子,細細搜查。
可找了半天也沒有發現風玟宣的人。
怎麼可能?難道他們還能插上翅膀飛上天了?
他正在思量,突然不知誰嚷了一聲:“密道!”
風若狐搶先一步衝過去,但見密道的門敞開着,但四周並無風玟宣的蹤跡。
“讓他跑了……”銘風堂衆人臉上無不露出遺憾之色。
好不容易追到這裡來,卻讓風玟宣跑了。
可是這裡是太子的暗莊,風玟宣如何能得知這裡的密道?
但是這個問題還沒來得及在他們腦中閃過,但見風若狐卻隻身衝入密道之中。
“主子!不可!”銘風堂衆人大驚失色。
但風若狐的身影很快便消息在了密道之中,他們只得留下一部分人,另一部分人進入密道,跟隨其後。
這時莊外瀑布附近,風玟宣帶着手下僅剩的十幾名死士從密道里鑽出來。
擡眼便看到雨幕中站立一人,正是夏嬰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