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嬰洛左右盼顧,發現除她之外,附近再也沒有其他人。
於是向那丫鬟道:“發生了什麼事,如此驚慌?”
那丫鬟跑到她面前,氣喘吁吁,道:“不好了……不好了……陳府的公子剛纔路過東院,突然暈倒了……”
東院?
夏嬰洛的雙瞳驟然收縮。
身爲莫府的外人自當是不知這東院所謂何處,可她前世因與莫香凝結爲金蘭之好,所以對莫府她可是比別人要熟悉的多。
東院一共三間,俱都是左丞相的私人書房與臨時休息所之。
今日本是正常的品酒賞詩會,如何會有人敢私自闖入這種禁地?
“陳府的公子?”夏嬰洛詫異道,“不知是哪個陳府……”
“就是學士府的陳府啊!”丫鬟解釋道。
夏嬰洛瞬間便想到了陳憐遙。
此時,就好像有無數紛亂的線頭在她面前飛舞。
雖然看上去雜亂無章,可只要找到源頭,一切便可迎刃而解。
那丫鬟看上去非常焦急,“求求您,陳楓公子已經昏過去多時了,再不救他只怕是來不及了……”
她不由分說便上前拉了夏嬰洛往東邊的院子去了。
夏嬰洛心知有異,但她卻存着一絲與旁人不同的心思在裡面。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既然別人設下了圈套,她爲何不將計就計?
她這樣想着,便跟隨着丫鬟順着小徑向前走去。
東院的三間正房便是左丞相的私人書房,東院前假山林立,環繞着一條鵝卵鋪就而成的小路,直通向湖邊。
夏嬰洛走近,發現前方的假山後面倒着一個人。
她的腳步不由得一頓。
帶路的丫鬟急道,“陳楓公子剛剛還喊着頭疼……怎麼……怎麼一會功夫就不動了?莫不是……”
夏嬰洛只是站在遠處,並不靠近。
那丫鬟只得自己靠過去,輕聲喚了句:“陳公子?”
夏嬰洛站在一旁,看着那丫鬟臉上的表情,覺得她不像在假裝的模樣,但仍是提高了警惕。
就在這時,那丫鬟突然驚叫一聲:“啊!血……”整個人便倒了下去。
事情發生的太過突然,夏嬰洛還沒來得及明白髮生了什麼事,剛纔還趴在地上的陳楓已然氣勢洶洶的一躍而起。
夏嬰洛急向後退去,但對方是個年輕男子,動作自然比她快上許多。
一柄帶血的,明晃晃的匕首已然抵在了她的咽喉之上。
“別動,錦郡主……”陳楓的臉上掛滿了汗水,握着匕首的手也在不停的顫抖着,好像要拿不住似的。
夏嬰洛迅速分析了目前的情況,得出的結論都是對她不利的。
於是她老老實實的站在原地不動。
陳楓將她拉到假山後面,將她抵在假山上,冷笑道:“錦郡主最近好風光啊,你可知我爲何在這裡等你?”
“等我?”夏嬰洛不解的眨了眨眼睛,“我只是路過這裡,剛纔那個丫鬟說你得了急病,我好心過來看看而已。”
“急病?”陳公子突然怪笑起來,聲音就像被人捏住脖子的鴨子。
“你只不過是在這裡與我私會,被剛纔那丫鬟無意中瞧見,所以你情急之下便殺人滅口。”
夏嬰洛只覺脖頸處驟然一涼。
她知道面對這種不正常的對手時,還是老實點爲妙。
於是她靜靜的背靠在假山上,一動不動。
“別以爲我不知道你當初在我的妹妹身上做了什麼。”陳楓與她之間的距離貼的非常近,她可以聞到自他嘴裡噴出的濃重酒氣。
只不過在那酒氣中隱隱夾雜了一種不明的藥香。
夏嬰洛一時還無法將它分辨出來。
“本來,我那妹妹陳憐遙本可以嫁給三皇子的,莫香凝只要成爲三皇子的正妃,我那妹妹便可以順利成爲他的側妃。”
他的身體搖搖晃晃,眼睛卻一眨不眨的盯着夏嬰洛,道:“都是因爲你……若不是你,她怎麼會落得現在這般田地!”
夏嬰洛身子被他逼在假山上動彈不得,“陳公子所言甚是奇怪,我與令妹又不熟,如何會害她?
發生意外那日她倒是一直跟在莫香凝的身邊,你怎知這一切焉能不是他人所爲?”
“怎麼可能是莫香凝!”陳公子上露出兇狠的神色,“若不是莫錦酒後對我說了實情,我們陳府還要被矇在鼓裡!”
夏嬰洛知道,那日在風玟宣府裡發生的猛虎傷人之事,就是事後也找不到任何線索。
現在突然聽陳公子嘴裡叫出莫錦的名字,她倒是一愣。
莫錦?
莫府的大少爺,莫香凝的哥哥?
他也摻雜其中了嗎?
看着抵在自己頸前的那把雪亮的兇器,夏嬰洛淡淡道:“陳公子此言差矣,此事另有緣由,你且放開我,我自可證明給你看。”
陳楓猶豫再三,拿着匕首的手稍稍鬆了鬆,只是他看向夏嬰洛的眼神卻漸漸朦朧起來。
夏嬰洛知他定是飲下了參雜着某種可以亂其心智的藥物,這時與他講道理顯然是沒有什麼作用的。
倒不如趁他藥物還未完全發作起來,逃離此地纔是上策。
她強迫自己鎮靜下來,冷淡道:“陳公子,我離開的太久,湖邊宴席上想必衆人都在四處找我,你且放開……”
陳公子就像夢遊般睜着空洞的雙眼,後退了半步。
夏嬰洛小心翼翼的將身子從他的匕首前移開。
她屏住呼吸,緊貼着假山石,一步、二步……漸漸遠離陳楓的身邊。
就在她差一步就要邁到一旁的小徑上時,陳楓突然撲上前來。
夏嬰洛身材嬌小,一下便被他撲倒在地上。
嘴裡下意識的發出一聲驚叫。
陳公子手中的匕首不知什麼時候甩落到了地上,他雙眼露出貪婪之色,手指肆虐地摸上了夏嬰洛的衣衫。
夏嬰洛一掙,但她的力氣抵不過對方,只能眼睜睜被對方死死壓在身下。
她不由得冷聲道:“陳公子,你當這裡是什麼地方?怎能由得你放肆!”
陳公子聞聽此言,全身不由得一震,手上的力道也鬆了幾分。
但這絲猶豫轉瞬即逝。
他的面孔漲的通紅,眼中的那層迷濛也漸漸轉爲炙熱的狂野。
夏嬰洛心下暗道糟糕,她千算萬算,卻少算了一條。
因爲她現在的身體還是個十四歲的少女,完全敵不過對方的力氣。
陳楓嘴裡呼出的酒氣打在她的臉頰之上,眼底兇光乍現。
他死死盯着面前的夏嬰洛,突然之間,卻覺得她越發的模糊起來。
莫錦之前私下對他說的那些話也在此時通通浮現在他的腦海。
若不是因爲她,陳憐遙便會成爲三皇子的側妃,而他則會藉由這棵大樹向上攀爬,獲得更好的出路。
但是現在,一切都毀了。
陳憐遙的下半輩子只能待在牀上了,雖說她長的還有幾分姿色,但哪位皇子也不會要一個癱瘓在牀的女人爲妃。
他的腦子裡胡思亂想着,只覺得眼前的夏嬰洛就是這一切的根源。
只要他現在毀了她……也許一切還能重新來過?
他迷迷糊糊的想着,嘴角慢慢露出邪意。
夏嬰洛發覺陳公子臉上神色有變,當下心中頓時生出警戒之意。
只可惜,她現在被壓在地上動彈不得。
呼救?
可如果被其他人發現了,只怕她有嘴也說不清自己與這陳公子的關係。
保持沉默?
難道……這一世的清白就要交給這種男人?
在這一瞬間,她盤橫在了生與死的中間線上。
陳公子的手這時已然解開了她的腰帶,她清楚的知道接下來將要發生什麼。
她前世已爲人婦,對這種事情並不陌生,但本能的厭惡驅使她下意識的想要反抗。
其實她也想到過死。
以死保清白。
可是,她如果死了,那些人豈不是要笑到最後?
前生的種種,豈不是又要重蹈覆轍?
不!不能死!
這一世,她要活下去!只爲了親手將自己所受的那些痛苦向他們討還!
現在的痛苦不算什麼……她一定要忍!
雖然心裡如此想着,但她的身體卻仍在激動的反抗着。
她不顧一切的踢打着陳楓,但是對方那雙令她感到萬分厭惡的手卻絲毫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反而向着她的衣裙中伸入進去……
她只覺全身冰冷,十指俱都嵌入到了對方的皮肉裡。
天空中的陽光也彷彿分外耀目,只晃得她眼中隱隱浮現出淚光。
就在她絕望的時候,陳楓的身體突然一滯。
緊接着,他兩眼一翻,身體猛地栽到向一側。
隨着‘噗通!’一聲,陳楓倒在地上昏迷不醒。
夏嬰洛完全的呆住了。
這時,一個高大的人影遮在了她的頭上,將天空那刺目的陽光也擋住了。
“你沒事吧……”在她頭上響起的是一個低低的略帶沙啞的男聲。
緊接着,一件男子的長袍便落在了她的身上,將她整個包裹起來。
夏嬰洛勉強支着身子坐起來,這時她纔看清眼前的人。
濃濃的劍眉飛斜飛入鬢,高高的鼻樑,寬闊的肩膀給人以安全結實的感覺。
他鬆開緊握的拳頭,剛纔,他便是隻用了一拳便打昏了欲圖不軌的陳公子。
夏嬰洛這時站起身來,卻覺得全身都顫抖的厲害,連半個字也說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