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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晨兮看到李夫人時,大吃一驚,沒想到就幾個月不見,李夫人已然判若兩人,昔日優雅絕美的風儀已然蕩然無存。
看着眼前形銷骨立的女人,比數月前簡直老十歲不止,眼窩深陷,悲苦不已。
“伍姐姐……”饒是晨兮兩世爲人心硬如鐵,見了李夫人這樣子也不禁鼻子一酸,眼底升起了霧氣。
“兮丫頭……”李夫人苦澀的笑了笑:“如今我這模樣哪當得你姐姐啊,走出去說是祖孫都有人信了。”
“姐姐不要這麼說,只要好好調理,總有一日姐姐會回到之前的盛狀。”
晨兮安慰着李夫人,心裡卻想到底是什麼病把李夫人折磨的這般厲害!
她不動聲色的將手搭到李夫人的脈上,假裝要扶李夫人起身。
李夫人喘着氣藉着晨兮的幫助慢慢的半倚在了牀上,悽然一笑道:“你也不用安慰我了,我自己的身子骨自己知道,這病是好不了了,今日讓你來卻另有一事相求。”
搭過李夫人的脈,晨兮心驚不已,這李夫人數月間身子骨竟然虧損極大,已然損及了根本,加上憂思甚重,雙重打擊下令李夫人迅速的衰老下去。
她慢慢地擡起頭,突然看到李夫人在起身時不小心露出的肌膚,見肌膚上竟然是傷痕累累,新傷加上舊傷重重疊疊,恐怖不已。
更是心頭驚異,這李夫人身爲伍家的嫡女,李侍郎根本不可能對也動粗,這身上的傷痕到底是從何而來?
見晨兮的目光掃過了她的脖項,李夫人一驚,驚慌失措的將衣領掖好,還小心翼翼的打量着晨兮。
晨兮眼微閃了閃,挪開了眼。
李夫人這才長吁了口氣,虛弱道:“眼見着我是活不長了,可是我一雙兒女還幼,我有個不情之請,想讓你多多照顧我那一雙苦命的孩兒。”
晨兮愣了愣,不禁看向了李夫人道:“姐姐真是高看我了,我不過跟李小姐李公子差不多的年紀,如何照顧得了他們?再說了,什麼照顧都比不上親孃的照顧來得強不是麼?姐姐你該積極配合大夫,好好把身體調理好,這纔是對孩子們最大的負責啊。”
李夫人空洞的眼中一下涌出了淚水,哽咽道:“你所說的我又何嘗不知,可是我但凡要是有些辦法,也不能厚着臉求到你的身上,你也知道我的那些破事,李侍郎看在伍家的份上在我活着不會對兩個孩子怎麼樣,可是我一旦死了,兩個孩子沒有了庇護,還不知道怎麼受苦呢,所以兮丫頭,算姐姐求求你了,照顧照顧兩個孩子吧。”
晨兮爲難地看着李夫人,這李夫人的一雙孩子女孩比她還大兩歲,男孩雖然小些也就小了一歲,現在她連旭兮都要避嫌了,怎麼可能去照顧素不相識的差不多的男子呢?
李夫人見晨兮猶豫的樣子,眼神一黯道:“我知道這個要求是過份了點,弄不好對你的名譽也會有損,可是我實在想不到其他可信之人了,呵呵……”
她自嘲一笑道:“可嘆我在貴婦圈中相交了這麼多的人,竟然找不到一個可託付的人,想來想去,竟然唯有你纔是可信的。這是不是說我做人太失敗了?”
晨兮看了看李夫人這般淒涼的模樣,心裡也不好受,正要相勸時,門口傳來兩聲稚嫩而驚慌的聲音:“娘,娘。”
晨兮連忙站起來,卻見伍夫人帶着一個十一歲的男孩,十四歲的女孩走了進來。
兩個孩子長得粉妝玉琢,打扮得也十分得體,一看就是教養十分的良好。
兩人雖然心急着看李夫人卻沒有失了禮儀,待看到晨兮時,先是十分有禮的行了個禮,叫了聲“郡主好。”
隨後就站在了李夫人的牀邊,一臉的擔憂心疼之色。
晨兮見這兩個孩子一看就十分的單純,屬於被保護得很好那種乖乖孩子,心裡不禁噓唏不已。
看到這兩個孩子,讓她想到了前世的她與旭兮,那時他們姐弟也如這姐弟兩單純善良,全然相信的二姨娘,終究成了二姨娘的踏腳石,最終悽然死去。
眼下李夫人要是真的一去,依着李侍郎對李夫人多年壓抑的憤怒,估計立刻就娶繼室了,到那時兩個孩子恐怕就落得跟她與旭兮前世一樣的下場了。
李夫人含笑看着自己的一雙兒女,疼惜道:“你們怎麼來了?路上熱不熱?”
李公子輕道:“聽聞孃親生了病,兒子就心急不已,一直想着要來看孃親,可是父親只說怕打擾了孃親的休息不讓來,今日還是外祖母派人去接,父親才讓姐姐與兒子來探望孃親的,孃親,你快點好起來吧,我們怕。”
聽到李公子的話,李夫人肝腸寸斷,淚一下流了出來,一把摟着李公子道:“兒啊,不要怕,娘會保佑你的。”
保佑?
只要死人才會保佑活着的人。
李公子雖然年幼卻不是傻的,聽了後立刻痛哭了起來。
這時李小姐抹了把淚抽噎道:“娘,你不在家時,好些個媒婆都往家裡跑,說是娘你熬不過冬去了,都趕着給父親張羅新婦呢。娘啊,你千萬不要死啊,你死了,我跟弟弟怎麼辦啊?”
“鈿兒,我苦命的女兒啊。”李夫人再也忍不住了另一手也抱着李小姐,哭了起來。
一時間李夫人與一雙兒女抱頭痛哭。
伍夫人在一邊也跟着流淚不已。
晨兮看了自是辛酸,沒孃的孩子就是根草啊,這李侍郎想來也是楊大成之流的人,雖然說李夫人之前是對不起他,可是他既然選擇不說,就代表他暗中默認了,並享受了伍家給他帶去的天大的好處。
可是眼見着李夫人不行了,竟然等不及李夫人嚥氣就準備另找新婦了,簡直是禽獸不如!
直到哭了差不多了,伍夫人才勸道:“六兒,別哭了,楊郡主還在呢,別讓郡主笑話了去。”
李夫人這才停止的哭泣,一把推開了一雙兒女,對他們道:“你們剛纔叫錯了,快叫楊郡主姨,要是娘有個三長兩短,你們有什麼事就找姨幫忙。”
李少爺聽了一下跪了下來,哭求道:“娘,我們不要姨,我們要娘,娘不要死啊,娘要活着啊。”
李小姐也跟着跪下來,泣道:“娘啊,千好萬好不如自己的親孃好,有了後孃就有後爹,現在爹爹就不讓我們見您了,要是您不在了,我們恐怕過得連丫環也不如了,難道您忍心讓我們過着那種生不如死的日子麼?娘啊,你一定要活着啊,求您了,娘……”
看着一雙兒女,李夫人心疼的哭了起來,哭得嘶心裂肺。
她何嘗不想活?可是她不敢活啊!
都是餘巧兒,這個惡毒的女人,爲什麼要拉她進地獄啊!
伍夫人見三人哭得死去活來,又是心疼又是害怕,心疼自己好好的一個女兒竟然這麼快就要與她從此陰陽兩隔,害怕的是傳了出去引起皇上的猜忌,給整個伍家帶來滅頂之災。
她一面抽泣,一面拉着那兩孩子道:“好了,你們孃親身體不好,禁不得心情起伏,你們先出去呆會,讓你們的娘平靜一下吧。”
兩個孩子十分乖巧,縱是心裡不願,不捨,也聽話的跟着伍夫人往外而去了。
一面走還一面戀戀不捨的回頭看李夫人。
“孩子……”
李夫人待兩個孩子走出了門,才悲鳴一聲,撲哧一口血吐了出來。
晨兮一驚,連忙搭上了她的脈,診着她是心痛鬱結,逆血衝了筋脈才噴出的一口血,遂放下心來。
待丫環們服侍過李夫人,晨兮揮了揮手讓丫環們下去。
隨後正色道:“姐姐,如果你真當我是是妹妹,就把你這身上的傷是怎麼來的告訴我。”
“妹妹……”李夫人悲哀不已的看着晨兮,雙目無神道:“不是我不告訴你,實在是你知道了太多就會引來殺身之禍啊,我不能害了你。”
“你是不能害了我,可是會害了你自己,害你的一雙兒女。”晨兮眼一冷道:“你倒是當了逃兵,一死了之了,可你的女兒呢?你的兒子呢?你有沒有想過他們?”
“所以我纔想把他們託付給你……”李夫人聽到這時一急道:“你不會不願意吧?”
“我不願意!”晨兮一字一頓道。
李夫人頓時面如死灰,彷彿失去了全身的力量。
這時只聽晨兮道:“我之所以不願意,因爲他們自有自己的孃親,我算她們什麼人,憑什麼爲他們作主?”
李夫人眼睛頓是一亮,連忙道:“你是他們的姨,對,是我認的妹妹啊,你自然能爲他們作主。”
“妹妹?”晨兮譏道:“姐姐你也是大家出來的,怎麼還這麼天真?這別說咱們只是口頭認的妹妹,就算是拜了香火的妹妹又能怎麼樣?你聽過哪家的孩子婚配是由姨娘定的麼?還不是都由父母作主?以着李侍郎的表現,恐怕你嚥氣時,就是新婦進門之時,李侍郎不過三十歲的年紀,新婦進門隔年就能生下子嗣,你說哪個新婦願意天天看着跟自己差不多大的繼子繼女?哪個新婦願意忍受這繼子繼女天天提醒她,她是繼室的現實?哪個新婦願意之前的嫡子嫡女來與她的孩子分家產?如果換你,你願意麼?你會怎麼做?”
李夫人如遭重擊的呆在那裡。
這時晨兮又道:“就算我願意管,那我能管一時管得了一世麼?我畢竟不能天天看着他們,這一不小心就能生出悲劇來,難道姐姐真放心把兩個孩子交給我?”
李夫人呆如木雞,彷彿死過去般。
晨兮輕嘆了口氣,也不再說話,只是拿着溼巾輕輕的抹着李夫人的臉,輕道:“自古艱難爲一死,你連死也不怕,還有什麼可怕的?”
“哇!”李夫人聽了一下哭了出來,哭得稀里嘩啦道:“我不想死啊,可是我不得不死啊,如果我不死,我的兩個孩子就可能也要受牽連了啊。”
晨兮眉頭一跳,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讓李夫人這麼害怕?
難道……
突然她腦中閃過一個片斷,連忙抓着李夫人的手道:“是不是餘巧兒,餘巧兒威逼你了?你身上的傷是不是餘巧兒打的?”
李夫人一愣,喃喃道:“你爲什麼會這麼認爲?”
“我有一次在路上看到你的轎子匆匆進宮,想跟你打個招呼,你都沒來得及理我,後來聽你的轎伕說了句,快,餘嬪等着呢,我當時也沒放心上,想着餘巧兒不過剛進了宮也不敢拿你怎麼辦。現在想來你與餘巧兒素無瓜葛,唯有有聯繫的就是那次在楊府,你怎麼可能去見她呢?姐姐,告訴我,是不是餘巧兒因爲我對付你了?”
“不是。”
“姐姐……”晨兮見李夫人不承認,心中一急,抓着李夫人的手也緊了緊道:“如果真是餘巧兒,你不用怕,我會想辦法制她的。”
“不是……哇……”李夫人再也忍不住了,幾個月的精神折磨,快把她逼瘋了,她沒有人可以傾訴,現在被晨兮這麼一逼,頓時情緒如泄洪般一發不可收拾了。
晨兮輕拍着她,引導着她,終於在李夫人哭夠了,心理防線最薄弱時,聽到李夫人驚恐壓抑的聲音道:“是皇上……嗚嗚……如今的我不能侍候就只得死啊,皇上用過的女人怎麼可能再被別人碰啊,唯一讓皇上安心的就是我死啊,我要不死我的孩子們就會遭殃啊。”
“皇上?”晨兮也呆在那裡,她千想萬想就是沒有想到皇上的身上去,皇上是陰險了點,也手段狠的點,可是畢竟皇宮裡有的就是美人,怎麼着也不會動心思動到李夫人身上啊。
突然,晨兮眼睛一厲道:“是不是餘巧兒?是她設計了你與皇上是不是?”
李夫人哽咽着不說話。
她這不說話,晨兮自然就明白了,冷道:“這餘巧兒真是百足之蟲死而不僵啊,我本想着留她一條命也弄不出大風浪來,沒想到一個疏忽她就對付上了你,這次是我的錯,是我讓姐姐受傷害了。”
“不,不,兮丫頭……”李夫人反握着晨兮的手,欲言又止。
雖然餘巧兒是想陷害她,但要不是皇上有心,餘巧兒怎麼可能設計到她?而她到今天的地步,也不是全是因爲餘巧兒,如果她第一次受辱後不再進宮,那麼皇上也就只能罷了,畢竟君佔臣妻不是光彩的事。
但偏偏她爲了伍家,經常去宮裡侍候皇上,這就漸漸讓皇上認爲她是皇上的禁胬,才造成了她今日的悲劇。
她的眼閃了閃,心裡掙扎着,如果不告訴晨兮這些事,那麼晨兮畢竟會愧疚於她,定然會在她死後想盡一切辦法保她的孩子。
可是她要真這麼做了,豈不是利用晨兮麼?她如何對得起晨兮對她的信任呢?
一時間她爲難不已,一會是私心,一會是真心,兩杆秤在打着架,不停的鬥爭着。
她的臉色愈見蒼白。
晨兮心疼地看着她,心裡恨着餘巧兒的陰毒,恨着皇上的無恥,卻盤算着怎麼救李夫人。
想着想着,她突然想到了一個辦法,一喜道:“姐姐,如今皇上可還找你?”
李夫人自嘲一笑道:“之前找得比較多些,可是自從我越來越瘦,瘦得脫了形,找得就少了,不過少雖然少了,但那……那……”
說到這裡李夫人眼裡露出了恐懼之色,彷彿受了天大的驚嚇般,骨瘦如柴的手臂緊緊的抱着胸口,拼命的搖着頭。
“別怕,別怕……”晨兮連忙撫上了她的肩。
她的手剛碰到李夫人的肩,李夫人竟然嚇尖叫一聲:“啊,不要,不要,皇上,求求你,臣婦好痛啊……”
晨兮的眼中閃過一道殺意,稍縱即逝,這皇上真是畜生!竟然虐待李夫人!
手卻更加輕柔,聲音柔美道:“李姐姐,不要怕,是我,是晨兮。”
她的聲音彷彿帶着安神的作用,手輕輕的拍着李夫人,李夫人慢慢的從驚恐中定下了神,那沒有焦距的眼睛漸漸的凝聚起來,最後落到了晨兮的身上。
“哇”
就在看到晨兮的那瞬間,李夫人如孩子般哭了起來,哭喊道:“我不想去,我想活啊,晨兮,救救我,救救我啊。”
“好,以後不去了,再也不去了。”晨兮安慰着她,心中又是憤怒又是憐惜。
想當初義氣奮發美豔無雙的李夫人竟然成了這般模樣,是誰都不會好過的。
好不容易李夫人才平靜下來,慢慢的恢復了清明,她喘息着靠在了靠枕上,泣道:“對不起,兮丫頭,嚇着你了。”
晨兮搖了搖頭道:“不,你很堅強,竟然受了這麼大的傷害,依然活着,這就是你的偉大,所以姐姐,不要輕言死去,爲了孩子好好活着。”
李夫人眼睛一亮,隨即卻又暗下來,幽幽道:“誰不想好好活着?可是怎麼活啊?再服侍下去恐怕一次就得死了,要是死在宮裡,估計連屍體都不會送回來,直接扔在那個亂葬崗裡成了孤魂野鬼,還不如在家裡病死了,好歹也還能見見自己的孩子。”
“其實也不難。”
晨兮想了想道:“不過恐怕從此你不能與男人親近了。”
李夫人頓時激動起來,抓着晨兮的手道:“只要活着,還談什麼男人?就這些日子的事,我見了男人就心裡害怕了,哪還有心思想着男人呢!”
“那就好。”晨兮點了點頭道:“依着你所言,如果你不死皇上確實不會放過你的,可是再侍候下去依着你的身子骨也就是個死字,所以只能讓你生個怪病,永遠不能侍候男人的怪病,這樣皇上也就不會擔心你再去跟別的男人相好,也不會再有興趣碰你了。”
“好,好,兮丫頭,還是你這辦法好。”
晨兮看了眼李夫人道:“只是這辦法還是有些傷身的,恐怕你得月信不止了,直到五十歲,你可能承受這種苦楚?”
李夫人只呆了一呆就決然道:“這又有什麼的?總比沒了命好。”
“嗯。其實說不定也不會太長時間,也許過了三五年皇上忘了你,不會再派御醫來診治你,那時我就能想法幫你治了。”
其實晨兮是想過了三五年這皇上估計就被人推翻了,那時李夫人就可以重新做人了。
李夫人道:“別說是這事再有三五年,就算是再活三五年我也謝天謝地了。有這三五年,兩個孩子嫁的嫁,長大的也長大了,我就算是死了也可以閉眼了。”
晨兮心酸的點了點頭,這就是母愛啊。
她拍了拍李夫人的手道:“如此我就回去配藥去,過兩後再來,只是這事千萬不要傳出去,就處是至親如伍夫人也不能告訴,否則就是欺君之罪。”
“我知道。”李夫人感激的點了點頭道:“你這是冒了天大的危險在救我,我要是說出去害了你,這不是恩將仇報是什麼?”
晨兮微微一笑,李夫人是個聰明的人,她相信李夫人的爲人。
晨兮看了看天色道:“天色不早了,李公子與李小姐好不容易來一趟,你們好好聚聚吧。”
“謝謝。”李夫人哽咽的點了點頭,說來也奇怪,許是有了生機了,李夫人竟然覺得渾身有了些許的力氣,精氣神也好了不少。
就在晨兮走了幾步時,李夫人突然道:“妹妹……”
晨兮回過頭,笑道:“怎麼?姐姐還有什麼要交待的?”
李夫人深深地看着晨兮,半晌不說話,對着晨兮清澈如水的眼神,她有種負罪感,晨兮這麼爲她,她竟然還想利用晨兮。
她想了想,終於牙一咬,幽幽道:“對不起……”
晨兮眉一挑,竟然笑了起來,笑得乾淨而純粹,嫋嫋走到了李夫人面前道:“姐姐不用內疚,任誰在那種時候都會爲自己的孩子考慮的,這是人性的本能。不過我還是很高興你對我說出這三個字,我沒有白認了你這個姐姐呢。”
李夫人一驚,喃喃道:“你……你知道?”才說出口卻自嘲一笑,是啊,以晨兮這麼聰明的人,怎麼會猜不出來呢?
晨兮點了點頭道:“雖然之後是伍家爲了利益逼得你去的,但你第一次被餘巧兒設計卻確實是因爲我的原因,否則餘巧兒怎麼算計也算計不到你的頭上。所以說這事原因因我而起,我還是有責任的。”
“兮丫頭……”李夫人又是慚愧又是感激,不知道說什麼好。
“好了,不要多想了,還是想着怎麼培養好一雙兒女吧,這個責任我可負不了。呵呵。”
晨兮調皮的眨了眨眼,才珊珊而去。
望着晨兮遠去的背影,李夫人欣慰之極,半年前算命的說她命中有一劫,是個死劫,唯一解法是遇到貴人,只是這貴人可遇不可求,只有萬分之一希望能碰上,現在想來,晨兮就是她命中的貴人啊!
她暗暗下決心,一定要好好報答晨兮。
回到兮園,晨兮對千兒道:“千兒,之前讓你在各地收養的乞丐訓練的怎麼樣了?”
千兒笑道:“那些乞丐見有飯吃,還有人教讀書認字學武,都用功的很,現在居然成立了什麼丐幫,小姐您現在就是丐幫的頭頭了,哈哈。”
晨兮笑了笑,笑得冷冽,道:“那好,你讓他們到處宣揚說鳳女已出,出在遼州一帶。”
“是。”千兒應了聲道:“怎麼?小姐準備收拾餘巧兒了?”
晨兮抿了口茶, 陰冷道:“這餘娘娘得的恩寵你不覺得太多了麼?”
“那倒是,聽說聖上一月倒有二十天宿在餘嬪那裡,就算不留宿也要去看看才安心呢。”
晨兮勾了勾脣道:“所以我們作臣子的要做忠臣不是?不能讓聖上沉迷美色了。”
“是。我這就去辦。”千兒笑着走了出去。
晨兮坐在那裡想了一會,就去藥房了。
前世她爲了支持司馬琳,讀了不少的醫書,就是爲了防止被人暗算。今世她又得司馬神醫收爲女徒,加上司馬神醫又是她的親外公,恨不得把平生所學都傳授給她,連帶一屋子的醫書也隨她取悅。
她的醫術已然十分高明瞭,不然也不會有信心那些御醫查不出是什麼原因使李夫人月信不止的。
好在藥房裡各種藥材彼多,絕大部分都是玉離弄來的,當然也有一部分是司馬九討好她硬塞給她的。
她十分利索的取了些藥材,所用藥材並不十分稀罕,唯有一個藥材有些貴重甚至是可遇不可求的,那就是冰蟾。
這冰蟾是林厚澤送給她的,如果中了見血封喉的毒,只要將冰蟾的嘴放在傷口,那毒血就能順着傷口流入冰蟾的嘴裡,等冰蟾變成了黑色之後,放在酒中浸泡一會,冰蟾就能把毒血吐出來,如此只等冰蟾成了雪白透明時又有了吸毒的功能。
給李夫人煉的藥丸倒是不用將冰蟾毀了,不過卻是要放在藥中一起煮,晨兮不禁有些捨不得,怕一個不好把冰蟾給燒沒了,那一件寶物就毀於她手了。
不過想到剛纔李夫人期盼信任的眼神,她咬了咬牙將冰蟾投入了藥材中,並嚴格按着方法煮起了那藥。
待一柱香燒沒了,該是取冰蟾的時候了,她用筷子拔了下藥,見冰蟾還在,大喜過望,看來這冰蟾是保住了。當下興高采烈的把冰蟾取了出來,放在一邊,又專心熬起了藥丸。
即使是大冬天,屋裡也是暖洋洋的,她的小臉更是紅通通的甚至小鼻尖上還泛着點點晶瑩的汗珠。
終於,當一股清香飄了出來,她揭開了爐蓋一看,一顆圓滴滴的藥丸正安靜的躺在正中。
“成了!”她大喜過望,一方面是因爲能幫助到李夫人,一方面是因爲她第一次煉丹藥就煉成了。
她拿着藥在燈光下看着,喜悅不已。
“這是什麼藥?這麼寶貝?”
耳邊傳來玉離的爽朗的笑聲,接着手中一空,藥丸到了玉離的手中。
晨兮一急連忙道:“給我,快把藥丸給我。”
“不給,這麼捨不得的樣子,偏不給了。”玉離把藥丸舉得高高的逗她。
她跳了幾下,哪高得過玉離去,遂瞪了眼玉離道:“你給是不給?”
“不給,就是不給。”
“好,你不給是麼?”晨兮眼珠一轉,手就去玉離的癢癢。
玉離見連忙跑了起來,調笑道:“黑心的小丫頭,明知道我怕癢癢還撓我?難道你是想證明怕癢癢的男人怕妻子這個說法而可勁的撓我癢癢的麼?”
晨兮臉一紅啐道:“胡說八道!你愛怕不怕關我什麼事?”嘴裡說着,人卻在後面緊追不捨“你把藥還我我就不撓你了。”
“那你就告訴我,這是什麼藥,我就給你。”
“那是可以讓女人……”晨兮正說着,突然臉一紅,不再說下去。
玉離見她面紅耳赤的樣子,心頭一動道“噢,我知道了,一定是能讓你變大的那藥,其實我不嫌棄你的,再說了不是讓千兒天天燉木瓜雪蛤湯給你喝了麼,那效果可比藥還好……”
晨兮頓時面紅耳赤,啐道“你胡說什麼?登徒子。”
“我哪有胡說了?”玉離笑得更邪氣了,那白牙閃得那個亮啊,差點晃瞎了晨兮的眼。
見他這般的憊賴,晨兮更是羞怒了,威脅道“你還不還?再不還我就……”
“你就怎麼樣?”見晨兮欲語還羞的樣子,更是讓玉離愛煞了,更是不放棄地逗弄她。
“我就對你不客氣!”
晨兮狠狠的瞪了他一眼,騰身而上。
玉離爽朗大笑道:“啊,對我不客氣啊,我真的好怕……哈哈……”
晨兮揉身而上,他則不躲反迎,兩人竟然在半空中就要撞上。
眼見着就要撞上,晨兮纖腰急扭,卻已然來不及了,就在她驚慌之間,一條鐵臂扣上了她的細腰,他溫潤的鼻息噴薄進她的耳蝸,耳膜中輕顫着他暖昧的暖息:“親我一下,我就把藥給你。”
不知是他的話起了作用還是他溫潤的鼻息燒灼了她的臉頰,反正她的臉是紅如彤雲,豔不可擋。
玉離心神一蕩,快速的親了口她的脣,得逞地笑道:“既然你不親我,那我親你吧。”
“你……”晨兮猛得擡頭,用力推開了他。
“啊……”他措不及防一個踉蹌後退數步,而手中的藥卻飛到了半空。
兩人都擡起頭看那藥,那藥竟然撲哧一下落到了玉離的面前。
晨兮懊惱的收回了摸了個空的手,嗔道:“還不把藥給我?”
玉離古怪的看着她,一言不發。
“怎麼了?這麼怪異的看着我?還不把藥給我?”
“給不了了……”玉離垂頭喪氣地說了句。
“什麼意思?”
“那藥掉我嘴裡了,不小心嚥下去了。”
“啊?”
晨兮呆呆地看着他,半晌才憋出了一句話:“你把藥吞了?”
玉離苦着臉道:“好象是的。”
“……”
晨兮眨巴着眼看着他,心裡卻想這是讓女人流血不止的藥,要是換了男人,流啥……
眼不自覺的看了眼玉離的小腹。
玉離只覺渾身一寒,伸手捂住了小腹道:“難道你想剖腹取藥?”
晨兮瞥了他一眼,淡淡道:“這倒不至於,藥沒了重煉而已,不過你卻慘了。”
“這到底是什麼藥?”玉離緊張的問。
“讓女人月信不止的藥。”晨兮故作鎮定的說完,臉扭向一邊,此時耳朵都燒了起來。
“撲通!”
晨兮一個回頭,卻見玉離面色蒼白的倒在了地上。
她大驚失色,怎麼會這樣?不過是讓女人月信不止,怎麼會讓玉離暈倒呢?
她連忙抓起了玉離的手,把了起來,一把之下臉色都發白了,玉離的脈相竟然紊亂不已,忽強忽弱彷彿重症。
“天啊,這怎麼辦啊?書上可沒說這藥被男人吃了會有什麼後果啊?怎麼辦啊?”她急得團團轉,眼看向了一邊的書,連忙衝向了書架,拿起了書慢慢地翻了起來。
這一翻就是翻了一柱香的時間,終於讓她翻着了,她大喜道:“千兒,快,把榴拿來。”
不一會,千兒把榴蓮拿了過來,道:“公子最怕吃榴的,要是醒來知道吃了這臭臭的玩意,估計會發瘋了。”
“救命如救火,不管了。”
當下拿起了榴蓮就往玉離的口中塞。
玉離一下跳了起來,氣道:“好你個黑心的丫頭,你相公都成這樣了,你不想着急救,卻還在那裡慢悠悠的翻書,翻書也就罷了,居然讓我吃這臭哄哄的東西!你真是黑心!”
晨兮拿起了榴蓮吃了一口,笑眯眯道:“不裝了?”
玉離愣了愣,尷尬道:“不是逗你玩麼?看你是不是關心我。”
“結果呢?”晨兮威脅的眯了眯眼。
“結果?”玉離立刻討好道:“我看到了你的真心,愛心,關心,慈心、誠心、熱心、苦心、知心、癡心、盡心,傾心,忠心,決心,狠心、黑心、無心……”
“嗯……”
玉離連忙戛然而止,陪笑道:“口誤,口誤。你別生氣啊,愛妃。”
“妃你個頭!”晨兮啐道:“還不把藥拿來?敢情你真想吃不成?”
“嘿嘿,給你可以,是不是安慰我一下?”
“怎麼安慰?”
“這裡……”玉離撒嬌的嘟着脣。
晨兮臉紅了紅,眼波流轉處看了眼正看得津津有味的千兒。
順着她的目光,玉離看到千兒正聚精會神的託着腮,一副等着看接吻好戲的樣子,頓時怒斥道:“死丫頭,真沒眼辦價,還不滾出去?”
“哼,沒眼辦價還不是你教出來的?”千兒嘟囔了句氣呼呼的走了。
待她走後,玉離立刻如變臉般變出一別忠犬的樣子,諂媚道:“兮兒,咱們繼續。”
晨兮作出害羞狀,羞答答道“你這麼看着我,我怎麼好意思?”
“那我閉上眼睛。”玉離立刻閉上眼睛。
這時滑膩膩的脣親上了他的脣。
他意猶未盡的舔了舔,一舔之下,眼睛一下瞪了起來,哇得大叫道:“黑心的丫頭,你居然給我吃榴蓮!”
“哈哈哈。”晨兮大笑,剜了勺榴蓮又吃了起來,笑道:“榴蓮是水果之王,很有營養的,讓你吃是爲了你好,你要不吃我就不喜歡你了噢。”
“那我要吃了你是不是就喜歡我了?”玉離瞬間忘了榴蓮的事,眼巴巴的看着晨兮。
晨兮嗔了他一眼道:“別斷章取義。”
“我哪有?”玉離笑嘻嘻的涎着臉道:“只要你喜歡我,別說吃榴了,就算是吃毒藥我都心甘情願。”
“甜言蜜語。”晨兮白了他一眼。
“真的,不信你看。”玉離連忙拿起了碗裡的榴蓮就吃了起來。
看他吃一口就噁心地快吐的樣子,晨兮急道:“好了, 不愛吃就別吃了。”
“不,我一定要吃。”玉離只三下兩下就把碗裡的榴蓮吃完了,吃完後傻呵呵的看着晨兮笑。
晨兮嗔道:“瞧你這傻樣。”
“呵呵。”玉離笑着把藥丸還給了晨兮,道:“這藥是準備害誰去的?”
“什麼害誰?這是救人好麼?”
“救人?拿這麼邪乎的藥救人?那被你救的人真夠倒黴的,估計要不了幾年就得失血而死了。”
“唉,兩其相害取其輕罷了。”
晨兮嘆息着把李夫人的事說了一遍。
玉離先是笑嬉嬉的聽着,到最後也一臉的冷峻之色,寒聲道:“這老東西真是不東西!竟然作出這種事來。”
晨兮道:“不管怎麼說,這李夫人之所以落到這種地步跟我也不無關係,那餘巧兒當真是留不得了。”
“這你放心吧,交給我吧。”
“不,不用了,我都安排好了。”
玉離定睛看着她,點頭道:“好,竟然你都想好了,我就不插手了。”
“嗯。”
玉離這時又笑道:“黑心的丫頭,我吃了這麼多榴蓮有沒有獎勵啊?”
晨兮嗔了他一眼,道:“閉上眼睛。”
“又閉眼睛?”
“怎麼?閉還是不閉?”晨兮一副聽不聽由你的樣子。
玉離無可奈何的閉上了眼睛。
晨兮輕啄了他一口,剛要離開,腰間一緊,只聽玉離輕喃道:“親吻可不是這樣的,應該是這樣的……”
“唔……”
一室春意繚亂。
皇宮裡,那神秘的地下室裡,寒玉牀上,那女子突然睜開了眼睛,露出詭異的紅,陰森森道:“楊晨兮,你在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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