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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兮兒,兮兒…你聽到爲父說的話沒?”
“噢。”晨兮回過神,歉然道:“女兒正在想四皇子與九皇子都是龍子龍孫,現在貴客臨門,應該怎麼接待呢,望父親恕罪。”
楊大成聽了笑道:“你能聽到消息馬上想到如何接待的事,這很好,說明你是一心爲了楊家的,爲父高興還來不及呢,又怎麼會怪罪於你呢?你想好了怎麼接待了麼?”
晨兮沉吟一下道:“聽說四皇子喜歡歌舞,九皇子也是風雅之人,不如我們多請些閨閣小姐來,讓她們表演一下才藝如何?”
楊大成皺了皺眉道:“這個…。恐怕不好吧?”
見楊大成不贊成,晨兮瞭然一笑道:“父親所擔心的就是怕四皇子與九皇子看上了這些女子吧?”
“確實如此,眼下九子爭嫡,到底鹿死誰手也不一定,爲父不能放過這麼好的機會。”
“父親您想多了,您想家中的姐妹都不過都是十歲左右的年紀,怎麼着也不能入了兩位皇子的眼,與其這樣不如做個好人,讓您心腹愛將的千金或者關係好的同僚千金一起來咱們府,要是兩位皇子看上了,正好利用這些小姐當試金石,如果將來其中一位皇子登上大寶,那麼不但這家小姐的家人會感激您,而且還能成爲咱們楊家將來飛黃騰達的助力,何況以她們的身份與地位,最多不過封個側妃或者侍妾,對於父親來說根本不成爲威脅,您說是不是這理?再退一萬步來說即使兩個都成不了大器,那也與咱們楊家沒關係不是麼?”
楊大成聽了大喜道:“還是我兒聰明,這麼一想還真是這個理!不費一兵一卒就能得以重利,萬一不妙又能獨善其身!高!實在是高啊!”
晨兮謙虛道:“這全是父親教導的好,女兒只是學到父親的皮毛而已。”
“哈哈哈,說得好,說得好,唉,可惜你是個女孩,不然學到了爲父所有的本領,你不是可以讓楊家更上一個高度了麼?”
晨兮笑道:“女兒也是姓楊,將來也得事事以楊家爲先的!”
“好!太好了,你有這心真是不錯,比你那些妹妹們可強多了!”
“女兒只是虛長了幾歲,知道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道理,等假以時日,妹妹們長大了也必會明白父親的苦心。”
“嗯,你說得也對。”楊大成愉悅地點了點頭,想了想問道:“你說這四皇子與九皇子哪個更有希望?”
“女兒不知,女兒養在閨中並不能洞察世事,也不能揣摩聖意,這龍子龍孫各有各的優勢,又各有各的背景,更重要的還有聖上的心思在裡面,常言道聖意難猜,女兒實在猜不出來。”
楊大成失笑道:“爲父真是傻了,竟然問你這些事!你又怎麼可能知道?不過你說得倒也有幾分道理,這也確實是爲父爲難的地方。”
晨兮心中一動道:“不如廣種薄收!”
“廣種薄收?什麼意思?”
“薄:少的意思。這話是指種植的面積很大,但單位產量卻很低。比喻實行的很廣泛,但收效甚微。”
“收效甚微?那還種個什麼勁?”
“父親這收效甚微不是指真的微啊,那是指耕田,但對於皇位卻不一樣啊,一但有一個收了,那就是比天還高的恩澤啊。”
楊大成頓時恍然大悟,笑道:“好,好一個廣種薄收!這個收字收得好,收得妙,收得呱呱叫啊!”
笑罷後算計了起來:“我們楊家三房共六個女兒,現在一共九個皇子,也不夠啊?”
“廣種也不一定全種上,找最有可能的,象七王子八王子聽說不過是嬪生的,外家又沒有力量,根本不足以成事,這個就能摒棄在外了。”
“對,你說得很對。對了,既然巧兒她喜歡九皇子,明兒你給她好好打扮打扮,爲父看她的年紀也大了,給她個機會讓她接近九皇子,要是九皇子看上了眼,說不定巧兒就能入了宮了,從此富貴榮華也算我對得起二妹妹了。”
晨兮眼中劃過一道譏嘲,父親真是說得比唱得還好聽!明明是不放心別人的女兒,非得把巧兒送到司馬小九的身邊,卻說成了爲巧兒的未來打算!送就送吧,反正跟她沒關係。
於是笑道:“父親就是慈祥,連巧兒姐姐的終身大事都放在心上日日揣摩。”
楊大成自然沒聽出晨兮語中的譏嘲,還以爲晨兮是真的讚美他呢,假裝嘆息道:“唉,這孩子父母死的早,爲父身爲她母舅再不疼她,不爲她着想,這還有誰會替她想呢?”
“父親慈悲。”
“嗯,對了,你對四皇子這人瞭解麼?”
晨兮的身體一僵,差點愴然失笑,瞭解麼?她怎麼會不瞭解四皇子?這個前世與她同牀共枕過五年的人!這個讓她痛不欲生的人!這個心狠手辣無情無義的人!這個懦弱無才的人!卑鄙下流的人!要說這世上還有誰最瞭解他,莫過於她了!
現在楊大成問她瞭解他麼?她只想着對蒼天哭喊,但願從來不認識這個無情無義的男人!
將眼底的恨意全然掩盡,她平靜道:“女兒自幼身在大西北,龍子龍孫更是高不可攀的存在,女兒怎麼會了解呢?莫說不了解,連認識都不認識的。”
楊大成失笑道:“爲父真是急糊塗了,竟然問你這個愚蠢的問題,你又怎麼會了解四皇子呢!”
晨兮心頭一動道:“父親這麼一說,女兒倒想起來了,曾聽外祖說過四皇子爲人溫雅,而且性子比較軟弱,因着母妃早死身後沒有背景,倒是一個比較好掌握的人。”
楊大成眼睛一亮,看向晨兮的眼中充滿了希翼:“那你說…。”
晨兮一見他的眼神就知道他打什麼主意了,前世他也是這麼看着她,然後就讓她與四皇子接近,最後在二姨娘的撮合下她嫁給了四皇子的。
今世再看到這眼神,她噁心地直想吐。
她按捺住內心的憤怒,淡淡道:“不過這皇子皇孫顯示的都是表面,誰知道骨子裡真實的想法?要說這些帝王之子沒有野心是誰也不信的,關鍵是他有沒有這能力。”
“嗯,你說得很對?依你看這四皇子會有能力麼?”
晨兮搖了搖頭道:“聽外祖口氣,這個四皇子的希望不大,不過也不能全然否定了,這世上異軍突起的事很多。”
楊大成又遲疑了,現在的晨兮不比前世的晨兮,要是前世的晨兮,楊大成會聽了二姨娘的話,直接把晨兮當成了試金石,去試試四皇子到底有沒有實力登上帝位!
但今世的晨兮聰明,計謀,靈巧,讓他有種奇貨可居的想法,他不捨得輕易浪費這顆棋子,他要確定了誰才能登上大寶,纔會將晨兮許配給那人!或者說他可以讓楊家所有的女孩替晨兮鋪路,等那個女兒或侄女輔助的人登上大寶,再想辦法讓晨兮直接取代!從而利用晨兮的算計,晨兮對楊家的忠心,把楊家扶上一個嶄新的高度。
對於楊大成陰暗的心理,晨兮是太瞭解了,要不她怎麼會費這麼多的口舌將楊大成一步步地引入她佈置的陷阱呢?
於是她婉爾一笑道:“父親其實也不用發愁,聽說四皇子喜歡年幼的少女,尤其是那種媚骨天成,又性情直爽的女孩子。”
楊大成一愣,聽晨兮這麼一說,眼前浮現了楊如琳的模樣了,要說這個女兒雖然才九歲,可是卻跟她娘二姨娘一樣,已然初露妖媚之相,舉手投足間彷彿充滿了媚惑之氣,偏偏因着他疼愛有加,養成了無法無天的性格,說好聽說是直爽,說難聽就是刁蠻,不過倒是很符合四皇子的口味,主要還有一點,到時要是四皇子登上了大寶,如琳心機不深也是容易拿捏的,當下不禁有了主意。
不過想到自己疼了十年的女兒就要成爲棋子,他不免有些心疼,但再一想,要是四皇子真的有了出息了,那對如琳來說不也是一個好歸宿麼?想到這裡他又平衡了。
他笑道:“爲父有數了。對了,你怎麼這麼晚回來?女孩家家的晚回來就危險了。”
晨兮忙道:“是女兒不孝讓父親擔心了。女兒陪司馬爺爺下了幾盤棋卻不想就晚了。”
“噢”楊大成眼中一閃嘆道:“要說三王爺也是一個了不起的人,當年他兵不血刃的收復了女兒國,聽說當年的先帝是準備讓他繼承大統的,卻不知道爲什麼他竟然離宮而去,從此隱於民間了。”
“女兒國?!”晨兮只覺腦中的一根弦嗖然崩斷了,又是女兒國!女兒國這三個字就如夢魘一樣圍着她,讓她無法擺脫!
沒想到當年司馬爺爺滅的國家就是女兒國!沒想到司馬爺爺與外祖還成了忘年之交!這算不算一個笑話?
突然她身體一涼,司馬爺爺是不知道外祖父日日想着復國,但外祖父卻是知道司馬爺爺纔是讓女兒國崩分離析的罪魁禍首,那外祖父到底是以什麼樣的心情與司馬爺爺相交的呢?
“兮兒?兮兒?”
楊大成不悅的聲音又喚回了晨兮的神智,晨兮連忙定了定神,她今天已然失神兩次了,再失神的話會引想楊大成的懷疑了。
她連忙穩了穩心神道:“女兒又失態了,女兒只是沒想到自己竟然這麼接近天家了,原本以爲司馬爺爺就是一個普通的王爺,卻沒想到是差點成了帝王的王爺!”
楊大成聽了不疑有他,笑道:“誰說不是呢?所以說你是楊家所有女孩中最有前途的,能這麼容易就得到了三王爺的青睞,三王爺無兒無女,以後你就多去陪陪他,跟他學到些皮毛也讓你受用不盡了。”
“是。”晨兮乖巧的回答,心裡鄙夷不已:這父親哪是讓她學東西?分明是讓她找機會接近貴人,現在龍子龍孫齊集大西北,去的最多的地方就是司馬爺爺府,她要也去頻繁了,總能遇上個把的!而更多的也是爲了通過她來打探這些龍子的消息,從而決定到底最後把寶押在誰的身上!
唉,父親真是爲了權力無所不用及!
想了想知道今日她在司馬府的事肯定全在楊大成的掌握之中,於是她道:“說來也巧,今兒在司馬爺爺府裡還碰上了九王爺呢。”
“噢?都聊了些什麼?”楊大成的口氣雖然是疑問,可是晨兮卻沒有從他的眼裡看到驚訝,說明他早就知道了,就在等着晨兮坦白呢,他這是試探晨兮,看這個女兒是不是在他的掌握之下。
“也沒聊些什麼,就站在門口說了幾句話,無外一些客套言語,不過他讓我代他向您問好。”
楊大成得意地笑了:皇子皇孫怎麼了?不還是得拉攏他麼?他手上可是有所有皇子都眼紅之極的兵權!
心裡一得意,口氣也狂妄了:“他倒是個有心的。”
晨兮暗譏,臉上卻恭敬道:“父親威名遠揚,風儀無度,就算是龍子龍孫也是仰慕之極的。”
“哈哈哈…。”楊大成更是開懷大笑了。
這時晨兮又道:“不過他問起了鳳女的事。”
笑聲陡然停止,楊大成眉頭一皺道:“他不知道你表姐林逸如就是鳳女麼?”
“這個女兒不知道,他沒說,女兒也只作不知。”
“嗯,你做得很好,千萬不要沾上鳳女的事,這事出在林家是好事,出在咱們家弄不好就是滿門抄斬的大禍事。”
“女兒省得。”
“嗯,你明白就好了。”
“對了,女兒還有事要稟告。”
“什麼事?”
“司馬爺爺有一個徒孫是江湖上有名的逍遙公子,不知道父親知道麼?”
“你是說軒轅圭璋?”
晨兮更明白她的一舉一動都在楊大成的監視之中,看來她這一擡全盤托出是對了,要想取信於人就是得把他人知道的東西詳詳細細事無鉅細的一一彙報,從而得到他人從內心深處對你的信任,至於隱密的當然是深藏不露了。
晨兮深知楊大成的脾性,又更瞭解楊大成的心理,所以做起來是得心應手,不怕不得到楊大成的信任。
果然楊大成看向她的眼神中多了幾分信任。
“是的,父親果然身在家中知天下之事。”千穿萬穿馬屁不穿,晨兮也深得其中三昧,知道楊大成的喜好,她道:“女兒在司馬爺爺那裡認識了軒轅圭璋。”
“你覺得他怎麼樣?”
“您也知道女兒深長在閨中,對於外男接觸很少,一時間看不出什麼,不過看着倒是好脾氣的,女兒跟他有些誤會,他倒並未對女兒怎麼樣,看來是個心胸大度之人。”
“心胸大度?你是說逍遙公子麼?”楊大成冷笑,這真是太大的笑話了,不過晨兮的話讓他心中一動,他知道軒轅圭璋是個睚眥必報之人,竟然對晨兮另眼相看,這倒是可以利用了…。
不管怎麼說軒轅圭璋的魔宮可是子弟滿天下,將來也是一大助力。
於是和藹的笑道:“既然你覺得他不錯,你跟他也要保持良好的關係,不要讓人家以爲咱們官家之人看不起江湖草莽。”
“是。”晨兮掩住了眼中的笑意,她就知道楊大成會這麼說,只要利字當頭,他纔不會爲自己女兒的名聲考慮太多呢,她之所以這麼說也是爲了以後能明正言順的跟軒轅圭璋見面,不得不說她很喜歡跟軒轅圭璋在一起的感覺,比在這冷冰冰的家好多了,在軒轅圭璋的身邊,她感覺到溫暖,感覺到她真正的被疼惜。
見晨兮的確什麼也不瞞着他,楊大成放下了戒備之心,笑道:“雖然說女孩子不能老是跟外男接觸,可是你一來還小,二來咱們將門虎女也不講究這些,這女孩子也得多點見識才是。”
“是,父親真是堪稱天下父親的楷模,果然做事大氣滂溥,與從不同!”
“哈哈哈,下去吧,去準備一下明日宴請這些千金小姐的名單。”
“是。”
“等等。”
晨兮笑着回過身道:“父親還有什麼吩咐?”
楊大成看了晨兮一眼,突然道:“你文姨娘說你大哥房裡的人最好全換了,你怎麼看?”
“這個…。”晨兮遲疑一下後才道:“按理說大哥房裡用誰我這當妹妹的不該說什麼,不過大哥房裡的丫環確實不怎麼象話,要換也該換些容貌普通的,性情好的,也沒有多少想法的丫環。”
“你真的這麼想?”
“自然如此想,楊家之人一榮俱榮,女兒總希望大哥好的。”
“嗯,你能這麼想不錯”楊大成滿意的點了點頭才道:“爲父卻不想在你大哥房裡安排丫環了,準備全換成僕人。”
“全是僕人?”晨兮訝異道:“僕人的話總是沒有丫環這麼心細,怕大哥不能適應了。”
“哼,有什麼不適應的?如身爲長子也該學些正經的了,這些僕人是我從軍隊裡精挑細選出來的,相信在你大哥身邊定然能幫助你大哥以後建功立業的。”
晨兮笑道:“原來是父親的手下,那真是好極了,有道是強將手下無弱兵,有了這些將士的全力看顧,將來大哥也定能象父親一樣爲楊家爭光添彩!”
楊大成聽了十分高興,捋須道:“爲父正是此意,好了,既然你也認爲好,那明日開始爲父就讓那些將士進如的院子裡。”
“那女兒退下了。”
楊大成擺了擺手,目送着晨兮離開,目光忽閃。
晨兮漫步走到園中,與夜熔於一體,她特別喜歡這黑暗,因爲在黑暗裡別人才無法窺視她的心。正如現在她笑得十分歡暢,尤其是看向如的宅院時…。
父親小人之心,以爲前些天她提出要換如院中的丫環是想對如不利,所以派了這麼多的士兵來保護如,誰知道這纔是她真正的目的,她就是要讓這些鐵血的士兵成爲楊如的僕人,把如管得發了瘋,只有這樣才讓如狗急跳牆,才能讓如走向她佈置的局中。
“呼”她暢快的呼出了一口氣,才渾身輕鬆地走入了兮園的主屋。
剛進屋子,她的身體一僵,對春兒道:“你下去休息吧,不用在邊上伺候了。”
春兒一愣,卻道:“那怎麼行?奴婢不侍候着怎麼放心?”
“說不用就不用了,我想一人靜一靜。”
見晨兮似乎不耐煩了,春兒纔不敢再說話,福了福就退了下去。
晨兮走入內室,把門一關,怒道:“你把我這當什麼地方了?想來就來,想走就走?”
暗中傳來邪魅慵懶的笑,言語卻輕挑而不失寵溺:“呵呵,黑心的丫頭,你這是埋怨我不該說走就走麼?還是埋怨我不經常陪你?”
晨兮只覺一股氣憋在她心頭,誰說這天下第一公子溫潤如玉了?分明是個痞子加流氓!
她按奈住了怒意,正準備走到桌邊點燈,這時一陣風飄過她的身邊,一隻溫潤的大手包裹住了她的小手,只聽大手的主人柔聲道:“我來點燈,要是燙着你的小手我會心疼的。”
晨兮身體一僵,手猛得抽了回來,暗中她的臉紅勝櫻花,熱如火爐:這個玉離真是什麼話都說得出口,這種肉麻的話也敢說!
燈一下亮了,她定了定神,看向了燈光之處,這時玉離伸出白玉般的指輕拔了拔燈芯,燈光搖曳中將他的人影映的飄緲隱約,看着他如玉般的容顏,那鬼斧神工的側面精緻的彷彿看不到毛孔般,讓晨兮有種不似真人的感覺,心中唯有兩個字:妖孽!
彷彿是有感應般,突然他回首一笑,瞬間有種春暖花開,紅了櫻桃綠了芭蕉的意境,讓晨兮的神情一動。
“看我看得這麼專注?”他含笑走到了晨兮的身邊,拉着她的手道:“現在發現你相公長得美豔無雙了吧?”
晨兮臉一紅,用力甩開了他的手,淡淡道:“玉離公子,好歹你也是要文化有文化,要智商有智商,要氣質有氣質,要身份有身份的人!這美豔無雙可是形容女人的,你竟然用在自己的身上,你不嫌丟人,我還嫌丟人呢!”
“哈哈哈…”玉離大笑:“黑心的丫頭,終於不生氣了?古人有綵衣娛親,只要能博你一笑我就自丟人又怎麼樣?”
晨兮眉一皺道:“你是不是該看大夫了?”
言下之意是罵他有病。
他彷彿未聽出般,摸了摸胸口道:“我的傷口已經好了,不用看大夫了,再說了,你就是大夫,我還要找什麼大夫?我的這個病只有你能醫得好。”
“噢?你也知道自己有病啊?”
“是啊,我不就是得了相思病麼?”他嬉皮笑臉的湊到了她的面前。
晨兮一把推開了他,板着臉道:“有意思麼?玉離公子雖然我不知道你是什麼人,可是看你郎郎如霽月,若輕雲蔽日,似流風迴雪,斷不是一個如你現在表現出這般碌碌之無爲,調笑之無形之人!真不知道你到底想在我身上圖謀什麼?我父親是有權勢,可是我根本不得我父親的喜歡,所以想通過我來得到父親的支持那是癡心妄想!而我也不可能爲了你去盜取父親的東西,陷楊家於艱難的境地,所以還請你以後不要再來找我了,救命之恩,你已在壽宴那日還了,咱們不是同道中人,以後還是橋歸橋路歸路吧。”
玉離的笑凝結在臉上,他目光深邃的看着晨兮,沉聲道:“難道我在你的眼裡就是這樣的人麼?就是爲了利用你去達到什麼目的的人麼?難道你就沒有想過我就是純粹的想接近你麼?難道你認爲這天下有什麼東西值得我放棄尊嚴來百般討好於你麼?難道…。”
話還未說完就被晨兮打斷道:“別說了,這個笑話不好笑!玉離公子,你可知道我現在幾歲?”
“幾歲?”
晨兮譏道:“我才十一歲!我可不認爲你這麼個閱盡天下美色的翩翩第一公子會對我這個眉眼還沒長開的女孩動了情思!百般討好?你也說了你這麼高貴的人用得着這麼卑躬屈膝的討好麼?那麼無事殷勤非奸即盜!我這麼想你的動機又有什麼問題麼?”
玉離一愣,有些賭氣道:“也許你說對了,我就是對你起了別樣的心思不成麼?”
“那我更不敢跟你接觸了!”
“爲什麼?”
“你都能對這麼小的女孩子動了不該動的心思,你說你是不是有特殊的怪癖?我敢跟你接觸麼?”
“你…”玉離懊惱的看着她,半晌才罵了聲:“你這個黑心的丫頭!”
晨兮的眼漫不經心的掃過了他,指着窗道:“夜深了,公子好走,恕不遠送!”
玉離先是臉一黑,怒氣一現而隱,他走了幾步,眼見着就要走到窗口,突然他又回過身大步邁到晨兮的邊上,手快如閃電捏住了晨兮的下巴,身體慢慢地傾斜,將晨兮籠於他的身影之中,他定定地看着晨兮,用十分肯定的語氣道:“不管你信不信,我告訴你,我從來沒有想利用你做些什麼事,我之所以喜歡你,就是感覺跟你在一起很自在,很舒服,我也絕對沒有你所想的那種怪癖!言盡於此,你好好想想我的話吧。我走了!”
說完他氣呼呼的走向了窗口。
晨兮呆了呆,鬼使神差的說了句:“不送。”
這話一出口,玉離竟然嗖得轉身又走了回來,手又再次攝住了晨兮的下巴,再次將晨兮籠於他的陰影之下,這次他的距離更近了,晨兮甚至能感覺到他的鼻息都噴在了她的臉上,引得她些微的癢,微一愣神間只聽他道:“還有忘了告訴你,離司馬九遠些,他絕不是你想象的那麼簡單!”
“爲什麼?”晨兮眼一閃,脣微微蠕動。
“沒有爲什麼,說他不簡單就是不簡單,你自己想想,一個沒有母妃,沒有背影,又長得這麼漂亮的皇子能在皇宮裡活得這麼自在,這麼灑脫,他會是簡單的人麼?所以遠離他,免得被他傷害,尤其是明天他來了,能離他八丈遠絕對不要離他七丈近!”
“說完了?”
“說完了!”
“嗯。”晨兮點了點頭,指着窗道:“你可以走了。”
玉離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放下手,又再次邁開了步伐走向了窗口,待走到窗口時突然又轉身回來了。
動作如出一轍的又住了晨兮的下巴,晨兮氣怒的掙扎,他卻始終保持不弄疼她卻又不放開她的手勁,眼底劃過一道笑意,臉上卻嚴肅道:“還告訴你一件事。”
“什麼事?”晨兮壓低了聲音幾乎是用吼的。
“四皇子司馬琳這個爲人看着溫和卻是個反覆的小人,你也離他遠些,小心他爲了你父親的兵權而利用你。”
晨兮身體一僵,沒想到玉離這麼瞭解司馬琳的爲人,可嘆她前世爲所謂的愛情矇蔽了雙眼,竟然沒看出司馬琳的狼子野心,生生的爲這個根本不值得的男人送了性命…。
見晨兮陡然失神,玉離臉上浮上一隱而現的怒氣,他也壓低聲音吼道:“你到底聽到沒聽到我說的?”
“聽到了。”晨兮突然鼻子一酸,淚止不住的流了下來。
玉離呆了呆,連忙鬆開了手,一反剛纔一本正經的樣子急道:“你怎麼了?是不是我捏疼了你?我真的不是有意的,你哪裡疼了?讓我看看。”說完就湊向了晨兮的臉,欲看個究竟。
晨兮哪肯讓他看?就怕他看出什麼端睨來,一邊氣呼呼的推開他,一連抽噎道:“別理我,我渾身都疼!”
“我看看!”
“砰”晨兮一拳頭打到了他的臉上,又羞又怒道:“你無恥!”
“好,我無恥行了吧。”玉離不怒反喜,嬉皮笑臉道:“好了,你打也打了,不生氣了吧?別哭了,再哭就不是黑心的丫頭了,成了小花貓了。”
晨兮聽了非但沒有止住哭泣,反而哇得一下哭了起來。
嚇得玉離一把捂住了她的嘴,將她拼命的摁在胸口,急道:“我的小姑奶奶,別這麼哭,這深更半夜的,要是被人聽到了你還要不要名聲?”
晨兮拼命的掙扎,而玉離就是死活不讓她脫離,生怕她的哭聲引來了丫環婆子,他倒是沒什麼,就怕晨兮的名聲給毀了!
於是一個拼命掙扎要從他的懷裡掙脫出來,一個是拼命摁着,直到晨兮忍無可忍,狠狠的踩了他一腳,他腳趾一疼手一鬆間才被晨兮逃了出去。
退了三步後,臉脹得通紅的晨兮大口的呼吸着新鮮的空氣,直到氣順了,纔對玉離怒吼道:“你要是想殺我可不可以用沒有痛苦的方法?你知道不知道你剛纔差點把我悶死了!”
“啊?”玉離傻傻的看着晨兮,半晌纔不好意思道:“我還以爲你還想哭呢,哪知道你是透不過氣來!”
“你以爲?”晨兮恨恨地瞪了他一眼,氣道:“你就會自以爲是!”
“好吧,我自以爲是。”玉離又嬉皮笑臉的湊了上來,笑道:“現在好些了吧。”
晨兮默然不語走到了一邊,坐了下來,眼瞥了瞥玉離耍賴道:“我渴了。”
玉離眉一挑,隨即興高采烈地走到了晨兮的面前,擡手給她倒了杯水,殷勤道:“喝吧,我剛用內力加熱過了,現在不冷不熱正好喝。”
晨兮看了他一眼,接過了杯子,慢慢地啜了一口,眼偷偷看向了玉離。
玉離連忙擺出一個最瀟灑的姿勢,作出一副風度翩翩地樣子。
“撲”晨兮實在沒忍住把一口茶全噴在了玉離的身上。
他毫不在意的拍了拍衣襬上的水漬,搖頭晃腦道:“天下第一公子果然氣宇宣昂,風度不凡,讓楊大小姐不禁心神嚮往,看得目瞪口呆,一口香茶噴於身上,真是一大樂事也。”
見他一副酸樣,饒是晨兮心事重重也禁不住的笑了起來。
見她笑了,玉離才恢復的常態,坐到了她的邊上,討好道:“不生氣了?”
她搖了搖頭。
“不懷疑我了?”
她默然不語。
“不趕我走了?”
她白了他一眼。
一時間兩人沉默不語。空氣中流轉着怪異的氣氛。
半晌晨兮才道:“你今兒來究竟是爲了什麼事?”
“其實真的沒什麼事,就是想看看你。”
晨兮一臉不信的看了他一眼。
“好吧,我說實話,其實是我今天去吳提刑那裡,見他十分寶貝地在看一本書,深問之下才知道那書是你寫的,所以我很好奇,你怎麼腦子裡有這麼許多稀時古怪的東西,而這些東西卻不得不說真是奇妙無比,我更好奇的是你明明才十一歲,又從哪裡知道這麼多的知識的。”
晨兮譏道:“所以你這是來尋疑解惑來了?”
“丫頭。”玉離的聲音突然變得輕柔,讓晨兮微微一顫。
“不要這麼防備,並不是所有的人都要利用你,都要害你的,你別總是跟個刺蝟似的,把自己全副武裝起來,誰靠近你你就隨時準備豎起堅刺來。我不喜歡你這樣,你應該是活潑的,開朗的,天天無憂無慮的,而不是天天這樣心事重重,心機深重,渾身是刺的樣子,你知道麼?看到你這樣我很心疼。”
晨兮一僵,隨即反言相譏道:“我又沒讓你喜歡,你管我是什麼樣子?”
玉離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後,輕道:“要不是知道你才十一歲,我真懷疑你是不是受到過極重的感情傷害。”
晨兮陡然失聲道:“你知道什麼?你又懂什麼?你什麼也不懂有資格來教訓我?你以爲我不想活得輕鬆,活得自在,活得真性情麼?可是你知不知道我是生活在什麼樣的環?又曾經經受過什麼樣的遭遇?你說得倒是輕鬆,讓我活得無憂無慮!可能麼?你自己看看我的處境我可能活得自由自在麼?如果你也活在這種天天被自己親生父親算計,被祖母厭惡,被姨娘環侍,被庶妹陷害的環境中,你還會這麼勸我麼?”
玉離心陡然一疼,一把摟住了晨兮,心疼道:“對不起,對不起,是我錯了。”
晨兮推開了他,幽幽道:“你有什麼錯?錯的是我生在這種環境而已。唉,算了,跟你這種天之驕子說也說不明白,你快走吧,我累了,要休息了。”
玉離默然地看了她一眼,輕道:“那你早點休息吧。我走了,明天我再來看你。”
這次他沒有再回來,如風一般消失了。
晨兮定定地看着他消失的地方,心潮起伏,不得不說玉離真是心細如髮的人,她只不過順口說他要來就來要走就走,他就記在了心裡,走的時候還有意交待了明天再來。
這也讓她看出他是真得在乎她的。可是在乎有什麼用呢?她卻還是利用了他!因爲在乎是沒有用的,是一種隨時可以消失的情感,她要的絕不僅僅是這些,這個玉離有着強大的勢力,她是知道的,所以她要他能爲她所吸引,真正的放不開她,爲了她哪怕得罪任何人都可以!
突然她譏嘲一笑,這一世她變了,變得不認識自己的,她學會了利用男人了,沒想到她最恨的是利用,到頭來她卻在利用別人!甚至想不付出地利用!
先是軒轅圭璋,後是玉離,她有時真怕,怕一旦這兩個男人知道她是利用他們,從此會不理她,這兩個是目前唯一對她好的男人,她真是不願意失去這份彌足珍貴的情義。
可她實在是太弱了,弱到根本無法保護自己,保護想要保護的人,她只有借他們的勢!
只要她不做出傷害他們的事,也許這份友誼還是能長長久久的…。
這一夜,她輾轉不成眠,好不容易睡着了,夢裡全是玉離與軒轅圭璋傷心的眼神,擾得她睡夢裡都不安寧。
終於她在沉重的負擔中睡着了…。
第二日,楊府裡傳來一聲石破天驚的尖叫,引所有的人都心驚膽戰。
春兒一下衝進了晨兮的房間,小臉通紅興奮不已地叫道:“小姐,大喜事,大喜事!”
晨兮白了她一眼,輕斥道:“都說了要寵辱不驚,看你這樣子哪有一點大家閨秀…。呃。的丫頭的形象?”
春兒伸了伸舌頭,眉眼都笑得彎了。
見她這麼高興,晨兮也禁不住好奇了:“到底什麼事,說什麼喜事卻低着聲?”
“哈哈,笑死奴婢了,小姐,您知道麼?昨兒晚上二姨娘與二小姐被人剃光了頭髮,非但剃光了頭髮連眉毛也剃光了,你說好笑不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