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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姨娘生的…。”餘巧兒驚了驚,她在家裡時是嫡女,雖然父親娶了一個又一個妾,可是這些妾見母親尤如老鼠見了貓,而母親更是沒有讓這些妾生下一個孩子過,她很難想象一個妾生的孩子竟然敢爬到嫡小姐頭上拉屎。
想到她竟然被一個妾生的罵成叫花子,她狹隘的心裡更是憤怒了,不過她是來投親的,自然不會表露太過。
但她畢竟是年輕小,眼底流轉出來的不屑與怒意怎麼能瞞得過晨兮呢?
晨兮暗中勾了勾脣, 一切都如她算計,如琳與餘巧兒這個樑子算是結下了,她倒要看看,兩個都是老夫人的心頭肉,到底哪個更疼些!
前世餘巧兒是與如琳一起與她作對的,她沒有機會看她們狗咬狗,這世,她絕不會錯過!
如果所料不錯的話,等一會餘巧兒姐弟見了老夫人後,如琳定會衝進來告狀,最好如琳昏了頭,當着老夫人的面罵餘巧兒是叫花子,要是罵得更難聽點就更好了!
想到這裡,她竟然笑了起來。
餘巧兒見晨兮被罵了還笑着不禁奇怪道:“姐姐這是怎麼了?竟然這般高興?”
晨兮現出興奮色道:“平日裡如琳妹妹老是欺侮於我,沒想到今日我也能打了她一巴掌,真是太好了。”
餘巧兒心裡不以然起來,這個表姐想來是平日受欺侮慣了的,要是她別說打什麼妾生的孩子的,就算是父親的小妾都被她打過好幾個,唉,看來這個表姐處境也不是太好。
本來還想巴結着,頓時收起了巴結之心。
晨兮暗中好笑,她就是怕餘巧兒粘乎她,才表現成這樣的,她把餘巧兒這尊菩薩請來是給二姨娘她們添堵的,可不是給自己添麻煩的!
想來等見過老夫人後,這個餘巧兒會另找高枝抱了。不過肯定不會是如琳了,只要不是如琳,其它都行!
這餘巧兒心裡對晨兮有些看不起,臉上卻現出誠惶誠恐道:“都是我不好,連累了姐姐了。”
“妹妹說什麼話?你是我親自帶回來的,她竟然敢這麼說你,我無論如何也不能嚥下這口氣的。”
餘巧兒聽了更看不上晨兮了,沒想到晨兮長得倒是一副聰明樣子卻是個衝動沒有頭腦的草包,打了個庶女也能樂成這樣,唉,真是可惜了,偏生了這麼好的命卻沒有個好頭腦,看來爲了以後在這裡住得長長久久,還是得找個靠得住的姐妹交往。
兩人各自盤算着心思,慢慢地走到了芳園。
芳園門口的老媽子看到晨兮帶着兩個破衣爛衫的人進來,而且女的還是穿得大小姐的衣服,那明顯就是不合身,顯得這個小姑娘更小家子氣了。
不過老夫人屋裡的僕衆個個都是人精,心裡不以爲然,臉上卻不會現出來的,都淡淡地行了個禮,說不出什麼恭敬也說不出什麼無禮來的那種。
不一會三人到了抄手遊廊,老夫人室裡的大丫頭鸚鵡迎了出來,看到晨兮後,行了個禮,十分溫和道:“大小姐怎麼來了?”
“鸚鵡姐姐,老夫人現在是否有空?”
“老夫人剛剛午睡醒正在吃着燕窩,您要不急就在這裡等一會,等老夫人用完了,奴婢這就幫您稟報。”
“那有勞姐姐了,一會告訴老夫人就說山東來了晚輩,欲拜見老夫人。”
鸚鵡一聽,心頭微微一愣,不禁妙目打量起餘巧兒姐弟來,看到兩姐弟的眉眼竟有些相似於老夫人,頓時驚了驚,連忙道:“大小姐先帶着客人用些茶水,奴婢先去看看老夫人用沒用完點心。”
晨兮目送鸚鵡離去,臉上始終帶着恬靜的笑,心裡卻明白:這要是如琳來了,估計連稟告都不必就直衝進去了。
想到這裡眼中略帶寒意,待轉過頭看向餘巧兒姐弟時,笑意浮現在她的眼底:餘巧兒千萬不要讓我失望!
餘巧兒與餘富文正在打量着四周的景緻,老夫人的芳園更是富麗堂皇了,整個花園更是花團錦簇。
餘富文不禁拉了拉餘巧兒的手,輕聲問道:“姐姐,如今已是夏季,怎得這裡百花齊放?有的更是秋季的花?”
餘巧兒也一時不知道如何回答。
晨兮笑道:“表弟有所不知,祖母偏愛萬花,所以這院中四季都是百花齊鳴的。”
“四季都是?”餘巧兒也驚了一跳,奇道:“這冬日也是如此麼?”
“自然是的。”
“這可怎生做到的?”
“呵呵,老夫人院裡自有專門的花匠,平日裡將花放在花房裡養着,只開時拿出來擺放,每隔一個時辰就換一批, 這樣一年四季老夫人的芳園就名符其實了。”
“那大冬天的花房裡的花又怎麼會開的?”
晨兮笑道:“這就得弄個暖房了。”
“暖房?”
“是的,老夫人的花房除了夏季,每日裡都用銀絲炭燒着,保證花房裡的溼度溫度,每種花的開花溫度都不一樣,所以每個花房每日裡燒多少銀絲炭,放多少的水保溼,都是不同的。”
餘巧兒咋舌道:“這得燒掉多少錢啊?”
“說什麼錢不錢的,只要老夫人高興,咱們作孫輩的自然高興。”
餘巧兒連忙稱是。
這時鸚鵡已然出來了,那腳步之間有些凌亂,看來是有些急促了。
晨兮微微一笑,看來老夫人知道了,這不急吼吼的來迎人了。
剛纔她是有意將老夫人的奢侈告訴餘巧兒的,餘巧兒窮了這幾年,已經窮怕了,這老夫人的財富自然讓她眼紅了,只要老夫人寵着她,她就會把老夫人的東西當成自個的護着,以後誰要從老夫人那裡拿東西去,那就是餘巧兒的眼中釘了!
老夫人的東西平日裡雖然賞幾個孫女孫子,但如琳得的最是多,現在好了,多出來一個守財奴,看如琳與餘巧兒之間不鬧個雞飛狗跳的!
嘿嘿,今日可算了埋了幾處伏筆,關鍵就看這個餘巧兒了,晨兮不禁壞心地笑了笑,她有種坐山觀虎鬥的期待了。
這時鸚鵡衝到了三人跟前,眼睛閃亮地看着餘巧兒,急道:“小姐可是山東餘家的人?”
餘巧兒學着晨兮回道:“鸚鵡姐姐,我正是老夫人的外孫女,這是老夫人的嫡親外孫!”
鸚鵡聽了連忙擺手道:“小姐真是客氣了,奴婢怎麼敢當得小姐如此稱呼!”
餘巧兒聽了眼睛一閃,有道是主子什麼態度下人是神色,這個鸚鵡這麼熱情,想來祖母是愛惜自己的,要知道剛纔晨兮叫鸚鵡姐姐時,鸚鵡可是連客氣都沒有客氣!
心裡頓時有了底氣,於是笑道:“表姐都這般稱得,我又怎麼稱不得了?難道鸚鵡姐姐是嫌棄我是外人麼?”
“這個奴婢怎麼敢?”鸚鵡不禁有些尷尬,心中埋怨這個餘巧兒真是小家子氣,不會做人,這不是把她撿出來掃晨兮的臉麼?
晨兮倒不在意,只是笑了笑,餘巧兒的確是小家子氣,幼時她的母親楊寶珠忙着跟小妾們纏鬥,所以基本沒空教導餘巧兒,等好不容易把小妾都處理了,家也敗落了,又忙起了生計,就算想教導也是心有餘而力不足了!所以這餘巧兒這輩子脫不了小家子氣了,前世晨兮就看出來了,這輩子她更是瞭解餘巧兒而已!
這餘巧兒才從鸚鵡的神色之中瞭解自己在老夫人心中的份量,立刻就想拿捏老夫人身邊的大丫環了,真不知道說她蠢好還是說她太急功近利好!
不過她不就是看上餘巧兒的小家子氣麼?要不是餘巧兒小家子,那些見不得人的作爲,那些上不了檯面的話餘巧兒怎麼做得出說得出呢?
於是她跨上前一步,笑道:“鸚鵡姐姐快帶路吧,想來老夫人該等急了。”
鸚鵡藉機下了臺階,笑道:“可不是,剛纔奴婢只是問了問,沒想老夫人一下急了起來,說急着見表小姐,表公子,要不是奴婢們攔着,老夫人就親自出來迎了。”
“這怎麼使得,這大熱天的,要是熱着外祖母怎麼是好!”
“誰說不是呢?”鸚鵡笑道:“所幸老夫人聽勸了,不過表小姐可得快點,萬一老夫人等不及還得出來了。”
鸚鵡是個會討好人的,只幾句話把餘巧兒捧到了高處,餘巧兒一個時辰之前還過着流離失所朝不保夕的生活,才一個時辰後就被這麼體面的丫環捧着,那心裡的感覺是無法形容的,對鸚鵡也頓時有了好感。
她笑着點了點頭:“那請姐姐快些帶路纔是。”
這次鸚鵡不敢過份謙虛了,晨兮雖然不受老夫人待見,可畢竟是大小姐,難道她真爲了討好一個表小姐得罪了大小姐不成?她可是機靈的丫環,知道什麼錯該犯,什麼錯不該犯,剛纔已然犯了錯,現在改了還來得及。
一進門,老夫人已經坐在大廳裡翹首以待了,待看到餘巧兒姐弟兩,登時激動的衝了下來。
晨兮就如不存在般站在那裡,靜靜的看着,她知道就算是平時老祖母都與她不是太親近,別說是現在這種時候了。
當她與餘巧兒相擁時,有幾分相似的臉,要是別人不說,還會把餘巧兒當成老夫人的親生女兒了。
餘巧兒看着衝到自己身前的秦氏,又是心酸又是吃驚,脫口而出道:“您可是巧兒的外祖母?怎得如此年青?”
一句話讓秦氏又是高興又是激動,含着淚,直道:“正是,正是…。”
“外祖母…。”餘巧兒登時流下了淚,撲通一下跪在了地上,秦氏哪捨得她跪,一把撈起了她,心肝寶貝的叫了起來。
餘巧兒亦撲到了秦氏的懷裡抽噎不已。
按說這種情況晨兮是不該站在那裡,可是她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於是笑道:“老夫人,今兒個能見着表妹表弟是大喜之事,怎麼倒哭了起來。”
秦氏這纔看到晨兮俏生生的站在一邊,淡淡的點了點頭。
晨兮彷彿未看到般,只是嬌笑道:“老夫人,今兒個孫女把表妹表弟帶回家,可有什麼賞賜?”
秦氏微微一愣,笑道:“你這個小潑猴子,才見了我怎麼開口討起賞來了?”
“老夫人,按說照顧弟妹都是孫女應該做的,不過想來一會您會給表妹表弟見面禮,孫女要不趁機打秋風可不就對不住自己了?”
秦氏被晨兮逗得一樂,對着餘巧兒道:“乖心肝,你可別學她這樣子。”
她雖然是含着笑的,話裡卻帶着晨兮才能聽懂的警告,警告她莫教壞了餘巧兒。
晨兮只作未知,跨上了幾步,挽起了秦氏的手,笑道:“我與表妹一起扶老夫人上座,老夫人也得給我們機會見個禮纔是。”
秦氏一聽驚了驚,她只顧開心了,倒忘了讓兩個外孫行禮了,這大戶人家很有規矩,如果小輩不給長輩行見面禮,到時傳了出去,知道的會說長輩心疼小輩,不知道的只會說小輩不知禮數。
眼見着餘巧兒要及笄了,可不能有一絲影響名聲的事傳了出去。
於是她很配合地由晨兮與餘巧兒扶着坐上了太師椅上。
等秦氏坐穩之後,晨兮才盈盈下拜,把剛纔該行的禮全了。
餘巧兒與餘富文也學着晨兮行了大禮。
秦氏十分欣慰地從頭上拔了根玉簪遞給了餘巧兒,又解了腰間的玉佩給餘富文,看到晨兮時,微微僵了僵,才從腕上褪下一個玉鐲給了晨兮。
幾個晚輩十分恭敬的受了,餘富文立刻就配在了腰間,餘巧兒也戴在了發上,這簪子一戴上立刻襯得她更加嬌美了。
晨兮將玉鐲收入懷裡,笑道:“祖母的賞賜,我得好好珍藏着,等有大日子時才戴出來。”其實她是看不上秦氏的東西,實在不想戴上秦氏送的東西。
秦氏身體又一僵,看向了晨兮,見晨兮的臉色並無兩樣才放下心來。
要知道長輩給禮都是有分別的,一般富貴人家的主母手上都會戴好些鐲子,那是做什麼用的?就是給來了小輩見禮用的。而頭上的身上的卻很少送人的,因爲那些都是比較貴重的,是主母喜歡的東西,戴出來長面子的,怎麼可能送人呢?
從秦氏送的禮就能分出親疏遠近了,她把最喜歡的玉簪子給了餘巧兒,身上的玉佩給了餘富文,偏生把能送給所有人的玉鐲給了晨兮,所以她纔會因爲晨兮的話一愣,以爲晨兮是在諷刺她。
秦氏今日裡見到了自己骨血親人,也再不理會晨兮,只是定定地看着餘巧兒,看了會,感慨道:“真象你母親。”
話音未落,又問道:“你母親最近可好?爲何不帶着你們一起來,可是家中事情太煩?”
餘巧兒一聽,頓時淚如雨下,餘富文更是撲到了秦氏的懷裡,哭道:“外祖母,母親已然過世了。”
“”秦氏手中的杯子掉在了地上,她呆了半天才不敢置信道:“富文,你。你…說…什麼?”
餘巧兒也撲通跪行到了秦氏的腳踏邊,哭得不能自抑。
眼下一對孩子哭得如此傷心,秦氏就算是有心自欺欺人也不行了,她老淚縱橫道:“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
只一會秦氏竟然老了數歲般,原來秦氏不是沒有感情,只是她的親情不會給晨兮而已。
晨兮看到這樣的秦氏,心頭一陣痛快,想當初林氏過世,她回到楊府,秦氏一臉的冷漠,就算是安慰也能看得出毫無感情的敷衍!這還是因爲她已經當上了太子妃,否則估計連敷衍她都懶得做了。
不過她心裡痛快,臉上卻不能顯現出來,連忙拿起了懷中的絲絹擦起了眼淚。
一時間整個大廳裡連丫環都似乎在傷心,彷彿與楊寶珠個個有着深情厚意似的。
哭了一會,晨兮感覺時候到了,睜着被絲巾擦得通紅的眼,慢慢踱到了秦氏的身邊,低聲勸道:“老夫人,姑母已然去了,她定然不會希望看到老夫人爲她過度傷心以至於傷及身體的。”
這話也是暗中提醒餘巧兒,餘巧兒雖然小家子氣,卻十分敏感,立刻聽出了話音,知道秦氏纔是她的依靠,要是秦氏傷心出什麼好歹來,她們姐弟在這楊家就真的沒有地位了。
於是也抹乾了淚,勸道:“外祖母莫要傷心了,要是哭壞了身子,巧兒萬死莫贖其罪了。”
秦氏聽了忍住了悲傷,抱着兩個孩子又是心肝寶貝的叫了一會,才慢慢的平復過來。
這時幾個大丫環早就把的熱帕子遞了上來,擦過臉後,大家的精神纔好了些。
這時秦氏才注意到自己的外孫女與外孫一副的狼狽樣,尤其是外孫女更是穿着晨兮的衣服。不禁大驚失色,連忙追問緣由。
餘巧兒遂把今日碰到的事跟老夫人說了遍,老夫人勃然大怒,恨道:“羅家這個霸王真是無法無天了,連我們楊家都敢惹!”
秦氏滿口只是罵羅家,連對晨兮一句好句都沒有。因爲在秦氏看來,晨兮救表弟表妹是應該的。
晨兮暗中冷笑,按道理來說她救的時候可不知道那就是餘巧兒,老夫人這麼做只是因爲心裡根本沒有她。
餘巧兒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連忙對秦氏道:“此次多虧大表姐,否則我就見不着外祖母了。”
秦氏這才無法迴避了,只是讚了句:“兮丫頭這回是好的。”
這回是好的?難道她以前都不好麼?!
晨兮簡直無語,不過臉上卻帶着笑道:“先是不知道就是表弟表妹,只知道眼下老夫人壽誕要到了,只想着給老夫人積德積福,卻沒有想到果然老夫人是福澤深厚之人,綿延及子孫,可巧救的竟然是巧兒表妹,表妹真是吉人天象,將來定然是大富大貴之人。”
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晨兮這番話既捧了餘巧兒又沒貪功,更是把這事的功勞歸於了秦氏的福氣,秦氏就算對晨兮再不喜,也抑制不住高興。
於是笑着點了點頭:“兮丫頭這般很好。”
餘巧兒眼中一閃,撒嬌道:“是啊,此次巧兒是有驚無險,也得虧表姐出門買金粉,不然還真碰不上。”
“買金粉?庫裡自有金粉,爲何兮丫頭還要出門自購?”
晨兮對着餘巧兒笑了笑,表示承了她的情,對着秦氏卻道:“想來是庫裡不夠了,所以孫女就妄自出門購買了。”
秦氏也是過來人,聽了立刻明白是二姨娘有意打晨兮的臉,眼微微閃了閃卻不再說話。
餘巧兒並不知道這事,只以爲二姨娘實在是手腕好,連老夫人都顧及於二姨娘,遂更有些擔憂自己的處境了,也更想着把二姨娘一家壓下去。
正在這時,外面傳來了如琳的吵鬧聲。
要是以往如琳都直進直出的,可是現在老夫人正在接待餘巧兒姐弟,正在敘舊之時,剛纔更是哭得稀里嘩啦,晨兮是因爲一直陪着,總不能趕了出去,但再放人進來看到了總是不好,於是丫環們都攔了起來。
可巧如琳又被晨兮打了個耳光,現在連秦氏這裡都改了規矩,結合這二點,如琳以爲這些丫環們狗眼看人低,有意埋汰於她,本來就火,兩火併一起,哪還摟得住,頓時在外面吵了起來。
秦氏眉頭一皺,怒道:“什麼人在外面喧譁,真是沒有規矩!”
鸚鵡這時走了進來,稟告道:“回老夫人,是如琳小姐在外面吵着要見您。”
聽到是如琳,秦氏的臉微微暖和,皺眉道:“她這是怎麼了?突然沒了分寸,讓她進來。”
“是。”
餘巧兒最擅長的就是看人的臉色,剛纔看到秦氏臉色一暖,就知道秦氏是喜歡如琳的,可是那個如琳對她這麼無禮,她絕不能讓老夫人再寵愛於如琳了,好在晨兮不被秦氏所喜,那麼就聯合晨兮把如琳鬥下去。
於是她拉了拉富文,走到了下首,坐在了靠如琳順手的地方。
秦氏自然看到了她的舉動,心頭更是一疼,雖然也讚賞餘巧兒知書達禮,知道有人來時要懂分寸,可是偏偏那樣子卻是十分的讓人憐惜,簡直讓秦氏疼到了心尖尖上了。
晨兮卻知道餘巧兒這般做作倒不是知書達禮,而是想將自己送上門去給如琳作筏子,只是爲了讓自己更入瞭如琳的眼,只要今日如琳敢拿她下手,那麼秦氏決不會饒過如琳!
前世晨兮就知道餘巧兒是聰明的,這世果然不負所望。
晨兮笑了笑,拿起了一杯茶,漫不經心的喝了起來,只等着好戲上演了。
果然如琳是怒氣衝衝地衝了進來,看到餘巧兒這個叫花子般的人坐在大廳上,而她卻被攔在了外面頓時怒上加怒,她衝到了老夫人的面前,大哭道:“老夫人,您可得給琳兒作主啊!”說完悲悲泣泣的擡起了頭。
此時如琳已然換了件衣服,因爲她就算得老夫人的寵,也不敢一身髒污來見老夫人的,所以晨兮就是算準了這時間的。
待秦氏看到如琳腫了半邊的臉,頓時大驚,心疼道:“何人?何人竟然敢傷你至此?”
“嗚嗚…。老夫人,是您的嫡長孫女,我的親姐姐楊晨兮,這次真的是無緣無故打我的。”
“兮丫頭!”秦氏指着晨兮怒道:“怎麼回事?上次找如琳也就算了,怎麼又打了?難道你已然打順手了麼?”
晨兮連忙走到秦氏跟前,跪在了秦氏面前低聲道:“稟老夫人,母親是大儒世家,一直講究的就是詩書禮義,孫女雖然不能說將所有三書四經周教禮儀都學全了,但自問也是學到了精處,對自己的姐妹兄弟更是敬重敬愛友愛。”
秦氏氣道:“怎麼你打瞭如琳還是友愛了?”
“孫女不敢。”晨兮說完就不再說話了。
“那你說說到底是什麼事,要你對如琳下此狠手?”
晨兮低着頭,半晌才道:“身爲嫡姐,明知庶妹行爲有失而不管教,是陷父母於不義。”
“呸,楊晨兮,你真不要臉,我堂堂二小姐自小知書達禮哪來的行爲有失?”
楊如琳聽晨兮說她行爲不端,登時怒從心起,想也不想,罵了起來。
秦氏的眉微微一皺,心想平日真是太寵着如琳了,被關了幾天,竟然還沒有學乖,剛出來就又當着她的面罵起嫡姐來了。
這時餘巧兒撲通也跪了下來,泣道:“對不起,都是我的錯,是我的錯。”
餘巧兒只是認錯,卻不叫秦氏外祖母,分明是給如琳下針眼。晨兮低着頭,眼睛晶晶亮,就差大讚餘巧兒配合的恰如其分!
果然楊如琳見了餘巧兒更是氣不打一處來,想到剛纔要不是餘巧兒,她怎麼能挨晨兮一個耳光?這個耳光簡直是她的在奇恥大辱!
一時間新仇加上舊恨,她回過頭對餘巧兒吼道:“閉嘴,你這個叫花子,這是什麼地方,哪有你說話的份?要不是你這個小賤人,楊晨兮能打我?也不知道你是哪來的打秋風,什麼人都敢往楊府來,來人,把這個賤人給我趕了出去,不,扔到妓院去,讓…。”
“啪”一個耳光狠狠的打斷了如琳的話,後面的妓院二字自然沒有說出口。
如琳捂着臉回過頭正要看看是誰吃了熊心豹子膽敢當着老夫人的面打她,卻發現秦氏伸着手,正氣得全身發抖看着她,那記耳光分明是秦氏打的。
“老夫人…。”
她不敢置信地看着秦氏,亂了,亂了,都亂了,秦氏竟然爲了一個叫花子打她!
而餘巧兒此時卻哭得梨花帶雨,柔弱如風中殘荷。
秦氏看了更是心疼了,指着如琳斥道:“混帳東西,是誰教你如此沒有體統?竟然滿口污言穢語?”
半邊臉的鈍痛讓如琳頓時清醒過來,她雖然不知道怎麼回事,卻直覺又入了晨兮的圈套了,機靈的她連忙爬到秦氏腳邊跪了下來,哭求道:“老夫人息怒,老夫人息怒,實是楊晨兮把孫女打暈了,才讓孫女做出如此不妥之舉,老夫人打我罵我都行,可千萬不要因此而生氣傷了身子。”
要是平時她這麼做作一番,秦氏自然就藉此饒過她了,可是她今日真是不巧,偏偏罵得是秦氏的嫡親外孫女!
如琳雖然是秦氏養大的,又沾了些血緣,可是再親也比不得自己親兒身上掉下來的肉,秦氏自然是心疼自己親外孫女的。
不過見如琳這般樣子,兩邊的臉都腫了起來了,到底是自己帶大的,也是心疼的,所以臉色一板,準備訓斥幾句就算了。
這時餘巧兒哭着跪了下來,悽悽道:“是巧兒不孝,讓您受氣了,老夫人,巧兒雖然窮,但也是有氣節的,斷不敢讓人指着脊樑如此羞辱,如今見着老夫人了,巧兒心裡也安了,等明兒個老夫人壽誕過後,巧兒自會帶着弟弟回去,請老夫人息怒,千萬不要因着巧兒生出閒氣來。”
本來秦氏已有些鬆動,聽到餘巧兒這麼一說,連外祖母都不叫了,口口聲聲叫起了老夫人,想來是如琳剛纔的話傷及了餘巧兒的自尊,傷到了餘巧兒的骨子裡,頓時心裡那個疼啊,疼得快打起結來了。
她一把拉起了餘巧兒,叫道:“我的心肝寶貝喲,你千萬不要這麼叫我,你如此這般讓我心裡如何好受?”
“嗚嗚…”餘巧兒頓時撲到了秦氏的懷裡,嗚咽道:“我也捨不得您生氣傷身,可是母親一直教導我們,她說楊家之人個個骨子高傲,千萬不能讓人看輕了去……。”
聽到餘巧兒提及了楊寶珠,秦氏更是悲從心來,她緊緊地抱住了餘巧兒,看向如琳的眼神變得森冷,寒聲道:“楊如琳,你要是真孝順的斷不敢在我面前這般無狀,下去,我不要看到你。”
如琳心裡一驚,不知道怎麼這個叫花子三言兩言的挑拔竟然讓老夫人對她心了嫌隙,更不明白怎麼這個餘巧兒須臾之間竟然得到祖母這般的寵愛,當下對餘巧兒又是嫉妒又是怨恨,加上她年歲畢竟太小,連受打擊,竟然未曾想到秦氏是什麼人,怎麼可能把才見面的人當寶貝一樣寵!
當下急怒攻心對着餘巧兒狠狠的瞪了一眼,斥道:“祖母正在訓斥於我,你算什麼人,竟然在這裡插嘴?”
這下如同火上澆油了,尤其是餘巧兒頓時委曲的珠淚連連,把秦氏更是心疼的如揪了起來。
她大怒,拿起了龍頭柺杖,怒吼道:“滾,你給我滾!”
如琳還想再說什麼,可是秦氏已然氣上她了,二話不說竟然拿起了柺杖就打了起來,吼道:“我還沒有死,你們就竟然對我心尖尖上的人這般輕慢,要是我死了,你們還不把我心肝尖上的人給逼到什麼地步去了?”
如琳聽了頓時誤會了,以爲秦氏是說晨兮是她心肝尖的人,頓時急叫了起來:“老夫人,我纔是您從小養大的孫女,她算什麼?一個什麼都不會的廢物,怎麼轉眼就成了你心肝尖上的人?”
這下更是捅了馬蜂窩了,秦氏乾脆不說話,只是拿着柺杖打。
丫環們見勢不妙,拉着如琳往外去,連拖帶拽終於把如琳趕了出去,遠遠的如琳還在那裡又叫又跳。
這時秦氏把柺杖一扔,抱着餘巧兒就哭了起來,哭道:“我的心肝寶貝噢,外祖母真是愧對你母親啊,竟然讓你來了外祖母家還受這般的羞辱…。”
“外祖母休要傷心了,小心身體,是外孫女不孝累及外祖母了…。嗚嗚…。”餘巧兒被秦氏摟在了懷裡,暗自垂淚不已,要說一開始是她設計瞭如琳,也知道必有這般羞辱,可是真正受了如琳的辱罵,她還是自傷身世了。
晨兮把好戲看完了,知道不說什麼,就該讓秦氏恨上了。
於是撲通一下跪在了秦氏身邊,泣道:“都是孫女不好,平日裡沒有約束如琳,讓老夫人受了這麼大的氣,孫女這就回去跪祖祠。”
秦氏是生了晨兮的氣,只認爲這全是晨兮惹出來的事,要不是晨兮打瞭如琳,如琳又怎麼會吃錯藥般在這裡胡言亂語的謾罵?又怎麼會惹得她生這麼大的氣?又怎麼會讓她心肝尖寶貝受到羞辱呢?
她正要冷冷的訓斥幾句,這時餘巧兒哭道:“這與表姐有什麼干係?表姐將我從府外救了回來,一路上對我照顧有加,待進了府後,我平白被如琳表姐羞辱,表姐才憤然而起打瞭如琳表姐一個耳光,難道表姐的心裡,我巧兒就是不知道好歹的人麼?你這般爲我還要受罰,這豈不是置我巧兒於不義麼?”
說完對秦氏道:“外祖母,這一切都因我而起,如果要罰就罰我吧,我要代表姐去跪祠堂。”
秦氏寵還來不及寵餘巧兒呢,哪還捨得罰她?於是心肝寶貝的叫了幾聲,才嘆道:“這原不是你與兮丫頭的錯,怎麼能因爲如琳的過錯而罰你們呢?要罰也得罰如琳!”
聲音陡然變厲,對鸚鵡吩咐道:“去,告訴如琳,讓她立刻去祠堂裡跪着,不許吃飯,不許睡覺,只到明天雞鳴時才得出來。”
“是。”
鸚鵡領命而去,餘巧兒才慢慢地呼出了一口氣,剛纔要不是她說那幾句,外祖母差點不分青白紅皁白罰了兮表姐了。
罰不罰兮表姐,她倒不是太在意,雖然兮表姐對她不錯,可是她也是來投親的,決不會爲了兮表姐而得罪了外祖母,可是如琳這般辱她,她決不甘心嚥下這口氣,而且這次如果讓如琳輕而易舉的躲了過去,以後更不知道如琳會怎麼輕視她呢!
晨兮見這事告了一個段落了,知道秦氏祖孫定然有體已話要說,她再在這裡呆下去就是礙眼了,於是低頭羞愧道:“老夫人恩典,不罰孫女,但孫女還是有愧,這就回兮園靜心思過,望老夫人成全。”
秦氏正巴不得她走呢,這下更是合了心意,於是點了點頭道:“去吧,你今日也累了,去兮園休息吧。”
“是。”
晨兮行了個禮,對餘巧兒友善地點了點頭,然後退了下去。
直到回到兮園,春兒纔不服氣咕嚕道:“這真是欺人太甚了,明明是二小姐的錯,老夫人居然要罰大小姐您!這真是沒有天理了!”
晨兮冷冷一笑,老夫人偏心又不是一天兩天了,不過以後好了,也該讓如琳嚐嚐老夫人偏心的感覺了。
她拍了拍秦兒的腦門低笑道:“你這丫頭有什麼好抱不平的,你家小姐我不是完好無損麼?”
“嗯,小姐自然是福大的人。”春兒點了點頭,突然又皺眉道:“小姐,你不要怪奴婢多嘴,奴婢看這個餘巧兒不是什麼好相與的,您以後跟她打交道得當心點。”
晨兮曬然一笑:“她想來是會住在老夫人的芳園的,跟我也不可能親到哪去。”
“如此就好,省得小姐被她算計了去。”
“嘟,你家小姐是這麼蠢的人麼?”
“小姐是太善良了。”
“善良?”晨兮咀嚼着這兩個字不禁失笑,善良這兩個字好象離她很遠了,遠到是上輩子的事了,這一輩子她從睜開眼睛時就知道,從此她的心比鐵還堅硬,與善良更是絕了緣。
“對了,小姐,您又怎麼知道表小姐會遇到羅霸天的?居然來了斷救美之舉?”
“撲”晨兮失笑了:“我又不是神仙怎麼知道表小姐會在那裡遇到羅霸天?還救美了?只是正好碰上了,沒想到救的人竟然是表妹而已。”
只一句話打消了春兒的疑慮,想來也是,小姐又不是先知還能算到餘巧兒會遇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