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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你?是不是你給她下了降頭,所以她纔會夜夜夢魘?”司馬十六站在門口,森然的注視着與他長得極其相似的女人,眉宇間沒有一點的親情。
惜妃邪魅一笑,並不回答,而是漫不經心的伸出了雪白的指,執起了一壺茶倒入了玉盞之中,指着玉盞道:“這茶是今年剛出的嚇煞人香,味道極爲清香,我記得你以前最愛的就是這茶。”
“以前?”司馬十六冷笑話聲道:“娘娘是不是記錯了?本王與娘娘以前可從來沒有見過面,更別說喝過茶了。”
惜妃並不生氣,依然笑得妖嬈,徑自抿了口茶後,美麗的眼幽幽的看向了司馬十六,浮起了淡淡的霧氣,輕道:“你不記得並不代表我不記得,你的一點一滴我都記得清清楚楚,你喜歡喝水喜歡喝天山上的水,洗淋要用地泉的冰泉,你穿衣總喜歡穿百衣,用的是天蠶絲織成的白錦,你出門不喜歡騎馬,總是喜歡步行,你從來不去酒樓吃飯,所有吃的都是自己親手做的,你不喜歡別人碰你的東西,一旦被別人碰過,那東西就會扔掉,你還……”
惜妃彷彿陷入了回憶,眼裡現出驚人的亮,越說越多,如同泄洪的閘開了就永不停止的訴說……
司馬十六越聽越是蹙眉,雖然惜妃說的確實是他的愛好,可是他卻感覺詭異異常,因爲他感覺惜妃分明是進了對往事的追憶。
他可不記得他的這些習慣能被惜妃這樣久在深宮的人知道,何況那只是他身爲玉離時的習慣,身爲司馬十六,他根本不可能表現出這些習慣來。
“娘娘,你記錯了。”司馬十六毫不留情的打斷了她的追憶。
沉浸入往事甜蜜追憶的惜妃戛然而止,美豔的眼中一閃而過怨毒,聲音陡然變得尖銳斥道:“你總是這麼沒有耐心,爲什麼?爲什麼你對她永遠那麼溫柔親切,耐心,而對我總是毫不憐惜?我究竟哪裡不如她了?我長得比她美,身材比她好,知識比她淵源,頭腦更比她靈活,可是你卻爲什麼總是看不到我的好?你是這樣,濯無華是這樣,現在連司馬九,墨君昊,墨君也一樣!真不明白你們這些男人是不是瞎了眼睛了,竟然看不到我這顆珍珠,偏偏喜歡一個土包子!”
司馬十六聽到惜妃這般貶低晨兮,黝黑的眸中閃過一道隱怒,沉聲道:“那是因爲她比你更善良,更純粹,不象你永遠是利用別人,永遠爲了達到目的不擇手段,你的美貌與心計永遠只能迷惑一些被美色矇蔽眼睛的男人,絕不可能打動一個真正懂得欣賞的男人的心!”
“你……”惜妃的臉變得慘白,悽然地看向司馬十六,悲苦道:“事隔十世,你居然還是這麼說?”
司馬十六的眉皺得更深了,不明白惜妃說的是什麼,不過他知道這個女人對他似乎有種近乎變態的愛,遠遠超過了一個長輩對晚輩的愛。
他冷道:“不要多說了,本王只是告訴你,立刻把對晨兮下的降頭給撤了,否則你即使是本王的親人,本王也不會饒過你的。”
“哈哈哈……”惜妃突然大笑了起來,笑得涕淚橫流,指着司馬十六不甘的低吼:“爲了她,你竟然要大義滅親麼?”
“親?”司馬十六輕蔑一笑道:“皇室之中爲了皇權殺父殺母之事都有之,何況你與本王不過是有些血緣關係的陌路人而已,你憑什麼認爲本王不會下狠手?”
“有些血緣?”惜妃不禁冷笑:“難道僅僅是有些血緣麼?別忘了,我們有長着一樣的臉,你,司馬十六是本宮的親生兒子!”
“哈哈哈。”這次輪到司馬十六大笑了起來,彷彿聽到了一個天大的笑話,他洞察事世的眼譏嘲的掃過了惜妃,看得惜妃心驚肉跳,有些躲閃。
良久,只聽司馬十六淡淡道:“你真的確信你是本王的生母麼?”
“你……你……這是什麼意思?”惜妃結巴的問。
“什麼意思你會不明白麼?”司馬十六譏嘲道:“試問天下有哪個母親會用你這種眼神看自己兒子的?你不覺得噁心麼?”
“噁心?”惜妃如同被踩了尾巴般尖叫了起來,不敢置信的對着司馬十六吼道:“你居然認爲我對你的愛是噁心的?你居然這麼糟蹋我對你的愛?你太過份了,玉嘉懿,在你的眼裡就她纔是可愛的麼?你怎麼能這麼對我?啊?你還有沒有心?”
惜妃越說越氣,彷彿陷入了魔障,她撲向了司馬十六,欲抓着他的手。
司馬十六皺着眉輕輕地一閃,避開了她的虎撲,本以爲她會摔倒在地,沒想到這種情況下,惜妃居然還能十分敏捷的作出反應,只見她柳腰輕扭,竟然奇蹟般地站定了。
她,會武功!而且很高明!
司馬十六的心微微一沉,到底是怎麼回事?難道她不是……
心隨身動,他猛得一躍而起,如蒼鷹搏兔,抓向了惜妃。
誰知道惜妃竟然以一種極爲詭異的身法躲過了他的襲擊,而且腳下輕滑,瞬間就移到了剛纔的位置。
“這是什麼功夫?”司馬十六戒備地盯着惜妃,雖然剛纔他未盡全力,可是能從他手中逃過的人還是屈指可數的。
惜妃落寞一笑,眼幽幽地看向了窗外:“你獨創的凌波萍蹤步,你都忘了麼?”
“什麼?”司馬十六更是怪異了,總覺得惜妃神神嘮嘮的。
眼慢慢地落到了司馬十六的身上,惜妃的聲音變得冷酷而殘忍:“你不能殺我,就算我對楊晨兮不利,你也不能殺我!”
聽到惜妃這般無恥之言,司馬十六忘了剛纔的懷疑,而是陰冷的警告道:“本王警告你,如果你敢傷害晨兮,你就等着挫骨揚灰魂飛魄散吧!”
“魂飛魄散!”惜惜的臉頓時變得煞白,腳下一個踉蹌倒退了數步,定定地看着司馬十六,悽然道:“事隔十世,你還是如當初一樣的狠。可是,這次你卻不能如願了,我不再是當初的大師姐,而是你的母妃,難道你要擔上弒母的罪名麼?”
“弒母?”司馬十六跨上了一步,冷冷一笑道:“娘娘真是本王的母妃麼?”
“你……什麼意思?”惜妃的臉一白。
“你是真不知道還是裝傻?”司馬十六輕蔑一笑道:“你與我母后本是孿生姐妹,母后嫁給了父皇爲後,父皇爲了表示對母后的愛,更是遣散了後宮三千,只寵着母后,而你卻愛上了父皇,欲與母后效仿蛾皇女英共侍一夫,可是母后雖然疼愛你,可是對於這事卻不能答應你,於是你因愛成恨,竟然勾結了大辰的先皇,將大辰的兵士引進了藍星,令藍星一朝亡了國。亡國父皇不堪受辱自盡而亡,而你卻狼心狗肺,竟然將自己的孿生妹妹送入了大辰的皇宮以討好大辰的先皇。”
“你……你怎麼知道的?”惜妃驚懼的看向了司馬十六,她是借屍還魂進入這身體後才知道這些秘密的,沒想到這些隱秘司馬十六竟然知道。
“本王怎麼會不知道?當本王知道你醒來後就下令徹查關於你的事,沒想到竟然查到了這麼令人心痛的真相!”司馬十六痛恨的瞪着惜妃,冷道:“本來本王還真以爲你是本王的母后,爲了本王能順利出生而忍辱負重生活在大辰的皇宮,直到昨日收到秘報才知道完全不是這回事!
當初母后的親信識破了你的詭計,就將你服了藥,冒充母后送入了皇宮了,可笑你算計了半天,不但斷送了藍星,還把自己送給了一個快入土的老頭子百般玩弄,這算不算是報應?更可笑的是,你居然還懷上了那老賊的孩子,卻不想孩子也羞於認你爲母,竟然出生後就死去了,更不想你卻心狠手辣,竟然死心不改,拼命追殺母后,從母后的中搶過了還在襁褓中的本王冒充你的孩子!
只是你卻萬萬沒想到,太后竟然下令讓所有妃子陪葬,所以你終是逃不過一死!不過,讓本王所不能預料的是司馬擎蒼竟然一直對你有不倫之戀,竟然保存了你的屍身,並用秘法將你返了魂,你本是該死之人,如今得以再生,爲何不好好珍惜你重得的生命,卻還要興風作浪?”
“興風作浪?你居然這麼看本宮?本宮因爲對你母后父皇的愧疚,纔對你關心備至,你卻當成了興風作浪?你真是太無情了!當初要不是本宮將你迎入了宮中,你以爲以你亡國的太子還有活命的機會麼?你不感謝本宮還要殺了本宮,你簡直就是一個忘恩負義的小人!”
“哈哈哈。”司馬十六大笑起來,看向惜妃的眼神更別的冰冷:“別把別人都當傻子了,如果沒有你,本王的母后就不會死,本王也會活得更好,而你,卻爲了你的一已私利,再次害了本王的母后,讓本王從此失了天倫之樂,本王不殺你已然是念在你是母后唯一的親人份上,居然還敢大言不慚的以恩人自居?告訴你,如果今日你不解了晨兮的降頭,本王就讓你血濺三尺,再次成爲一個死人!”
惜妃驚恐的倒退了數步,戒備不已地看着司馬十六,對着司馬十六陰狠的俊臉,她卻毫不懷疑他的心狠手辣。
因爲,前世的司馬十六也是如此的俊美無雙,恍若仙人,可是對待她的狠毒卻是讓人髮指的,要不是晨兮當初相求,恐怕前世他就讓她灰飛煙滅了。
可是她不感謝晨兮,要不是晨兮,她心愛的男人怎麼可能這麼對待她?
她心碎欲裂的看着司馬十六,喃喃道:“你居然爲了她再一次要這麼狠毒的對我麼?”
司馬十六冷笑。
惜妃心一橫威脅道:“難道你不怕本宮告訴皇上,你根本就是假裝的殘廢麼?”
“難道惜妃娘娘不怕皇上知道你其實是個武林高手麼?”
“武林高手又怎麼樣?最起碼本宮是皇上的妃子,有武功還能保護皇上,而你呢?一個明明不能人道又殘廢物王爺卻是這麼玉樹臨風武藝高強之人,而且還是敵國的太子,你以爲皇上不會權衡麼?”
“哈哈哈……”司馬十六如看白癡一樣看向了惜妃,淡淡道:“你以爲司馬擎蒼還能控制本王麼?本王要是連這些都不能掌握,怎麼可能以真面目來見你?本王要司馬擎蒼死不過是眨眼之間的事,所以你要不怕再次陪葬,你儘可一試、”
惜妃定定地瞪着司馬十六,試圖從他的表情中找出破綻,可是看了半天,才發現她竟然是相信他所說的,他確實是有所準備而來的。
惜妃這才心死,咬牙切齒道:“本宮沒有給楊晨兮下任何降頭。”
司馬十六冷冷地看着她,擺明了不相信。
惜妃退了一步後,堅定道:“你信也好不信也好,本宮確實沒有下降!本宮就算是想可是也沒有辦法下,別忘了楊晨兮可不是一般人,熟讀百書,現在的她懂得比本宮還多,弄不好本宮沒給她下降,她倒給本宮下了。信不信由你了。”
司馬十六厲眸緊緊地盯着她,沉吟了半晌才道:“那爲什麼她會經常做惡夢?”
“本宮怎麼知道?”惜妃尖銳的叫嚷,最好做惡夢做死纔好!
她心裡惡毒不已的想着。
司馬十六打量了她一會,才警告道:“最好不是你動的手腳,否則本王會讓你生不如死。”
說完甩袖而去,就當他跨出殿門時,他突然問道:“你認識一個叫濯無華的人麼?”
“濯帝?”惜妃心頭一跳脫口而出。
“你果然認識!你還敢說不是你動的手腳麼?”
這次司馬十六不再留情,用了全部的功力撲向了惜妃,還未等惜妃反應過來,他的大手狠狠的掐入了她的脖子,一臉戾氣地喝道:“說,到底你用了什麼手段?”
“唔……”惜妃拼命的扒着司馬十六的手,可是哪敵得過他如鐵鉗般的力量?
她睜大了驚恐的雙眸,死死的瞪着司馬十六,只有死過的人才知道生命的珍貴,何況這十世她一直生活的地獄之中,她不要再回去了,她要活着。
喉間的力量越來越大,她感覺呼吸越來越困難,舌頭漸漸的伸了出來。
“唔……”
她拼命的踢着腳,欲擺脫司馬十六。
司馬十六如死神般的冷寂,就這麼居高臨下的看着她,冷睇着她垂死掙扎的狼狽,手卻毫不放鬆。
終於……
就在她以爲自己快死時,他,鬆開了她。
白絹,輕輕的從他懷中抽了出來,抹了抹碰觸過她肌膚的手。
飄落……
她怨恨地看着,捂着喉間劇烈的咳着,貪婪的呼吸着空氣……
“說不說?”耳邊傳來他無情冷酷的聲音,她的身體不自覺的輕顫了顫。
“咳咳……”她又咳了咳,權衡了利弊後,終於道:“楊晨兮確實不是被下了什麼降頭,更不是什麼咒,而是她在對前世的覺醒,所以會經常做夢做到前世的事。”
“前世?”司馬十六不解的看了眼惜妃。
惜妃又愛又恨地看着司馬十六,心裡涌起了報復的快感,她的脣間漾起了一抹狠毒的笑:“是的,前世,噢,不,確切的說是十世前的事!”
“十世前?”司馬十六的眉皺得更深了,眼斜睨向了她。
惜妃快意地點了點道:“是的,是十世前,濯無華是楊晨兮十世前的愛人,而你是十世前愛着楊晨兮的人,應該是因着什麼機緣,喚醒了楊晨兮十世前的記憶,所以在夢中不斷的出現她十世前發生的事。”
“你怎麼知道?”
司馬十六懷疑的盯着她,彷彿要剖開她的血肉一探究竟,那眼深而陰沉。
惜妃的心頭一跳,連忙道“你忘了我是怎麼活的麼?我在地獄裡轉了十幾年,最近才被喚醒,所以知道一些地下的秘事。”
“是麼?”
“是的。”惜妃連忙點頭。
司馬十六突然問道:“那麼你認爲是什麼機緣喚醒了晨兮十世前的記憶麼?”
面對司馬十六探究而冷戾的眼神,惜妃的心咯噔一下,躲閃道:“本宮怎麼知道?”
司馬十六隻是看着她,不說一句話,可是就是這樣的沉默,卻更讓惜妃心驚膽戰。
她低着頭,不敢與司馬十六對視,司馬十六一如十世前的玉嘉懿,精明,狠辣,冷酷。
良久,司馬十六淡淡道:“濯無華到底是什麼人?”
惜妃的心頭一鬆,連忙道:“那是楊晨兮十世前的愛人,當時的濯帝,一個冷血無情強大的男人。”
“他……對她好麼?”
“好?”惜妃大笑了起來,彷彿聽到了天大的笑話,笑得聲嘶力竭,直到司馬十六現出了怒容,她才見好就收道:“你知道麼?十世前你捧在手心中含在嘴裡的晨兮竟然沒有愛上你,愛上了濯無華這麼個無情無義視女人爲無物的男人,這個男人不但強暴了她,還逼死了她,可是她卻義無反顧的還是愛着濯無華,就算是死,她還是要死在濯無華的懷裡,你說你愛得值得不值得?”
聽到晨兮的前世竟然死在了他人的懷裡,竟然是被他人虐待而死的,司馬十六的心彷彿被針扎般的痛。
他的身體微晃,心頭涌起的鈍痛差點讓他無法支撐自己的體重。
看到司馬十六這麼深愛晨兮,惜妃是又嫉又恨,可是想到司馬十六被她的話打擊到了,她的心底竟然又涌起了報復的快感。
終於司馬十六也嚐到了她得而不到的痛苦了。
“你最好不要生出任何害她的念頭。”司馬十六隻是冷冷的警告了她,如風般消失了。
望着他消失的背影,聞着空中屬於他的淡香,惜妃精緻的容顏現出了詭異的笑,朱脣輕啓道:“這個我可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