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歐陽暖還是來到了那扇門前。

咯吱一聲,那扇硃紅雕花門被推開,肖天燁走出來,見到歐陽暖的一瞬堪堪定住了身形,那裘紫衣在微風中輕揚出一身流動的光彩。

相顧無言,歐陽暖不知如何開口,反而是肖天也一步步地走到她面前,琥珀色的眸子中盡是明媚的陽光。“你來了?”他微微笑着,彷彿早已把昨日的陰霾痛恨一掃而空,對她的出現沒有一絲的意外。

歐陽暖皺皺眉,肖天燁笑道,“我的人就在店門外,我們分頭出城,在城外匯合!”

“如果我說不呢?”

“什麼意思?”他斂去笑意,靜靜地望着她。

“我不會跟你走。”歐陽暖慢慢地道。

“如果真要歐陽爵死在你面前,你會傷心,會難過嗎?”他無所謂似的問。

她咬牙切齒,“真是那樣的話,肖天燁,我不會傷心,我會恨你一輩子!”

他忽而一笑,有些悽然,“那樣也好,最起碼你會記住我一輩子。”

“我還有一個選擇。”歐陽暖慢慢道,“只要將你捉住,總有法子讓你交出解藥。”

“我知道,你不會這樣做,若是你真的這麼做了,就不是歐陽暖了!”他的眼裡盡是冷凝,字字擲地有聲。

“很好,你真瞭解我的弱點,也知道如何逼迫我。”她瞪着他,眉梢微微揚起。

“我後悔了,半年前放開你是我所犯過的最大的錯誤。”他說,“現在也許矯枉過正,可是,我不允許自己再一次犯同樣的錯。”

他扳過她的身子,不意外地見到她眼睛裡的恨意,輕嘆一聲說:“歐陽暖,跟我走。”

她死死地咬着脣不說話。

他俯下頭,溫水般的吻印在她眼角不易察覺的淚痕上,她想避開,他卻越發擁緊了她:“歐陽暖,跟我走,好不好?”

她的心中很平靜,並無昨日裡的痛苦掙扎,她是不想走,而不是不能走。

不知不覺中,肖重華和歐陽爵的身影在她腦海中交替出現,或許,肖重華的重量,已經不亞於爵兒了。

他是她的夫君,對她呵護備至。可眼前這個人,卻用這樣的手段來逼迫自己。若說原先她對肖天燁還有一絲愧疚,現在也都煙消雲散了。

她忽然了悟:原來,在來之前,她已經有所決定了。

這一瞬,她深深吸了口氣,剛要說話,卻突然聽見一個繃緊了憤怒的聲音冷然地說道:“肖天燁,你還真是膽大包天!”

歐陽暖轉身一看,不知何時那扇密道被人推開,肖重華站在他們身後不遠處,賀蘭圖站在他身旁,微微一擡手,密道中竟然冒出了無數身穿黑衣手持勁弩的弓箭手,把這小院子圍了個水泄不通。

她的心迅速地沉了下去,肖重華和她之間短短的十步距離一下子拉得漫長而遙遠。她一下子急了,明明是想解釋說她不像他聽到的想到的那樣,偏偏衝口而出的卻是:“你跟蹤我?!”

肖重華盯着她仍舊被肖天燁握着的手,目光有如利箭,寸寸入心。

“不,我是命人保護你,卻沒有想到,有人在你身後劫殺護衛,現在又看到你在這裡,這已經說明一切了,不是嗎……”

“不必說了。”歐陽暖打斷他的話,“我有我的理由。”

肖重華笑了,笑容裡有種從心底透上來的冷意。“暖兒,你真的要跟他走嗎?!”

歐陽暖看了看身旁並無半分緊張的肖天燁,他嘴角猶自微抿,帶了一絲冷笑。她對肖重華說:“很抱歉,但這件事情,請讓我自己處理。”

肖重華的身子一僵,眸光變得幽暗,似有逆流洶涌。

“過來我身邊。”他望着她,說:“我就當作,這件事從未發生過。”

歐陽暖剛想說什麼,肖天燁一手把她攔在身後,沉聲說:“肖重華,你我都知道,她從來沒有真正愛過你,何必自欺?她對我如何,你比誰都清楚,寧願留下一個並不愛你的女人在身邊,你何時又變得這樣強人所難?”

歐陽暖的面色一白,冷冷看了肖天燁一眼。

肖天燁也看了她一眼,卻是面帶微笑的。

這個男人,若說起陰險,比以往的他要更勝一籌!

肖重華並沒有理會肖天燁,他的黑眸只是盯着歐陽暖,耐着性子地說道:“暖兒,過來,到我這裡來。”

歐陽暖咬着脣,臉色蒼白,肖天燁放開她,眼裡一片淡漠,說:“你好好想想,歐陽暖,誰纔是對你最重要的人。”

這個問題,他說的很含糊,旁人聽起來像是讓她在肖重華和肖天燁之間作個抉擇,可是歐陽暖卻知道,他是要她在肖重華和歐陽爵之間作個選擇。

如果她選擇了肖重華,歐陽爵必死無疑。

如果她選擇了歐陽爵,就要成爲背棄夫君與人私奔的女子,從今往後,一生都要活在被人鄙視的羞辱之中。

一旦做了選擇,就再也不能回頭。

“肖天燁,你爲何要逼迫於她?”肖重華的聲音含着一絲從未聽過的恨意,“你若真心對暖兒,就該尊她重她,用這種手段,當她是什麼,玩物麼?”

“我當她是什麼,她自然會明白。”肖天燁冷然一點頭,“肖重華,我和你不同,我想要的,絕不放手。暖兒這個人什麼都好,性情未免過於謹慎猶豫,別看她如今嫁給了你,心裡其實有我,但我若不逼她,她一輩子都不願去想上一想。難道爲了她這點心結不解,我便要白白地與她錯過一生?她既不能決定,那便由我來好了。種種手段都由我來使,總之,我決不放開她。”

這個人,還真是不放棄一切的功夫挑撥離間。賀蘭圖不知爲何,竟然覺得好笑。肖天燁明明是要搶人家夫人,還要說的情深一片大義凜然。若非他們早已知道歐陽暖是爲了歐陽爵纔會出現在這裡,恐怕肖重華早已控制不住殺了肖天燁了。說起來,肖重華肖天燁這對堂兄弟,無一不是人中之傑,思謀深沉,算無遺策之輩,然而唯一算無可算的,便是情之一物。不能自禁地愛上了別人,愛上的人心裡沒有自己,相愛的人不能相守,造化之錯失弄人……這些,都是再大的英雄、再大的權勢也無可奈何的事。

這種情況,簡直就是情敵見面分外眼紅啊,還真不適合被那麼多人看,哪怕是肖重華的嫡系也是一樣!賀蘭圖嘆息一聲,揚聲道:“所有的人退後三丈,等候命令,違者斬首!”果然屋外一陣腳步紛亂,所有的弓箭手傾刻都已遠去。

肖重華卻像是沒有聽見沒有看見,也不在意肖天燁說什麼,他只是對歐陽暖道:“過來。”

歐陽暖望着肖重華,目中涌動着是她隱隱沒有說出口的情意,下意識地,她向肖重華走出了一步。

肖天燁面色一變,隨即將歐陽暖拉住,歐陽暖想要掙脫他的懷抱,卻無意識回頭看他,只覺得此刻的肖天燁平靜得可怕,往日的神情連一丁點的痕跡都不剩,毫無笑意的他,顯得格外冷峻且漠然,陌生得不像是她認識的那個男人。

“你……”她本想要讓他放手,可他卻毫無迴應,只是以眼角的餘光淡淡撇了她一眼,冰冷的脣角隱隱有抹寒氣凜人的笑紋。

她嗅到了一絲詭譎的味道,不敢輕舉妄動。

“肖天燁,你做什麼?”肖重華原本就要讓歐陽暖向自己走過來了,可偏偏被肖天燁打斷,他本有一百個法子將歐陽暖帶回來,可是他想要讓她自己向他走來。

肖重華將此刻歐陽暖如履薄冰的言行看在眼中,神色一片冰冷,深邃的眼中,閃過微乎其微的怒意。將話尾緩緩拖長,帶着明顯的諷刺,他眼中陡然射出一道森冷的寒光,幾乎能刺穿肖天燁的心骨:“你這個南詔的皇帝,難道不想活着出京都?!”

“這就不勞明郡王費心了。”眼中凜然掠過一道光芒,肖天燁轉而望着肖重華,並不曾因他的冷酷而有一絲慌亂,幽幽的聲音兀自沉着而鎮靜,一字一頓,敲金斷玉一般,讓人不由打從骨子裡發顫,俊美的容顏裡因此有了抹肅殺的意味,淡然的語調,冷得像是臘月寒風:“我說過,我會帶她走!”今日,他早已豁出了一切,爲的就是帶着歐陽暖離開,不管肖重華如何作爲,都只會堅定了他不顧一切的心思。

他絕不要再像行屍走肉一樣活着!

他要的,便就非要得到不可!

聽肖天燁毫不猶豫的言語,肖重華的俊臉,一下子就變得冷若冰霜,眼神鋒利如刀刃,其間所散發出的寒愴之意令人不寒而慄。他本欲發作,可是卻礙於歐陽暖在肖天燁的懷中,不得不有所顧忌。“肖天燁,你也未免太過一廂情願。”頓了頓,他斂下眉目,冷笑一聲,目光閃爍,口吻輕柔徐緩,黑眸明亮得令人有點不安:“她願不願意跟你走,你至少也該要問問她自己的意思吧?”

“不必!”肖天燁輕輕揚起脣角,俊雅的容貌隱於陰影之中,顯得不太分明,冷笑間顯出了藏匿已久的戾氣,言辭之間,竟是帶着些許瘋狂,讓人不敢逼視:“我已經給過她選擇的機會,現在我不會再問她了!”

歐陽暖向肖重華無意識走出的那一步,如同踩在他的心頭,叫他的心有種撕裂般的痛。既然如此,他絕不會再給她選擇的機會!

“歐陽暖,如今你願意也好,不願意也罷了,既然你來了,便合該是我肖天燁的女人!我去哪裡,你就得跟着我去哪裡!”

肖重華冷冷望着他:“若是你死了呢?”語氣之中,已經是無限森冷的殺意。

“若是我死了,她就得和我一起同赴黃泉!”此時,他那冷冷的笑配上冷冷的語氣,就像深秋的一道寒霜打在人心之上,蝕骨地涼。與此同時,一把匕首橫在了歐陽暖的頸項之間。

肖天燁的話音剛落,肅殺的空氣便已經籠罩於整個院落之中,賀蘭圖的笑容也沒了,竟是連佩劍也抽了出來,毫不掩飾周身凜冽的殺氣。一時之間,氣氛極其緊張,周遭靜得對方的呼吸也清晰可聞,無聲的氣流仿似也凝滯了,一圈一圈無形地緊縮着,令人呼吸困難,幾欲窒息。

歐陽暖的眼底一片清冷,如今,肖天燁似是已經陷入了偏執的境地,聽他方纔的言語,一切都再明白不過,若他死了,她便就要一起陪葬!

肖重華面無表情地看着歐陽暖,擰起墨眉,眼底卻籠上了一層不知名的東西,薄脣緊緊地抿着。

賀蘭圖看向肖天燁:“肖天燁,你真的愛你懷裡的這個女子嗎?”

“賀蘭圖,此情此景,還輪不到你來教訓我。”肖天燁似是對肖重華如今的反應也毫不意外,面無笑意地嗤哼了一聲,不過短短几字,極輕極慢,卻也冷得全無一絲溫度。

賀蘭圖:“肖天燁,她的心裡有沒有你,你不是早就清楚了麼,何必還要強人所難,傷人傷己?不如早些放手……”

“放手?”肖天燁凝聲低語,瞳眸裡閃過一抹異色,挑高的眉梢讓人猜不透他現今是喜還是怒。沉默了好一會,他驀然發出冰寒譏誚的冷笑,於衆人的目光之下,臉上的面無表情反倒成了最顯而易見的諷刺:“賀蘭圖,你只是個見不得光的私生子,平日裡又總是一副清高自詡的模樣,早已該離開這個是非之地,卻爲何還不滾開?”最後的話尾咬牙切齒地擠出脣縫,他臉色一凜,深邃的眼眸中平添了一抹狠絕的殺意。

賀蘭圖愕然,臉上雖然沒有表露,心中卻是很明白。肖天燁說的沒有錯,情之一字最傷人,他自己牽扯其中,不一樣是爲了孫柔寧嗎?又何必故作清高?叫別人放棄,自己又何曾放下過?

肖重華緩緩往前踱了兩步,黑眸深處明亮得有些異常,一點也不懼怕肖天燁周身所散發出的敵意與殺氣:“就算你拉着她玉石俱焚,又能如何,她是我的妻子,與你無關。”

肖天燁置若罔聞一般平展着眉,並不答話。

“更何況,她倔強到了極點的性子,即便是你與她結合,也註定得不到她的愛。”眉宇間凝着倦意,肖重華的聲音雖然輕柔而堅定,卻也一針見血磐石一般沉沉壓向肖天燁,在這靜謐的院落中,顯得尤爲清晰。“這一切,你可以嘴硬地說你不在乎,可是,你可有考慮過她的感受?”

似是被這一針見血的言語戳到了痛處,肖天燁雖然不動聲色地繼續保持着緘默,可深沉而凝重的表情卻漸漸堆積了滿臉,把那原本俊逸面容點染得說不出的滄桑。

那一刻,歐陽暖感覺到,他抱着她的手臂似是鬆開了一些。她知道,背後這個人動搖了。肖天燁對她有真情,正因爲如此,她纔沒有像對待肖衍一樣算計他。可是,他既然這樣做了,就要承擔這樣做的後果!

院子裡冷冷清清,更顯一片寂靜,兩人的呼吸聲清晰可聞。

歐陽暖的眼光無意掠過地上,卻是吃了一驚,再定了定神凝目望去,院中的地下,朦朦朧朧中數簇箭尖的投影清晰可見,對準的方向可不正是肖天燁。

肖重華就在這時候道:“只要你放下她,我會讓你平安離開京都。”

“住口!”肖天燁厲聲道。

肖天燁面上鎮定,心中其實煩燥,一時卻不曾留意,又急踱了幾步:“絕不可能……”他輕輕呼哨一聲,從他剛纔所在的屋子裡涌出來一批黑衣人,數量不在少數,與密道之外的那些弓弩手遙遙相對。

就在這劍拔弩張的時刻,卻聽到歐陽暖冷幽幽地道:“你們都給我閉嘴!”

肖重華和肖天燁都是一愣,歐陽暖慢慢道:“我不是貨物,不是你們能夠隨意爭奪的人,你們沒資格決定我的來去!”

肖天燁一愣,隨即被歐陽暖身上散發的寒意震懾住,良久,他軟了語氣,輕輕道:“暖兒,我知道錯了,你跟我走好不好?只要一出城門,我馬上把歐陽爵的解藥交出來,以後你要打要罵都隨你,我絕沒有二話!”

這是開始轉變路線了。賀蘭圖看了一眼肖重華,頓時有點窘,肖天燁到底是能屈能伸,居然很快就軟下來,看他一副小心翼翼的樣子,哪個女人能不動心,這個肖重華就……稍微冷了點,要他做小伏低,還不如殺了他比較快。果然,他看到肖重華的面色更加難看起來,賀蘭圖明知道這時候很緊張,可還是控制不住想笑。心道歐陽暖真不是一般的厲害,果然長得美有人愛就是吃香,這天底下能讓南詔皇帝和大曆明郡王閉嘴的人,只有她一個吧。

歐陽暖看也不看肖重華,就對肖天燁道:“原先我是虧欠你,可今日你辱我太甚,這隻會讓我對你的愧疚一筆勾銷,你知道麼?”

“我知道。”肖天燁順手撥過歐陽暖頸後一縷散發,“我會想法子將功補過的。”

“你不惜代價幫了我很多忙。”歐陽暖微微笑了一笑,“但很多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簡單。何況,我初見你時,你的言談行爲,處事手段,着實令人心寒……跟你在一起,我總是懷疑,你下一刻就會翻臉無情。”

這兩個人像是在綿綿情話,旁若無人,肖重華聽了臉上越發冰寒。

歐陽暖眼角餘光看了一眼肖重華,打定主意不去理他,隨即對着肖天燁冷冷笑道:“你是真心對我,我很歡喜……以爲我這輩子都不會說出來的,可還是說了……我曾經很喜歡你,也想過,能不能突破一切障礙和你在一起的。”

如果剛纔肖重華臉色只是難看,現在簡直是一點血色都沒了。

歐陽暖笑了笑,她不只是在告訴肖天燁,也是在告訴肖重華,很多事情,她只說一遍,能不能聽得懂,就不賴她了。

“但是我嫁給了他。”歐陽暖看了肖重華一眼,“最初的時候也許是利用,可在你問我要不要跟你一起離開的時候,我心中起的是抗拒的念頭,不,我不想走,不想離開京都,也不想離開……我的夫君。”

不只是肖天燁,連肖重華都愣住了,他沒有想到,一向矜持內斂的歐陽暖會說出這番話來,心頭先是震驚,繼而是難以壓抑的狂喜。歐陽暖承認了他的重要,甚至於是不亞於歐陽爵的重要,是不是?這是肖重華從來不敢奢望的感情,現在她這樣說,是不是意味着,她已經把他放在了心裡很重要的地位?

肖天燁的臉上卻是又驚又痛,剛纔的隱忍溫柔全都化爲了怒恨:“歐陽暖,你可知道你說的每一句話,會帶來什麼後果?!”

歐陽暖笑了笑,道:“肖天燁,那些矯情的話我就不說了,但我不會和你走的,不管你用什麼來威脅我都是一樣。”說着,她的聲音漸漸低微下去,身子竟然一軟,整個人向後倒下去,肖重華心中陡然一驚,正要衝上去,卻在這時候被賀蘭圖一把拉住,賀蘭圖向他搖了搖頭。

憑藉他對歐陽暖的瞭解,他知道,她一定還有話要說。既然如此,不如讓她說完。

肖重華看了一眼歐陽暖,心頭涌現出無盡的恐慌,渾身如墜冰窟,動都動不了。

肖天燁也反應了過來,他一下子抱緊了歐陽暖,只覺懷中的軀體越來越冷:“暖兒,你怎麼了?”

“時候到了……爵兒的命,我既然沒有辦法治好,我也不能用你的性命來換,這樣,我只能陪他一起死,這樣,也算沒有辜負我娘對我的囑託……”歐陽暖語聲已微不可聞,“我好累,也該放手了。你要怎樣,都由得你……”

肖天燁鐵青着臉,一手緊按歐陽暖心脈,內力源源傳出,然而歐陽暖雙目緊閉,面色慘白,氣息已弱如遊絲,時時欲斷。

“怎麼回事?”肖重華一把抓住了賀蘭圖的衣領。賀蘭圖一愣,隨即脫口道:“難道……難道她服下了歐陽爵的毒血?!”

此言一出,讓在場的兩個男人一下子臉色全變了。大量服用毒血,可會一下子毒氣攻心死於非命的!誰也想不到,歐陽暖會下這樣的狠心!

肖天燁搖晃着歐陽暖,心中驚惶一片。或許是太過突然,他這一生還從未這樣慌亂過,又有些隱隱的極度恐懼,似乎明白這一次,真的會有什麼東西要失去了,再也不會回來。

眼光掠過自己的心口,肖天燁心中一怔,反倒清醒過來。再不遲疑,取出自己藏在心口的藥瓶,直接湊到歐陽暖脣邊。肖重華也迅速奔了過去,肖天燁卻根本顧不上他。歐陽暖的身子卻始終沒有變暖,氣息倒是稍有增強,肖天燁心中稍定,漸漸回覆了冷靜。

肖重華緊緊握住歐陽暖的手,在這一瞬間,他不知道是痛還是悔,剛纔就不該遲疑,應當直接殺了肖天燁,否則也不會變成如今這副局面!

“若是她有任何損傷,我一定將你碎屍萬段!”

“這話是我對你說的!”

兩人劍拔弩張地對視着,誰都不肯先鬆手。賀蘭圖無語,他真不知道,歐陽暖招惹了這樣兩個人,是幸運還是不幸了。

歐陽暖的氣息慢慢便地溫和,眼睛也緩緩睜開來,只是眼底的冷漠卻像是湖水結了冰。

果真,下一刻只聽到肖天燁道:“肖重華,這一次,是我輸了。不過我不是輸給你,我是輸給了她。”

歐陽暖閉上眼睛,輕聲道:“不,你沒有輸給我,你是輸給自己。”

肖天燁一愣,良久沒有言語,最後將瓷瓶丟給了一旁的賀蘭圖,自己面色雪也似白,注視着歐陽暖,脣邊掙扎浮出一絲慘淡微笑:“好。我這便要走了。歐陽暖,我愛你,這點沒有變過。可是你的毒血未清,這一次我若是帶你上路,你必死無疑。我走了。”

肖天燁站起來,最後深深又看了歐陽暖一眼,像是要借這一眼,將她牢牢記住。歐陽暖視線驀然有些模糊,耳中只聽衣袂微動,風聲破空,卻是肖天燁已經走到了密道口,歐陽暖想要坐起來,然而胸中一痛,喉間微微地泛上些許腥味。她知道,肖天燁說的是對的,她真的是餘毒未清。

看着歐陽暖,賀蘭圖嘆了口氣,“置之死地而後生。”實在也是喉中如物堵住,無法再說出更多,他只覺得,眼前這個女人,真是什麼都算準了,也許她纔是他們之中最冷酷,最狠心的人!

因爲她算準了肖重華的心,也算準了肖天燁的情!

這樣的女人,對別人狠,對她自己更狠,她要是不能達到目的,才真的見鬼了!賀蘭圖不由暗自慶幸,好在自己愛上的是直來直去的孫柔寧,要是喜歡上這位黑心的女子,還不知道要跟着慘到什麼地步去!

肖重華像是對待珍寶一樣抱起歐陽暖,冷冷道:“外面除了我的人,可能還有別人,你能順利出城嗎?”

“這個,就不勞明郡王費心了!”肖天燁掩住心頭的苦澀,頭也不回。“暖兒,我不信天命。我只知道,每件事都要去做。你既然選擇留下,就再也不要後悔!”

隨着他的離去,原本劍拔弩張的黑衣人也都消失了。

肖天燁離開了,院子裡一時之間靜寂如死。也不知過了多久,歐陽暖晃了一晃,緩緩地回過神來。肖重華雖不出一言,專注的眼神一直盯着歐陽暖。見狀輕輕一嘆,將她抱得更緊,卻是僅僅抿住了嘴脣不言不語。

賀蘭圖墊了墊手裡的瓷瓶,道:“好在這一次沒有空手而歸。”說着,他看向歐陽暖,心底不由得更是懷疑,她是不是早已算準肖天燁會這麼做了?因爲她受傷,他不得不取出解藥,因爲她受傷,他不得不放下她離去?肖天燁口口聲聲說恨,可在歐陽暖的性命生死攸關之際,他還是選擇了保護她的性命。聯想起歐陽暖剛纔所說的話,賀蘭圖甚至開始有些明白,如果她剛纔沒有說那些曾經喜歡過肖天燁的話,對方還會這樣做決定嗎?也許……不會。也許,會。但這隻有老天爺和肖天燁才知道了,不,或許還有一個歐陽暖。他的目光轉向肖重華,剛想要說什麼,卻聽見他道。

“走了。”肖重華抱起歐陽暖,淡淡道了一句,大步向門外走去。

歐陽暖昏睡了兩天,歐陽爵已經醒來,並且能夠自由行動了,她還是在牀上昏睡着,雖然太醫說她沒有大礙,只是過於疲勞,身體也虛弱了些,但肖重華還是坐在牀邊沒有離開。

歐陽暖閉着眼睛,可肖重華的腦海中卻始終無法忘懷她那雙閃着慧芒的墨如點玉的眼睛,想起她算計人時眼角眉梢浮現的冰寒之氣,想起她輕柔中帶着韌性的聲音,帶着零星的溫柔叫他“重華”,此情無計可消除,才下眉頭,卻上心頭。

得到她去見肖天燁的消息,他只怕,她從此遠離他的視線,今生錯過。可是,他卻也知道,歐陽爵在她的心中有多重要。不管他多麼自信驕傲強大,在她面前,始終有一絲卑微,因爲她的感情天平,永遠傾向於她的弟弟。

肖重華失笑,也許在自己心底,對歐陽爵一直有一種無法消除的嫉妒,他嫉妒他能夠得到歐陽暖全心全意的呵護,他一直以爲,如果要讓歐陽暖在親情和他之間選擇一個,她一定會選擇歐陽爵,可是今天,她居然說,她不願走,不願離開自己。這是真的嗎?他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喂,你真的不考慮下,留下這麼個黑心的女人,她連你都算計誒!”賀蘭圖靠在門邊,表情是難得的悠閒,“更何況肖天燁那麼愛她,若是你提出用南詔的半壁江山來換她,他也一定會肯的?”

“半壁江山?”肖重華眉宇間浮現怒氣,冷笑道:“她是我的妻,我要用她來換江山的話,當初根本就不會娶她!”

賀蘭圖冷笑,真是執迷不悟,他看那個肖天燁,一樣是如此,不到黃河心不死,不見棺材不掉淚,愛上一個冷酷無情的女人,真是冤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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