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過程納蘭仙卉其實都瞭然於胸,但她志不在此,衝好第一泡茶之後,就開始執壺進行分茶。
她記得,前世的時候,那吳綠衣之所以最後能撈了個側妃的名頭,就是因爲那一手分茶的技藝。
說來說去,這宮裡宮外,哪個貴族之家不喜好茶藝這門消遣功夫的呢?更何況她還能分出明月星辰,桂花折蟾,四季花景這樣的奇趣景緻,而今想來,這吳綠衣必然是得了高人的指點,或是從小就開始苦練的,否則,哪有這樣的巧手妙思?
果不其然,任納蘭仙卉將手中的茶杯擺弄了十幾遍,手腕都擡到痠痛了,最後還是沒能分出一杯真正有景緻的茶水來。
她頓覺掃興之餘,更少不得氣悶的一手託着香腮,看着丫鬟將茶具等收下去,嘴裡喃喃道:“爲什麼別人能分出那樣的花色來?我卻不行?嬤嬤,你說難道我會比別人笨嗎?”
楊嬤嬤是自小把她帶到大的,心裡那是一直以這位小主子爲莫大的榮耀,此時一聽她這麼一說,自然是立即正色道:“小姐怎會如此妄自菲薄?以您的姿色才貌家世,莫說這望京城裡,就是這九州天下,又有誰能與您相提並論?這區區茶藝一道,您若真想學,又有何難?明日讓老爺派人去爲您尋一名大師來教習便罷,老奴敢拍着胸脯保證,絕沒有人比您學的更好。”
納蘭仙卉知道楊嬤嬤是疼惜自己,當下便委婉一笑,撇嘴道:“嬤嬤,你這可真是王婆賣瓜,自賣自誇。唉,你說是請名師之事,其實我也想過,不過我聽說了,這茶藝之道可絕非一朝一夕之功。若想練就那等出神入化的分茶出花的手藝,只怕除了名師之外,還要有些天賦才行。“
楊嬤嬤聽這話倒也禁不住點頭,旁邊正默不作聲收拾着茶葉的紫衣卻忽然插嘴道:“小姐,奴婢曾偶爾聽人說起過,這分茶可是大有講究的。從煮茶用的水到燒水用的柴火,還有那茶壺的形狀大小,到用來烹煮的茶葉,每一樣都有不下十來處的名堂。那些分茶分的好的高手,都是費了千金之力,這才分出了人前的花月魚蟲,雖然只是那曇花一現的功夫,卻也博得交口稱讚呢!“
“誰說不是呢!只可惜,你家小姐我,在這上頭卻沒有幾分天分。”
納蘭仙卉說着禁不住輕輕一嘆,顰眉想起前世的時候,恰逢太后大壽,自己嫁入東宮纔不過半個月的功夫,那吳綠衣便以曹後孃家弟弟義女的名義進宮來賀壽,當時她便是以那一手分茶的手藝,博得諸多貴婦人交口讚許不已。太后聽說之後,更召她到自己跟前,讓她即興表演一番。
最後吳綠衣居然僥倖分出了蟠桃賀壽這樣的茶湯,不但太后十分高興,就連皇上也因此對她刮目相看。
畢竟,分茶在世人眼底都是一門十分高雅的藝術,試問能夠持此高雅藝術的女子,又豈會不是個德藝雙馨的淑女呢?
不然,憑她那樣單薄的身世,又怎麼可能一躍成爲太子的側妃?哼,一個低賤的侍女,也不知是怎麼成了曹元鴻的義女,而後就一步步的踏上了富貴榮極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