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年前事情真多,她是不打算讓飛霧去參加這樣的宴會的,她想上官飛雪的婚事,沒有依她的意思,上官飛霧卻絕對不許再出差錯。
當然,邀請函就在同一天,冬月一十六,還有宮裡的長孫皇后的邀請,參加宗政雅的畫展,她想問她到底想參加哪個宴會。
不過想想,管她呢,她願意去哪家就去哪家。
不過這當真是個問題。
上官晨曦收到兩份邀請函的時候,也是愣了,這是在開玩笑嗎?
她希望現在有個人會給她個建議,她該參加哪個。
連嬤嬤也是皺着眉頭不語,她也不知道該給什麼樣的建議纔好。
上官晨曦最後的做法讓人稱奇且咋舌:她那一天,誰家都沒有參加。
上官飛霧沒有接受宮裡的邀請,去了夏侯府,而上官飛霜也是跟着去了夏侯府,上官飛雪有孕的事情,大家心知肚明只是沒有明說而已,所以她不去,也是情理之中。
孟氏沒有想到她會出此奇招,暗暗地怨恨,這個傻子果真是聰明的,早知如此,她讓當時的她四處出醜好了,現在大家只當是傳言有誤,根本沒有看到過她的傻樣……不過,她既然是裝傻,怕是再傻也不會蠢到做醜事,不比街上的傻子們,沒事光着身子到處跑,還得里正派人四處追……
孟氏越想越氣,上官飛雪得知她爲此生氣,倒哧地笑了:“孃親也不必現在着急生氣,她可以不去,但是夏侯家還好說,那長孫皇后豈是容她能得罪的,長孫皇后特意邀請,而且只單請她一人,一定有什麼深意,被她拒絕,豈有不知的道理……話說回來,孃親,女兒怎麼覺得這是長孫皇后與夏侯家叫板的架式,夏侯家的及笄禮是不能變的,日期是定的,而三公主的畫展之類的,什麼時候辦都可能,他們竟然撞到一處,那些暗衛屬下都是聾子啞巴嗎?”
聽上官飛雪一分析,孟氏也恍然,但是她笑了:“這兩家叫板也好,不叫也罷,可是置她於兩難的境地,有什麼意義?她是什麼樣重要的人物嗎?真是可笑。”
“難道是四皇子對她有意思? ”上官飛雪比較敏感地問道。
孟氏哧地冷笑:“憑她?你是想多了。”
在她的眼裡,上官晨曦什麼都不是。只不過運氣好些罷了,這也許只是一次巧合。
只是她想,拒絕了長孫皇后的邀請,不知道皇后會如何反應呢?
事實上,這反應有些大了。將軍府很快迎來了兩位太醫,一位是四皇子派過來的,一位是韓敏王妃派來的。
當孟氏得知這個情況時,臉上綻放了從來沒有過的燦爛笑容。
這一次,將軍府怕是要經歷前所未有的大風暴了吧。
上官青雲深知此事若處理不好,將把將軍府帶入危險的境地,現在宮中的情勢不好預測,明智之人都未做出選擇,而是在觀望,將軍府何嘗不是,所以上官青雲爲難,雖然他覺得女兒的做法沒有問題,若是讓他選擇,他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可是皇子派來的人,他沒有辦法回絕,而夏侯府的,自然,也是同理。
他若是拒絕,反而更讓人生疑。
所以,太醫被人領了進去,他在壯旬閣坐立不安,而孟氏則在身邊軟語安慰,並提議要不要買通太醫,她手裡還有些銀子。
上官青雲卻覺得不可爲之,本是小女兒的無奈,若當真買通太醫,可變成蓄意行爲了。
孟氏從未見過上官青雲如此緊張,不由地道:“其實,也無妨,到時候只說小孩子壞肚子,這會兒又好了,夏侯家自然不會計較,四皇子也不會如此較真的吧。”
上官青雲未語,若是太醫連這樣的真假都辯不出來,怎麼會成爲太醫?
他正爲難之際,屋外傳來咚咚的腳步,是守在紫芒閣的管家跑了過來,沒等他敲門,上官青雲就拉開了房門,卻見管家臉色很難看,上官青雲一見心裡暗了下去,而孟氏則急急地問道:“太醫說什麼了?可是指責她裝病?”
楊良搖頭,喘了幾口氣道:“是壞消息,兩位太醫都說姑娘得的病不能見風,須宅養在屋內纔好,我已經將打賞給了太醫,他們卻很嚴肅,並沒有接,而是讓我們注意,他們回去會好生研究病情,然後再給出方子。”
兩個人同樣的結論,而且這病症不能出屋,這樣的結論,真是再好不過了。
上官青雲慶幸的同時,也是困惑不解,他不明白上官晨曦到底用了什麼樣的法子,纔會讓人如此以爲呢?還是真的出了問題,而且讓太醫當場寫不出方子的病,是什麼病呢?
他很擔心,讓孟氏立刻去問詢。
孟氏最不願意進紫芒閣,仍舊進去了。她和言悅色地進了屋子,卻看見上官晨曦連頭帶臉地蒙着厚厚的絲巾,只露出一雙眼睛烏溜溜地亂轉,她看見孟氏進來,倒往後躲了躲:“夫人莫要過來,我得了風疹,會傳染的。”
“怎麼會這樣,這可是……”孟氏說到這裡,往後退了幾步,她還真的怕傳染,她很快退到了外廳,對連嬤嬤道,“小姐怎麼會得風疹?太醫怎麼說?”
連嬤嬤恭敬地道:“回夫人,太醫囑咐,屋裡屋外,好生地用艾葉薰一下,風疹可能是因爲室內的太過潮溼,脾氣不和,又不能化溼反致。”
“你倒是會學舌。”孟氏聞言看了看屋子,見屋內好幾盆的花草開得繁茂便道,“許是那些花草的原因,全都搬回暖坊纔好,這東西會增加溼氣,還有,我會吩咐廚房多做些薏仁紅豆粥,除溼最好,太醫想是也該知道這個偏方吧?他有沒有說?”
“那倒沒有,太醫囑咐只是先等藥方,然後按時服藥,但這病也是一時半會除不去的,年前有望好轉。”連嬤嬤說到這裡嘆了口氣,“若是年前有什麼宴會,小姐都沒有希望參加了。”
孟氏不以爲然,但是隨即想起,若如此,她年前便不會成婚了,自己女兒的婚事便可以充分的準備,也無須被人比較,這也不錯。
又囑咐了幾句,便離開了。
上官青雲見女兒真的得了風疹,比較擔心,好在第二天早上,兩位太醫就送來了方子,兩人顯然是商量過,方子寫的基本一樣,他就讓人按方抓藥,好生服侍,因爲有傳染性,紫芒閣於是成了禁地,不得靠近。
上官晨曦也不用以絲巾包面,她臉上玫瑰花樣的糠疹看起來詭異而豔麗,她對着鏡子左照右照的時候,連嬤嬤在身後忙來忙去,突然地她直起身子:“小姐,昨天夜裡可是有人來過?”
“怎麼了?”上官晨曦問她,“你聽到了什麼動靜不成?”
“聽到院子裡有響動,我卻連睜眼睛都費力,是不是我中了什麼迷香了?今天早上起來,頭暈腦漲的。”連嬤嬤嘆了口氣,其實她身體有什麼不舒爽,都不願意說出來,畢竟奴才就是勞碌命,哪容這疼那疼。
上官晨曦聞言笑了:“昨天我點了安神香,嬤嬤忘記了吧,只是這響動是什麼樣的?嬤嬤細說一下。”
上官晨曦很凝重,倒讓連嬤嬤躊躇了一下:“好像是什麼重物落地,比如說石頭,但又象是什麼活物,聽不太清楚,但是貓狗又腳步輕快,也不象,也許是我糊塗了。”
上官晨曦微眯了眼睛,她好像在思索什麼,又站了起來,在地上走來走去,半晌停下了腳步:“嬤嬤,今天院子裡可有不明腳印?”
連嬤嬤聞言嚇了一跳:“……這,我立刻瞧去!”
還沒等上官晨曦說話,她就急步走了出去。
防風紫參上官晨曦因爲不信任,並沒有讓她們進屋子服侍,上官青雲幾個月前給她撥了兩個小丫環,只是那丫環太小,也不頂事,所以上官晨曦說到底,只有連嬤嬤一個可以信任的人,她真的不希望連嬤嬤會出事。
她將頭紗又戴上,自己推門走了出去,有些事情,得自己親眼見到才成,她一出門,看到連嬤嬤在牆角處彎着腰身往地上看呢,上官晨曦近前,雪地上雜亂的腳印很多,也看不出什麼,她看了半天才覺得自己還是當醫生的料兒,真不適合當捕快。
連嬤嬤被剛纔她的反應嚇到了,她顫着聲音道:“小姐,發現什麼沒有?是不是有賊人?”
她肩頭的傷還沒好利落,不能不防。
上官晨曦見沒有什麼特別的,也不禁怪自己小題大做,不過,發生過那樣的事情,誰的心裡都得有陰影。
不過,她鬧多大動靜,都不會太引人注意,因爲現在的準新娘不是她。
孟氏張羅着婚事的事情,忙也開心。
上官飛雪只負責扶着腰身在院子裡走來走去,挺着她那個還什麼都看不出來的肚子,紫芒閣她是不會來的,她怕傳染,上官晨曦樂得清閒。
孟氏開始吩咐人裝飾將軍府,不管什麼樹,都披紅掛綵,而且她還讓丫環們都抄寫經文,爲將軍府和上官飛雪肚子裡的孩子祈福。
連嬤嬤皺着眉頭,非常不滿:“那孩子,有那麼大的福氣嗎?能受得了這個?真是得意忘形,不知道怎麼得意張揚纔好。”
上官晨曦也覺得可笑,人家未婚而孕視爲奇恥大辱,而她則張揚得生恐旁人不知道呢。
她什麼都不想說。
上官晨曦在調查事情,發生這麼多的事情,總得有個結論吧?那刺殺自己的小六就那樣倒黴地死了,誰來對這件事情負責呢?
上官晨曦看着太醫給開出來的藥方,心裡不由地佩服,但是到底太醫走的正統,與藥王谷的醫術相比,偏門差了一些。
畢竟,太醫救人的同時還得保全自己,這也是許多宮中的病,太醫根本治不利落的原因。
上官晨曦難得的安靜,坐在桌前,認真的寫着什麼方子,不時地看一眼自己鏡中的容顏,那臉上的紅斑依舊,她倒有些看習慣了,不時的變換方向,連嬤嬤眼神裡的擔心,她都忽略不視,有時候,心慈會生禍害。
正想着,連嬤嬤從外面走進來,手裡端着盤子:“這是夫人讓廚房給送來的薏米紅豆湯,說是去溼的,小姐,你看看這湯可是有問題?”
上官晨曦笑了:“真是難得她有心,還記得這湯。”
她說話的時候,聞了聞,滿意地點頭:“這湯還真煮得不錯,紅豆軟而未爛,薏米也一樣,這樣才最好除溼。”
她給自己倒了一碗,給嬤嬤也倒了一碗,連嬤嬤見狀,便知道這湯肯定是沒有問題,也喝了兩口,卻扭過頭:“這味道,我可是不適應,好怪。”
正說着,秋姨娘和上官飛雪的聲音在門外響起,她們是來看上官晨曦的,東西吃用的都放在門口,是上官晨曦不讓她們進來,但她們每天都來看一眼,問候一聲,知道上官晨曦沒事,好像真的很開心,是從心底往外涌的真正開心,這點上官晨曦能分辨得出來。
由於近些日子的接觸,她越發地覺得她們並不壞,就算偶爾行些錯事,也是因爲有自己的小自私,如果說害人,她們還真沒有做過,或者是沒有那個能力?
上官晨曦覺得自己這樣懷疑別人也不太好,秋姨娘並沒有立刻走,她讓上官飛霜先回去,而自己則走到了客廳裡,隔着簾子和上官晨曦道:“其實也無防,風疹我也起過,並沒有說的那麼嚴重,再者我有話跟你說……”
說到這裡,她壓低了聲音,上官晨曦知道有異,便不禁給連嬤嬤使了個眼色,讓秋姨娘進了屋子,上官晨曦躲進了牀上的圍幔裡,隔着輕薄的紫紗,臉上的斑隱約可見,秋姨娘一見,便吸了口冷氣:“看起來,你臉上的風疹倒與我長的不太一樣,不過,有太醫給開方子,自然會好的快些。也無須擔心,正好這樣的天氣,少出去走動,倒是享福呢。”
“多謝姨娘。只是姨娘好像有話要說,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