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晨曦見她堅持,自己便也作罷,只是躺在牀上,她一時地沒有辦法入睡,窗外的月色正好,明晃晃的,透窗紗而入,灑了一地,這與在藥王谷時的月色沒有差別,她還記得,每逢這樣的夜晚,齊韜都會約她一起入藥谷中,尋找成精的何首烏,據說,那千年首烏,會於滿月的時候化作精靈跳舞,這是齊韜告訴她的,當時她是很信的,現在想想,那不過是他接近自己的謊言罷了。
想到這裡,那點殘存的睡意也沒有了,不禁披衣而起,爲了不驚動嬤嬤,她沒有出去,只是獨立窗前,有那麼一刻,她在想,自己要不要離開這裡,她完全可以找個別的機會回到藥王谷,那兩個賤人不知道怎麼樣了,自己離開,那藥王谷就完全屬於他們的了。
她不禁握緊了拳頭,胸中恨意翻滾,眉眼也冷凝起來,周身彷彿有無數的冰晶在凝結,不,她不能離開,這樣時候,她沒有把握手刃仇人,就算是她有把握,還有嬤嬤怎麼辦?自己若是離開,她一定會被懲罰的,而與此同時,上官晨曦的仇就沒有辦法報了。
她不會眼睜睜地看着上官飛雪得償所願。
終於,平息心中滾滾的仇恨,才睡了下去。
這一睡,卻醒得有些晚了,嬤嬤心疼她睡的晚,沒有太早喊她,卻被孟氏嫌惡,她進屋請安的時候,孟氏面色沉鬱:“晨曦,提出祭祀你孃親的人是你,可是沒有想到,到寺裡第一天,你就如此懶怠,那師父們的早課已過,你纔起來。你的姐妹們已經做完早課了。”
連嬤嬤忙上前道:“回夫人,二小姐她昨夜抄寫經文太晚才睡,所以今天早上是老奴自作主張,讓她多睡一會兒,若是要罰就罰老奴吧。”
孟氏斜了她一眼:“原來是嬤嬤擅自做主,原來出了將軍府,誰人都可以作主了。”
“老奴不敢。”連嬤嬤見孟氏越說越不象,忙開口伏軟。
孟氏冷哼了一聲:“小姐都是好的,都被你們這些當奴婢的教壞了,回去瞧我不和將軍說,想是你覺得自己在府中算是老人了,便有些仗義,但不管你們如何仗義,還能高過我和將軍去?難不成你要給我們立規矩?這顏面主子給了,你自己若不愛惜,我也沒有辦法。”
這話說得已經十分嚴厲,連嬤嬤哪裡受過這樣的大話,之前孟氏在府內對她們幾乎不理不睬,這樣倒也有好處,可是沒有想到,離開將軍府的第一天,她便立起威風來了。
上官晨曦明白她爲何如此,她不敢對付自己,倒象連嬤嬤下手了。
她上前:“孃親,我餓了,我要吃水煮蛋,還要吃芙蓉包。”
她上桌子前,左看右看,終於將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到了她的身上,上官飛雪鼻腔裡發出了一聲冷哧,她恨不得有一萬句牢騷要等着噴上官晨曦呢,卻記得孃親的話,不由地往旁邊看去,上官飛霜纔不管那些,她自己吃着一塊糕點,聽到了上官晨曦的話之後,她幾乎噴了出來:“是芙蓉糕,哪裡來的芙蓉包?”
上官晨曦到桌前一頓忙活,孟氏看着她終於冷下了眉眼,也不屑於去說了,她一肚子惡氣,總得找個什麼機會發泄出來纔好。
好在這時,了緣大師來拜見,安排衆人進香燭,供香油的事情。
孟氏見有人來,自然也不好再露惡容。
上官晨曦丟下手裡的糕點,拍了拍手:“大師,我想請問,我爲我孃親可長期供俸嗎?”
了緣深深地看了一眼上官晨曦:“當然可以,只須將香火錢付與我們,每日上香供俸自然有人打理。無須施主操心。”
孟氏聞言脫口道:“晨曦,這件事情要不要與將軍商量一下再說?”
“不要,爹爹說我想怎樣便怎樣。”她笑容明鏡如水,讓人不忍再說。
孟氏卻是不好再說,一笑道:“讓大師見笑了,孩子有些癡枉,她既然如此,我這個當孃的,也沒有道理阻止她,倒爲她的孝心感動。”
了緣大師唱了一聲佛號,慈眉善目地道:“她確實是有孝心,也有造化的孩子,會有福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