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飛雪非常的驚訝,她怎麼也想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會讓父親如此黑着臉對自己,她見到母親的時候,眼淚一下子出來了,她沒有想到只半個月未見,母親已經瘦了一大圈,臉臘黃臘黃的,看到上官飛雪她也是沒有說話,直接哭了起來。
頭一次見到孃親在自己的面前哭,上官飛雪一下子蒙了,她都不知道該怎麼勸纔好,不過當孟氏將事情跟她說了一遍之後,上官飛雪當真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
她真的沒有想到,自己的身世竟然如此不堪,她一直引以爲傲的身世竟然就這樣揭露於世,毫無徵兆,她覺得自己比被人扒光還難看,她直直的盯着孟氏,甚至都不知道自己該問些什麼,孟氏眼瞧着她神情不對,忙起身扶住她:“你怎麼了?哪裡不舒服?”
“我剛纔還去將軍那裡討好他,現在想想,他沒有直接呵斥於我,沒有把我趕出去,已然是給了天大的面子了,以後我還能回來嗎?若是這件事情傳到相府,我的日子還怎麼過?”她象是自言自語,也象是在問孟氏,總之她整個人從裡往外散發着一種絕望。
孟氏見到她的表情,她也受不了了,號啕起來,她沒有想到自己小心翼翼經營了這麼多年的婚姻,眼瞧着就要修成正果,現在可好,什麼都完了,她能活着,也是上官青雲看在另兩個孩子的面子上,上官飛霧現在還不知道真實的情況,將軍爲了將軍府的尊嚴,也爲了男人的尊嚴,他怎麼可能將這件事情宣揚出去,但是在府內,知道的人不是一個二個,那郭才子來的時候,可是有很多雙眼睛看着,而將軍審問的時候,那聲音幾乎要揭開房蓋了。
見孟氏哭得傷心,上官飛雪也冷靜了下來:“娘,別哭,只要我們還活着就有機會,上官青雲不是沒有把您趕出去嗎?那就意味着一切都有轉機,先前的事情您可以說是誤會,就算是您對上官青雲一見鍾情也可以解釋您爲什麼要嫁給他,寧願做妾,這麼多年的感情誰都不能否認,總之,還有機會。”
她更象是在勸自己,有些急:“這件事情,不能讓相府的人知道。更不能讓京城裡的人知道,否則我們就是笑柄了。”
孟氏聞言點頭:“好,就聽你的。孃親現在不哭了,哭也沒有用,我們想想,該怎麼辦?”
正說着,還沒有想出對策,上官飛雪突然肚子痛了一下,她倒沒有在意,因爲懷孕的時候肚子時常左痛一下右痛一下,大夫只說是子宮在長,不礙事的,開始她害怕,但看左疼右疼的,還真的沒有事情,便不太在意起來。
但是她感覺肚子開始有硬硬的,象是宮縮,立刻緊張起來,掐算時日,也該到了,孟氏雖然驚慌,但也沒有讓她在孃家產子的道理,急忙地讓人擡着椅子將她擡了出去,好在相府離得不遠,將軍府的人跟着一大串,把她送了回去,等她進府的時候,已經破了羊水,宇文逸和沈寧也沒有時間再責怪她,立刻喚來準備好的穩婆,開始接生。
整個相府都亂了,宇文逸有些緊張,但還好,有自己的孃親在,沈寧知道這一胎十有**是男孩兒,所以她其實還是很緊張的,但是不忘記瞪着宇文逸道:“她挺着這麼大的肚子,你也不跟着,她爲什麼這麼急回孃家?這若是出什麼事,我不會饒了他們將軍府的。”
宇文逸倒還替上官飛雪說話:“好像將軍夫人出了什麼事情,要不然她也不會這麼着急。”
“你這個媳婦,也太任性了些。看這次如果我的孫子有任何閃失,別說我休了她。”沈寧對於上官飛雪可沒有絲毫的感情,若是說起上官晨曦,還有着和慕容穎的那一層關係,所以在相府,上官飛雪的地位很尷尬,到現在還不是正室,連妾室也不是,如果她沒有這孩子,那更沒有任何地位。
上官飛雪之前還驕傲自大呢,這一趟將軍回的她心灰意冷,所以她能倚靠的也只有她肚子裡的孩子了,若是出什麼事情,宇文逸知道真相,她真是連做妾都不可能了。
想到這裡越發地恨起上官晨曦來,若不是她下毒害了自己跟表哥上了牀,她怎麼會急不可待的想要嫁進相府。
總之,她一邊生孩子一邊恨上官晨曦,恨不得要大聲罵出來,但撕裂般的疼痛讓她昏了過去。
宇文逸一直等在外面,卻突然見穩婆跑出來,驚慌萬狀,雙手往下滴着血:“少爺,不好了,少夫人大出血,保大人還是保孩子?”
聞言宇文逸想都未想:“保孩子!”
沈寧瞪了他一眼,想是他太着急的回答傳到別人的耳朵裡那得是多麼的無情無義,但是她也是沉吟片刻點頭道:“一會兒太醫便到,你先灌她些人蔘湯,長些元氣。”
穩婆也沒有得到準主意,她又慌亂地跑了回去,將軍府的人一直在外廳裡等消息,畢竟是在將軍府發動的,而且這是喜事,候着也應該。
沈寧冷靜了下來,宇文逸倒是還在往裡張望,他雖然不太喜歡上官飛雪的性格,可到底是夫妻,剛纔說的保孩子,他也覺得自己有點過份了。這會兒不知道該怎麼彌補,不由地惱火,恰巧宇文揚母子也過來幫忙,連月顏一臉的關心:“姐姐,這太醫怎麼還沒到?”
沈寧嗯了一聲,算作回答。
連月顏也不顧不得生氣,只挽了袖子就要往裡面走:“姐姐,妾身之前學習過一些醫術,也有經驗,進去幫着照看一下總不會錯。”
“不用你進去,裡面的人夠多的了。”沈寧開口。
連月顏只得住了腳步。
看她臉上的表情,宇文逸還真的有點相信她是發自肺腑的關心。連月顏給沈寧端茶倒水,一面等着裡面的動靜,就在這裡,宇文琳和太醫一起趕了來,原來太醫在她的府內,她聽到信兒後,自己很不放心,沈寧一見自己的女兒有些心疼:“這樣熱的天,你趕來做什麼,若是中了暑,這可怎麼是好?”
宇文琳卻不在意,讓太醫快進去,自己則是坐在沈寧的身邊若有所思,宇文逸看着她:“沒有想到你會過來。”
她之前與上官飛雪一向不和,所以他纔有此一問。
宇文琳扯了扯嘴角:“你真是急糊塗了,我這個時候怎麼能不來?一是爲了哥哥你,另外還爲那肚子裡的小侄子呢。”
說到這裡,她自己也是無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小腹,臉上竟然洋溢出了母性的光輝,衆人雖然都在焦急中,但是沈寧豈能不明白自己的女兒,忙握了她的手以目示意低聲道:“你莫不是有了?”
宇文琳含羞地點了點頭:“剛剛纔確定的,宗政軒還不知道,否則他不可能讓我回來,我趁他們不知道,也好生地在府內呆兩天。”
“這……你真是糊塗,你這樣的身子不能進產房,不能聞血氣,還不快離開?若是衝了撞了,可事關皇嗣,沒有人能擔起這個責任的。”沈寧倒是嚇得夠嗆,雖然也替她開心但實在事情不小,所以便差人送宇文琳離開。
那邊生孩子上官飛雪大呼小叫,這邊推來讓去擔心不已,最後折中,宇文琳回房間去休息,邊等待消息,終於到了傍晚時分,孩子的哭聲傳來,是男孩兒。
太醫說母子平安,只是母體現在虛弱,孩子也因爲胎裡嗆到了養水而肺有問題,這需要調理,需要太醫這麼說,但是宇文逸並未往心裡去,只當有太醫在,沒有什麼治不好的,而上官飛雪醒過來的時候已是兩天後了,她摸自己的身邊,沒有孩子,嚇得她坐了起來,卻一暈,幾乎摔下地:“孩子,我的孩子呢?”
嬤嬤在地上只說孩子在乳母那裡,上官飛雪又躺回了牀上,她問自己昏迷幾天了,嬤嬤告訴她只兩天,又餵了她一些燕窩,蔘湯,上官飛雪才覺得一顆心回到了胸膛裡,她問嬤嬤是男孩兒還是女孩兒,嬤嬤說是小少爺,上官飛雪一顆心算是落了地,她抿着嘴角,靠在牀頭:“可是給相府送了信?”
“這些都是少爺在打理,想是送去了,畢竟前個相府的人就候着消息呢。”
上官飛雪抿了抿嘴角,剛想笑,突然地想起了發生的一切,整個人又頹廢起來,眼神裡透着悲意,她不知道自己這樣尷尬的身份,上官青雲最後會怎麼樣待她,她更替自己的孃親擔心,還有那個不爭氣的親爹,現在不知道是生是死,連孃親都不知道。
晚些時候,上官飛雪竟然沒有等到人來探望她,這讓她心裡有些不舒服,按理說宇文逸不可以進產房,但是沈寧不能嗎?
她覺得自己被人家輕視了,想扯嬤嬤問問,嬤嬤卻一直在外間忙,好像刻意迴避她一樣,上官飛雪覺得有些不對勁,她一急之下要下地,嬤嬤趕過來扶住了她,上官飛雪盯着她的眼睛:“我兒子呢?告訴我,是不是我兒子出什麼事情了?”
嬤嬤搖了搖頭:“少夫人,您想多了。”
“那快讓乳母把孩子抱給我看看。讓我親眼見見。”上官飛雪因爲着急,手指用力,掐着嬤嬤咧了咧嘴,只是答應着,卻不動彈。
上官飛雪也不管她,丟開她就往外走,只是腳底踩着雲彩似的,只輕飄地走了幾步就栽倒在地,嬤嬤見狀無法便道:“少夫人,小少爺的身體有點不好,太醫正在救治,您放寬心。”
“救治?在哪裡?哪裡不好了?”上官飛雪腦袋嗡地一聲,整個人好像要炸了一般,仍舊掙扎着往外走,不知道哪來的那麼大力氣,她幾乎衝到了門口,嬤嬤只說她的身子也不好,反正什麼勸阻在上官飛雪的耳朵裡都與割她的肉無異,她竟然真的衝到了隔壁,她的進來讓人有些驚慌,宇文逸也在,扶住了她:“你怎麼來了?”
“兒子怎麼樣了?”她往前衝,終於看到牀上一個小小的人兒,躺在那裡,閉着眼睛,好像連呼吸都沒了,太醫在他的身前忙着用針,孩子太小,又用不了藥,只能乳母喝進去,再喂他,可是他連吸吮都不會,所以太醫才皺着眉頭,一時半會兒,這個嬰兒怕是沒有辦法救過來。
但他們在宮內,是太醫,法子也有很多,所以正試着行鍼。
看着小小的人兒身上全是銀針,上官飛雪的驚叫聲引來了沈寧的不滿:“你出去養着吧,在這裡也是無益。”
“不,我要在孩子身邊,我告訴他,不會放棄他,讓他也不要丟下我……”
沈寧無奈地搖頭,宇文逸沒有辦法,只是讓她冷靜一下,上官飛雪知道了實情,倒當真冷靜下來,她抿了抿自己的頭髮,深吸了一口氣,坐在牀邊,握住了孩子的小手兒:“別怕,娘在這裡……”
任是再兇狠的人,對自己的孩子呈現出來的這分母性也是讓人動容。
沈寧便擺了擺手,讓其它的人退下,任上官飛雪怎樣做吧。
不過上官飛雪的誠心禱告並沒有讓事情有什麼改觀,孩子仍舊時常昏迷,就是醒來,也幾乎沒吃東西,眼瞧着新出生的孩子沒有活下去的希望,上官飛雪因爲擔心,又因爲身子本就虛弱,結果孩子未醒過來,她又昏倒了。
宇文逸焦頭爛額,沒有想到本是喜事,卻落得這樣的結果,看着病倒在牀的妻兒,他不知道自己還能做什麼,太醫都在這裡,能想的法子都想得差不多了,如果當真再沒有起色,只能是喜事變喪事了。
上官飛雪醒過來的時候,她對宇文逸說了一句話。
宇文逸聞言倒是眼底出現了希望,立刻跳了起來,讓人備車備馬。
他來到睿王府求見上官晨曦時,夏侯珩正挑着薔薇花,他臉上帶着幾絲別聲,這花可不是他想挑的,是上官晨曦讓他幫忙,他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有一天還要象女人一樣鼓搗花兒朵兒的。
宇文逸的求見讓兩個人都愣了,而且聽青風說宇文逸很急,非常急,整個人臉都急得變了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