壽王府西院的一間廂房之中,換下一身胡旋舞裝束的楊怡坐在梳妝檯前將首飾盒中昂貴華麗的首飾反覆放在頭上對比着,點頭卻又不停的搖頭。
甄氏看着楊怡緊張的模樣,憐愛的走上前去,將一直帶着粉色寶石串子的髮釵插在楊怡的頭上。
“這般的打扮,我的女兒就真真是清麗脫俗了,那錦親王世子定會喜歡”
聽到甄氏所說的話,想起宴會上那俊逸不凡的男子,楊怡白皙的臉上有了一絲羞紅,然而想到方纔舞臺上那風華無限的女子,眸色又黯然了下來,“方纔女兒起舞之時,世子連看都沒看一眼。可是那玉家小姐上臺後,他卻眼都未曾眨過。女兒終究是不及那位小姐的,何況世子還將身邊珍愛的寵物送與她,定是對她有所好感”。
聞言,甄氏手上一頓,方纔那女子實在是太過出衆,在場的又有幾個人能轉過視線的。
立在一旁的老嬤嬤卻是不以爲然的冷笑出聲:“不過是個庶出的狐媚子,世子將那頭狼送給她也未必就是喜歡她,這狼是兇物,指不定是世子不喜歡了,又想看新鮮些的表演,纔將那狼隨手送出去的。那小蹄子是個有心計的,方纔在後花園,她對着登記的丫鬟說沒有能拿得出手的才藝,又看那表演的單子是前頭傳過來的,還以爲是嫡庶之爭,沒想到卻是故意擺了老奴一道,實在是可恨!”
“那位玉小姐確實有些才華的,怡兒習舞多年也不及她”,楊怡喃喃的說道,方纔那在水晶盤中的人收放自如,出神入化的舞技自己就是再練上十年也未必及得上。
“才華又有何用,身份低下,郡主不必憂心。當年,郡主就是世子爺的侯選妃,若不是世子出了意外,郡主怕早就是錦親王世子妃了。世子爺方纔怕是心裡還介意當年的事,如今他就在宴上,郡主只要向世子好生解釋,定能讓世子不計前嫌,郡主好歹也是王爺的獨生女,只要好生周旋這世子妃的位子就在眼前那!”
楊怡聽着老婦人的話豁然開朗,眉間也有了喜意,看着銅鏡中姣好的妝容,自信心滿滿,向甄氏行禮退下向着東院的樓閣走去。
看着楊怡離去,思索良久的甄氏方纔開口,“劉嬤嬤你過慮了,那位玉小姐倒不像是那樣的人,在法源寺的路上······”
見甄氏舊事重提,老婦人的臉上更是萬分不屑:“依老奴看,那日這小蹄子定是看出了王妃身份高貴,才故意這般討好,王妃當時雖然一身粗布衣物,可知沒帶什麼貴重的東西,讓她看出了端倪”。
被老婦人提起,甄氏細細回憶起來,“那日那玉小姐爲我扎過針,我的身上確實是有一樣貴重之物,是那先王妃所贈的暖玉鐲子”。
“這不就對了,那小蹄子學的是醫女下賤之術,醫病扎針過得去,看人眼睛也利得很,那暖玉鐲品質上乘一看就是王家皇室之物,王妃您這次真是抓了只老鼠進米缸了”。
被老婦人這般一說,甄氏更加是心中鬱結,“這可如何是好,那女子雖然出身不高,可是若是世子真的喜歡,將來也定會入得王府。若她是個沒心計的,本妃尚且可以容下她。她若真是個有心計的,將來不是會與怡兒爲難。”
“所以,王妃纔要未雨綢繆纔是,眼下趁世子爺還未起興,趕緊想辦法處理掉她纔是”,老婦人說話間,眼中淨是兇狠。
“怪只怪當初我一時心急,早早的將怡兒的名帖取了回來,原以爲世子會雲疆的蠱毒傷了性命,恐怡兒要守活寡······唉!”甄氏自然明白其中的意思,卻是猶豫不決,“無論怎麼說,她對本妃始終是有恩的,何況她好歹是本妃請來的,又是戶部玉大人的姑娘,總不能隨意找個理由處理掉吧。”
見甄氏猶豫,老婦人在一邊勸道:“王妃難道要看着她登堂入室,成爲郡主的絆腳石。恕老奴無狀,眼前王妃身子已經不爽利,若是世子真的看上了那小蹄子,將來王妃去了,老奴也不濟事了。郡主便無人可依,豈不是要受盡欺凌,雖說宮中有靜妃娘娘看着,可娘娘這幾年已然是不甚得寵了,說的話王爺又能聽得進幾分。將來府裡有了其他的夫人小主子,郡主要如何自處······”。
“不要說了,不要說了”,想到女兒將來無依無靠的淒涼景象,看着廂房的一尊佛像,甄氏痛苦萬分。抱着佛像哭道:“我吃齋唸佛這麼多年,爲何卻容不得我有一副好身子,爲何要給我這麼多的難題啊,擋在前面的爲何是給佛祖傳經書的使者,難道我的罪孽真的這般重,一定要讓我死不瞑目,墮入阿鼻地獄嗎?”
“王妃不用多慮,這一切的罪孽佛祖自會算在老奴的身上,將來下地獄的也是老奴,再說佛祖也有打盹的時候,否則怎麼會選這種滿腹詭計的丫頭來傳經”見甄氏淚流滿面,老婦人也是心痛萬分,在一邊不停地安慰。
在老婦人的勸說中,甄氏的哭聲漸漸停止,將手中的佛像放回原位,擦拭完眼角的淚水,整理好妝容,喚來一名綵衣婢女,一片從容地說道:“去東院把玉家的四小姐請來,本妃要在這裡會見她”。
“是”綵衣婢女應聲前往東院。
見婢女離去,甄氏將視線轉向一邊的老婦人,聲音中帶着無盡的疲倦:“一切有勞嬤嬤,一定要做得隱蔽些,不要留下什麼口舌纔好,那樣會給怡兒帶來麻煩”。
老婦人一聽,知道甄氏已經應了,臉上帶着幾分滲人的笑容:“王妃放心,這次用的是奴婢流落西遼時得到的珍貴物件,常人是看不出來的,只要得了手,奴婢便尋個機會抹了痕跡就是了”。
“那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