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便你,只要你有這個能力,我隨時恭候。”
沉香港站起來,突然覺得有些頭重腳輕,皺眉道:“怎麼回事?”
墨君寒風輕雲淡道:“你中了軟筋散,應該是還沒有恢復。”
沉香想起自己喝的茶,還有慕容雪最後要殺她的樣子,突然一陣後怕,忍不住問墨君寒:“你怎麼會出現在九王府?”
墨君寒冷笑了一聲,那鄙夷的樣子,好像在說,現在纔想起來問重點嗎?
他回答的也是漫不經心:“這九王府本來就是當年我們璇璣府奉旨承辦的,我對這九王府比對我們家都熟。自然是來去自如了。”
沉香現在只剩下了無語。
她想既然現在也逃不出去,倒不如先依了墨君寒,再做打算。
“好啊,既然如此,我可以跟你走。只是,我卻不想回你的璇璣府。”沉香眼珠子咕嚕嚕的轉。
墨君寒笑道:“可以,我還一處別院。不如你就住在那裡吧。剛好璇璣府裡也有我不喜歡的人,我也不太想回去。”
於是,墨君寒便把沉香帶到了江南橫塘邊的一處落霞居。這名字到與棲霞宮有異曲同工之妙。
只是,兩人坐在馬車上,相對無言,沉香忍不住撩開簾子往外看,卻發現橫塘柳樹下站着一個熟人,這人不正是慕容丞嗎?自從她選擇跟慕容潯離開之後,慕容丞已經很久沒有來見他了。兩個人雖然都在九王府,卻彷彿成了陌生人。他立在柳樹下,望着遠處滾滾的降水,眉目緊鎖,似乎在想什麼事。
還是在等什麼人?夕陽餘暉從天邊傾瀉下來,把他整個人都染成了金黃色。這江南橫塘的美景真是漂亮,真是一江春水向東流哇。慕容丞遺傳了慕容家的好基因,長得極爲漂亮,他身邊的高頭大馬與他全部都沉溺在垂垂暮色裡,美得驚人。
那一刻,看着他高大偉岸的身影在這暮色裡,居然還有一股說不出的蕭索。
他怎麼會在這裡?沉香有些想不通,她更想不通的是,現在是非常時期,只怕江南也有京都來的探子,他居然會從九王府出來。他到底是爲何而來,在這裡,不會只是吟一首“古道西風瘦馬,斷腸人在天涯” 吧?
她終究是忍不住好奇,讓馬車停下。墨君寒測了測身子,往外面一看,笑了:“怎麼?認識了熟人?這是要現身嗎?我看他可未必想見你。”
沉香皺眉道:“我自然知道答應你的事,我只是有些疑惑,他究竟在付誰的約。”
“這很簡單,不如我們道對面,喝杯茶。”
沉香點頭應允,兩個人上了對面茶樓,在窗口,正好可以看到慕容丞所在的位置。很快,一個腳裸處掛着銅鈴的女子朝慕容丞走了過去,慕容丞顯然見過她,兩個人並沒有客氣,直接便親密的說起話來。
那聲音隱約傳來,帶着一種說不出的古怪。
沉香眼睛死死的盯着那個女人,總覺得這女子熟悉極了。她穿着一件蹁躚的紅裙,雖然這着面紗,但是擋不住那清秀的面容,感覺這女子舉手投足都是一股貴氣,而且看起來似乎教養很好,跟慕容丞說話的時候似乎完全把慕容丞吸引住了。此時此刻,趁着這美景她就像一隻靈氣十足的小妖精。
墨君寒微微眯起眼,問沉香:“怎麼?吃醋了?”
“不,我只是想知道那個女人是誰。”
“天下沒有我璇璣府不知道的事。這個女子來自京都,我們璇璣府的人已經在暗中觀察了他們許久,這女子的確是氣質出塵,與衆不同,配慕容丞綽綽有餘。這慕容丞雖說丰神俊逸,可是在她面前仍舊有高攀之感。料想這慕容丞似乎是有意於這女子,不知,這女子心思縝密聰明絕頂的傳言,可不可信?”
“她來自京都?”沉香嚅囁着,總覺得不對勁兒。
“沒錯,她據說是第一美人,她之後,纔是你。”墨君寒似乎想試沉香,沒想到,沉香微微一笑:“我知道了,原來是她。我居然把她給忘了。”
墨君寒還未開口,沉香便看着他道:“原來是我的二妹 ,葉雲華。”墨君寒沒想到這個女人才露面身份便被沉香一語點破。
看來,這沉香遠比自己想象中的要聰明。
璇璣府雖然是江湖中一個神秘的地方,但是卻不得不效命與朝廷,只是先帝駕崩之後,璇璣府便如無主之臣,四處遊蕩。想必現在在京都坐的天子,還不知道他們與皇帝世世代代的盟約。
璇璣府裡的主人從來都是擇優而選,上一代主人便是璇璣老人,他們的祖輩是魯班傳人,當年璇璣老人制造的木牛流馬機簧之術,堪比神蹟。只是,他性格古怪刁鑽喜怒無常,常常閉門不出或者誰都不見,有時候墨君寒想要見他一面都難。
這玄機老人就像一個瘋子,有人說瘋子與天才之間是沒有區別的。這句話在玄機老人身上得到了完美印證。他常常爲了鑽研古籍廢寢忘食,有時候什麼達官顯貴前來他卻連理也不理。
墨君寒是府裡的三公子,是玄機老人最喜歡的孫子,可是自從玄機老人閉關之後,整個璇璣府便交給了墨君寒,只是墨君寒似乎並沒有璇璣老人的天賦。
很快,柳樹下的兩個人便牽着馬離開,墨君寒問:“要去追嗎?”
沉香搖了搖頭,她現在起碼斷定了,九王府一定不是向着慕容潯的。如果說以前對慕容潯他們只是利用,只怕現在是要把他們交出去,賣給慕容祈人情了。她離開京都的時候葉雲華還在九華山,現如今她能在這裡,說明在京都也一定過的很好。
再大膽的想一下,說不定她就是慕容祈派來的說客。
難爲慕容潯與慕容灃還在外面熱血拼搏,這慕容丞居然在背地裡拆臺。聽說京都已經被困,看來慕容祈也是急病亂投醫啊。她現在做什麼都晚了,最主要的便是要把這個消息通知給慕容潯。
墨君寒自然知道她打的什麼主意,於是邀約沉香出去逛一下。
沉香本來是不想的,可是他話鋒一轉:“我們璇璣府是中立的,若是你願意陪我轉轉,我可以讓你給慕容潯送信。”
沉香便同意了。兩個人一起往前走着,沉香突然想起以前平日裡閒來無事的時候,也喜歡到處逛逛,可是這半年,她似乎已經很少有心思就這樣漫無目的的在街上走了。
橫塘只是曲川的一個小縣城,可是卻比任何一個地方都顯得浪漫。
這裡家家門前都種着花,種着草,而且還有兩棵枝葉糾纏的相思樹,聽說這是象徵着夫妻兩人,彼此精神融合,糾纏一生的寓意。風一吹,所有的相思樹葉都“嘩啦啦”作響,好像情人的耳鬢廝磨,更像是情人相互之間的低聲傾訴。想必所有少男少女都會有嚮往之色。
兩人並肩走着,不像老友那樣一路談笑風生,更不像情侶打情罵俏,而是淡淡的走着,好像不熟的樣子。兩個人不知不覺竟走到了城南的觀音廟,這裡面供奉的是心想事成的觀音大士。
墨君寒問:“你要去求一個籤嗎?”
換做以前,沉香是從來不問姻緣的,她想姻緣定是有天定的,可是現在她居然有了這個動力。於是,她點了點頭:“不如去測一測吧。”
沉香虔誠的在佛前跪拜,然後抽出一個籤,這個籤很快被交到門口大榕樹下那個解籤的老者面前。
老者看了看,然後若有所思道:“此乃下下籤,說姑娘的意中人會有難。而且是生死攸關之難。”
沉香聽了,不由得緊張起來,墨君寒急忙放下一錠銀子道:“謝了。”然後拉住沉香就走,他不想讓沉香難受。
然而,那攤主急忙叫住她道:“既然公子小姐給了這麼多銀子,那我得讓這籤說完。雖然這是一個下下籤,但是最後卻有一個批語說是可以遇難成祥逢凶化吉。”
沉香一聽,急忙走了過去,問那攤主:“真的?”
那人捋了捋鬍子道:“是的,不過,具體怎麼做,還要看姑娘的。”
沉香一愣:“我?”
“沒錯。”那攤主以爲墨君寒是她的意中人,於是拿出兩顆子相思子,一粒給了沉香,一粒放在了墨君寒手裡,笑道:“只要你們兩人好好把這相思樹種起來,一定會有好結果的。”
墨君寒嘴上說:“都是神神叨叨的破玩意兒。”可是卻始終捏着沒有放下,沉香看他並沒有拒絕皺了皺眉。
回去的路上,沉香對墨君寒道:“你把相思子給我,我把兩個都種下,這樣慕容潯就能遇難成祥了。”
“這種騙人的把戲你也信, 再說那人是給我的,就算我不要,我也不會給你。”說完當先往前走,背地裡卻把相思子小心的收藏在了袖中。
沉香對這一切都一無所知,她只是覺得這墨君寒還是跟以前一樣討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