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香掙脫不開,便狠狠給了他一巴掌,楚曄鬆手,沉香便急忙往岸上爬。
她爬上去之後,拖着溼漉漉的身子就往回走,連看都不看楚曄一眼。楚曄瞧着她,終究是嘆了口氣。
她的心有時候就像是鐵打的,好像誰也走不進去。不管他多有耐心,可怎麼也捂不熱她。
楚曄的病情一天天好轉,離開的事,便又重新提上日程,沉香對楚曄道:“你現在已經好的差不多了,我也該走了。”
楚曄看着沉香,死死的抓住她的胳膊道:“若是因爲上一次我的玩笑,我道歉。”
“這跟你沒關係,是我必須要離開了。你知道的,我想要找到我的大哥,而且我還有很重要的事情去做。真的沒辦法一直待在這兒。”
她的眼神有種說不出的煩惱,楚曄看着她,知道自己是有些強人所難了。可是一向對什麼都不在乎的楚曄,偏偏就是不想鬆手。哪怕讓人討厭,哪怕真的是強人所難,他也不想放手。因爲他知道,自己一旦點頭,沉香便會遠走高飛,可能這輩子都不會再見了。
他不能,於是楚曄耍賴道:“我不管,我就是不讓你走。”那種像小孩子一樣的來皮筋兒,讓沉香有些無可奈何。若是她逼得極了,楚曄便捂着心口,一副寒症發作的樣子。直到她鬆口氣道:“行了,我再留兩天,這總可以吧。”楚曄這才高興的抱起她轉起圈來,沉香驚叫不已,楚曄卻興奮的像個孩子:“太好了,太好了——”
那爽朗的笑聲飛出好遠好遠,讓沉香心裡也有莫名的感動。只是,一想起自己來江南的目的,她歡喜的神色便又冷了下來。
只是,讓楚曄沒想到的是,沉香還沒有離開,便來了一羣不速之客。
那天,追風急急忙忙的跑到書房,楚曄與沉香正在下棋,只聽追風喘着粗氣道:“公子,不好了,朝廷來要人了。”
楚曄皺眉,示意追風出去說,沉香卻隱隱知道了什麼,立刻站起來問:“可是慕容潯來了?”
追風本來就不喜歡沉香,眼下自然是希望沉香越快走越好,於是點頭道:“沒錯。”
楚曄瞪了追風一眼,然後轉頭看着沉香道:“你放心,只要你躲藏好,我是不會讓慕容潯把你帶走的。”
“不用了,既然他能追到這裡來,想必是已經知道了你的身份。慕容潯是什麼樣的人,我是再清楚不過了,他是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所以,你拗不過他,我看我還是……”
沉香話沒有說完,楚曄便打斷她道:“沉香,你可能也不瞭解我。只要是我想要的東西,便絕對不會放手。朝廷與江湖幫派向來是井水不犯河水,這慕容潯這次主動來尋事,只怕是未經上頭允許,而且,我們蒼鷹堡在江南也是龍頭老大,他帶着一羣蝦兵蟹將就敢來我蒼鷹堡找事,我倒要看看,他究竟想怎麼闖我蒼鷹堡。”說着,便與追風一起離開了。
沉香沒有離開,她站在門口,踮腳望着楚曄離開的方向,說不想出去是假的,可是出去了又能怎麼樣呢?若是楚曄真的能打發走慕容潯,那她便不用現身了。沉香這樣想着,又回了書房。
只是,從知道慕容潯追來這裡開始,沉香便坐立難安了。
楚曄來到門口的時候,堡主楚蒼然已經準備要把人迎進來了,楚曄大喝道:“爹,他是朝廷中人,你怎麼能放他進來?”
楚蒼然狠狠瞪了她一眼,道:“你懂什麼,我們雖然與朝廷素日沒有往來,但是若是有了交情,也不是壞事。”說着,便帶慕容潯往裡走。
慕容潯看着楚曄,淡淡的對楚蒼然道:“不瞞堡主說,我這次來是向二公子要人的。”
楚蒼然一愣,問道:“不知道公子要找的人是誰?”
“是京都相府嫡女葉沉香。”慕容潯說完這幾個字,楚曄有些搖搖欲墜,說實話,楚曄知道沉香身份定然不簡單,雖然他很像知道她的身份來歷,可是他也是有私心的,他不想去查她,只想讓她親自告訴她一切。可是沒想到,今日卻從另外一個人嘴裡聽到了沉香的真正身份。
葉沉香居然是京都丞相府的大小姐,這讓楚曄有些匪夷所思。
不過,再回想一下,一切便又順理成章了。怪不得她會認識天之驕子的四殿下,怪不得她是從京都而來,怪不得她對自己的一切諱莫如深。怪不得她罵她的後母都是婊子,罵自己的父親是混蛋,原來她是在那個家不開心,所以才逃出來的。
若是這次被慕容潯帶回去,她豈不是又要回到原來的生活中。既然她不願意,他自然不會勉強她。若是有人要強行帶走她,那他便對那人不客氣了。
想到這裡,楚曄便死死等着慕容潯道:“對不起,這裡沒有你要找的人。”
慕容潯冷笑了一聲,轉而問楚蒼然:“堡主,真的沒有嗎?這個女子身份不簡單,留在你們蒼鷹堡只可能是禍端。”
“我們蒼鷹堡近日的確是有一個女子,只是這個女子究竟是不是殿下要找的人,老夫可不清楚。”楚蒼然對楚曄道,“還不快去把那個女子交出來,讓殿下看看究竟是不是京都丞相府的人。若真的是,那就立馬交給四殿下。”
慕容潯看着楚曄,淡淡道:“有勞二公子了。”
楚曄卻動也不動,冷笑道:“不瞞你說,府裡的確是有個女子叫沉香,只是她是我的人,我不會隨便交給你。除非我死。”說着,楚曄便抽出了長劍。
慕容潯也不含糊,他道:“二公子的意思是,只有我擊敗你,你纔會交出人來,對嗎?”
“你也可以這麼理解。”楚曄嚴陣以待。慕容潯卻也抽出了長劍,戰事一觸即發,兩個人誰也不讓,楚蒼然嘆了口氣,只得由他們去了。想來若是兩個人真的動了殺機,那時,他再出手也不遲。
於是,也沒有再阻攔。慕容潯急於找到沉香,所以下手很重,楚曄也是爲了守護沉香,所以也是寸步不讓。兩個人一開始便是搏命的打發,不過很快,便分出了搞下。楚曄傷勢剛好,本就身子虛弱,如今遇到強敵,一開始兩個人不分伯仲,可是久戰之下,便顯出了疲態。
最後,被慕容潯一把挑掉了長劍,擊倒在地。
就在慕容潯的長劍落到楚曄脖頸前的時候,楚蒼然急急地喊了一聲:“殿下,手下留情。”慕容潯的長劍堪堪的停在了楚曄脖頸前的一寸處。他居高臨下道:“把沉香交出來。”
“有種你就殺了我。”楚曄誓死不從,可是在一旁的追風卻看不下去了,急忙走出來道:“殿下,你要找的人,就在後院。”
慕容潯便收劍入鞘,帶人去了後院,楚曄死死的瞪着追風,怒不可遏道:“誰讓你說的!”
“公子,奴才不能眼睜睜的看着你去死吧。”追風想要上前扶楚曄,楚曄卻一把推開他,踉蹌着追到了後院。
此時,慕容潯剛來到書房前,楚曄便飛奔而上,糾纏慕容潯,慕容潯兩人便又打了起來。追風在一旁,看的都要哭了:“公子,您小心啊,您手臂上還有傷……”話音未落,慕容潯便再一次把楚曄擊倒。
楚曄這回沒有之前那麼幸運了,他強行運功,本來就沒有痊癒的傷口完全崩裂,寒症再發,心頭頓時疼痛不已。
這時,門開了,沉香分奔而出。慕容潯剛驚喜的叫了一聲:“沉香——”沉香便如風一般從他身邊略過,來到了楚曄身邊,緊張的問:“你怎麼樣?”
“我沒事。”楚曄緊緊握着沉香的手,勉強笑道,“不用擔心,我真的沒事。”
慕容潯看着楚曄握着沉香的手,瞳孔微微一縮。
“沉香,真的是你。”慕容潯勉強壓住內心的醋意,走過來,對沉香道,“沉香,你知道我找了你多久嗎?從京都到江南,我幾乎把所有的地方都翻遍了。真是功夫不負有心人,我終於找到了你。”
沉香的反應卻很冷淡:“殿下,找我做什麼呢?我的父親都不找我,您有什麼立場找我呢?”
慕容潯一愣,隨即說道:“你不是說,我們是朋友嗎?”
“我們不是朋友。”沉香暗暗握緊自己的手,強迫自己絕情,“從我在天香樓差點死去,拼了命的像你暗示,你都沒有救我開始,我們就不是朋友了。”
慕容潯想要解釋,沉香卻笑了:“殿下是什麼身份,我怎麼能在這裡隨便置喙,所以,既然我們不是朋友,還請殿下回去吧。沉香是死是活,以後也用不着殿下操心了。”
“你!”慕容潯這回是真的有些生氣了,他想了她那麼久,找了她那麼久,爲了她得罪了父皇,爲了他放走了罪犯,可是她呢?居然沒有一句暖心的話,她可知道,這一路他到底受了多少的煎熬,吃了多少的苦,受了多少的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