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大將軍府,沈從文坐在高高的黑檀木椅上,臉色更是比黑檀木還黑。
任誰都能看出此時的他心情不好,十分的不好。
衆將士不禁面面相覷,這天下誰不知道將軍早就練成了崩泰山於前而面不改色的本領,想當年便是千軍萬馬也是如同等閒而過,就算是割肉剜骨,疼得幾乎是九死一生,也未曾皺過眉頭。
今天這大將軍到底是怎麼了?
衆人又是好奇又是好奇,看向了沈從文,眼裡還是好奇!
而從沈從文身上散發出來的冷氣壓卻讓他們立刻低下了頭,生怕被凍傷了。
這時一個黑衣人匆匆地走了進來,到了沈從文的跟前,單膝跪地,朗聲道:“大將軍,屬下接到消息,有人冒充咱們墨將軍,白將軍招搖過世。”
沈從文眼底一片森然,聲音更是冷如寒冰,瞬間千里冰封萬里雪飄。
一干將士則把頭低得更下了,幾乎快埋到了胸口了。
良久……
沈從文冷冷一笑,道:“居然有人敢動腦筋動到了本將軍的頭上了?”
所有的人騰的一下站了起來,憤慨道:“將軍,讓我們去幹了他們!”
幹了他們?太輕了!對待敵人他從不手軟,他講究的是讓對手生不如死!
眉微皺:“白羽與墨玉呢?”
“他們……他們……”林副將支吾的看着沈從文。
沈從文眉頭皺得更深了,斥道:“支支唔唔什麼?還不快說?”
林副將掩住了脣,輕咳了聲,低道:“他們在房裡繡荷包。”
“撲哧!”本來一個個慷慨激昂的將士先是露出驚嚇之色,隨後一個個失笑不已。
有的甚至是抱着肚子笑了起來,他們怎麼也想不到那兩個高高在上,一本正經的將軍會躲在房裡乾女人才會幹的事!
繡荷包?想想那場景,他們都要笑死了。
“哈哈哈……”於是本來嚴肅不已的大廳裡頓時笑聲一片,一個個笑得東倒西歪,就連林副將也忍不住的笑了起來。
沈從文想到白羽墨玉繡荷包的情景,眼底劃過了一道笑意,不過想到自己吃的悶虧,笑意瞬間逝去,冷冷地看着衆人道:“很好笑麼?”
衆人頓時噤若寒蟬,看向了沈從文。
只聽沈從文淡掃他們一眼,幽幽道:“再笑,讓你們也去繡荷包!”
衆將面面相覷,他們的手是拿刀拿劍的,殺人越貨眼都不帶眨的,可是這拿繡花針不是上大姑娘上花轎頭一回麼?這不是要了他們的命麼?
這一刻白羽墨玉拉了無數的仇恨。
當白羽與墨玉走進大廳裡,就被這千人所指的怨恨目光所包圍着,他們愣了愣,不知道自己又哪裡犯了衆怒。
白羽做出了個討好的樣子,對着關係比較好的林副將看去,林副將哼了一聲,昂起了頭給了他一個下巴殼。
他額頭一陣黑線,呆在那裡,貌似他得罪人得罪的夠狠的啊!
他撓了撓頭,跟上了墨玉的腳步,對沈從文的黑臉視而不見,嬉皮笑臉道:“大將軍,叫我們有什麼事?”
沈從文淡淡道:“有人冒充你們的名字在外面招搖。”
“啊?竟然有這種事,真是豈有此理,我這就去收拾他!”白羽立刻作出義憤填膺之狀,說音未落就飛身衝向了門外,那腳底抹油的速度堪比風火輪!
只是他人還未到門口,就聽耳後傳來接二連三的勁風,那勁風力大無比,功力超羣,堪堪封死了他全部的退路!
他嚇了一跳,人在半空向後翻身避過這數道凌厲的攻擊,動作是行雲流水,美不勝收,只是就這麼一退,他卻又退回了原地……
人,慢慢地飄了下來,他訕笑道:“大將軍,這是什麼意思?”
沈從文慢慢地收回了手,輕輕地拍了拍身上的長袍,皮笑肉不笑道:“你說呢?”
“嘿嘿,我不是去教訓那冒我名的人麼?”
“噢?”簡簡單單的一個字卻充滿了威脅之意。
“嘿嘿,當然!”白羽連忙作出很憤慨地樣子:“這個竟然敢冒充我的名字,那就是對我不敬!對我不敬就是對沈家軍不敬,對沈家軍不敬就是對將軍的不敬,身爲將軍的屬下,我誓死保護將軍,爲將軍的榮譽而戰!”
“是麼?”沈從文冷冷道:“那你早幹嘛去了?”
白羽一呆,知道主子是說毒公子的事,當下涎着臉道:“那不是我沒看出毒公子的險惡用心麼?”
“哼!”沈從文吃了毒公子的虧,自然不願意讓更多的人知道,當下也不再理白羽,只是對之前的下屬道:“你說說,到底是怎麼回事?”
那下屬看了眼墨玉與白羽,汗滴滴啊,要是他說出來兩人爲了爭跟左千鸞上牀的權力,這兩人會不會劈了他?
不過將軍讓他說他也不能不說啊!於是硬着頭皮道:“說是有一個姓白的公子與一個姓墨的公子在酒樓裡爲了爭奪與左千鸞的侍寢權而大打出手,那白公子長得是風神俊朗,相貌堂堂,說話更是溫柔似水,眉眼含情,所以衆人認定這白公子就是白小將軍。而既然白將軍確定了身份,那麼那個墨公子的身份想當然也確定了,自然就是咱們的墨將軍了。”
“侍寢?”白羽如被馬蜂蟄般跳了起來,一把揪住了那下屬的衣襟,鐵青着臉道:“你再說一遍!”
下屬嚇得渾身一個激靈,苦着臉道:“白小將軍,不是屬下說的,而是江湖上都傳遍了!”
“傳遍了!”白羽又發出一聲怒吼,把那下屬嚇得捂住了耳朵,可憐巴巴地看着他。
白羽扔開了他,俊臉已然變了顏色,大步走到了沈從文的面前,一字一頓道:“主子,我要去把那敗壞我的名譽的混蛋抓來,一刀刀活剮了他!”
見白羽快氣瘋了樣子,沈從文很沒心沒肺的勾了勾脣,皮笑肉不笑道:“你知道他是什麼人麼?”
白羽一愣,搖頭道:“不知道,不過,我一定會查出來的!”
“怎麼查?”
“這兩人定然是與左千鸞有仇的,此舉不過是爲了敗壞左千鸞的名譽!我只要按着左千鸞的仇人一個個地查,還怕查不到麼?哼,他要敗壞左千鸞的名譽我不管,可是他不該把我拉下水!此仇不報誓不爲人!”
墨玉也臉色不佳地問那下屬道:“你知道不知道酒樓裡姓墨的都說了什麼話?”
“這……”下屬偷眼看了看墨玉比煤炭還黑的臉,往後退了數步,到了自認爲安全的距離後才道:“說是您早就上了左千鸞的牀,還跟白將軍抓閹決定誰做上半夜,誰做下半夜!”
“呯!”一聲巨響!
下屬一聲尖叫,抱着頭蹲在了地上。
待他驚魂不定地擡起頭時,才發現墨將軍竟然把一邊的桌子都擊得粉碎了。
白羽暴跳如雷,大吼大叫道:“氣死我了,氣死我了,什麼混帳話?我跟這姓墨的抓閹決定上女人?放屁!什麼樣的天仙值得我跟姓墨的一起出手?就這姓墨的那破眼神能喜歡什麼好女人來?……”
“呯”
他的話還未說完,就被墨玉狠狠地揍了一拳,疼得他嗞哇亂叫,怒道:“姓墨的,你吃錯藥了麼?不去找那兩個陷害咱們的人,打我出氣算個什麼勁?”
“什麼叫我這個破眼神?”墨玉沉着臉,吹了吹拳頭,淡淡道。
“你……”白羽惡狠狠地盯着他,盯了半天,見墨玉根本沒有任何反應,不氣反笑了:“好,好,姓墨的,真有你的,都什麼時候了,你還跟我爭這一句兩句的?敢情你還享受跟我一起共用一個女人的樂趣麼?”
墨玉眼眯了眯,慢悠悠地吐出了五個字:“放,你,的,狗,屁!”
衆人捂着脣笑。
白羽陰晴不定地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眼一干看好戲的人,哼了聲道:“現在怎麼辦?”
“怎麼辦?”墨玉的眼中射出了狠戾的光芒:“既然傳言我們都跟左千鸞有一腿,那麼很簡單,殺了她!”
白羽一拍大腿道:“對啊,我怎麼沒想到呢!有什麼比咱們一起現身殺了左千鸞更能澄清事實的呢?只我們聯手殺了左千鸞,那麼謠言就不攻自破了!就在封封大典上怎麼樣?”
墨玉給了他一個白癡的眼神:“你想跟皇上對着幹麼?”
白羽澀了澀,狠聲道:“不過,我們決不能放了陷害我們的人!”
“這個自然!”墨玉看也不看他,拔腿就往外走去。
白羽微愣後,也大步跟隨而上。
就在他們快走到門口時,身後傳來沈從文慵懶的聲音:“殺完人後回來繼續繡荷包!”
兩人身體瞬間僵了僵後如箭般疾射而去。
沈從文的脣間勾起了微翹的弧度,稍縱即逝,隨後對衆人森然道:“傳本將軍令,全力追查毒公子的下落!”
“是!”衆人異口同聲的應道。
林副將問道:“是要活的還是死的?”
沈從文頓了頓,腦海中突然閃過了毒公子那對秋水般明亮的雙眸,尤其是眸底的狡詐與靈動之色更是彷彿就在眼前。
他眯了眯眼,薄脣輕啓道:“抓活的,不準傷了他!”
“是……”這一聲明顯沒有剛纔的那聲是乾脆利落了,林副將軍與衆人交換了個心照不宣的眼神。
活的?得罪了大將軍從無活口,大將軍這次竟然破了例?難道將軍對毒公子就有了意思了?
可是這是兩男人啊?怎麼可能?不過也有可能啊,這麼多年將軍在邊關就沒有碰過女人,一個男人怎麼可能沒有需求呢?唯一的解釋就是將軍喜歡的是男人!
想到這裡,林副將眼睛一亮,猥瑣地笑了。
沈從文冷冷的聲音:“你不趕緊去辦事,準備在這裡繡荷包麼?”
林副將心中一凜,忙不迭的道:“末將這就去辦!”
話音未落,人已然飄到門外,那樣子彷彿有人追殺他般的急切。
瞬間人就消失的一乾二淨,唯有沈從文一人坐在高高的太師椅上,眼底神情未明。
手,潔白如玉的手,泛着珠玉光澤的手,輕輕地撫上了自己的下巴……
摩挲……
眸間泛起氳氤般的困惑。
突然他眉頭一皺,輕哼了聲,足尖一點,人如巨鷹飛身而起,只幾個起縱就消失在諾大空曠的大廳之中。
“駕!”
左芸萱微馬狂奔,回頭一看,發現白雪吟竟然不緊不慢的跟在了後面,白衣似雪,不染一絲的塵埃。氣定神閒,彷彿閒停信步,那不食人間煙火的臉上,連顆汗珠子都沒有看到。
不禁起了些許好勝之心,她就不信他能跑得過她日行千里的愛馬!
對着馬臀又是輕輕一揮,頗通人性的黑馬頓時撒歡的飛奔起來,而這時一直吊在左芸萱懷裡的小白,看得心癢,嗖得一聲如道光般竄到了地上,緊跟着馬匹一起飛奔起來。
於是,狹長的道路上,一條黑影,一支白線,還有兩抹鮮紅一閃而過,快如閃電。
白雪吟提氣緊跟,待跟了一段路時,看了看左右的山道,微微一笑,縱身一躍,就閃入了深山之中。
左芸萱奔馳了會,回頭見白雪吟竟然沒有跟上來,不禁大爲開心,對冰清玉潔戲笑道:“呵呵,神仙也有跟不上咱們的時候,咱們去前面的茶座歇會吧。”
“好。”玉潔冰清相視一笑,放慢了速度。
玉潔見左芸萱心情不錯,戲謔道:“小姐,聽李堂主傳來消息,沈將軍發佈了搜查令,全力搜索毒公子,那架勢是不抓到毒公子誓不罷休!”
左芸萱悠然一笑,慢吞吞道:“我也聽說沈將軍手下的黑白二將也在大肆搜索那兩個冒他們名的人。”
玉潔與冰清笑了起來,辯道:“我們兩不是一時想不到合適的人麼,就借用了一下他們的名字跟臉唄。不過錯有錯着,他們可恨死了敗壞他們名譽的大小姐了,哈哈,大小姐等着倒黴吧,別看這黑白二將平日裡不顯山露水,聽說白羽此人最是陰險,慣會用那張無害的笑臉矇蔽對手,殺人於無形。”
“那我倒要看看當黑白二將對上冰清玉潔,會展開如何驚天動地的爭鬥。”左芸萱幸災樂禍道。
“小姐……”冰清玉潔的臉瞬間垮了下來,這兩年來小姐的性情開朗了許多,總是愛拿她們兩開玩笑。
左芸萱微微一笑,只是笑意還未退去,就僵在了臉上。
順着她的目光看去,三人看到前面茶棚裡一抹極爲惹眼的白,在陳舊的茶肆之中,彷彿盛開的茶花,悠然而挺立,綻放着獨一無二的清濯。
他,溫暖的笑着,目光溫柔。
左芸萱怔怔的看着,突然覺得自己剛纔甩了他的舉動很幼稚,而他卻始終用寬廣的胸懷包容着她。
這一刻,她感覺他就象一個兄長。
“白神醫!”
她不是矯情的人,而是笑着迎了上去。
“累了吧,我準備好的淡鹽水,正好溫溫的,快喝吧。”
左芸萱秀眉微挑,看向白雪吟的眼神多了幾分暖意,她們騎馬這麼久了,身上出了許多的汗,這出汗多時最需要的就是補水。
旁人可能不知道,但身爲醫者卻是知道,其實人在大量出汗後最需要補的水不是純水,而是淡鹽水,用以補充身體裡流失的鹽分。
“謝謝。”她執起了一杯慢慢地喝着,水溫溫的,心裡也有暖暖的。
前世也好,今世也罷,除了服侍她的人,周圍似乎沒有人這麼不計得失的爲她着想過。
“水溫正好。”
她將喝空的杯子放在了桌上,對在一邊擠眉弄眼的玉潔冰清道:“你們兩共騎一馬。”
玉潔嬉皮笑臉道:“那多下一匹馬怎麼辦啊?”
“涼拌!”左芸萱瞪了她一眼後,對白雪吟笑道:“白神醫,敢不敢跟我比比馬術?”
“恭敬不如從命!”
一笑間如芝蘭玉樹,彷彿只吸風飲露不食人間煙火之仙人,縱身一躍,騰空而上,明明是策馬揚鞭快速趕路,卻偏生讓人看成是乘了雲氣,御了飛龍,遊乎四海之外的逍遙。
白衣飄飄,袖風鼓鼓,飄乎如遺世獨立,羽化而登仙。
左家堡……
一行四人牽馬而立,看着深沉大門神色不一。
闊別兩年,門庭依舊,只是物是人非,她,左芸萱已經脫胎換骨,不再是兩年前的左芸萱了!
“什麼人竟然敢擅闖左家堡!”
一聲斷喝後,一羣黑衣人飄然而至,虎視眈眈地盯着四人,神情戒備。
真是好笑,什麼時候,她堂堂一個左家堡的繼承人卻被自己堡中的侍衛阻止在外了?
既然連主人都不認識的狗,那麼不要……也罷!
“玉潔冰清。”
玉潔冰清心頭一陣的激動,練了兩年了,終於有機會一展身手了!
身隨心動,突然暴起,但見數十條黑影中兩人粉影如蝶翻飛,任那侍衛人數雖多卻討不得半點好去。
打了一陣,玉潔冰清到底是女孩力氣不夠綿長,玉潔道:“冰清,不要跟她們纏鬥了,直接把他們處理了吧!”
“好!”冰清陡然飛起,纖手微揚,一陣風過,數十個黑衣人怦然倒下,濺起一陣陣的塵土。
ωωω★ттκan★¢ ○
“咻”最後一個倒下的黑衣人嘴裡發出一聲示警長嘯。
左芸萱冷冷的一笑,要不是她有意讓此人示警,此人哪有機會發出最後一聲警告?
玉潔冰清足尖一點飛到左芸萱的身後,對左芸萱展顏一笑:“小姐,這些垃圾太沒有挑戰性了,簡直是降低了我們的格調。”
“對不起。”左芸萱一本正經道:“下回一定給你找些上檔次的練手。”
冰潔冰清的眼睛亮得驚人。
左芸萱抿脣一笑,看來以後左家堡會很熱鬧。
這時堡中傳來此伏彼伏的呼喊聲,衣風獵獵破空之聲,只須臾間沉重而厚實的大門發出了記載歲月年輪的開啓聲,大門敞開了,露出門後數十個人來,山風吹過,衣袖鼓鼓,倒顯得氣勢磅礴。
領頭之人是一個三十多歲的男子,男子相貌英武,身材健碩,一身紫絳滾繡長袍襯得幾分儒雅幾分英挺。
站在他身邊的是一個二十多歲的女人,她的身後隱隱露出一襲金紅裙袂,卻未能看出那人相貌,而後是一羣穿黑色勁衣之武夫。
“你是什麼人?爲何擅闖左家堡?又爲何傷我堡中之人?”
男子一出聲就中氣十足,聲如洪鐘,爲了讓他的聲音更顯渾然天成的威儀,他有意在將聲音裡傾注了他八分的內力,聲音傳遍了整個山巒,引起無數的迴音,一時間威攝力十足。
左芸萱嫣然一笑,渾不在意,蓮足輕移款款向他走去。
每走一步都在地上劃出沙沙之聲,每走一步更是讓司馬風戒備更甚,倒在地下的黑衣人已然說明這三個女人是會毒的,這個向他走來的更是三人中的首領,他怎麼敢掉以輕心?
隨着左芸萱越走越近,司馬風的臉色也越來越凝重,就在離他三尺遠時,他忍不住地叫道:“妖女,你究竟想做什麼?”
“妖女?”左芸萱玩味一笑,勾了勾脣,那邪魅的神情讓她平凡甚至醜陋的臉上頓時彌散出一種魅惑的風情。
“哈哈哈”她大笑,笑得冰冷,脣間勾起了諷刺的弧度:“好久不見了爹爹!只是您居然叫女兒妖女,這難道是左家堡最新流行的歡迎詞麼?”
“你…。”司馬風一驚,倒退了數步,指着左芸萱道:“你是萱兒?”
“當然!”
纖手微伸,放在了人皮面俱邊,微風吹過吹起她秀風飄揚,掩住欲現的容顏。
wωw¤тtκan¤¢ 〇
所有的人都屏住了呼吸,想看看這左家堡的四小姐究竟是何模樣。
左芸萱雙目微垂,烏黑的墨睫上因着晨起的霧氣,已然結上了一層淡淡地霜粉,慢慢化去,又凝成了溼潤的霧氣,將刷子般欣長的睫毛沾染得欲雨朦朧!
不用看她的臉,光看這一對墨睫,就讓人有種攬她入懷的衝動,何況此時的臉……
“嘶”地一聲輕響,現出了她的真容。
那是怎樣的一副容顏啊!
她,脣不點而含丹,眉不畫而橫翠!
她,以花爲貌,以鳥爲聲,以月爲神,以玉爲骨,以冰雪爲膚,以秋水爲姿,以詩詞爲心,近看成畫遠看是景,天縱之姿。
她,春蔥玉指如蘭花,三寸金蓮似元寶,雲袖輕擺招蝶舞,纖腰慢擰飄絲絛。
她,有香培玉琢之容,擁鳳翥龍翔之體態,素似春梅綻雪。潔如秋菊被霜。,靜若鬆生空谷。豔彷彿霞映澄塘。神比月射寒江!
此貌只是天上有,人間難得見幾回!
輕肌弱骨散幽葩,恰似金蕊含香泛流霞……
美,真美,極度美,美絕人寰!
讓人覺得但得她一笑,赴死而不悔!
這就是左芸萱真正的容顏!一張顛倒衆生,動人心魄的絕世容顏!
這相貌比之前世更是美上了數分,因爲美不但在於外表,還在於內在的靈氣!
是的,眼下的左芸萱比前世更加的空靈,彷彿不食人間煙火般的飄緲,讓人有種想要觸碰又怕褻瀆的敬畏……
重生後的她擁有了仙人般高雅的外表卻暗藏冷酷邪惡的本性,這樣的她如罌粟花般更加的誘人,讓人有種飛蛾撲火死而後已的衝動。
“瑾兒……”司馬風瞠目結舌地看着,神情有一絲的恍惚,彷彿回到了十幾年前,第一次看到左瑾的時候……
眼微閃出點點冷意,左芸萱走到司馬風的面前行了個禮,語含譏嘲:“不孝女給爹爹請安了。”
不孝女三個字讓司馬風聽得臉微紅,女兒再不孝畢竟還認得他,而他呢?連自己的女兒都不認識,還嚴陣以待的差點把她當成了敵人,這傳了出去真是天大的笑話。
他眼微閃,看到躺在地上的黑衣護衛,頓時惱羞成怒指着黑衣護衛喝道:“萱兒,這就是你離家二年給我的見面禮麼?”
左芸萱淡淡地掃了眼躺了一地的黑衣人,雲淡風清道:“身爲左家堡的人連自己的主子都不認識,難道不該付出點代價麼?”
司馬風勃然大怒:“所以你讓他們用命來記得你麼?你何時變得這麼冷酷?這麼嗜血?這麼無情?”
“是啊,左芸萱你是怎麼調教你的人的?就這麼讓她們枉顧人命麼?這傳了出去,人家不會說你左芸萱的不是,倒會說咱們左家堡過於血腥,你這不是要毀了左家堡的聲譽麼?”
左芸萱擡起眼看向了來人,
左芸萱眼眯了眯,淡淡道:“你是誰?”
“你…。”左千鸞臉色一變,左芸萱真是太可恨了,居然敢這麼漠視她!真是出去兩年翅膀也硬了,竟然敢這麼對待她了。
她正欲說話,卻聽左芸萱突然作出恍然大悟狀對司馬風道:“噢,我明白了,爹爹你又納姨娘了?不過這個姨娘美則美矣卻沒有氣質,爹爹這次走眼了。”
“左芸萱!”
“混帳!”
“放肆!”
左千鸞,司馬風還有二姨娘同時怒喝出聲。
左芸萱愕然道:“怎麼?我說錯了什麼麼?”
那樣子要多無辜有多無辜,讓人感覺如果指責了她倒是他人的不是。
司馬風按捺住了怒意道:“你出去兩年難道真傻了麼?她是你大姐姐左千鸞!”
“原來是大姐姐啊,那真不好意思了,剛纔誤會了。”左芸萱露出一副抱歉的樣子,左千鸞惡狠狠地瞪了她一眼,頭仰得高高的,大有不能善罷甘休的架式。
這時左芸萱聲音陡然轉厲道:“可是即使是大姐姐,爹爹與我說話時哪有你插嘴的份?別說你只是一個庶女,就算是嫡女,也得謹守着大家閨秀的規矩不是麼?”
“你說什麼?”左千鸞一下臉脹得通紅,怒吼道:“你說誰是庶女?我撕了你的嘴!我堂堂一品郡主怎麼可能是庶女?”
“噢,那好,我來問你,你生母可是左家堡的夫人?”
“……”左千鸞雙止冒火瞪着左芸萱,要不是左芸萱兩年前醒來不肯認她娘,她娘怎麼不是夫人了?
“不是夫人吧?那就是姨娘了?”
“……”左千鸞緊咬着脣,一言不發。
“姨娘生的不是庶女還能是嫡女麼?”
“啊!”左千鸞再也忍不住了,瘋了似得衝向了左芸萱:“我殺了你!”
“啪”衆人只覺眼中一花,眼前閃過一道人影,隨後聽到一個耳光破空之聲,隨即是左千鸞尖銳刺耳的叫聲…。
“住手!”
“鸞兒…。”二姨娘衝到左千鸞身邊,抱起了她急道:“鸞兒,你怎麼樣了?傷着沒有!”
司馬風臉色鐵青,對左芸萱大喝道:“萱兒,你就是這麼管教你的丫環麼?讓她們隨意的打罵自己的主子麼?”
“爹爹,您錯了,第一玉潔冰清很懂禮數不需要我管教,第二一個庶女可當不起她們的主子!綜上所述左千鸞被打了就是活該!一個庶女敢對嫡女叫囂,這是左家堡的規矩麼?!”
“娘,殺了她,殺了她這個小賤人!”這兩年左千鸞過得風聲水起,已是好了傷疤忘了疼。
“啪”又一個耳光打在了左千鸞的另一邊臉,這次是冰清出的手。
冰清冷冷道:“左家堡的嫡小姐也是你這種人可以辱罵的麼?你要再敢滿嘴噴糞,別怪我把你嘴裡都塞滿糞!讓你知道知道什麼是臭嘴!”
左千鸞“哇”地一下哭了起來,對司馬風道:“爹啊,殺了這兩個丫頭,殺了他們。”
“豈有此理!”司馬風眼中露出兇光,對衆人大手一揮,黑衣人立刻包圍住了玉潔冰清。
玉潔冰清面不改色,置若未聞。
左芸萱柳腰輕折,笑得自如:“爹爹,您這是唱得哪一齣啊?殺雞儆猴麼?”
司馬風怒道:“即使是鸞兒是庶女,但也是她們半個主子,豈能容她們要打要罵的?難道她們出門兩年連左家堡的規矩也不知道了?”
“說得好!左家堡的規矩不容人輕賤!左千鸞竟然敢當着我的面喊打喊殺,甚至還辱罵於我,那一定要付出血的代價!”聲音陡然轉厲:“玉潔冰清,聽從爹爹的安排,給左千鸞放點血!”
“是!”玉潔冰清乾脆利落的應了聲,兩人如蒼鷹搏兔飛竄而出,如箭般射向了左千鸞。
司馬風大驚失色,足尖一點迎向了玉潔冰清,怎耐玉潔冰清身法詭異,明明是迎向他的,就在關鍵時候卻如泥鰍般滑了過去,只見玉潔手中一點,一道冷光閃過…。
“啊…我的臉…。”風中傳來左千鸞悽慘的叫聲。
司馬風心中一跳,定了定神看向了左千鸞,只見左千鸞半邊臉全是鮮紅的血,他的頭一暈,顫抖道:“鸞兒…”
他第一直覺是左千鸞被毀容了,他最有用的女兒被毀容了。
“左芸萱!”他用盡全身的力量發泄着心底的驚怒與憤恨,眼怨毒地瞪着左芸萱。
左芸萱輕摳了摳耳朵,明明是很粗俗的動作卻偏生顯得十分高雅與優美,這是一種與生俱來的貴氣!
她輕笑道:“爹爹,有何事要吩咐?女兒洗耳恭聽!”
“你毀了你姐姐的臉!你瘋了麼?”司馬風幾乎用吼吼出來的。
“這不是聽您的話才做的麼?怎麼?爹爹後悔了?這可不好,男子漢大丈夫就該言出必行,行之必果,哪能三心二意,變化無常呢?您說對麼?爹爹?”
“我要殺了你這妖女!”二姨娘從左千鸞毀容的震驚中清醒過來,她拔起了左千鸞身邊的劍,執着劍如厲鬼般衝向了左芸萱。
“呯”
“啊…”
隨着二姨娘一聲慘叫,她的身體飛到了半空之中,半空中灑下腥紅的霧雨。
司馬風大驚失色騰身而上接下了的身體叫道:“你,你殺了她?”
玉潔面無表情道:“敢傷小姐者,死!”
左芸萱一愕:“你真把她殺了?”
“沒有,她太髒,不值得!”
“那…。”
“我只是讓她生不如死!”
左芸萱眼一閃輕嘆:“唉,你終於聽我話了,知道做人要善良了…”
“嗯,小姐教育的好。”
兩人旁若無人的對話讓黑衣護衛聽得差點集體暈倒:這把人折磨得生不如死還是善良?那心狠該是怎麼樣?這哪是原來弱弱的四小姐啊?分明是魔女!
二姨娘這時幽幽地醒來,看到司馬風擔心的眼神,急道:“老爺,我好疼…我好疼啊…我怎麼全身這麼疼呢?”
“沒事,你沒事,只是摔斷了腿骨,一會回去接上就好了。”
司馬風眼中閃過一道晦暗不明的光。
剛纔他檢查過了,玉潔這死丫頭簡直心狠手辣,不出手則矣,出手便是毀滅,一下踢斷了二姨娘的脊椎骨,二姨娘這輩子別想站起來了,恐怕是得永遠癱在牀上了,只是這樣的話,與皇家又少了一個可聯繫的鈕帶了。
對了,還有鸞兒,鸞兒是他的骨肉,心一定會向着他的。
“可是我不是腿上疼,我是背上疼啊,老爺,你不要騙我,告訴我,告訴我真相…。”
“沒事,我不騙你。”司馬風強忍着厭惡之情,作出深情款款的樣子,他可不能寒了左千鸞的心。
“真的麼?真的?你沒騙我麼?”
“沒有。”
“撲哧”玉潔冷笑道:“堡主您這是在睜着眼睛說瞎話麼?我藥王谷的人出手能讓你治好了?”
司馬風全身一凜,只覺汗毛直豎,顫聲道:“你……你說什麼?你怎麼會是藥王谷的人?”
玉潔淡淡地看了他一眼,連回答都懶得回答了。
左芸萱輕笑道:“爹爹,有什麼話,你問女兒就行了,女兒稟着孝道定然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的。”
司馬風眼底閃過一道恨色,厲聲道:“她們不是你的丫環麼?”
“是啊,她們確實是冰清玉潔,如假包換!”
“可是她們又怎麼跟藥王谷聯繫上了?”
“這個啊說來話長……”左芸萱賣着官子道:“說來還得感謝一個人!”
“什麼人?”司馬風心頭閃過一道不祥之兆,卻迫切想知道藥王谷的事。
“當然是這兩年來時不時派殺手來殺我,時不時地給我投毒的人了!”左芸萱譏嘲的笑。
司馬風眼中一陣的躲閃,慍道:“你好好在深山裡哪有什麼殺手下毒的?恐怕是你敏感了。”
“呵呵,爹爹怎麼說就是怎麼樣吧,不過不管怎麼着,倒逼得她們爲了保住我的命,學好的武術,說出更是機緣巧合,竟然被藥王谷的谷主看中了,教了她們不少的毒術呢。爹爹,你替不替女兒高興?”
司馬風強笑了笑:“高興,不過既然她們是藥王谷谷主的徒弟,那麼她們就不適合在左家堡住了,畢竟是兩個道上的人。”
“爹爹這話說的,連二姨娘左千鸞這兩個外人都能來左家堡而且一住十幾年,爲什麼我的丫環就不能住?何況我纔是左家堡正宗的大小姐,爹爹你說是不是?”
“你……”司馬風氣全身發抖,指着左芸萱厲聲道:“我再說一遍,她們不是外人,她們一個是你的姨娘,一個是你的姐姐!”
眼陡然變得冰冷,如九幽冰泉深處的玄冰:“我再說一遍!我的娘是左家堡唯一的主子,只生了我一個,沒有什麼姐姐!如果爹爹再執迷不悟的話,別怪我將她們趕了出去!”
“你敢!”
淡淡地瞥了眼司馬風,左芸萱漫不經心地吐出六個冰冷的字:“爹爹可以試試。”
司馬風一下臉色鐵青,惡狠狠地瞪着左芸萱,兩人的目光在空中交匯,他的狠毒陰戾,她的雲淡風清,他的怒不中遏,她的輕描淡寫…
無論他是怎麼樣的狂風怒吼,而她依然是淡定自如…。
他的威壓,他的怒意如石沉大海全然不會引起絲毫的觸動。
終於他挪開了眼神,狼狽不堪,沒有人知道在這場眼神的較量之中,他輸了,輸給了自己年僅十四的女兒,輸得徹底!
他閉了閉眼,再次睜開時又恢復了慈愛的模樣,要不是看到了他剛纔欲殺她而後快的神情,左芸萱差點還真以爲這渣爹是愛她的。
心中更鄙夷,臉上卻依然笑若春風。
“萱兒,不管怎麼說她們總是我的親人,不如…。”
“對不起,如果說救她們的話,那爹爹恕我不能答應你什麼,我可沒有什麼以德報怨的美德。”左芸萱一下打斷了司馬風的話,連求情的話也不讓他說出口。
司馬風尷尬一笑,有些討好道:“你誤人了,爹爹是想讓她們幫着引見藥王谷的谷主。”
藥王谷可是一個神秘所在啊,聽說裡面金銀財寶無數,可以養活一個國家,聽說裡面武林秘笈無數,隨便拿一本練就能成爲絕世高手,聽說裡面的毒術無雙殺人於無形,聽說谷里人的醫術無雙,就算死去的人都能從閻王那裡救回來,還聽說谷裡有長生不老的藥,所以谷主已然活了千年,還聽說…。
他想着想着眼裡現出了貪婪之色。
左芸萱冷眼看着,心裡冷笑:這就是她的爹爹,這就是二姨娘傾心相愛的男人,剛纔還在爲二姨娘癱瘓而傷心,爲左千鸞破相而憤怒,轉眼間就爲了名利金錢而露出了醜陋的嘴臉。
司馬風的眼中閃着異彩,試探道:“萱兒你說可不可以?”
左芸萱慵懶一笑,一字一頓破滅了司馬風的幻想:“不,可,以!”
司馬風臉色瞬間變了,吼道:“爲什麼?”
“不爲什麼,谷主說過只渡有緣人,爹爹與谷主沒有緣份,就是這麼簡單!”
“有沒有緣份豈是你所說的!”司馬風不甘心道,眼陰冷的射向了左芸萱:“萱兒,你不能這麼自私,自己得到了谷主的真傳就忘記了親爹了。”
“哈哈哈…。”左芸萱大笑,笑得天地驚動,只是笑聲中的譏諷之意讓司馬風狼狽不堪。
笑罷她輕道:“爹爹以爲這兩年來天天活着追殺與命懸一線的狀況下還能奢望有緣份麼?”
這時二姨娘突然尖叫道:“她不是左芸萱,她是冒充的!真正的左芸萱早死了!沒有誰中了千…?”
說到這裡二姨娘戛然而止。
------題外話------
感謝768200小可愛投了1票(5熱度)投了四張月票,票感謝yymhd,嫁秀娶浩,zmdmoon,rilakkumat各位小美人的月票,麼麼。
? ?? ,歡迎讀者登錄 http://www.kanshu.la 閱讀全文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