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睏意襲來,姜小豆緊攥着他的衣襟,吃力的說道“你竟然對我下毒!”

那根銀針上不止下了萬桃花,還另淬了一種毒。

夜煬緊緊的抱着她,在她耳畔輕輕說道“別怕!你乖乖睡覺,等你醒了,本座帶你回青丘見你未來的婆婆。”

“你.....................”

滾滾而來的睏意瞬間淹沒了她,黑暗來臨之前,她只看見那雙熟悉而又陌生的狐狸眼,以及九天之上那居高臨下,讓人心生憎惡的神兵仙將。

“青丘新王到底是何意思?”

“本座現在不是青丘新王!”

夜煬慢慢站起身來,他看着懷中那已然昏睡過去的姜小豆,眸中柔光閃爍“本座現在現在所說所做皆與青丘無關。”

他擡眸看向九天之上的東嶽府君,揚聲道“府君,先前你說,只要逆天主謀肯認罪伏法,你便免去她的死罪,此話你認不認?”

東嶽府君看了看他懷中那昏睡過去的姜小豆,頓了頓,輕聲道“認!”

“她早已承認自己是逆天主謀,現在已然伏法,照你承諾,她的死罪已免,一切從輕發落,此事可有半點不對?”

東嶽府君沉聲一嘆,說道“青丘新王,吾是承諾過她,但她早已拒絕,而且還召集鬼將,用遷水引流引來深海之王,此等舉動是在向神族示威,況且她那至陰至寒的鬼氣令落仙鎮死傷無數。”

“神族與人族交好多年,兩族之間早有協議,人族誠心供奉,神族施予庇佑,她不但挑釁神族,還在吾面前傷害人族,如此囂張,要吾如何放她生路,青丘新王,若你執意護她,莫怪吾不顧青丘顏面,連你一同處置。”

“爲了青丘大統,還是將她放下,速速回青丘去吧!”

“青丘大統是該狐王擔心,但本座的大統只是她而已...........若你不願饒她一命,那她的罪就由本座來承擔好了,本座一命抵一命!”

“青丘新王,你爲了她棄狐族不管不問,在你心中到底如何看待青丘!”

“如何看待........青丘從來就不缺狐王,但她卻不能沒有本座。”

夜煬把姜小豆放在祝餘身旁,擡眸看向東嶽府君,說道“本座知道,府君有修改記憶的本事,待本座生死,還請府君把她的記憶改上一改,不求富貴榮華,只求她平淡無憂便可。”

東嶽府君輕聲一嘆,道“既如此,吾明白了!”

空中雷聲轟鳴,昏暗的雲翳中光芒閃爍,數道殷紅泛紫的閃電凝在一起,只見寒光一閃,那道滾雷轟然一聲劈了下來。

“孽徒住手!”

電閃雷鳴之際,一記風刀劈開了那道滾雷,衆將震驚之際,只見九天之上的東嶽府君眉間一緊,無奈嘆道“您這是在做什麼!”

那暴怒之人不是什麼面生之人,而是東嶽府君的師父,九幽城中人人敬重的老太爺,天燧老本尊。

遠遠的只聞兩聲怒罵,不等人走進,濃濃酒氣便先人一步瀰漫而來,隨着那濃烈的酒氣,只見天燧老駕着一朵薄雲正左搖右晃,上顛下倒的趕來。

“孽徒....孽徒.....”

待天燧老來到身前,衆將看着一臉紅光,醉的五迷三道的老太爺,小心翼翼的問道“老太爺,您可是醉了?”

“醉?沒醉.......嗝!”

不等把話說完,滿臉紅光的天燧老打了一個響亮的酒嗝,與此同時空中的酒氣更是濃烈了一些,高高在上的東嶽府君額間青筋直暴,眉眼之中寒光驟閃。

站在一旁的神將看的那是一個真切,他們跟在府君和老太爺身邊並非一日,自然明白,一旦府君出現這種目光,接下來必然會跟以前一樣,開啓一場激烈而又轟動的口舌之戰。

而他們也早早掌握了一套如何將暴風雨提前壓制的本領,衆位神將互相對視一眼,迅速有了作戰計劃。

“老.....老太爺....您您快來休息休息,醒醒酒吧!”

兩個神將飛身來到天燧老身邊,一人扶着一條胳膊,半哄半拉把他從薄雲中拉了過來,而此時空中早已備好了雲座,他們圍在雲座之外,一來阻擋了外界,二來暗中偷設了一個無聲結界。

他們倒是沒有膽量去囚禁天燧老,只是希望他忽視外界發生的事情,在這無聲結界中好好睡上一覺,只要天燧老不在插手,府君也不會生氣,府君不生氣他們就不會被殃及,少挨一頓斥責或是處罰。

“放開放開!”

誰想這次天燧老竟然沒有上他們的當,只見他推開左右兩人,架着薄雲來到了東嶽府君面前。

“孽徒!老朽若是晚來一步,你就要闖下彌天大禍了!”

東嶽府君眉間一緊,開口道“徒兒行的是天地正道,不知哪裡錯了?”

“你還沒錯!來來來!老朽問你,逆天而行的是誰?”

東嶽府君指了躺在地上昏睡過去的姜小豆,說道“是那小賊,不過青丘狐王說要一命抵一命,爲她贖罪。”

“好!青丘狐王爲何要一命抵一命?”

東嶽府君如實說道“他說那小賊是他妻子。”

“對!他妻子又是什麼人?”

“他妻子就是那小賊.........”

不等他說哇,只見天燧老怒道“他妻子自然是青丘狐後!貴爲青丘狐後哪能與凡人相提並論,你東嶽府君的權限只在人族,誰給你的本事來插手青丘的事了?”

“可....可她.....她.........”

“可什麼可!”

天燧老道“你個沒腦子的混小子,神族當初怎麼與你說的?”

“他們說,凡塵有人逆天而行,要徒兒依法辦了!”

“對!他們說是有人逆天而行,要你依法辦了,他們可曾說過青丘狐後逆天而行,要你依法辦了,再者說了,要依也得依着青丘的規矩來,難不成是依着神族的法去辦了青丘的人!”

東嶽府君微怒道“可她從未說過自己是青丘狐後,而且她還使了招魂令召集了鬼兵,還引來了深海之王,她還......還打傷了一名神將,如此挑釁............”

“挑什麼釁!鬼兵呢?深海之王?哪呢?”

此時莫說鬼兵了就連一絲鬼氣都消失的無影無蹤了,至於那條贏魚,算算時間,現在差不多已經到了深海老家。

“那她還打傷了一名神將呢!”

“怎麼就打傷了,人呢!”

天燧老剛說出口,只聽雲下傳來一個微弱的聲音“老太爺,我在這兒呢................”

姜小豆中了萬桃花後,那神將早就沒了束縛,只是他被鬼氣所侵,四肢有些發麻罷了,剛纔活動活動手腳已經爬了起來,只是一聽天燧老在問自己,怕他們看見自己平安無事,府君到時會顏面無存。

所以,爲了府君的顏面他在臉上抹了兩下土,迅速往下一趴,擺了一個十分悲慘的姿勢,用着最柔弱的聲音迴應了天燧老一聲。

只是他只惦記着府君的顏面,卻忘了那老太爺的脾性。

“老朽當是誰呢!就這兒沒口德的大嘴巴,打也就打了,再說了這不是挺悠閒的在這躺着嗎!哪裡就傷了!”

“就算沒傷,他也是神族的將士,哪裡容得了旁人打罵!這分明就是無視神族!”

“你少給老朽添油加醋!人家可曾說過一句神族的不是了?都是你自己在這瞎歪歪,也好意思往人家身上扯!”

“師父!”

兩人在雲頭上吵的是歡,但一旁守護的將領卻聽的很是心驚,這師徒倆也不是頭一次吵架,只是他們每一次吵架,盛怒之下都會殃及旁人,若是這次再不歡而散,他們這些在旁看戲的小兵子怕是又要無辜受罰了。

“老朽不管,總之青丘的事由青丘自己去處理,自古以來都是如此,即便地皇母神退隱凡塵,這規矩依然不能破!就是是神族之主來了,那也不成!”

“師父!那依您說,此事應當如何解決?”

“青丘的人犯了錯自然是由青丘做主,左右狐王就在這裡,由他做主處罰便可!”

這話說的是挺在理,但是...............

果然,東嶽府君眉間一擰,壓低了聲音對天燧老怒道“犯錯的可是他媳婦!”

就算是放水也這不能這樣明顯吧!這簡直是把天下人都當成瞎子!

天燧老自是不管他如何憤怒,轉身看向夜煬,對他擠眉弄眼道“青丘狐王,別以爲犯錯的是你青丘的人,你就輕饒了她,逆天而行是大錯,你可要重視此事,一定要嚴懲與她!”

雖然天燧老說的是一本正經,但眉眼間的瘋狂暗示也太正大光明瞭些。

東嶽府君眉間一緊,威脅似得看了看站在一旁的衆位神將,低聲提醒道“師父!”

天燧老反應過來,微微側過身來,對夜煬繼續擠眉弄眼的瘋狂暗示。

天燧老和東嶽府君站在衆將的上方,莫說側了側身子,就是背過身去也未必能瞞得過他們的眼睛,爲了自兒的前途和身價性命,衆將只好自己自覺的低下了頭,生怕自己不小心看到了什麼不該看的。

“因犯錯的是青丘狐後,本座願以替她受罰。”

天燧老以爲夜煬看懂了自己的暗示,呵呵一笑,問道“既然如此,你可要好好自省,切不可偷懶懈怠。”

“前輩說的是,本座欲罰下九幽十八獄自省其罪,還望前輩和府君成全!”

天燧老瞪圓了眼睛,以爲自己被酒糊了耳朵,不可置信道“你方纔說什麼?”

不等夜煬開口,東嶽府君在一旁淡淡開口“師父,青丘新王說要隨咱們一起回家。”

天燧老瞪了他一眼,晃晃悠悠飛下了雲霄,他站在夜煬面前,苦口婆心道“你年幼輕狂,不知九幽十八獄的厲害,九幽本就是寸草不生的苦寒之地,十八獄也是上古之時建造,除了鎮壓魔族外,最多的就是囚困惡靈和兇獸的,正經的活人根本就不可能活着出來,你阿孃就生了你一個獨子,你若是有個好歹,要老夫如何跟你娘交代,如何跟青丘交代!”

“前輩用意晚輩明白,但”

夜煬轉眸看了看一旁昏睡的姜小豆,輕聲道”畢竟晚輩是替她贖罪,要按着她的規矩來,她雖然是個無惡不作的狡猾混混,但一針一線都從未欠過別人,晚輩不想讓她覺得自己有欠別人什麼。”

“府君先前說過,只要她認罪伏法,就饒她一命,一切從輕處理,晚輩想,就算是從輕處理,這九幽十八獄是萬不可少的,就讓晚輩替她下獄贖罪吧!”

“你這個孩子!”

東嶽府君乾咳一聲,負手立於雲頭,儼然又變回了那個處事不驚,冷眼天下的九幽城主。

衆位神將聽到了那聲乾咳瞬間反應過來,拿枷鎖的拿枷鎖,拉囚車的拉囚車,但還不等他們從雲頭上落下,只見天燧老笑呵呵的拉着夜煬嘮起了家常。

“你要去就去吧!這次老朽從南海帶了不少好酒回來,到了家咱爺倆好好喝上一杯,看看你的酒量如何!”

衆位神將看了看雲頭上緊攥拳頭的府君,自覺的把頭一低,默默收起那百斤枷鎖和擦得蹭亮的囚車。

夜煬把姜小豆抱在懷中正欲隨着天燧老一同離去,天燧老指着那也昏睡不醒的祝餘問道“這小夥子不跟咱一道走了?”

夜煬搖頭道“九幽城路途遙遠,還是讓他在凡塵好生歇息吧!”

畢竟祝餘是不凡人,若是被人發現了身份,怕是會引來禍端,弄不好重蹈舊事也是有可能的。

天燧老任是有些不放心道“他一人躺在這不會被野獸吃掉吧?”

夜煬轉眸看向遠處的密林,輕聲道“無事,咱們一走自然會有人接他離開。”

從祝餘出現,他便發現周圍多了一絲陌生氣息,而那氣息的源頭在一片密林中,夜煬不是一日待在落仙鎮,那個方向壓根沒有樹林,而且林中春意正濃,像是新生的嫩芽一樣,這絲青澀他曾在女媧廟中不止一次察覺過。

“這樣啊!那咱們走吧!”

說罷駕了一朵小云與夜煬並肩離開,兩人說說笑笑,像是老友之間竄門玩耍似得,自兩人駕雲到離開,別說打招呼了,天燧老連看也沒看東嶽府君一眼,就好像沒他這人一樣,袖子一揮,瀟灑離開。

衆位神將看了看那有說有笑,漸行漸遠的天燧老,又看了看站在雲頭上背影孤單的有些可憐的東嶽府君,小心翼翼輕聲問道“府君,咱們現在可”

一記冰冷看了過來,嚇的那位開口說話的神將周身一顫,冷汗直流。

“有事便說!”

那位神將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輕聲道“聽聞此處離渤海很近,渤海水畔有一道羊魚燴很是有名,您要不要去嘗一嘗?”

“吃吃吃!一天到晚除了吃你還會做些什麼?九幽城無人看守,萬一魔族趁機逃入塵世,你們要如何彌補!回府!”

“是!”

雖然東嶽帝君平日裡便是冷性子,但這次回府衆位神將只覺周圍異常的冰冷,好似墜入深不見底的冰淵一樣,凍的他們手腳冰冷,心中膽顫。

...................................................................

西海與北海相匯的盡頭有一座海外孤山,山中無一草一木,因匯聚了兩海之水,北方是一望無際的流沙,悍熱如火。西方是一座高聳如雲的雪山,冰峰林立,至陰至寒。

九幽城就建在正中間,城中白日如被烈火焚繞,燥熱難忍,一入夜便下起鵝毛大雪,城中寒氣難擋。

城中戒備森嚴,一道結界罩在孤山之中,除非有令牌,否則外界無法進入城中,城中人難以出去,若是想強行出入會遭到天雷轟打,而且同時也會驚動九幽城主,難有退路。

一抹流雲從塵世而來,剛剛進入九幽城中,不等接受城中守將的跪拜,直徑闖入城中的東嶽府邸,那些未能跟上他的相互看了一眼,懨嗒嗒的從雲頭上落了下來。

他們已落下,一大羣守衛便圍了上來“三哥你們回來了?”

“怎麼了這是怎麼沒精打采的?”

“咦伏生這是怎麼了,怎麼一噘一拐的.....你受了傷了!”

“你們不是跟着府君去施行天罰了嗎?怎麼一個個都跟打了敗仗似的?”

“還有啊!我剛剛無意看見了府君,府君陰沉着臉可嚇人了,而且他去的還不是自兒的泰安殿,而是老太爺的生輪殿,那氣沖沖的樣子像是要跟老太爺拼命似得!”

“行了行了!你們都能不能讓我們哥幾個好好歇歇,我幾個可不比你們這樣舒坦,那可是差點經歷生死的人!”

那羣守將聽了眼睛睜得老大,更是不放他們走了,那些剛剛隨府君回來的神將自知今兒是逃不掉了,小心翼翼的看了看四周,確定一切安全後,低聲道“你們是不知道,原本我們是隨着府君去施行天罰來着,這半路上殺出個青丘新王,他說.......................”

與此同時東嶽府君已經來到生輪殿,他沒有急着衝進去,而是停在殿外守門的小將跟前,問道“老太爺可在殿內?”

“回府君,老太爺就在殿中。”

“就他一個,沒有旁人?”

“是的,不過方纔老太爺帶了兩位朋友回來,老太爺說那兩位朋友遠道而來甚是疲倦,差人從去偏殿休息去了。”

東嶽府君微微一點頭,擡腳剛要走,突然又轉眸問道“他們休息的是哪個偏殿?”

“是無量殿,但是方纔老太爺暗中交代,說是要給無量這兩個字改成毓華,還說要在殿中種上翠竹。”

“毓華殿?好端端的爲何突然要改名字,而且九幽城的土不養萬物,即便種上了翠竹也是活不了的,你確定呢你沒聽錯?”

“小的也是這樣想,所以再三問了老太爺,老太爺說要用幻術先頂上一頂,等他尋到了息壤再種些真的放在殿外。”

“息壤?”

息壤是開天闢地時大帝收起來的第一捧土壤,大帝將那土壤帶在身上,時間一長,那捧土壤有了靈力,不但能自生自長,而且能使枯木逢春,澤備蒼生。

只是在開天大帝身後,那息壤便消失不見,有人說是那息壤許是做了大帝的陪葬,有人說許是那息壤化成人形隱匿世間,總之衆說紛紜,息壤成了傳奇中的寶貝,沒有誰再見過它。

“老太爺這話說的也太輕鬆了些,自息壤無故失蹤,神族明裡暗裡找了這麼久都沒有找到,若真被老太爺找到了,也算是福澤了這九幽荒城。”

“府君說的是!”

“一切都照着老太爺吩咐的做,還有,你們先退下,一個時辰後再回來。”

“是!”

守將聽命退下,然而他們剛剛離開,只見東嶽府君捋了捋袖子,慢悠悠的走到門前,他佯裝欣賞風景四下看了看,確定周圍無人後,擡手便是一推。

“啪!”

看着只是平常的推門,但那手下的力氣可不小,險些一巴掌把門扉給震斷了。

天燧老正在店中獨自飲酒,被這巨響嚇了一跳,他擡眸看去,只見有門口站着一人,那人眉間冷然,眸中冰冷,驟然散發着沖天煞氣。

天燧老眯眼一笑,樂呵呵道“哎呦這不是老朽的乖徒兒嘛!可算是回來了,老朽都等你半天了。”

“哦!是嗎?”

東嶽府君捋了捋袖子,把手按得啪啪直響,冷然道“徒兒倒是記得,方纔師父與青丘新王手拉手一道離開時有說有笑,親切的不得了,不知道的還以爲師父又新收了徒弟呢?而且師父離開時連看徒兒一眼的時間都沒有,徒兒心中甚是傷心!”

天燧老放下手中的酒樽,慢慢向窗邊挪去“有嗎?老朽好似跟你打過招呼了....”

“啪!”

生輪殿中所有的窗戶瞬間關上,不但關上了,還用靈力緊緊鎖死,東嶽府君親手關上了身後的門,輕聲道“師父,咱爺倆也該推心置腹的好好聊一聊了!”

門被關上之後,只見生輪殿中光芒大現,不時有重物墜地,吵架怒罵的聲音傳來,殿外有颶風圍繞,深陷在土中的巨石被風無情捲起,嗖的一聲甩去遠方。

不遠處那幾個貓着腰意圖偷看的人被這突如其來颶風颳的眼都睜不開,爲了保住小命,個個落荒而逃,生輪殿周圍百米之內,無一人有膽量走近。

“好徒兒!好徒兒!你先消消氣,爲師此舉確實是爲了救你,爲師可以解釋的.........”

東嶽府君拎起一罈子酒高高舉起,眸中滿是平靜道“師父是想要解釋什麼?”

“啊孽徒快放下!那可是老朽厚着臉皮從南海搶來了,你要是敢摔了,老朽跟你拼命!”

“哎呀..........”

東嶽府君佯裝成被嚇到的模樣,手中一滑,那滿滿當當一罈子化作殘影從他手中飛了出去。

“你這個逆徒!”

天燧老猛然撲了過去,在那酒罈即將落地之前把酒抱在懷中。

“孽徒!孽徒!”

天燧老緊緊的抱着那罈子酒,寶貝的不得了,他擡眸看向東嶽府君,滿眼皆是憤怒“虧得爲師爲了你的安危火急火燎的從壽宴上離開,你就這樣對待爲師,一日爲師終身爲父,你這樣做,可是大不孝!”

“如此徒兒還真得多謝師父,敢問師父,您在落仙鎮如此無理取鬧,百般阻撓,到底是爲了徒兒的安危,還是爲了青丘新王的安危?”

“廢話!自是爲了你們倆!”

天燧老道“你是老朽的唯一徒弟,夜煬是老朽好友之後,你倆誰傷了老朽心中都不好受!”

“您只顧兒女私情,可曾想過芸芸衆生,三界六族爲何能安穩至今,就應這規矩二字,若是沒了規矩,這天下就亂了!”

東嶽府君盤腿坐到他身旁,嘆息道“天下人都知道逆天是大罪,也曉得掌管天罰的是咱們神族,若是落仙鎮的事情傳了出去,神族必然大怒,倒時肯定會派神兵來九幽城降罪,師父,這次可被你害慘了...........”

天燧老搖了搖頭,低聲道“但就算是降罪,你也不會是死罪,頂多就是面壁自省罷了,可你若是真的殺了姜小豆,你這條命就真的保不住了!”

“師父此話何意?”

天燧老看了一眼旁邊的薄窗,在屋內設了一個結界。

“師父,您這是....”

天燧老幽幽一嘆,對上他那疑惑的目光,輕聲道“你怎麼就不動腦子想一想,那姜小豆爲何有膽量逆天?而她逆天覆活的又是什麼人?”

“這...........”

此事,神族並未有人與他說過,而他當時也沒問。

“怎麼說不出來話了?傻小子!”

天燧老道“還記得前不久西荒失竊一事嗎?”

東嶽府君點頭道“記得,當時有人上天都密報,說是自家冢塋被盜,丟了一樣不得了的東西,雖不知是什麼,但整個天都的人幾乎傾巢而出,一夜之間封鎖了整個西荒。”

天燧老問道“那你可知,那上天都密報的是誰?別盜去的又是什麼?”

“只聽說那人是從東荒來的,雖不知道是誰,但東荒神山不多,在山中住着的不是散仙就是些旁支,我記得九幽城的花名冊中好似都有錄入。”

“不!你查不到,那一家是神族不錯,但卻不再冊中。”

“不在冊?可我記得凡神族之人都會錄入花名冊中,若不在冊,可犯了錯是被神族除去了家譜?”

天燧老搖頭道“不是神族除去了家譜,而是他們主動離開的神族。”

東嶽府君如駭人聽聞,大驚道“天底下哪有主動離開宗族另立門戶的,這......這可是棄族大罪!”

“不能說是罪,只能說是被形勢所逼,無奈之舉。”

“師父,那主動離開宗族的到底是誰?”

天燧老幽幽一嘆,沉聲道“他們便是神族嫡系子孫,當年巫陽舉兵前來,一人死守天都大門的帝明之後,神農氏!”

“神......神農氏........這不可能!”

雖然世人皆知在那場大戰中,神農被巫陽族所滅,可私下,也有傳聞說神農靠着老祖留下的陣法勉強留住一絲血脈,大戰之後退隱三界。

但這些都只是神族長老爲了穩固神族而編出的謊話,在那場大戰中,神農一族早就戰死,長老們擔心神族會因此發生內訌,害怕外族欺壓,將神農子孫的遺骸偷偷藏起,編了一個退隱三界的謊話,讓神族得以安心,當外族任由戒心。

這件事情還是他的同胞哥哥東華帝君告訴他的,整個神族知道真相的只有他們幾個。

在東嶽府君不可置信的目光中,天燧老一連鄭重的點了點頭,說道“若不是他們,誰還有這麼大的威力,能讓天都衆將如此驚慌,甚至不惜封鎖西荒。”

“可.....可他們當初爲什麼要脫離神族?”

天燧老嘆道“爲師也不曉得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麼,一開始老朽也信了神族長老的話,以爲神農氏全部戰死沙場,可就在前幾日,老朽去了南海賀壽,見到了昔日戰友,從他口中知道了一件不得了的事情。”

“您說的是南海水君,附地前輩?”

“不錯,正是他,他原是帝明麾下大將,一味着瀟灑慣了,就是現在老了也不見得安生半刻。神族給了他一個水君的仙職本想讓他靜靜性子,結果還是也困不住他。南海中事由他的兒孫輪流處理,他一人騎着坐騎雲遊四海,舒坦自在。這次他大壽,他的兒孫爲他辦了一場家宴,爲師趁機去給他賀壽,這才見到了他。”

“爲師去時他已經不在宴席,他這個人散漫了一輩子,最不喜歡拘謹,雖說是家宴,但總會有些旁支親戚前來慶賀,他覺得宴席上人多拘謹,每次過壽都會從宴席上逃跑。他的兒孫對此事已經習以爲常,即便是親眼看見他從宴席上偷偷離開,兒孫們也全當沒看見不制止他。”

“老朽在南海轉了一圈,最後在一片紅珊林中找到了他,那時他正抱着酒罈子暢飲,見了老朽還挺高興,把那百罈子酒分了老朽一半,他與老朽說着這些年見到的奇人奇景。”

“大醉之時,他問老朽可還記不記得那個不顧生死,以一己之力保護神族安危的大將。”

天燧老笑道“普天之下能讓這個老小子如此尊重的只有一個人,自是當年的決明大將軍,決明將軍是神農氏第四代嫡系子孫,後來還做了神農氏的王,他死於大戰後,人們爲他封號爲帝明。雖說這老小子瀟灑自在一輩子,時到今日也不曾忘記過他誓死追隨的將軍。”

“他問老朽,說這天下可有那種明明沒有任何關係,容貌品性卻一模一樣的人,老朽問他可是見到了什麼,他設了一個結界,神秘兮兮的對老朽說,說是多年之前,他去西荒雲遊,在西荒的邊界路過了一座孤山,山中大雪紛飛,冷風蕭然,漫山遍野都是墳塋。”

“而且山中有不少人看守,而且山中隱隱散發着一絲熟悉的氣息。他只當是神族中有人在此立了族冢,並沒有在意,剛想離開是,無意覷見山中走出一位少年,那少年的容貌氣質與年少時的帝明一模一樣,震驚之際,他強行衝進山中,山中守將將他團團圍住,而那少年則是遣退了守將,笑問他爲何闖入山中,少年對他溫和有禮,一字一句不曾有半點怠慢,即便他刻意刁難,少年也不曾有半點惱怒。”

“如此一來,與當年的帝明更是想象了,幾乎就是帝明本人站在他面前,那老小子說,若不是當時頭腦清醒,自己差點跪在那少年面前痛哭流涕高呼將軍 。”

“只是帝明雖是文武雙全,但周身散發的是武將才會有的英勇。但那少年溫文爾雅,斯文謙和,談吐之間讓人如浴春風,也就是憑着這一點,他才確定那少年並非當年的帝明。他問那少年姓甚名誰,家中又有何人。”

“少年只說自己叫澤漆,家中除了爹孃外有九個兄妹,附地那老小子自是想着法來套人家的話,可他再怎麼問,人家就是一笑三搖頭,只說一句爹孃爲人低調,不願他們這些子女在背後提及他們,爲了孝道自是不能違了爹孃的心意。”

“附地沒了辦法,只好與他閒聊幾句無關痛癢的話,離開之時,他留了心,在附近幾座山中轉了又轉,正巧遇見一個小妖,他抓來一問才知道,那山叫屍冢山,是東荒合虛家的族冢。”

“他說自己雖然從未聽人家提及過合虛,但不知爲何這心裡卻有一絲奇怪的感覺,就像是很久之前聽人說過一樣。他心中有惑自是坐不住的,於是就去查了尋天冊。”

尋天冊中錄入了天下所有的家族,不管你是十人小族還是百萬之口的強盛之族都在其中,當年大戰之前無啓也在其中,只是自大戰之後無啓合族被滅,無啓一族才從尋天冊中一筆勾去。

這尋天冊中記載了天下所有的家族,是至關重要的寶貝,原先是六族輪流保管,但曾有人想要利用這尋天冊再次引發大戰,被六族之首也就是神族獨自保管,這麼多年,尋天冊一直被封印在三十六重天。

雖然是神族保管,但有人終究不服,要求六族都派人去看守,所以看管尋天冊的除了魔族外,神族,人族,妖族,鮫族,鬼族都有派人去天都。

只是,那鬼族之人都是至陰至寒的體質,到了九重天已是極限,若真非逼着去看守尋天冊,怕是還未接近三十六重天便會魂飛魄散,所以鬼族打消了念頭,被迫放棄。而鮫族性情孤僻,不願摻和外界爭鬥,神族下帖之時,他們只是派人去看了一眼,上九重天連一個時辰都沒有就回長海去了。

而人族壽命短淺,天上一天地上一年,費了好些子的事情,好不容易上了三十六重天,不過百天便壽終正寢,來來回回很是麻煩,而妖族身份低賤,根本就進不了天都的門,所以一直以來真正看守尋天冊的只有神族。

附地是上古老將,在三十六重天看守的有不少是他摯友的兒孫,想要查尋天冊也就是欠下一個人情的事兒。

天燧老道“那老小子悄悄去了三十六重天,查了尋天冊,用了整整一個時辰,把尋天冊看了個底朝天也沒找到這合虛到底是什麼來頭。越是查不到他越是想查個清楚,於是他親自去了東荒,他圍着東荒轉了整整一個月,最後找到一個叫合虛的小國。”

“他隱匿了身份,在國中四處打探,費了一些子力氣,只曉得那合虛是個人口稀少的小國,國中都是些無處可去的苦命人,一年到頭,總會有人從荒野中迷茫的走來,然後住下,也有人準備行囊離開國都,自從沒了蹤跡,總之很少有久住的本地人,說是國,可老朽聽着倒像是個大些的驛站。”

“附地說合虛國中有一主一後,國主叫帝夋,國後叫羲和,合虛國的年輕人說,這合虛雖是隻有一位皇子,但那皇子生性文靜,一年到頭只在竹林中悠閒,不是吹簫弄管,就是閒坐釀酒,從不參與國政。”

“他所遇見的大多都是年輕人,說出口的話很不一致,附地留了心,在城中尋摸一位年歲稍長的老伯。他謊稱自己得了城中皇子的恩情,前來拜見,但又不曉得當初施恩的是哪位皇子。那老伯就問他皇子容貌怎麼樣,性情如何,經過他一番描述,那老伯聽了後脫口便道施恩與你的是這合虛的八皇子,他就住在這東邊的禺谷中,說罷還與他指路,說是隻要向前走只要看見竹林便是,還提醒他說竹林中有高人看守,要他在竹林外高聲說明來意,免得誤傷。”

“他便問那老伯,說是在外時明明聽聞這合虛國有十個皇子王姬,可爲何合虛國中人卻只曉得一位皇子。那老伯告訴他,說是這合虛原先確實有九位皇子,一位王姬,但幾十年前,不知怎的,城中突然起了大戰,九位皇子殺敵不及,死傷慘重,只有一位八皇子倖存,那年齡最小的王姬慘遭戰火,雖是沒找到屍骸,但自此從未見過她的身影,雖然國主和國後不願承認王姬身死戰場,只說是無故失蹤,但當時的人們都議論紛紛,說是那王姬怕是早已亡去。”

“他拜別老伯後碰巧遇見一個妖族流民,那妖族流民說他的祖輩有三輩都在合虛生活過,算算時間大約是在上古時期這合虛便已然建立,只是奇怪的是,這合虛既然存世悠久,爲何不在尋天冊中呢!他化形隱匿身份在合虛走訪了許多天,曾無意知曉這國主和國後原不是北荒人,而是從南方遷移而來的,而且國主生性冷然,從不願與外界接觸。”

“附地在國主宮外路過,無意察覺到一絲熟悉氣息,雖然只是一瞬,但驚的他滿身冷汗,那氣息便是當年他生死追隨的大將軍,神農王帝明的氣息,他怕是自己喝醉了酒,常在宮外守着,但都是白費心思,他再也沒有等到那絲熟悉的氣息。”

“附地認真的想了想,這合虛之主是從南方遷移而來,當年帝明的府邸可就在南山之中,算算時間,他們來東荒之時正是巫陽與神農大戰之後,他想興許當年神農王可能真的沒死,也許真的逃出生天來了,這麼一想,他突然想起一件舊事,他記得自己跟隨帝明之時曾在帝明身上見到一個繡了羲字的手絹,當時帝明親口與他說的,說這是他未婚妻送與他的,他的未婚妻原是鳳族嫡系的一位王姬,可後來他竟然退了婚娶了鳳族旁支裡的一位姑娘,這羲和便是那旁支的姓氏。”

“因爲此事掃了鳳族的面子,所以鳳族要求不能敲鑼打鼓,不能大肆操辦,聽說那姑娘出閣時就穿了一身嫁衣,自己頂着蓋頭孤孤零零從鳳族走了出來,她的母族記恨她搶了嫡系的榮耀,竟然連車攆都不曾爲她備下,可憐呦!”

“因不曾昭告天下,所以世人即便知道帝明已然成婚,卻沒幾個人知道帝明娶的是誰!這件事一想起來,附地高興的不得了,他覺得帝明可能真的沒死,在大戰之後可能帶着他的妻子遷去了東荒定居,只是帝明爲何要假死脫離神族,隱居東荒自此不出,他就不知道了。”

“但,如果以他所想,帝明定是有苦衷的,不然不會離開神族,畢竟當年他這個神農王可是險些當上了神族之主,不到萬不得已,他決然不會脫離神族。如此一想,附地自然不敢在合虛久待,他畢竟是有身份的人,萬一引來了神族的人,他這不是給帝明找了麻煩嘛!”

“他離開了合虛,在中山轉悠許久,時不時隱匿身份去合虛一趟,打探一些國主皇子的消息,呆不過兩三日便匆匆離開。他與我說,等壽宴過了,他還要再去東荒,說是想瞧瞧自己能不能有福分遇見國主,好看看這國主到底是什麼模樣。”

“我跟他說起你的事情,包括西荒被盜,神族要你天罰之事,他醉醺醺的說,他在西荒雲遊許久,從未見過除了屍冢山之外的族冢,他說若真是屍冢山被盜,盜去的一定是合虛戰死的八位皇子,因爲除了他們這些剛逝世的,還有誰的屍體能存留如今,早就化成灰了。”

“老朽一聽,這酒瞬間醒了七八分,你自兒想想,若合虛之主真是當年的帝明,那屍冢山便是帝明一手建立的族冢,誰會平白無故的去偷已死之人,而爲什麼西荒剛一失竊,這落仙鎮立即有了逆天之兆,是什麼人在費勁心思的去逆天覆活合虛皇子?”

東嶽府君微微一頓,說道“是那失蹤多年的合虛王姬?”

“就是啊!整個合虛除了國主和國後,就一個八皇子還活着,自從大戰之後那名王姬便沒了蹤影,若她不死,在塵世流浪多年她的心思是什麼?肯定是想復活自己的同胞兄長!所以才能熟知屍冢山的地形,悄無聲息的偷去皇子的屍體。”

天燧老瞪了他一眼道“你還梗着腦袋要去給人家天罰,告訴你,就是那丫頭把天捅個窟窿出來,全天下也沒人敢說她什麼,她可是帝明之後,若是帝明還在神族,她便是神族最尊貴的王姬,誰敢動她?誰又能動得了她!”

“可.....可那合虛到底是不是神農一族還是未知,再說了要真是帝明本尊,他既然當年隱退三界,爲何現在又去天都密報,這不是暴漏自己身份嗎!”

天燧老嘆道“到底是可憐天下父母親吶...............雖然不知道帝明當年爲什麼假死隱退,但如今爲什麼願意自暴身份,老朽卻很是明白。大約他已經曉得潛入屍冢山偷盜的就是自兒的女兒,同時也猜出自己女兒接下來要做什麼,他想用自己曾經的輝煌去保護這唯一的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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