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婉兒望着莊一念的背影,銀牙緊咬。
幾名高戶女子,本因昨日莊華殿中霍婉兒被另眼相待而心生妒意,此時不免一旁輕笑。
“真是有趣,麻雀只當自己撲棱棱兩下翅膀,便能夠飛上枝頭變鳳凰呢,孰不知背後還有個虎視眈眈的,來了個鳩佔鵲巢!”
“誰說不是呢。不過呀,這也怨不得旁人,只能怪那麻雀不自量力,自個兒早該明白,即便飛得再賣力,也終究還是個麻雀而已!”
幾名女子聲音不小,不只霍婉兒聽得清楚,周遭衆人也聽得明白,議論之聲漸起。
昨日還被衆人捧在中間奉承,今日便成了這霖興宮的笑柄!
緊咬着的下脣溢出一絲血腥,霍婉兒終又看了一眼莊一念離去的方向,在衆人的竊聲議論中關上了東廂房的門。
……
似是永遠也走不到盡頭,無論是五年前,還是現如今,每每踏上這宮道,莊一念都有一種會深陷其中無法自拔的感覺。
這冗長的宮道好似能夠吞人的沼澤,終有一日,會將所有人被淹沒其中。
“這邊。”見莊一念出神,引路內監出聲提醒。
莊一念當即垂下了眉眼,隨着內監步入玉棲宮中。
玉棲宮,主殿,錦華殿。
她記得,五年前,這錦華殿還是那朱姓寵妃的住處。
朱妃喜奢,皇帝寵愛,這錦華殿便比着其他宮室更爲奢侈華麗,當年一度成爲宮中女子妒羨之地。
五年已過,不知那朱姓寵妃魂歸何方。
且莊一念不曾想到過,那時謹小慎微並不得皇帝寵愛的莊明月,有一日會入主這錦華殿。
恐怕不止是她,許多人都沒有料到。
時間,總會給出那麼多的意料之外。
殿門外,懷絲遠遠瞧見莊一念走近,眸光便在她的身上打量着。莊一念欠身一禮,低眉斂目極爲謙遜。
懷絲的眉心微微擰着,不知在思量些什麼,頓了頓方纔回了一個禮,“姑娘隨我入內。”
“連日大雪天寒,姑娘穿的如此單薄,不冷麼?”懷絲突然問她。
曾經的那個她,極是懼寒,深秋還未入冬,早早的便穿上了薄棉衣。即便如此,還會時常在房中冷的發抖。
國公府中不受待見,即便是名義上的二小姐過的卻也不如下人,莊明月有一次來找她,見她披着個洗得有些發白的舊襖圍着一小盆黑炭烤火,薰得滿屋子的煙燻味。
那時的莊明月瞧着那一小盆黑炭驚訝的說不出話來,她以爲,她們同是國公府的小姐,吃穿用度自也應是相同的,卻不知私下裡,是這模樣。從那之後,莊明月便時常讓懷絲給莊一念送些取暖之物。且冬日裡,她總是會兩身襖衫在身,將單薄的身子裹成糉子一般。
莊一念回禮,“謝姑娘關心,奴婢並不冷。”
珠鏈碰撞“嘩啦”聲響,莊一念入內,見到了上首端坐的莊明月。
莊明月一身淡紫粉的華錦宮裝,襯得她那姣好的面容更爲柔婉。
“奴婢莫琅環,拜見賢妃娘娘。”
莊一念屈膝,深深一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