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涵一個人回到家裡的時候,天色已近黃昏。習慣了每天起早貪黑、累死累活的日子,如此這般的悠閒還真是讓她有些不大習慣。
小月估計今天白天也是沒少在白涵的家裡受到刺激,這會子已經扔下了滿滿的兩袋炸雞和幾瓶飲料離開。炸雞已經涼了,白涵也懶得加熱,自顧自地就將那散發着香味的腿肉放到嘴邊。
一邊安安靜靜地吃着,她一邊翻開了手中剛剛纔從舊家抱回來的資料,在沙發上面悠閒地盤腿坐下,手機裡面放着音樂。
商紂王,她所見到的那位,也就三十歲左右的年紀,應該纔剛剛登基,從自己父輩的手裡接過了這滿目瘡痍,本已無回天之力的江山。
白涵不同於別人,別人眼中的狗熊在她眼裡卻未必就不是個英雄。
司馬遷在《史記》裡面也曾說過,“紂王,資辨捷疾,聞見甚敏;材力過人,手格猛獸。知足以距諫,言足以飾非;矜人臣以能,高天下以聲,以爲皆出己之下。”如此看來,倒是後人評說的重了,因爲他的暴虐而忽略了他的英勇。聯想起那人深邃的瞳孔,堅毅的額頭和高挺的鼻樑,令人流鼻血的身材,白涵只絕對這分明就是一個電視劇裡男主角的人設。
比起白涵的那個又兇又醜的搭檔,真是不知道好上了多少。
人人都說商朝的那個大好的河山就是毀在了這個男人的手裡,可是試問這世上又有哪人願意丟棄他心中的那個最珍貴的東西?不過是時過境遷,他到底是沒有一輩子在龍榻之上高枕無憂的緣分罷了。
說起緣分……
罷了,白涵甩頭,意圖甩開那不知爲何涌上她心頭的苦水,有些自嘲地笑笑,又繼續將自己的注意力放在了膝蓋上的文字之上。
史書上能夠得到考證的商朝歷史很少,白涵除了知道那幾件幾乎人人都知道的大事,知道他的父親,母親,配偶之外,也無從查證一些他剛登基時的什麼有意思的事情,不過是從字裡行間隱隱推出了那人雖生在皇家衣食無憂卻並不幸福的童年。
一個晚上,關於他的正史野史,白涵她幾乎全都讀了個遍。不知爲何,讀的越多,她竟越是想要越過那扇白色的大門,看一看這書裡寫的,她面前的,當真就是同一個亡國皇帝?
如果她不考慮那個根本就無法改變的歷史,如果她願意放下一切仗着自己“不死不傷”的體質,改變這個男人悲哀的後半生,讓他正視現實,讓他放棄鹿臺,讓他破釜沉舟,她又能否真的改變故事的結局?
如果那人只不過是如夢一般出現在她生命當中的一個過客,並不是那個歷史上的“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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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子的裡頭隱約傳來了“咯嘣”一聲脆響,嚇得白涵猛地一下直起了腰來,緩緩地放下了手上的食物,輕輕擦了擦嘴角的油。
“妖女!快給寡人出來!”
說來就來!
白涵十分無奈地將膝上厚厚的一摞推了下去,直直地彈起了身子,不同於白天時候的忐忑,出乎她所料的,這一次的她,竟然是滿懷期待。
“想不到,你竟然還敢過來?”
一把推開了臥室的門,當然,那只是她昨天晚上的臥室而已。小月和老唐已經在天黑前就將她牀上的被褥都換了新的搬到了新的房間裡去,而那間屋子裡的秘密,他知她知,天知地知。
“咦?這個門把手,是你剛剛掰斷的嗎?”
十分無奈地望着門上和地上的那個可憐巴巴“兩地分居”的把手,白涵有些驚詫地擡起了擡頭。
也對,畢竟是一個力大無比,可以和田間的野獸搏鬥的皇帝,區區的一個金屬的把手,再怎麼結實,也不過……
伴隨着心跳猛地一下加快,白涵瞬間瞪大了眼,雖然自己在商紂王的那個空間裡面不會吃到任何的虧,可是她現在卻還是待在自己的空間之內,她區區一個女人,如何能是商紂王的對手?
果然,不等白涵反應,她的身子便猛地一下撞到了牆上,伴隨着後背肩部那裡“咯嘣”的一聲脆響,她的脖子整個就被那個力大如牛的暴君捏在了手裡。
他是想將自己滅口,就在自己的房間裡面嗎?這個瘋子!
右手下意識地扣在牆上的按鈕之上,白涵倒抽了口氣,離得太遠了,她夠不到。
“你到底是誰?”
“大王,你給我幾句話的時間……再殺我也不遲……可你若是再這樣捏着我的脖子不放……你一定會後悔的……”
那一瞬間,那個人的眼裡彷彿就要噴出了火焰,那是一種可以令人化爲灰燼的烈火,竟然逼得白涵這般冰冷的人都“連連退卻”。
“寡人憑什麼信你?”
“大王若是殺我,你心中的問題……就永遠沒人幫您解答……我可能會別變成厲鬼沒日沒夜地讓你不得安生。”
他的視線火熱,如同是要將她吞噬;那她也只能盡力讓自己眼神中的空氣便的冰冷。舅舅說過,這就是所謂的高手過招。
“好,可是妖女你給我聽着,莫要想着算計寡人,寡人此生最不怕的,就是有人裝神弄鬼。”
帶着厚繭的大手終於緩緩地鬆開,白涵終於所幸得以解脫。她無奈地揉着子白皙修長的脖子上的紅印,十分疲憊地倚在牆上喘着粗氣。
看來眼下的這種情況,自己還是應該走到那扇門的後面去說,免得自己還沒有好好地同那個男人解釋清楚什麼叫做“殺人償命”,就活活的成了那人手下的亡魂。
那可就太不值得了!
“跟寡人說,這裡究竟是什麼地方?”
帝辛的聲音夾雜着彷彿隨時都要衝出身體的火焰,似乎是不想給她任何休息的時間,白涵的目光冰冷,她擡起了頭,輕輕地將自己的步伐朝着那扇白門的方向挪動的片刻。
“人人都說大王英勇,我沒想到,你竟然見到了這般詭異的事情,還敢踏到這扇門裡,明知道前方是個‘閻王殿’,卻還是有膽子去闖,爲我還以爲,你會拆了幾個時辰之前,被我踏足的那座宮殿。”
“寡人不信鬼神,不信命,更不信什麼所謂的‘閻王殿’。”帝辛的聲音十分的低沉果決,“你既然說能爲寡人解惑,那就給寡人聽着,你現在不過就是我手掌心裡的一隻螞蟻,寡人問什麼你就答什麼,要不然……”
“大王就是不說我也知道你想問些什麼。”白涵故作鎮定的擡起了頭,“您是想問,我是誰?這裡是哪?爲什麼所有你現在身邊所有的一切都會那般的詭異?我爲什麼會知道你?”
“你既然知道,那就速速將你知道的一切全都說來。”
“我就算是說了,大王就真的能夠相信?”
“你不敢撒謊。”他的聲音十分的清晰果斷,就好像是手中捏着她軟肋一般的自信狂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