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嗖”的一下,她蹦下了牀,餘光瞥見那個不知從哪裡冒出來的老流氓同他一樣從這牀上利索地彈開,一副就要將她吞了的氣勢。她猛地摁住了牆上的按鈕。
紅燈亮了,響亮的提示音響起,緊接着是一個十分乾脆好聽的男聲傳來。
“你好,這裡是保安室,請問發生什麼事了?”
“快到二區6號來一趟,我這裡……”
突然,她瞪大了眼睛,一句話未等說完,整個人就如同是跌入了冰窖一般僵在了原地。
“抱歉,請您說清楚,那裡出現了什麼狀況。”
一扇不知從何處冒出來的白門,就在那個明明昨日還空蕩蕩的什麼也沒有的灰色牆壁上面出現,不過就是一夜之間……
“白姑娘……”
“沒事了,剛剛是我做了個夢。”生生地嚥進了口水在自己乾啞的嗓中,她怔怔地看着面前這個剛剛還氣勢如虹,頃刻之間也同她一樣如同木樁子一般地站在原地的男人,她咬了咬牙,掛上了聽筒
……
“你……你是……王……”
輕輕地,她張開了口,空蕩蕩的房間裡面,隱隱約約地傳來了她的迴音。
“跪下!”
跪下?
她猛地一下嚥了一口口水下去,來人的面容雖然極好,棱角分明,眉骨突出,甚至比她那個迷倒萬千少女的哥哥還要漂亮,但是眼神卻太過犀利。
她稱他王,他沒應,卻彷彿是從骨子裡面就已經默認。要麼這人就是從瘋人院裡逃出來的,要麼……
輕輕地她邁開了步子,十分無奈地撇了他一眼,隨手抓起了昨天脫在凳子上的一件外衣披到了肩上。
“來人!殺了這個妖婦!這裡是什麼地方?寡人究竟是跑到了何處?”
那是兇猛的如同猛獸一樣的聲音,與這個“皇帝”的面容和年紀一點都不符。
“你閉嘴。”
白涵猛地一下轉過了頭。
“這裡沒有你的手下,巡邏的安保倒是不少。”
“妖婦!”
“都說了讓你閉上嘴了。”她咬了咬牙,伸手按在了那憑空冒出的門把手上,“你別過來,也別想將我怎樣,我告訴你,殺人償命,不信你就試試。”
剛剛還氣勢不小的男人突然之間就是一怔,也許是沒有想到這個看上去又瘦又小的姑娘竟然會咬牙切齒,甚至不顧他的存在,氣得他的整個身子都在發抖。
深吸了一口氣,她還是按下了把手。
“你昨天晚上,就是從這裡過來的?”
“這裡究竟是什麼地方?”
“傻子,沒看出來這裡和你家不一樣啊。”輕嘆了口氣,白涵也是拼命地抑制住了自己的心跳,“這裡是陰間,我勸你給我消停一點。”
猛地一下她閉緊了眼睛,伴隨着“咔”的一聲輕響,木門輕輕地打開。她只覺的轉瞬之間面前就好像冒出了萬丈白光,再然後……
她傻眼了,就算是見過了那樣多的世面,就算是混了十幾年的晉江,演了這麼長時間的古裝劇也沒有想到,就在這扇門的背後,竟然會藏着這樣一個令人眼花繚亂的內宮。
老天爺,她猛地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這不是在做夢吧?紅磚,錦帳,在寢殿裡面大氣不敢出的宮女,太監和僕人跪了整整的一地。
白涵她不是個傻子,她拍過戲,知道真正的劇組是怎樣的一番模樣。這裡根本就不是一個劇組所能搭出來的臺子;白涵從來都不會去強迫自己煞風景,她情願在理智的想法蹦出來之前,相信這眼前的一切不過是個童話。
“這……這……”
屋子裡面那個至今下面還“光禿禿”的男人猛地一下長大了嘴巴。看氣勢,他也不是一個普普通通的男人,卻還是禁不住對面前的一切嚇傻。
“你怎麼將門關上了?”
“陛下!”輕輕地,她做了個福,學着之前在劇組裡面學到的並不標準的禮儀,勾起了嘴角,“敢問陛下,您剛剛看到的,可是您的寢殿。”
“正是。”那人輕輕點頭,“你爲何要將門關上?放寡人回去。”
那分明就是說一不二的語氣。
“你這是在求我?”
“不要得寸進尺。”
“陛下既然已經到了陰間,就應該知道,我不同於剛剛你所看到的那幾名因爲你的消失而瑟瑟發抖的侍女,陰間的人是不會害怕任何人的威脅。”
隱隱的,她看到了他眼神之中的一點迷離,還有一點說不出來的情緒。
難不成他是在害怕?也難怪,古裝劇她拍多了,看多了尚且能夠適應;換位思考他就不一定了,就眼前的這個環境……
“陛下想不想回到自己的家裡?”輕輕地,她勾起了嘴角,心臟在猛烈的跳動,她卻只是簡單笑笑,“陛下若想回去的話,不妨回答我幾個問題。”
“你……”
“別急別急,本使者就像問你一個問題,你是誰,哪位皇帝,生在何年何月,何年登基,說年份,我只能聽懂那個?你若是不答,我就算是把這裡炸成平地也不會讓你回去。怎麼?幹嘛那樣一副表情看我?我說的話,你不相信?”
也許是眼前委實陌生的環境和這個女子攝人魂魄毫不畏懼的神情令他覺得太過於詭異。他這樣的人,竟然也會忍不住微微發怵。
這或許是這位紂王的一聲當中最最令他說不出口的一個畫面了吧,又或許就算是想說,隨着時過境遷的淡忘,他怕是也早就記不清了。
“寡人不知道什麼年份,今年是寡人登基的第二年,九月,商朝,帝辛。”
商朝,帝辛……
商朝,帝辛?
紂王?
猛地一下雙腿一軟,她送開了手把,不過是一個激靈,那個在中國史上遺臭萬年的千古暴君就這樣消失在了他的視野之內,回到了原本就屬於他的地方。
商紂王?不應該是個滿臉絡腮鬍子,伴隨着一身血腥的屍臭味道,提着大刀,壯得如同屠夫?要麼就是渾身上下充滿了極其濃重的煙火氣息,毫無半點君主的正氣和威嚴的嗎?
帝辛?若不是曾經被自己的那個不大靠譜的哥哥科普過那位商紂王的一生,若不是自己曾經十分腦殘地演了那樣的一部腦殘劇集,她怕是聽到了那個果斷又幹脆的迴應之後,還不知道這個聽上去那麼正常的名字背後,竟然是……
她根本就想象不到啊,怎麼可能?
“涵涵!”
臥室的門被“砰”的一下推開,嚇得她的身子一抖,魂都彷彿被抽去了半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