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啡廳裡的燈光十分特殊,明明應該照的人們臉色暗黃,然而那光線經過了特殊的處理之後,反倒是襯得人的膚色白皙了些。許是害怕像自己這樣的一個公衆人物一旦被人偷拍了去會造成了什麼不好的結果,白靖宇的那名心思頗深的秘書也是費足了心思。
“我常到這一片來,想不到竟然一直是在白大哥的地盤之上。”
這些年來,陳結生因爲涵涵的緣故,對於她常常提到的這位白家的大哥,一向都是充滿了崇拜和敬意,縱然他總是莫名其妙的對自己冰冷非常。
“看來這些日子裡面安娜和她的那位魔鬼一樣的丈夫對你們幾個還是挺寬鬆的啊,竟會讓你這般肆無忌憚的吃吃喝喝。”
“前些天涵涵也這般打趣過我,她還說,等我明年的世冰賽結束之後,要和我找個地方喝個一天一夜。”
提到那人的名字,他的眼裡就彷彿是含着星光一般,說不出的溫柔。他一直都沒有對任何人掩蓋過自己對她的感情,他覺得沒有必要。
“明年的世冰賽準備的怎麼樣了?”白靖宇的笑容有些微苦。
“嗯,一切都好,就算不能做到衛冕,也不至於太過丟人。”
“安娜若是若是知道你竟然只是爲了一個‘不丟人’而去參賽的話,只怕這會子都會氣得長出鬍子了吧。”白靖宇依舊頭也不擡地攪拌着今天杯中的第三杯咖啡,卻是一點沒有喝下去的慾望。
“對了,省裡的比賽也都結束了,過兩天就要開始下一場比賽了吧。”
“是。”陳結生點頭,“明天就要去東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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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時候的飛機,用不用我去送你?”
“白大哥還是別玩笑了,我哪裡有那麼強的面子?”
“你這話要是被什麼不該聽的人聽去,發到了網上,明天怕又是一場軒然大波了。”
陳結生聞言愣了一下,他有些尷尬的低頭笑笑。
“且不說我哪敢在白大哥的面前班門弄斧,就是這個地方,本就沒什麼人過來,願意來這裡花幾百塊錢喝上一杯花式咖啡的人,又哪裡會是那麼無聊的人。”
陳結生這話說的倒是沒錯,說句實話,他的家境雖然一般,但是這麼多年憑藉自己的天賦和努力一步步混到了今天的位置,本性單純又不失聰明,也難怪能夠如此這般的招人喜歡。
只是……
“結生,我剛剛隨口體力那麼一句,你也不用多想。”輕輕地,白靖宇呼了一口氣來,直接撂下了手中的杯子,慵懶又有些疲憊的倚在了軟椅背上。
“涵涵她曾經說過明天要去機場送你的吧。”
“是,她確實說過。”
“可惜了,明天我會給她安排一些其他的活動,她是難抽出一點點的時間去送你的。”
此言一出,陳結生僵硬的右手猛然之間頓了一下,他下意識地擡起了頭來,透着一絲並未掩飾的震驚。
“涵涵,她不是已經休假了嗎?”
“呵,看來你還不知道吧。她現在既是我的親生妹妹,也是我手下最得力的員工,休假也是她工作中的一部分。”
白靖宇的語氣倒是意料之中的冰冷,就如同無數次應付那些他最不喜歡應付的公關一樣。
“你不需要詫異,也不用擔心我會增加那個臭丫頭片子的心裡負擔,就算她曾經承諾過你什麼,怕是這個時候,她也早就已經忘得乾淨了。”
“白大哥,有件事情,我一直都很想問你……”
“你還是先來回答你的問題吧,陳結生,我的問題也不難回答,我只問你一句,你是不是對她,依舊存着不該存着的心思。”
“白大哥爲何會這般在意我們兩個的事情?”這一次陳結生的語氣倒是顯得急了,就算他一向都過得如同一個二次元的英雄。
服務生輕輕地將果盤擱到了二人面前的桌上,白靖宇稍稍直起了身,順手就將剛剛揣在他兜裡的手裡擱到了桌上。
“你就不好奇,我爲何會說,她未必記得自己曾經說過的話嗎?”
“若是您不希望我們兩個在一起的話,以白大哥在這裡的勢力,隨便編個什麼理由都會讓我沒有話說。”
“你這話說的倒是真的,但是對你,我也用不着編。”
輕輕地,他將自己的指紋摁在了屏幕之上,打開了自己的通話記錄。伴隨着眼底深處的那一閃而過的痛處,他緩緩地將它推到了陳結生的面前。
“這個名叫王傑的人,是這城市裡面最出名也是最出色的一位心理醫生。你可以仔細地翻翻我手機裡的所有記錄,這兩年多來,每隔三天一個電話,從來都沒有斷過。”
陳結生微微猶豫了片刻,隨後也跟着皺起了眉頭。
“這些電話……”
“現在在這個世上,我是涵涵唯一的親人,爲了不讓涵涵感受到自己和旁人比起來的特殊之處,縱然是開導,他也未必回去直接找她,而是稍微繞一個圈,將她要與涵涵說的話都告訴我,由我來代爲傳達。”
“當年的那件事情,她到現在爲止,都……”
“你說呢?”白靖宇微微擡高了音調,“何止是不能放下,你知道爲什麼她在家裡待的好好的不愁吃又不愁穿爲何我還偏偏要給她安排各種各樣的事情,甚至還會帶她出來拍戲?你知道什麼?從我得知自己的母親將這個妹妹帶到我的身邊成爲了她送給我的最後禮物的時候,我有多麼想要好好珍惜她,可是我偏偏就是沒有將她拴在身邊,偏偏就是讓她從三歲的時候就愛上了那萬惡的花滑!”
“白大哥……”
“你知道我爲什麼不喜歡你了嗎?陳結生,不是你不好,只是現在她的心有多脆?怕是一不留神就會徹徹底底的萬劫不復徹底崩塌!可是你又是誰?你是世界花滑史上的奇蹟,是一個至今還幼稚的想要讓她穿上曾經金光閃閃的冰鞋的人,你時刻都在撩撥着她心中最痛的那根刺。”
“白大哥莫要再說了。”咬了咬牙,這一次,陳結生只覺得自己的心底隱隱涌上了一種說不出來的痛,甚至令他覺得麻木。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未等自己同他正式地告別,他輕輕地站起了身,“只是,還請白大哥再給我最後一個機會,讓我好好,問她那個問題。”
說罷,他長嘆口氣,仰頭,緩緩地消失在了他的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