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庭看邱漢章拿相機的姿勢很彆扭,說:“一看就是業餘的。過來,抱着我兒子,我給你示範一下。”“吹吧!”邱漢章一臉不服氣,把相機塞給趙庭,抱過小趙林。
趙庭拿過相機看了看,比劃着手指一按,快門響了,把趙庭嚇一跳,心想我還沒想拍呢,怎麼就閃了?邱漢章一看趙庭手忙腳亂的樣子才知道趙庭根本不會拍照,急忙喊道:“你不會拍別浪費膠片行不行?”“誰說我不會……”趙庭的話還沒說完,快門又響了,而鏡頭卻對着地。
邱漢章繃不住了,上前想奪回相機,趙庭不給,邱漢章放下小趙林就和趙庭搶開了。小趙林看着大人們圍着雙槓捉迷藏,被逗得咯咯咯笑個不停。
宣傳幹事路過訓練場,也被趙庭和邱漢章的樣子逗樂了。趙庭跑到幹事面前,舉着相機問:“王幹事,這個怎麼玩?”王幹事給倆人簡單講解了一番,又手把手地教倆人照了幾張照片。
趙庭和邱漢章都迷上了,搶着拍照,甚至還爲誰照的多誰照的少而爭論得面紅耳赤。眼看着倆人像孩子一樣爭吵不休,最後還是王幹事和稀泥地說:“二位也別爭了,就剩一張膠片了。這樣吧,來張合影怎麼樣?”於是趙庭將小趙林扛在脖子上,與邱漢章站在雙槓前拍下了仨人的合影,這也是唯一的一張合影……
快門又響了一聲,景象卻很模糊,那是什麼,白花花的一片?鏡頭晃了晃,畫面逐漸清晰,慢慢定格,原來是一架銀色客機。傳進耳膜的也不是快門響,是子彈出膛的呼嘯聲!子彈盡頭攤開一束紅花,遮住鏡頭和視線,卻能夠清清楚楚看到趙庭倒下的身影。小趙林伸出雙手拼命想要抓住離去的父親,卻怎麼也夠不着……
趙林一激靈睜開眼睛,渾身被汗水溼透。趙林看看周圍,天色發亮,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睡着了,衣服也沒脫,就這樣和衣而眠了一夜。
“哥!哥!”趙雪推開房門探進頭來。
趙林伸手將相框放進抽屜,揉揉眼睛,“這麼早就起來了?”“不早了。”趙雪走進房間,取出杯子裡乾枯的野花,重新放進一束含苞待放的花。“剛摘的,好看嗎?”“你摘它幹嘛?房間老空着,放花沒用。”“就是因爲沒有人住才需要它,增加靈氣。”“小林,小雪,吃飯了!”房間外傳來梅芳的聲音。
“來啦!”趙雪答應着。
趙林和趙雪走進飯廳,趙林看着汗津津的梅芳心裡過意不去,“梅姨,辛苦了。”趙雪往嘴裡塞了幾口菜,津津有味地吃着,誇讚說:“梅姨手藝就是好,比我們學校食堂的廚師水平高!梅姨,您要是開飯館一定火!”2趙林說:“梅姨開飯館?客人聽說是外科醫生當廚師都得嚇跑了,誰知道廚子是剁豬肉呢還是剔人骨呢?誰還敢來呀?”梅芳被趙林倆人逗樂了,笑道:“你們倆拿我開涮是不是?”趙雪嘻嘻笑着問趙林:“哥,下週日你有空沒有?”“有事啊?”“我們學校舉辦一年一度的足球賽,聽學長們說可精彩了,還想讓你去看看呢。”足球賽?趙林忽然想起徐文風,問趙雪:“徐文風不是中鋒嗎?他怎麼樣?你們學校贏的把握大嗎?”趙雪不局地揚揚眉毛,鼻子裡哼了一聲:“打架中鋒。”趙林說:“小雪,你不能這樣。你越來越霸道了。”“就是,這麼霸道,小心嫁不出去。”劉鵬不打招呼走進房間,把趙雪嚇一跳。趙雪又被劉鵬說得不好意思,繃着臉回了一句:“用你管?”“小雪,我是爲你好……”“不聽!不聽!不聽!”趙雪將劉鵬推出房間。
趙林拿起背囊出了家門,看見孔圓圓和田蕊提着大袋子快步往這邊走。孔圓圓面色微紅,額頭上都是汗珠。趙林看見孔圓圓着急的樣子不知道出了什麼事,趕緊問:“圓圓,有事?”“沒事就不能來?”“不是,我不是這意思。”孔圓圓笑道:“我沒事,是田蕊有事!”田蕊遞給趙林一個大袋子,“這是給程平會的,他也不來看我,你交給他。”趙林掂掂手裡的袋子,挺重的,好奇地問:“什麼東西啊?”田蕊抿嘴一笑,“好吃的。”“是嗎?”趙林壞笑道:“那我先替醋老西兒鑑定一下。”田蕊一聽趕緊搶回大袋子,“不行!不行!這是給程平會的!”“田蕊,這你就不懂了,我們那裡實行的是共產主義,不許吃小竈。”“真的?”田蕊瞪圓眼睛,“那我以前給他的東西是不是都被你們共產了?”趙林笑笑。
“哎呀!這個醋老西兒怎麼不告訴我?”田蕊急了,“圓圓,你看這幫壞蛋!”劉鵬跳下駕駛室,湊過來,“趙林,介紹一下。”“去去去,好好開車!”劉鵬笑着對孔圓圓和田蕊點點頭:“你們好,我叫劉鵬,市刑警隊,歡迎來找我玩。”趙林將劉鵬推進車裡,對孔圓圓和田蕊說:“我走了。”孔圓圓揮揮手,“需要什麼就告訴我。”北方大學。
徐文風在拳擊館裡對着沙袋猛擊,揮汗如雨。孫祥東心急火燎地跑進拳擊館,看見徐文風直撲過去,“我就知道你在這兒!”徐文風扔給孫祥東一副拳擊手套,“你來得正好,過幾招。”孫祥東躲到一邊說:“我不當靶子。”徐文風追着孫祥東打,“不想捱打就還擊!”孫祥東被徐文風追着跑,一邊躲一邊說:“有本事你別還手,讓我打你!”徐文風果然停下手,準備捱打的樣子。孫祥東撲上去拳打腳3踢毫不手軟。
徐文風原以爲孫祥東是開玩笑,沒想到他來真的。徐文風抱頭鼠竄,大叫着:“嘿!你瘋了?下手太黑了!”“我讓你清醒清醒!”孫祥東將徐文風逼到角落,快速揮動雙拳擊打徐文風。
徐文風用雙臂抵擋着孫祥東的拳頭,喊道:“你再打我還手了?”孫祥東不理睬徐文風的威脅,繼續揮拳,氣喘吁吁,“重色輕友!重小利忘大義!”“我真還手了?”“你還好意思還手?”“你也好意思打?”“我有什麼不好意思的?”孫祥東越打越來勁,“我又不想去摘帶刺玫瑰,我又不想當保護神,我又……”徐文風突然出拳打在孫祥東臉上,孫祥東啊的一聲倒在地上。徐文風吐着粗氣甩甩胳膊,“你俗不俗啊?我練散打,是因爲喜歡!”“你還喜歡足球呢!”孫祥東坐起來,揉着臉瞪着徐文風,“下午就要比賽了,你連面都不露,別忘了你是中鋒!”“我當然沒忘,這不是在熱身運動嗎?”徐文風摘下手套,“別在這賴着了,走,踢球去!”徐文風和孫祥東跑進足球場的時候,一幫子男生正追着足球滿場飛,趙雪和幾個女生布置賽場。徐文風跑到看臺邊對趙雪揮揮手:“趙雪!”趙雪白了徐文風一眼,轉過身捆綁彩旗不理徐文風。
徐文風說:“下次小林哥回家的時候告訴我一聲,我還去學習。”說者無意聽者有心,趙雪暗想以後回家可一定小心,不能讓他跟着回去。
孫祥東追過來恨鐵不成鋼地踢了徐文風一腳,咬牙切齒道:“你還有完沒完?信不信我們足球隊開除你?”徐文風笑着跑進足球場。
下午,一年一度的足球賽隆重召開!
足球場上隊員之間進行激烈地對抗,看臺上的啦啦隊員們也不甘寂寞,敲鑼打鼓爲自己的球隊吶喊助威。
北方大學啦啦隊隊員們揮舞着十幾面大紅旗,看臺上呼啦啦地一片火紅,五個扎着紅頭箍的男生賣力地敲打着大鼓。
北方大學—加油!
咚咚咚咚,啪—啪!
北方大學—加油!
咚咚咚咚,啪—啪!
聯合大學的同學們毫不示弱,彩旗飄揚,鑼鼓陣陣,一片藍色運動衫晃動起來就像翻騰的海水頗爲壯觀。
聯大隊員—加油!
聯大球隊—必勝!
聯大隊員—加油!
聯大球隊—必勝!
咚咚咚咚咚—咚!
北方隊傳球過中場,逼近聯大隊球門,看臺上瘋狂了,北方大學的學生跳起來吶喊:“傳球!傳球!傳球啊!”“推人了!推人了!裁判,對方犯規!”“別猶豫了,快射門!4”“啊!……噢……”球擦着球門飛了出去,周圍一片惋惜聲。
聯大的同學們來了精神,劫後餘生般地狂呼:“聯大加油!”、“拼了!”聯大的隊員開始反擊了。
趙雪有點事情耽擱了,來到球場的時候整個球場快被掀翻了。趙雪擠進看臺問周圍的人:“贏了多少分了?”旁邊的同學翻翻白眼,多少分?你以爲這是考試?“同學,足球比賽講究幾比幾!”趙雪做了個鬼臉。
“啊!進球了!進球了!”場上歡騰起來。
贏了!贏了!趙雪揮舞着太陽帽跟着跳起來大叫:“北大萬歲!”唰!周圍的目光聚集到趙雪身上,接着響起一個氣憤不滿的聲音:“喊什麼喊?聯大進球了!”
趙雪舉着太陽帽,睜大眼睛愣在原地。譁!聯大學生笑成一片,夾雜着口哨聲和倒彩聲。
賽場上,孫祥東對徐文風說:“你的‘帶刺玫瑰’出名了!”徐文風撩起球衣擦汗,嘿嘿苦笑。
比賽進入加時賽,雙方的比分還是2比2平,大家都清楚剩下的10分鐘時間至關重要,場上拚殺更激烈。看臺上的助威聲此起彼伏,戰鼓聲響徹雲霄。聯大隊員再次帶球衝向對方球門,觀衆沸騰了,學生們站起來歡呼着,人羣涌動,站在最前邊的同學被人羣擠到看臺邊緣。
“危險!”“後退!”“別擠了!”看臺邊上的學生大聲喊着,他們的聲音淹沒在賽場上震耳的歡呼聲中。隨着人潮前擁,一些身手敏捷的男生只好跳下看臺,反應慢的學生就不行了,看臺邊上的一名女生尖叫着摔下看臺。
徐文風正要發邊球,離看臺近,聽到身後動靜不對,回頭看了一眼,正好看見有學生摔下看臺,出事了!徐文風扔下足球衝向看臺接住一名掉下來的學生,隨後接連摔下幾個人把徐文風砸在了下面。
球場亂成一團,趙雪“啊”的大叫一聲,衝下看臺。
“同學們不要亂!”老師用大喇叭指揮着,比賽變成搶救。
一個小時後球場安靜下來,醫院裡熱鬧了。
醫院病房裡,學校領導、老師和同學們一撥一撥地來看望,直到天黑病房裡才安靜下來。孫祥東看着一羣羣女生圍在徐文風病牀前問寒問暖,後悔得腸子都青了,怎麼不是自己躺在病牀上呢?
幾個聯大的女生笑着走出病房,一個女生走到房間門口又回過頭紅着臉說:
“等你好了來我們學校玩。”“一定,一定。”徐文風滿臉堆笑。
趙雪從病房前走過停住了,徐文風剛要打招呼,趙雪一扭臉走了。
病房裡終於就剩下徐文風和孫5祥東倆人了,孫祥東發現徐文風一直看房間門口,說:“別看了,沒人了。”徐文風沒說什麼,只是面露失望。孫祥東嘿嘿笑了兩聲,孫祥東不傻,知道徐文風在等什麼。
徐文風說:“你丫別幸災樂禍的。朕餓了,快去弄點吃的。”折騰一下午,徐文風早就飢腸轆轆了。
孫祥東也餓了,拿着飯盒出了病房。
趙雪忙前忙後照料受傷的同學,現在忙完了準備回學校,在樓道里碰到孫祥東。孫祥東剛剛打飯回來,和趙雪打招呼:“趙雪,你還沒走?”
“正要回學校。”孫祥東眼珠轉轉,說:“趙雪,快去看看徐文風吧。”
“怎麼了?”
“不太好。”
“不好找醫生。”
“哎,你這個同學怎麼這麼沒有愛心?”孫祥東替徐文風打抱不平,“作爲校友,你關心一下他不應該嗎?何況他還是爲了救人。趙雪同學,你要好好反省一下自己。”趙雪被孫祥東搶白了幾句,心裡不高興卻也說不出什麼,因爲孫祥東說得在理。趙雪嘀咕道:“至於嗎?我說什麼了你就上綱上線?”趙雪嘴上硬,還是來到徐文風病牀邊,問:“你怎麼樣?”
“還好。”
“真的?”
“真的。”
“那你好好休息,我走了。”
“哎!別走啊?”徐文風坐起來,哎呦一聲,徐文風捂住胃又躺下,“我,我胃痛。”趙雪急忙說:“我去叫醫生!”“不用找醫生。”孫祥東攔住趙雪,“他是餓的,胃裡太空了。我剛買的粥,吃了就好了。”“哦,我知道了。”趙雪幸災樂禍地看着徐文風,調侃道,“大英雄白天忙着接見,沒顧得上進膳,是吧?”“哎喲!哎喲!”孫祥東突然捂着肚子痛苦萬狀,“我要上廁所,趙雪,麻煩你照顧一下。”孫祥東彎着腰跑出病房,到了病房外回頭衝徐文風擠擠眼睛。
徐文風兩隻手都纏着紗布,無奈地看看自己的手又看看飯盒,吞嚥着口水,“趙雪,咱先吃飯行嗎?餓死了。”趙雪能怎麼辦呢?只好端起飯盒喂粥。
徐文風吃口粥,看着趙雪笑笑,“真好吃。”“好吃就快吃,少廢話!”“你怎麼這種態度?”徐文風抗議道,“趙雪,你不能溫柔點嗎?”“不會!”趙雪瞥了一眼牀頭的一束束鮮花,突然心裡酸溜溜的,鼻子裡哼了一聲,“大英雄醉臥花叢,還嫌不溫柔?”徐文風怔了一下,看着趙雪嘿嘿笑。趙雪莫名的紅了臉,拿起那些花扔到徐文風身上,笑!笑!讓你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