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是上輩子吧?”現在的劉鵬,剛從地獄轉一圈回來,也算是重生了。
“也許吧。”孔圓圓覺得這名傷員好笑,剛一醒過來就耍貧嘴,平日裡指不定怎麼煩人呢。可是人家是傷員,孔圓圓不好多說什麼。
“我叫劉鵬,刑警隊隊員,你叫什麼?”“孔圓圓。”兩個人同時一怔,看着對方,不約而同地說:“是你?”倆人都想起來了,見過。
“圓圓?”劉鵬笑了笑,這回是笑出來了,就是有點難看。
“請叫我孔護士!”“咱們是朋友嘛……”“噓!”孔圓圓伸出食指放在嘴上,示意劉鵬閉嘴。“咱們是醫患關係,你是病人,我是護士,記住了?”“這,太嚴肅了吧?”“閉眼!”孔圓圓命令道,“少說話,好好休息!”說完,不客氣地擡手合上劉鵬的雙眼。劉鵬老老實實地閉上眼睛,不知不覺睡着了。
孔圓圓悄悄走出病房,對等候在外面的人們說:“病人很好,睡着了。”大家鬆口氣。劉鵬父母表情很嚴肅,自從得到兒子受傷的消息趕來醫院後,老兩口沒有提出任何問題和要求。劉鵬不是第一次受傷住院,老兩口見識過,心裡有準備。況且醫院裡這麼忙碌,兩位老人不想給大家添亂,所以一直安安靜靜地守在醫院裡。現在,看到兒子脫離危險沒事了,終於露出笑模樣。
劉鵬媽走到兒子身邊,彎下腰輕輕摸摸兒子的臉,輕聲說:“兒子,好好睡吧。”劉鵬爸自豪地看着熟睡中的兒子,真的出息了!
當劉鵬再次醒過來的時候,感覺身邊有動靜,一隻溫柔的小手握着自己的手。
劉鵬以爲是孔圓圓,所以沒有睜眼,任由那隻小手握着。
“劉鵬哥。”劉鵬睜開眼睛一看,是趙雪。劉鵬失望地抽回自己的手,“怎麼是你?”趙雪咯咯笑着問:“劉鵬哥,你睡覺的時候笑什麼呢?”
“我沒笑。”
“騙人,嘴角都咧到耳朵邊了還說沒笑?”趙雪不依不饒地湊近劉鵬,“說吧,夢見什麼好事了?”
“我夢見天使了,你信不信?”趙雪想了想,問:“是有翅膀的天使還是揮舞刀搶的母夜叉?”
劉鵬被趙雪逗樂了,反問道:“你不是亞運會志願者嗎?怎麼有空跑醫院來了?”
“看看你嘛。”
“我好着呢,你去忙你的。”
“幹嘛轟我?”
“我真的沒事,你在這影響我休息。”趙雪壞笑着,“是嫌我礙事吧?”
“去去去,黃毛丫頭!”趙雪不高興地哼了一聲,說:“好吧,那我走了,以後再來看你。”
“哎,小雪,機靈着點,注意安全!”“哦。”趙雪認真地點點頭,這回是真記住了,再不敢大意。
北苑飯店客房,安東先生和邱茗月面對面坐在沙發裡,安東先生很高興,侃侃而談:“此次中國之行令人愉快,讓我眼界大開,這要感謝邱女士的熱心服務哦。”
“你太客氣了,這是我的榮幸。”
“我很快就要回美國了,邱女士什麼時候走?”邱茗月說:“我暫時不打算去美國。”
“爲什麼?你不想繼續讀書深造了?”邱茗月不是不想繼續讀書,只是這次回國後她有了新的想法。邱茗月此次回國,原本只是爲了看看父母,看看亞運會。可是通過半個多月的親身感受,邱茗月被國內蒸蒸日上的進步感染了,她想做點什麼,而不是死讀課本。
“我想先工作,再讀書。”
“是不是因爲費用問題?這個你不用考慮,我們商社可以提供贊助。”
“謝謝安東先生,不是費用問題。”邱茗月十分感激安東的一片好心,解釋說,“安東先生,您沒有發現中國充滿朝氣、充滿機遇嗎?我不想錯過機會,我希望有所作爲。”
安東點點頭,說:“年輕人有理想有抱負,很好。你打算做什麼?”邱茗月這些天一直在考慮這個問題,早就想好了,說:“我想開一家技術諮詢服務類的公司,將國外先進技術引進中國,您說我的想法行不行?”
安東哈哈大笑,“好好好!不滿你說,我也看好大陸市場,這次來大陸就是前來考察的!”“聽您這麼一說,我更有信心了!”邱茗月很興奮,“安東先生能在大陸投資,一定受歡迎!”安東說:“既然我們不謀而合,都想在大陸發展,不如一起做事如何?”“真的?”邱茗月驚喜地看着安東。安東是邱茗月很敬重的一位長者,能夠在這樣的長者手下做事,一定是很愉快的。
“就這麼定了!”安東一錘定音,“我回美國去準備,這邊的事情就由你來負責。”“我?”邱茗月很吃驚,自己年輕,沒有經驗,承擔不起這樣的重任。
“對,就是你。交給你,我放心。”邱茗月忐忑不安地看着安東,“我沒有經驗。”“經驗是實踐中積累的,不要怕,我會幫你。”邱茗月沉吟片刻,用力點點頭,“我會努力的,一定不讓您失望。”
“我的眼光不會錯!”安東很高興,倒了兩杯酒,遞給邱茗月一杯,“來,爲了我們的新事業,乾杯!”邱茗月爽快地喝乾杯中酒,這讓安東很意外,驚歎道:“沒想到邱女士是女中豪傑啊!”邱茗月不好意思地笑笑,放下酒杯,說:“我有個請求,以後您叫我茗月吧。”“好,這樣好,以後一起共事,稱呼‘女士’多彆扭?”邱茗月就是這樣想的。
“茗月,來,咱們說說新公司的事。”邱茗月趕緊從包裡掏出紙和筆,將安東的話記下來。安東事無鉅細,告訴邱茗月辦公司的要點,公司發展方向,談了很久,直到邱茗月包裡的BP機響起來,安東才收住話題。邱茗月拿出BP機一看,是媽媽發來的消息,說有急事,讓邱茗月回電話。
邱茗月抱歉地對安東說:“我回個電話。”安東也坐累了,站起身走到露臺上活動四肢。邱茗月給媽媽回了電話。
“茗月啊,劉鵬住院了,劉鵬媽天天往武警醫院跑,看樣子病得挺重的!”電話裡傳來林惠急促的聲音。
邱茗月嚇一跳,自打回來還沒見到劉鵬,還以爲他忙,沒想到在醫院。“什麼病?”“不知道啊!我也是聽別人說的。”林慧也是從其她老師交談中知道的,林惠的意思是大家都在一個家屬院住着,很熟,要是萬一劉鵬有什麼不妥,咱們不能袖手旁觀。自己忙,抽不出時間,讓邱茗月代表全家先去看看。
“知道了,我去看他,您放心吧。”邱茗月掛斷電話,腦子裡想着劉鵬的事。
安東問:“是不是有事啊?”“朋友住院了,我想去看看他。”“需要我幫忙嗎?”“不用,謝謝您。”“那你去吧,”邱茗月看看時間,還早,就說:“晚一會再去,我還想聽聽您對公司業務上的指導。”“呵呵,工作上的事情可沒有盡頭,莫急,一步一步來。咱們今天就說這麼多,有時間再談。”安東不愧是寬厚的長者,總是替別人着想。
邱茗月心懷感激,起身告辭。
安東很紳士地送邱茗月到電梯間,看着邱茗月乘坐的電梯下行後,纔回到房間。安東坐到沙發上,拿起報紙翻閱,瀏覽着連篇累牘的賽事報道和賽場趣聞。安東的眼睛被一則新聞吸引住,新聞大意是市郊一處存放煙花爆竹民宅,因保存不當造成爆炸,武警官兵及時趕到救險,沒有造成重大人員傷亡和財產損失,希望廣大市民注意安全……安東搖搖頭,繼續看其它新聞。
邱茗月來到武警醫院,這個熟悉的地方讓邱茗月有些心慌。邱茗月在門口猶豫了片刻才走進去。邱茗月來到住院部,想打聽一下劉鵬的病房,醫生說沒有這個病人。邱茗月很奇怪,難道媽媽記錯了?邱茗月來到醫院外面找了部公用電話,拿着話筒猶豫再三,還是沒有勇氣給梅芳打電話。邱茗月想了想,撥通護士站。
“喂?”孔圓圓接的電話。
邱茗月聽到孔圓圓的聲音居然不知道說什麼好。
“喂?”“請問,劉鵬是不是生病住在你們這裡?”孔圓圓一下子警覺了,有紀律要求,住院的傷員情況對外保密。孔圓圓問:“你是誰?”“我是……我是他的同學。”邱茗月不知道爲什麼不敢面對孔圓圓,她不想說出自己的名字。
“對不起,請你去住院部查詢。”孔圓圓果斷地掛斷電話。
邱茗月掛上電話,嘆口氣,掏電話費。就在邱茗月低頭掏錢的時候,一輛警車駛進醫院,停在住院部門口,車門打開,趙林跳下車。
劉暢知道趙林這些天心裡惦記着劉鵬,回警校的途中特意繞道來醫院給趙林一個看劉鵬的機會。“給你5分鐘,抓緊時間。”“是!”武侯說:“替兄弟們帶個好,那傢伙不錯!”車裡響起低低的笑聲,大家對劉鵬還是很佩服的。
趙林心裡感動,衝戰友們點點頭,豎起大拇指,沒問題!趙林跳下車跑進醫院大樓。
趙林對武警醫院輕車熟路,和醫生護士們也熟,暢通無阻,很快找到劉鵬的病房。
劉鵬正躺在病牀上看電視,亞運會比賽項目,看見趙林進來,咧嘴一笑,還債的來了。
趙林一個箭步撲上去抱住劉鵬,“哥們兒!”劉鵬呲牙咧嘴地倒吸涼氣,“哎喲,哎喲,我這疼着呢!”
“你沒死就好!”趙林如釋重負鬆開劉鵬,說,“這些天可把我憋壞了,你要是有個三長兩短,哥們兒我就沒臉見人了。”
“我屬貓的,九條命。”趙林輕輕打了劉鵬胳膊一拳,“你都不知道我這些天是怎麼過的,這心裡沒着沒落的。”劉鵬斜眼看看趙林,端着架子說:“趙林同志,要經得起考驗嘛!”
“去!”如果劉鵬不是躺在病牀上,趙林一定捶他。“我那幫兄弟們問候你。”“是不是都特崇拜我?”“是!”趙林拖長聲音怪聲怪氣地回答了一聲,看着劉鵬得意的樣子,有些遺憾地說,“當初你要是也參軍多好?咱們都當特警,一起戰鬥。”劉鵬不服氣地瞥了一眼趙林,說:“別以爲就你們特警牛B,我們刑警也很厲害!不服啊?”
“我沒有瞧不起警察兄弟的意思,就是感到遺憾。”“你是武警,我是警察,都是警,一樣的。”趙林贊同劉鵬的話,遇到困難、險情,武警、警察都要往上衝。趙林心裡很佩服劉鵬,說:“劉鵬,沒想到你真夠勇的,是不怕死的主!”
“我還沒結婚呢,我可不想死。”劉鵬瞪了趙林一眼,“別給我戴高帽子,哥們兒最煩這一套,好像我不食人間煙火似的?”趙林被劉鵬擠兌得夠嗆,無奈地道:“早知道你生龍活虎地活着,我纔不爲你鬧心呢,我這不是吃飽了撐的自己找上門受教育麼?”
劉鵬笑笑,突然變得嚴肅了,說:“趙林,雖然你是特警我是刑警,但是咱們都從事着同一種職業,那就是與犯罪分子抗衡。你我都清楚職業本身的危險性,既然咱們都選擇了這一行,就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準備,不是嗎?”“思想境界不低啊?”趙林吃驚地看着劉鵬,這傢伙變化太大了,捱了一槍,就跟換了個人似的。
“少擠兌我,我說的都是實話。”趙林點點頭,劉鵬說的一點沒錯,這就是人和人的差別。其差別就在於身上是否穿着這身警服,其差別就在於這身警服是否經歷過硝煙的洗禮。現在,兩個同樣經受過生死考驗的年輕人相視一笑,其內涵和分量外人難以理解。
“劉鵬,好樣的!我代表我自己和我那幫兄弟向你致敬!”趙林說着擡起右手,向劉鵬致以標準的軍禮。
“告訴兄弟們,我心領了。”剛剛還一臉嚴肅的劉鵬,轉瞬間又恢復了油腔滑調,一臉愜意地說,“看咱哥們兒,白衣天使包圍着,比賽項目隨便看,我都不想出院了。”趙林搖搖頭,這點兒出息。“得,您老繼續享受,不打擾了,我走了,兄弟們在外面等着我呢!”“不送。”劉鵬眼睛盯着電視,擺了一下手,電視里正在播足球賽。
趙林轉身走到門口回頭看看劉鵬,大聲道:“嘿!我走了?”劉鵬聚精會神看足球賽,沒理會趙林。我操!趙林哭笑不得,趕緊往外走。
“趙林!”孔圓圓走過來,在樓道里攔住趙林,“你來了怎麼不告訴我一聲?”“時間有限,只是路過來看看。圓圓,謝謝你照顧劉鵬。”“我沒做什麼,你要謝就謝謝醫生和護士們。”“你不就是護士嗎?”孔圓圓笑眯眯地看着趙林,“好啊,你打算怎麼謝我?”趙林一挺胸:“敬禮!”“這不行,太便宜你了。”趙林咧咧嘴,“你提要求。”孔圓圓笑了,“逗你的。行了,快走吧!”趙林趕緊跑了。
德行!孔圓圓看着趙林的背影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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