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想容面色麻木的起身去了浴房,將身上殘破的衣裳褪去,坐在浴桶裡,直到將自己完全浸在溫水裡,水面水波盪漾,再沒有半點動靜。
好一會兒雲想容才從水裡猛然鑽了出來,她猛擡手用力的砸着水面,壓抑許久的怒氣終於破喉而出,低低的,沙啞的,宛如受傷的野獸一般嘶吼着。
門外的楚兒一直仔細注意着裡頭的動靜,聽到雲想容壓抑着發泄的聲音,心裡鬆了口氣。
遭了這般罪,她還真擔心自家主子一個想不開尋了短見。
沒有人比她和雲依更瞭解雲想容到底有多愛周牧,堂堂宰相府嫡女不管不顧的下嫁給一個九品官芝麻官,當時不知有多少人扼腕嘆息,捶胸頓足,大嘆鮮花插在了牛糞上。
別說旁人了,就連她們都替雲想容委屈,偏就她們小姐,認定了一個人就不回頭了。
當時老爺極力反對,最終拗不過她,由着她嫁了。
嫁過來周府之後,她們溫婉聰慧的小姐宛如變了個人一般,聰慧都用在了替周牧謀劃升遷之事上,溫婉卻日漸消失,得不到相公的愛讓她變得日益焦躁,脾氣差,也變得無比善妒,變得越發難以親近。
一起陪嫁過來的雲依更是被人所害離開了小姐的身邊。
但她們當初是發過誓的,就是死也要守着小姐,護她平安。若是小姐當真尋了短見,她也不活了。
好一會兒後,楚兒抹了一把眼淚,低低道:“少夫人,水是不是冷了,還要不要添些熱的來。”
屋裡安靜了好一會兒沒有聲響,就在楚兒着急得想要衝進去的時候,門猛然打開了。
“進來吧。”雲想容看着楚兒,臉色平靜,彷彿已經恢復成了平常的她。
楚兒關了門,見雲想容坐在梳妝檯前,拿着一旁乾淨的棉布上前爲她打理溼漉漉的長髮。
“小姐,你受傷了。”正仔細替雲想容擦拭着頭髮,楚兒見雲想容左手一直無力的垂着,視線落在上方,卻是輕呼一聲。
她放下棉布,小心翼翼的執起雲想容的手,看着上面烏青一片,眼淚頓時翻涌不斷。
“無礙。”雲想容眸色平淡的掃過,並不在意。
身上的傷過兩日便能好全,只有心裡的傷,那纔是真真的疼,讓她感覺連呼吸都是壓抑的。
“怎麼能沒事,這都青了這麼大一塊。”楚兒哽咽着開口,眼淚啪嗒落在雲想容的手上,她趕忙擡手用袖子一抹,小心的將雲想容的手放在桌上,低低道:“奴婢給您上藥。”
她低垂着頭找來屋裡的藥箱,拿出裡頭收着的各種上好的傷藥,忍着淚爲雲想容上藥。
雲想容低頭看着她,見她低眉順眼的替自己上藥,心裡微暖。
受了訴說不盡的委屈,楚兒的關切如同清流一般,在心裡流淌着,叫她險些忍不住好不容易忍住的淚意。
“天哪,夫人怎地受傷了?”就在這時,門被打開,一道聲音驚呼道。
雲想容擡頭看去,眼中神色頓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