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神定目,仰面深思,王鬆靜靜的看着天空。
“這是……衆生信念、信仰之力?被他一照,殺氣柔化很多,但更精純了,就好像找回了失去的東西……”
“昔日紅鶴曾對我說‘心虎就是人發殺機,即是衆生殺念幻化。’”
“那麼,殺念主殺,信仰主生,說到底都是衆生幻化,我出自衆生,即是——衆生之子。”
“衆生之力,衆生之子……我明白了!難怪、難怪……”
其實說到這裡,王鬆與衆生以及天道的關係已經很明確了。
天道使盤古開天,後孕育衆生,衆生死後冤仇不斷,在天外徘徊了萬劫,即是‘量劫’。
此後,后土娘娘感應天道,立六道輪迴希望瓦解‘量劫’。但那是量劫已經成了天道的一部分。
要想滅他,就先滅道,想要滅天道,就要滅衆生。
衆生不死,量劫不停。
王鬆應衆生殺意而生,也算是衆生之子。
如今他受到信仰之力滋養,就像是龍回大海,比吃太上老君的仙丹都管用。
這種滋養,並不是針對肉身,而是針對心殺元神。積累到足夠數量,還能幻化出一道聖光保護元神,是其不受法力傷害。
作爲‘衆生之子’還有個好處,那就是能夠完全吸收衆生之力。
例如,一般神佛只能吸收七層,他卻能百分百的吸收。因爲他和衆生之間沒有隔閡。
(另外說明,古文中說的香火,即是信仰之力,而信仰出人類對神靈的崇拜,即是衆生之力。爲了方便閱讀,以後統稱爲‘衆生之力’。)
回到場中,話說悟空見王鬆望天不語,打着他的肩膀笑道:“賢弟,你看什麼?俺老孫說的可對?”
“我在想,是不是要請龍君下來吃酒。”王鬆含笑收了心思,轉頭對老王爺道:“千歲把香案扯了吧,稍後請在殿堂備一桌酒席,四海龍王要來。”
“領法旨。”老王爺不敢怠慢,連忙躬身退去,歡呼着叫來一幫臣子分頭張羅。
“好威風!”八戒見王鬆把王爺使喚的像個下人,嬉笑道:“賢弟好威風啊。”
王鬆挽起他道:“哥哥見笑了,我既然是‘三界御弟’,就該有一些樣子。禮賢下士,不卑不亢,都要好好把握,不然就辱了天庭威嚴。”
“在理、在理!”悟空學起以前做官的樣子,將衣服一扯,甩着膀子往前走。看得衆人忍笑不禁。
話說一場酒宴過後,四海龍君各回仙府,一夜無話。
次日一早,三藏五人在府縣官民擁簇下出來城門,欣然向西而去。
九天,廣寒宮。
只見這神宮,約有千丈大小,百丈高低,乍一看,給人一種冰冷、孤傲的感覺。
幽藍色的磚牆雖沒有絲毫的紋路,卻透着亙古氣息,偶爾還能看見億萬年前殘留下的刀痕。
進入大門,見偌大的深宮內只有太陰星一人。
你看她側臥在寶座上,臉頰枕着手臂,兩眼盯着殿門呆呆出神。
那神色,就好似一個少女在思念遠方的哥哥。
“算一算,月娥她們下界也有十幾年了。不知天耀大哥到沒有。”
提到‘天耀’二字,嫦娥嘴角忍不住露出笑容,片刻之後,那笑容又變成一聲幽嘆:“寂寞啊……我來此地是爲了尋找快樂,卻不想哥哥走了,夫君也走了!”
“恩恩怨怨誰人了,爭爭鬥鬥幾時休?再見時,大哥風采可曾依舊?”
……
卻說唐僧五人風餐露宿,行有半個多月,來到一座寺廟前。
那寺廟琉璃碧瓦,硃紅高牆,半新半舊的房門,約有千百來沒換過,小路上的佛像也都風化的嚴重。
走近一看,上掛一塊匾額:‘布金禪寺’
三藏道:“悟空,你看這寺廟可是真的?”
“是布金禪寺。”悟空笑道:“師父,莫非你叫妖怪嚇怕了?”,
“不是。”三藏下馬沉思道:“這布金寺由來已久,若照經中記載應該在‘舍衛國’,怎麼會在天竺國界?奇怪。”
“哦?”王鬆霎時升起興趣,笑問道:“不知書中怎麼說?”
“經典中說:這寺廟原來叫‘祗樹給孤獨園’,據說是‘給孤獨長者’問太子買來的,專門用來請我佛講經。因爲以黃金爲磚,佈滿園地,才叫做布金寺。”
“造化了!那豈不是挖一塊磚來,半輩子不用愁了?”
“呆子,還沒分出真假,你倒是先升起貪念。”悟空牽着馬道:“師父,進廟裡問問,順帶掛個單。”
“好。”三藏含笑點頭,隨着悟空進了山門,又在寺內小僧的接引下進了金剛殿,面前方丈法師。
那方丈不必一般的僧人,他已經明悟了‘過去之光’,是個大徹大悟之人。
你看他,面如滿月光,身似菩提樹,手持錫杖淡然從容,腳下輕鬆面帶微笑。
見了三藏等人,不急不忙的拱手做禮:“菩薩們從何方而來?”
“咦?”悟空盯着他腦後靈光笑道:“看了那麼多和尚,你是第一個開悟的。”
“不許多嘴!”三藏怒斥一句,合掌道:“弟子奉東土大唐皇帝之命,去往西天拜佛求經。今日路過寶寺,想借宿一宿,明日便走。”
“阿彌陀佛。”方丈禮道:“菩薩們能在小寺住上一宿,是在是莫大光榮。不知聖僧菩薩能否爲小僧講經?”
唐僧喜得面色通紅,低頭笑道:“三藏只是略懂一些小乘佛法,既然是大僧要小僧講經,小僧豈敢不從?”
衆僧聞言大喜,請着三藏一行先去偏殿享用齋飯,在請他來講經。
怎麼講的暫且不提,話說時至傍晚,法會散去,三藏忽然想起‘布金寺’一事,便問道:“請問大僧,貴寺原來可是‘給孤獨園寺’?”
“正是!”方丈笑道:“這片荒山原來是‘給孤獨園’,後來該做布金寺。本寺後面還有一處遺址,每年大雨之時,還有金銀冒出來哩!”
“造化,造化。”八戒合掌拜道:“老師父,可否帶俺去看看,也好碰碰運氣。”
“諸位菩薩相看自然可以,只是現在天色已晚,怕是看不清楚,不如明日如何?”
“沒事。”八戒鐵了心的要撿金子,起身道:“打個燈籠一樣去看。”
方丈說不過他,就叫來兩個小和尚帶他們去後園。。
且說幾人有說有笑的來到園外,忽聞夜風中有哭聲傳來,聽着像是個女兒家家。
“誰在哭!”三藏打了個冷顫,腦中忽然想起法門寺的狐狸精。
“這……”兩個小和尚不知怎麼說,只能道:“是個女人。”
“女人?”悟空冷笑不已,縱身朝哭聲出走去:“你是何人?可是他們把你關到這兒的?”
“回菩薩。我是天竺國國王的公主。在月下賞花時,被風颳來的。”那公主聲音很細,甘甜之中透着柔美。
聽到這兒,王鬆彈出一道刀氣將門鎖打開:“你出來我看看。”
“是、不、不行。”公主慌忙道:“這些年我都沒出去過,一身污穢不堪,不敢衝撞了衆位菩薩。”
“沒關係,我並非出家之人。”說罷,王鬆叫衆僧閃開,取一塊石頭點化成房屋,有在裡面造了一個水池,用真火加熱。
衆人見他手段,一個個大驚失色,跪地參拜不提。
洗過澡後,那公主又穿上乾淨的僧衣,纔來的王鬆面前禮見。
月光之下,你看她千絲垂下,玉面玲瓏,活脫脫的仙娥下凡。
“弟子拜見菩薩……”
“我都說了,我並非佛門中人。”王鬆揮袖將她捲起:“我問你,你可得罪什麼妖怪?”
“我一直都在宮中,沒見過妖怪。”
王鬆點頭:“那你來這多久?”
“我不知道,只見樹葉黃了七次。”
“那就是七年了。”說罷,又細問了一些宮內的事,公主句句對答如流。
……
“阿彌陀佛。”聽完公主的故事,三藏合掌道:“記得將軍曾說,我們再有三次劫數,就滿九九之數。今日可算一劫?”
悟空八戒三人個個驚訝,盯着老和尚問道:“師父何時算計這個?”
“怎麼?爲師不能問問?”
“不是。”悟空拱手笑道:“師父原來見妖怪就怕,聽妖怪就慌,今日得知這事不慌不忙,還有些蹊蹺?”
八戒歡喜道:“不蹊蹺,不蹊蹺。師父這是開悟了!”
“對對對,開悟了,開悟了!”沙僧也跟着笑道:“恭喜師父,恭喜師父!”
“這算開悟?”三藏不知自己起了變化,轉頭看向王鬆。
王鬆斂袖道:“聖僧過去可用‘迂腐’二字形容,現在可用‘通達’二字來代替。你再仔細想想。”
“這……”三藏凝神思量,越想越高興,最後對着四人行禮道:“阿彌陀佛,我過去的確是迂腐的很,承蒙將軍不棄,承蒙徒兒們不怪。”
衆人聽罷紛紛歡笑,說了幾句就回房休息,一夜無話。
次日一早,三藏五人帶着公主趕往天竺國便見聖君,一路飽受衆人指點辱罵。
不過此時的三藏,已非過去之人。開悟之後,別人怎麼辱罵他也不在意。
悟空見老和尚淡然自如,試探道:“師父,你可聽到他們罵你哩!”
“潑猢猻,他們沒罵你?”三藏含笑指道:“你也不用試探我,我自問心無愧。”
“好好好!”悟空被他罵了一句也不生氣,擡頭對公主道:“殿下,皇宮還有多遠?”
公主掩面道:“要是我記得不錯,穿過這條街就是。”
閒話不提,話說一行人過了東市街,又到西街,過了西街才見到天竺皇宮的大門。
不用他們過去說明,自有兩個金甲侍衛上前詢問:“老僧有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