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昨日那一場大戰,當真是轟轟烈烈,不僅叫世人皆知,還間接毀了金鑾寶殿。使得羣臣不得不來到偏殿議政。
只見殿內,除了一些受傷告假的沒來以外,一干文武百官等重臣皆羅列兩旁,準備商議新皇登基一事。
“衆卿家皆是上皇重臣,如今先皇下落不明,國中不可一日無君。今日不如當着諸位聖僧長老的面,將陛下推選出來,也好安定民意,順應民心。”皇后說罷,把目光轉向左相。
“皇后娘娘說的極是,若不定新君,只怕國中將亂……”
“太子德行深厚,禮學謙讓,有懷天下之志……理當接任。”
那左相是皇后一黨,自然支持太子登基繼任大統,其他衆臣雖各有意見,但也懂得‘長幼有序’的道理。
一番商議之後,衆臣決定立太子劉玄爲新皇,吉日登基。
聽到這裡,劉玄急忙挺身出列:“不行!我要隨師父去修行,這皇帝我做不來,你們另選別他人吧。”
“這這這……”文武百官見太子不願即位,個個神色驚異,亂作一團。
皇后怒斥道:“混賬!皇兒乃國中太子,豈可說這等兒戲的話!欽天監可在,本宮命你即刻挑選黃道吉日……”
“玄兒……”
“呔!”劉玄暴喝一聲打斷道:“不做不做就是不做,這皇帝我做不來!我劉玄心向大道,豈會貪戀紅塵!做了皇帝又如何?死後還不是白骨一堆,還不是與父王一般!”
“這不是我想要的!”
王鬆淡淡的走到他面前:“你要什麼?”
“我……我……”太子劉玄好像噎住一樣,良久後才道:“我要隨師父修行!”
“師父!自從昨日徒兒目睹了師父天威,便以將世間一切拋於腦後,只求以後能像師父那樣!!!蕩魔除妖,威凌天下!”
“只是這樣嗎?”王鬆含笑轉身,背對着他問道:“那你修行的目的是什麼?”
劉玄深思片刻,躬身道:“我……弟子想要長生,想像師父一樣做個蓋世英雄!”
“蓋世英雄?哈哈哈~”聽到這兒,王鬆不覺放聲大笑道:“也罷,暫不論我王某人。我來問你,你求長生何用?”
“弟子……”不等他說完,王鬆厲道:“要是你身旁好友一個個離你而去,兒孫一個個轉世輪迴,而你卻活着。你到時又是什麼感想?”
“是看淡了,還是覺得寂寞?長生對你來又有何用?”
“弟子……”劉玄跪地拜道:“弟子不知,求老師指點。”
“起來吧。”扶起他後,王鬆無悲無喜:“修行,長生,都不過是仙家佛門追求‘解脫’的方式。”
“就好比你要喝上一碗茶,必須先學會砍柴,再學會燒火,等你含入口中之時,你會發現燒開的茶與沒煮的水一樣,一樣的淡之無味。”說到這兒,見他閉目收聲,立在原地。
只見衆人聽聞這番話後,一個個低頭深思,有的明悟跪拜,有的左右張望。
八戒見悟空抓耳撓腮的在哪裡嬉笑,上前扯道:“哥啊,王將軍整日喝茶,怎麼說茶無味啊!就算是無味,燒開了還燙嘴哩!”說着,猛地一怔,對王鬆行了個大禮。
悟空嬉笑道:“燒開了還燙嘴!燒開了還燙嘴!好呆子,也算你有些悟性。”
“師父,那靈山還去不去?”
“阿彌陀佛~”三藏合掌笑道:“過去我看不到衆生也就罷了,今日承蒙將軍點化,面見衆生,自然要走下去。”
“好!那老孫就渡‘衆生’脫離苦海”說罷,悟空轉頭看着悟淨:“沙師弟,你又看見什麼?”
沙僧神色複雜,對王鬆禮道:“我什麼都看不到……”
不提衆人怎麼感悟,再說劉玄聽完恩師一番禪語,急的左右撓頭卻不知所云,羞的只想跳出三界。
“弟子……”
“不,你很好。”王鬆含笑將他扶起道:“我王鬆收徒,不看造化,不看資質,只看有沒有緣。如今看來,你的確與我有緣。”
“皇后娘娘,不知宮中可有清靜之處?”
……
流水小溪,美景花園。
一座涼亭內,王鬆與劉玄對坐兩旁,中間放着一壺水酒,一碟乾果。
少時,王鬆自斟自飲道:“你我既是師徒,也是好友,你有什麼話就問吧。”
劉玄聽後心中甚暖,恢復原來的德行問道:“師父,你剛纔說的是個什麼意思?又是燒火,又是解脫,又是喝茶的,還請師父指教。”
“那都是些蒙人的話,莫要較真。”說着,王鬆又倒了一杯:“其實就一個意思,修行長生只是爲了實現想法的墊腳石。不然你就算得了長生,也是一場大寂寞。”
“原來如此。師父道境當真高深。”劉玄又問道:“那八戒師叔和悟淨師叔,說的‘燙嘴’和‘看不到’是什麼意思?師父又是爲了什麼修行?”
王鬆笑道:“若只爲修行而修行,就算長生了也是場寂寞,而且還因此失去很多,那不就是‘燙嘴’”
“至於捲簾將軍……他只是有些迷茫罷了。”
“多謝師父,那師父哩?”劉玄聽懂後,心中甚是爽快。
“我?”王鬆背袖起身,冷峻的外表上露出一絲溫暖:“我一開始是爲了自己,然後爲了小君,現在是爲了你們……”
“我王鬆之道,不在天地,只在人心。心若大,天地乾坤皆可裝下。心若小,我眼中容不得半粒沙!”說罷,頓時感覺一股濁氣從腦中騰起,隨之念頭通達,周身愉悅。
仰面望去,只見那股濁氣迎風而展,幻化成一隻漆黑的猛虎縱入九霄,迴歸大道深處……
萬壽山五莊觀。
鎮元子仰望九霄大笑不止:“脫去戾氣道歸心,萬劫心虎還真形……哈哈~多寶道友,你又輸一重。”
天庭,御花園。
“陛下你看……”太白金星指着上方忽然起身。
玉皇大帝順指望去,頓時擊掌笑道:“好好好~長庚兄,今日你我不醉不歸!”
三十六天玉虛宮。
元始天尊捏指撫須,說道:“心虎還空,帝星歸位。等他西行之後你們便下山吧。”
衆弟子領命,廣成子禮問道:“老師,這次大劫何時到來,誰又是應劫之人?可是那王鬆?”
“他不是。至於何人現在還不能說,你們退下吧。”說罷,元始天尊又對左右童兒道:“去把你們師叔師伯請來。”
“弟子遵命。”
西方須彌山
接引眼望虛空,斂袖道:“兄長啊,他回去了。現在他與心虎遙相呼應,這該如何是好?”
“我們與他秋毫無犯,回去豈不更好?”準提含笑品茶,落下一子道:“該你了。”
接引無心下棋,搖頭道:“只怕你我苦心經營的一切要毀在他手裡,你……你怎麼還有心下棋。”
“毀了好,毀了好~毀了假廟來真如。師弟啊,你我只管看便是。”
接引聽後,那萬年的苦瓜臉終於有了喜色,合手笑道:“還是師兄道心寬廣,愚弟不如。”
驪山女媧宮
見老母掐指思量,片刻後叫來身旁女童道:“去把你師姐叫來。”
那女童領命出殿,不時從門外領進一個英姿颯爽的女兒。
此女祖輩爲將,善用一杆紅纓長槍,喚作樊梨花。其父是西域寒江關守將樊洪,現在已投大唐聖主,官拜定遠將軍。
書說簡短,樊梨花入門跪拜:“弟子拜見師尊。”
老母含笑點頭,問道:“梨花,你跟我多久了?”
樊梨花掐指略思片刻,回答道:“山中不知歲月,弟子只知春去秋來,有四五個輪迴。”
“原來已經五年了。記得你上山時,還只是個總角的孩童,現在卻一副美人姿態。好好好……”
說着,驪山老母從頭上捏下一根金針:“這把定龍槍是爲師用辛金神鐵煉製,也是個如意兵器。你拿着它下山把,以後自有緣法。”
梨花落淚不止,拜道:“師父,你叫弟子去哪裡?”
“你已經年滿二十,自然要回家孝敬父母。而且我觀你紅鸞星動,該有一番姻緣,去吧去吧。”
東海碧遊宮
“師父,何事這麼高興?”
無當聖母端着一壺美酒走到通天身旁,見他笑道:“風寅道友領悟道心,使心虎戾氣回了天道,是不是該喝一杯?”
無當心中不解:“他回他的,與我截教有何干系?”
“這個等他掌劫你就知道了。”通天自飲一杯笑道:“去,把門庭關好了,莫叫畜生進來。”
“從來只有應劫的,哪有掌劫之人。師父真是和糊塗了。”想着,無當聖母朝門外走去。
這時忽聞外面有人拜道:“弟子青玉拜見師叔。弟子奉老師之命,請師叔到三十六天玉虛宮走一趟。”
……
烏雞國,御花園。
“這是……爲什麼戾氣已經散去,卻冥冥之中還有所感應?那一線殺意不同別的,似道非道,當真奇怪。”
王鬆望着天空看了許久,始終無法捉摸剛纔的現象,只當是頓悟後的奇怪感應。
劉玄起身問道:“師父,你在看什麼。莫非天要下雨?”
“沒事。”收回心思後,王鬆接着道:“剛纔說了那麼多,只是要你懂得,人非草木,就算修成神仙也有七情六慾。與其剋制,倒不如隨着念頭由他。”
“只有爲他人去修行,路上纔不寂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