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僧有什麼事?”
衆人對視一眼,王鬆上前道:“二位將軍有禮。我們自東土大唐而來,路過貴國,一是要兌換通關文牒,二是……”說着,把手指向馬上的公主。
“她是何人?”
“快跪下!”其中一個匆忙磕頭道:“卑職拜見公主千歲!”
“哥,公主不是在後花園?”
“咦?!”那跪地的侍衛慢慢起身看着馬上之人,疑惑道:“像!果然像!諸位長老,這個可是公主的妹妹?”
“有意思,有意思——”悟空翻身笑道:“你們在宮做了多年,莫非連自家主人都認不出?不過告訴你,宮裡的公主是妖怪變得,我們這位纔是真的。”
“你們速速去見皇帝,叫他過來迎接。”
後花園,君臣一席。
“陛下,外面來了鏡花公主。”二人齊聲報道。
“哦?也叫鏡花?”天竺皇帝打斷了樂舞,放下酒杯道:“那鏡花公主是哪個國家的,來我天竺又有何事?”
“這……”二人雖然覺得荒唐,但還是如實說道:“回陛下,那公主自稱是你親生的。說是……七年前被一陣妖風颳走,去了布金寺,今日幸得大唐聖僧搭救,纔有緣再見陛下。”
“她還說……說現在的公主是妖怪變化,叫陛下千萬小心。”
“嘭!”皇帝一手拍在案上,怒斥道:“荒唐荒唐!我兒寸步不離深宮,怎麼會有這等怪事?且去將那假公主拿入天牢,問問她有何居心!還有那幾個大唐和尚!”
“遵命!”
二人暗擦了一把額頭上的冷汗,正欲起身之時,忽聞一股清香飄來。
剎那間,天降祥瑞,金花落地,嫦娥踩着五彩祥雲從天而降。
你看她,身穿雪花霓裳衣,頭戴百花紫金玉,腰繫桃花萬春帶,腳踩雙鳳繡花鞋。
一頭烏髮高高盤起,兩片葉眉點紅心。
宛如羊脂白玉的肌膚半透粉色,硃脣皓齒美色千嬌。
難怪世人常拿她來比喻美人,這等傾城傾世之容顏,又見得幾個?
君臣觀之迷情,女婢太監看得也酥麻,一個個呆立在原地,卻不知身在何處。
嫦娥見他們一個個癡呆模樣,斂袖刮來一陣冷風:“陛下有禮,我是太陰星嫦娥,今日冒昧造訪,是來收回一隻孽畜。”
“月娥還不過來!”
聽到星君呼喚,呆在一旁的公主連忙上前跪道:“主公饒我!”
“昔日素娥打你一拳,你也撈回本了,還不現出原形!”
“是!”公主伏地三拜,化作一隻皮球大小的雪兔兒。
衆宮女、太監、文武百官嚇得紛紛後退,皇帝滿面驚駭的指道:“這、這、這,我兒當真是妖怪變得。”
“多些星君搭救,多謝星君搭救!”
“人皇不必驚慌。”嫦娥抱起兔兒道:“我這玉兔本性溫順,只因你女兒打了她一拳,她纔來此報仇。”
“我女從來沒有出過宮,何時打的仙兔?”
“你不知。”嫦娥掩面道:“你那公主也是我坐下婢女,喚作素娥,她打了玉兔之後才下凡投胎你家。”
“原來如此。”皇帝稍定了下心神問道:“那我兒又在何處?”
嫦娥淡淡一笑,指着宮外道:“她不是來了?”
皇帝聽後恍然明悟,左右吩咐道:“來人,來人,快快有請大唐聖僧,不不,朕親自去……”
話分兩頭,卻說三藏一行正在城門外等候皇帝傳召,忽聞九霄之長霞光異彩,一片彩雲落盡了宮中,雲上之人正是八戒朝思暮想的太陰星。
“是嫦娥,是嫦娥,猴哥快看!”
“俺老孫火眼金睛,怎看不見老星君?只是不知她來天竺國作甚?莫非是走親戚哩?”
說到這兒,忽見八戒騰雲直上,連忙拉住道:“呆子!你去作甚?”
“你別扯我,幾百年未見星君,我去看看她!”
“哎呀,二師兄!”沙悟淨連忙把他拉下雲頭道:“你以前就敗在色字,莫非今日還想如此?”
“悟淨說的有理。”三藏挽住他道:“八戒,酒是穿腸毒藥,色是刮骨鋼刀。我門之中,酒色是第一誡,謹慎謹慎啊。”
“嗨!”八戒霎時羞得面紅,抖着膀子甩開衆人道:“你當俺老豬是什麼?這一路風風雨雨,俺也都見過了,豈會不知這些?今日我跟她,只談舊事,不說情色。”
三藏合掌笑道:“阿彌陀佛,原來八戒也開悟了。”
“哦?”悟空和沙僧驚訝的看着八戒,良久後拱手笑道:“恭喜恭喜!”
八戒被他一拜也恍然明悟:“呵呵,承蒙承蒙。大師兄三師弟,想不到俺老豬先你們一步!”
“那道未必。”說着,王鬆拂袖掃向悟空、悟淨。
只見萬千火光當中,一輪功德聖光從他們腦後乍現,之後便隨着火光一同散開。
王鬆斂袖笑道:“如何?”
悟空二人也笑道:“如何?”
“不慢不慢,是俺老豬慢了一步。”八戒歡喜問道:“四弟,你可悟了?”
“你說呢?哈哈……”說罷,王鬆大笑着背袖前行,一金一白兩道聖光同綻光明。
唐僧師徒見此,相視一笑,各自挑擔牽馬跟在他身後。
原來,天竺國皇帝已經在皇宮外等候多時。
“拜見大唐聖僧菩薩,拜見大唐神威將軍。”
“大哥,萬劫不見,你可都如意?”說着,嫦娥慢步走到王鬆面前。
“你……”王鬆還上一禮,凝神問道:“上神可是太陰星君?莫非你我前世也認識?”
“自然認識。”嫦娥毫不顧忌的挽住他道:“你我兄妹雖不是同根同生,感情卻比親兄妹。今日能再見到哥哥,小妹、小妹、小妹不勝歡喜。”說着,輕身趴在王鬆的懷裡。
感受着胸前滾燙的淚水,王鬆思緒萬千,既沒有男女之間的隔閡,也沒有情人之間的情愫,只有淡淡的兄妹情。
猛然,一組畫面出現在他的腦海裡。
畫面中,王鬆慢步走太陰星中,他身後還有個小跟屁蟲。
“你是什麼東西變得?別跟着我!”
“我不是東西,我是嫦娥。”
“好了好了,那你快走吧。”
“不走,這是我家。”
……
漸漸的,那跟屁蟲長大,變成一個赤身裸體的女兒,和王鬆在太陰池內嬉鬧。
“去去去,找姐姐玩去,老子睡個覺都不安生。”
“不去!哥,我們去下界玩吧……姐姐說我變成美人了,你看我好看不?”
“不好看。你那胸前怎麼多了兩個肉球,真不懂有什麼用。依我看,一刀割了,省得礙事。”
“好,聽哥哥的。其實嫦娥也覺得不舒服,那就割了吧。”
(由於二者都不懂‘性’字,也不知男女有別,所以他們都不知羞恥,更沒有情愫。)
接着水池消失,一個面容粗狂的男兒出現在他面前,嫦娥劈頭散發的跪在一旁痛哭。
“你就是天耀神君?你妹妹我娶了!”
“巫族?不知死活!!!”
“不要!”
最後一組畫面,王鬆冷漠的看着嫦娥,一耳光將她打出丈外。
“滾,從今以後,你我不再有任何情義。再見之日,我便取你首級!”
“哥——”
……
“再見之日,我便取你首級……不過我已非過去天耀。”
“賢妹,你不怕我一刀殺了你?”找回了部分記憶,王鬆含笑將嫦娥推開。
他之所以推開嫦娥,也算有深意的。
意思是告訴她‘你我都已經歷過人事,要懂得男女有別,更不能太過親近,敗壞人倫。’
嫦娥也明白他的意思,退後半步笑道:“哥哥何時動手?容妹妹去換身新衣服。”
“哈哈——”王鬆放聲大笑,引着她來到唐僧師徒面前:“想必妹妹也都認識。這四位是我兄長,那匹白馬是小白龍,是我賢弟。”
“見過聖僧、兄長、弟弟。”
……
一番禮數不提,卻說皇帝在後花園設宴款待衆僧,王鬆則與妹妹來到一片僻靜之處,細說前世。
“小妹,我只知你下界嫁給了后羿,爲何又回到月宮?”
“唉……”嫦娥端起一壺御酒,邊倒邊說:“其實那場孽緣,並非妹妹所願,乃是受人逼迫的。”
“哦?”王鬆端起酒道:“你受何人所迫?”
“哥哥難道一點都猜不出來?”嫦娥輕輕將酒壺放下,斂袖道:“三界之中又有誰能逼我?”
“你是說東皇太一?!”
“不是他,他已經有了姐姐,又豈會看上我?”嫦娥冷笑道:“那人正是你的好大哥,帝俊!”
“他許我**正主的身份,又騙走我的元陰……還教我引誘后羿,助他監視巫族舉動。”
“後來我得太上道祖點化,才斬斷了情線,重回月宮。可惜,哥哥你已經不在。”說着,忍不住掩面痛哭。
“原來如此。”王鬆起身禮道:“是愚兄錯了。”
“不敢當哥哥大禮!”嫦娥趕忙讓開,擦着眼淚道:“好哥哥,要不是你用一粒金丹助我得道,我豈有現在?”
“別的不說了,你我兄妹再見,實在不勝歡喜。”
“對了!你可知嫂子是何人轉世?”
“小君?”王鬆霎時抖起精神:“她是何人轉世?我以前可認識?”
“認識認識!”嫦娥斟酒笑道:“話說你們的前世還是一對冤家哩,而且見面就打,一打就是好幾天,女媧娘娘都沒辦法!”
“哦?你來說說!”
“她啊,就是娘娘身旁的玉女……你死後,嫂子哭了三天三夜,在長生宮拔劍自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