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回到宅邸的時候已有些晚了,雲雀洗漱後便欲上牀睡覺,吉爾伽美什自然是陪他。
黑暗的視線中,吉爾伽美什抱着入睡的雲雀,心裡卻有些空空的,覺得雲雀明明在他懷裡,可又好像遙不可及,這種感覺使他相當不滿足,彷彿有種無名的憋悶之火在胸口燃燒,還有一絲絲的委屈。
他不止一次想問雲雀,企圖和他交流溝通下,可除了昨天晚飯時候雲雀那句暴露了些許情緒的話,就再也沒有迴應了。
吉爾伽美什泄憤般地低頭咬了咬雲雀的嘴脣,怕吵醒他也沒敢用力,之後又抱緊了他閉上眼。至於做更親密的事,雖然他覺得雲雀不會拒絕,不過這會他也意識到這種不拒絕好像比拒絕更恐怖,還是不要火上澆油了。
第二天早上吉爾伽美什醒來的時候,卻發現原本在自己懷裡的雲雀不見了身影,有些奇怪,但也沒有多想,估計是自己睡沉了。
等來到客廳仍沒見到雲雀,詢問老管家也說不知的時候,吉爾伽美什這才覺得不對勁。他沒有再坐下去等待,而是出門去尋找。
他先去了他所知雲雀有可能會去的地方,包括跡部家,池袋,並盛,浮世繪,京都甚至冬木市等等,但是這些地方都找不到他。想着或許是錯過了,或者雲雀是去哪個他不知道的地方尋對手去了,吉爾伽美什又回到了宅邸中。晚上等雲雀回來,白天則出去尋找,如此持續了一星期後吉爾伽美什終於忍不住了,耐心告罄。他覺得雲雀大概是躲起來了,不想見他。
他想他得做些什麼,逼雲雀自己出來。
最開始,他利用手頭的權利與金錢買下了一個傳媒公司,向全世界發了一則通告:如果雲雀恭彌你再不出現,他就毀了並盛。
結果沒等來他要的雲雀,並盛的雲雀恭彌卻率先找上了門,隨之而來的是說他犯罪要通緝他的警察。
吉爾伽美什把警察統統殺了,然後把雲雀恭彌抓了起來,什麼都沒有做,僅僅將他鎖上然後關了起來。
接着他開始無差別地獵殺並盛的人,這時候已經不用他花費精力去通告全世界了,早就有媒體將他乘坐維摩那高空虐殺人們這種反科學的場景拍下來報道出去,雖然一開始被政府壓下,可後來鬧大後卻怎麼也遮不住了。
吉爾伽美什彷彿化身成全世界對立面的反派惡魔,虐殺沒有進行下去,因爲層出不窮的“正義”戰士們開始阻止他,先是那什麼黑手黨,後來是教會和魔術協會的人,他居然還看到了Saber和Rider,緊接着就是奇形怪狀的妖怪們和特殊能力的人如通靈人。
其實鬧到後來,吉爾伽美什已經知道雲雀並不在這個世界了,有些厭煩的他拎出了被他關了許久的雲雀恭彌,看着少年臉上沒有掩飾的極致憤恨與厭惡,他心想果然是“雲雀恭彌”啊,可惜再如何相像,也不是他要找的人。
他取出封存的乖離劍,捅穿了少年的身體,正想順便毀滅這個世界的時候,他卻忽然回到了英靈殿。
“蓋亞,是你做的?”
[不,這是世界的自我保護意識。]
吉爾伽美什知曉這其中有蓋亞的旨意,不過他沒有追究,而是問道,“雲雀恭彌呢?”
[他不是被你殺了嗎?]
“你知道我說的是哪一個!”
[有什麼區別嗎?英雄王。]不等吉爾伽美什發怒,蓋亞繼續“說”道,[雲雀恭彌的世界出了點小事故所以纔會出現在別的時空中,此刻世界修復一切迴歸,他已與任何其他世界的雲雀恭彌沒有區別了。]
“……什麼意思?”
[不明白嗎?迴歸的不止他的人,還包括他的記憶。他已經不記得你了。]
“……”吉爾伽美什沉默許久,才問,“他在哪裡?”
蓋亞似乎也沉默了會,[即使如此,你也要去找他?]
“無所謂。”
[那好,我送你過去。]這一次蓋亞很爽快,[同上次一樣不許做出格的事情,那是個主世界,如果再發生那種事世界意識會在世界崩壞前直接抹殺你。]
然而當吉爾伽美什再次見到雲雀的時候,卻發現對方已經不是自己印象中的少年,時間似乎給他開了一個很大的玩笑。
雲雀醒來的時候有些罕見的迷茫與怔愣,看着碧藍如洗的天空好一會才意識到這是在學校的天台,而他之前在這睡着了。
似乎做了一個很長的夢,可具體是什麼,雲雀想不起來了。
雲豆這會也醒了過來,嘰嘰喳喳說着“雲雀咬殺”之類的話語。
他甩了甩頭,對自己突然出神有些莫名其妙,站起身準備去校園巡視一圈。
之後的好些天雲雀都會時不時地走神,在打架的時候他甚至覺得自己應該沒有那麼慢的速度,可隨即又爲這種想法感到好笑,這是迫不及待想要變得更強嗎?
草壁哲夫初始還有些擔憂,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後來發生了西蒙家族事件,見雲雀恢復正常後也放下了心。
之後的事情很順利,經歷種種得到磨練的彭格列十代等人皆迅速成長起來,澤田綱吉甚至成爲了新.初代,他在初中畢業後便被裡包恩趕去了意大利進修。
雲雀除了必要是不會離開並盛的,十六歲之後他開始如在十年後見到的一樣建立風紀財團,在並盛的地下建造屬於自己的王國。
六道骸因爲打敗戴蒙.斯佩多有功,從復仇者監獄釋放,雲雀空暇之餘會追着他到處咬殺。六道骸更多的時候則是不躲不閃,就如他曾經對澤田綱吉說過,在和雲雀的交手中早已變得真正的有趣起來,想必雲雀亦是如此,除了逐漸接手彭格列的情報部門後他甚至會偶爾住在雲雀的家裡,澤田綱吉對此驚悚的同時,莫名有些欣慰,這兩個最難搞的守護者能夠以這種方式和諧相處倒也不錯。
三年後,十八歲的雲雀卻在某一天見到了一個陌生的金髮男人,那會他正相當難得和六道骸一起面對面喝茶,當然是在打過一架後,然後,那個人以不容阻擋的氣勢闖了進來,雲雀黑了臉,這裡是他的地盤,而有人卻輕輕鬆鬆地就進來了,簡直踩在他的顏面與尊嚴上。
來人靜靜看着雲雀,又瞥了他身邊的六道骸,面無表情卻無端危險的臉上突然露出一個嘲諷至極也陰沉至極的笑容,“可真是卑劣啊,雲雀恭彌,你以爲你忘記了所有,我就會放過你嗎?”
雲雀沒有動,本該立刻上前咬殺的他卻頓在了原地,很生氣,可他忽然有點愣神,“你認識我?”
“哈!”金髮的男人大笑了一聲,絲毫感覺不到其中的笑意,接着他身後鋪天蓋地的兵器羣便向兩人傾盆而下!
吉爾伽美什以爲自己會冷靜的,已經做好最壞打算的他在見到雲雀陌生的眼神那一刻,理智依然開始鬆動崩塌,而發現雲雀身邊已然有了另一個人的時候,他恍然發覺自己好像丟失了最重要的東西。
漫長的歲月裡,他不斷追尋着愉悅,又在膩煩後毫不猶豫地捨棄,他響應聖盃的召喚,可是卻沒有任何的願望,或許連這高傲的王自己都沒有發現,他只是相當寂寞,他所要的不過是談得來的朋友或者是能夠交心的戀人罷了。
吉爾伽美什突然不知如何做纔好,他想殺了六道骸,可是雲雀攔在他的面前,他也知道他其實殺不了六道骸,因爲世界意志在警告着他。看着似乎是共同抗敵的兩人,他想不管不顧地抓走雲雀,把他關起來,然後呢?雲雀永遠也不會原諒他,何況他那份獨一無二的喜歡早已給了別人。那麼,放棄嗎?最後兩相遺忘,哈,開什麼玩笑!
吉爾伽美什閉了閉眼,他有些疲憊,興味索然,這個已經不是他想要的雲雀了吧。他想要憎惡,卻不知憎惡誰,世界的惡意嗎?但若不是世界意志,他也不會遇到雲雀。那這份怒火與絕望該如何處置?
他又取出了乖離劍,腦海中煩人的警告已變成了抹殺的威脅,他想,就這樣吧。
最後的意識裡,他揮手劈下了開天闢地乖離之星。
……
吉爾伽美什陡然睜開了眼,夢裡的一切令他冷汗盡出,他捂着額頭從牀上坐了起來,房間裡靜悄悄的,只有他略顯急促的呼吸聲。
……是夢?
他有些懵然。
可是好真實。
吉爾伽美什一般不怎麼會做夢,除了英靈殿裡屬於回憶的夢境,作爲半神的他,每個夢都是有特定的寓意的,就好像是預知夢一樣,生前遇到恩奇都時便是如此,可是成爲英靈後他就再也沒有做過這般真實得彷彿確實發生過的夢了。
逐漸回過神的他突然想到了什麼,瞪大了眼,猛地轉頭,身邊空無一人,猩紅的眼眸裡瞳孔驟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