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寧宮的火勢越發越威猛,午後的天空映在一片桔紅色的光火與濃煙之中,充溢着嬌豔的煞人氣勢。
火勢勢如破竹,已完全不在衆撲火宮女太監的掌控之中。
慕容筱雲趕到慈寧宮的時候,大火已由佛堂漫延到了正殿,撲火的人接踵而至,紛紛如潮涌般撲上去,一盆一盆地潑着水。然而卻是九牛一毛。乾燥的空氣中,大火漫延的速度讓人畏懼,救火的人越來越多,來回穿插,混亂不堪。
慈寧宮已不再是慈寧宮,面目全非,完完全全是一片火場煙海。
慕容筱雲看不見杜雲沐的身影,抓住一個端着水盆的小太監急忙問道:“皇上呢?”
小太監面色匆忙,趕緊回稟,“娘娘,皇上正在火堆裡營救太后呢。恕奴才無法侍候,奴才得去救火了。皇上下了詣,救不出太后誰也別想活。”
那小太監端着一盆清水一溜煙地往燃燒得正旺的宮殿跑去。
慈寧丹陛外,端盆端水的宮女太監一羣一羣地來回穿插,險些將慕容筱雲撞倒在地。
許公公一把扶住主子,關切道:“娘娘,小心。”
隔得老遠的大火映在她蒼白的臉頰上,竟然讓她染上了通紅的血色,紅彤彤的,“不知是誰縱的這場大火,看火勢的方向是從慈寧宮殿個個角落朝中心燃燒的,佛堂處燃燒得最旺。看來這幕後主使是要讓慈寧宮燃成灰盡。許公公,你先別管我,你可有舊識認得在慈寧宮做事的宮女太監,別讓這場大火把這些人都燒死了。”若是這羣宮女太監都死與非命,誰來證明這場火是有人蓄意而爲的?她倒是不擔心杜雲沐,以他的身手,一定能從這場大火中活着出來。
“娘娘,可是您......”
慕容筱雲皺了皺眉,急道:“我沒事,我不會傻到明知是火海,還要往裡跳。你先去查一查,是哪些人侍侯在太后的慈寧宮,一個也別落了。”
“那娘娘您就在原地歇着,別到人多的地方。大傢伙都急着救火,沒長眼,小心傷着娘娘。若是靠太近,雕樑火柱跌下來會砸到人的,娘娘您千萬要小心呀。”許公公臨走前,千叮嚀萬囑咐地說了不下三遍,這纔不舍離去。
慕容筱雲焦急地觀望着這越來越猛的火勢,心中多多少少掛念着杜雲沐的安危,抓住一個人就問,“皇上進去多少時間了?”
但凡是個奴才,都認得這宮中的幾位主子,被慕容筱雲攔下的宮女一臉驚慌,“皇上進去有小半個時辰了呢,慈寧宮這麼大,不知道皇上救沒救着太后。花蕊娘娘,您還是離得遠一點,這火星四射的,容易傷着人,再說這丹陛上人潮擁擠,奴才們都救火心切,娘娘您昨兒剛產了皇子,還是先回宮吧。”那宮女實在慌忙,話剛說完就又端着水衝向宮殿。
前來救火的人越來越多,還有宮中禁衛軍將領指導。丹陛銅鼎裡盛滿的水已經全部潑向了慈寧宮殿,宮女太監與侍衛又從別的宮中一盆一盆地給及着救火的用水,可遠水解不了近火,火勢一直在漫延,毫不停息。
一身鎧甲的將領處事不驚,調度有序地揚聲喊道:“快,分成八小隊,四縱四橫地深入慈寧宮,誓死也是護住皇上與太后的安危。若是失責,
提頭來見。”
慕容筱雲忽而認得這個年輕的將領,那不是軍營中的姑蘇暮年嗎?
宮女太監朝宮殿潑的水越來越多,一盆接着一盆,煙霧也就越來越濃,慕容筱雲不禁掩鼻。眼見着濃煙漫天,那姑蘇暮年的身影不知何時消失在了她的視線之中,等她嗆了一口煙霧,難受地咳了幾聲後,再定眼看向那方向,已經了無人影。
身後卻忽而傳來了一聲熟悉的聲音,“末將參見花蕊娘娘。”
慕容筱雲一回頭,就見姑蘇暮年雙手握拳,腰配大刀,垂着頭恭敬地朝她施了一禮。她驚呼出聲,“暮年?”
時隔幾月不見,當初的翩翩少年已經略有老成,眸目中多了幾分篤定與成熟。他見慕容筱雲並未有主子的架勢,這才緩緩擡頭,朝慕容筱雲深深地望來,卻不敢多看主子兩眼,淺淺笑道:“娘娘還是那般親和。末將現如今依舊在親王手下當差,是御前門的守衛將軍。若不是慈寧宮失了火,末將還不知何時才能見到娘娘。”
慕容筱雲急忙拉住姑蘇暮年的手,迫切地問道:“你們是來救火的,那你可有看見皇上?”
姑蘇暮年的視線落到慕容筱雲伸來纖纖柔荑上,眸光依舊如昨般輕輕動盪,聽慕容筱雲焦急如焚的聲音迷漫地繞在耳跡,“暮年,你見着皇上了嗎?”
姑蘇暮年知道,主子待皇上的心是千真萬確,誰也不可替代,包括曾經一度因爲這個主子而與皇上大打出手清王杜雲謙。主子這般急切地抓緊了他的手臂,一定是出於她的率真。然而,僅僅是這個動作,姑蘇暮年的心卻跳動得無比厲害,沉住氣說:“娘娘,您放心吧。皇上從小經歷的災難遠比這場火災來得兇猛,他會安全出來的,他只是在營救太后。末將方纔派進去的人,大半數是由暗夜精英編制過來的人馬,請娘娘放心,他們會護住皇上與太后的安危的。”
慕容筱雲的心這才鬆了鬆,放開姑蘇暮年的手嘆了一口氣,“這場火來得太突然了。”
姑蘇暮年順着慕容筱雲的口氣問下去,“娘娘,您是指這場火與大皇子的謠言有關?”
慕容筱雲在姑蘇暮年面前沒有任何戒備,疑聲問道:“你相信大皇子是妖孽嗎?”
姑蘇暮年緩緩搖頭,卻是沉默不語,眼中同樣充滿了疑問,想了想復又篤定地說道:“娘娘,日後若是有什麼用得上末將的,還請娘娘不要嫌棄末將。只要娘娘開口,末將一定誓死追隨。”
慕容筱雲相信,雲謙手下的將領一定也具有云謙那般的品質,更何況姑蘇暮年的眸光之中沒有任何的陰謀,不同於杜昭儀的那雙美麗得讓人質疑的丹鳳眼。她將她的陰謀與狠毒都隱藏在了這雙美麗的眼睛之中,曾經帶給慕容筱雲的是一抹看不透徹的善良與溫和。誰知,是她看走了眼。
她欣慰地點點頭,道:“暮年,若是換作以前,我斷然不會麻煩你。可事到如今,我已身爲人母,不得不護住皇兒的周全,日後若是遇上什麼麻煩,我只能勞煩你幫忙了。”
姑蘇暮年急忙搖頭,“不,娘娘,您能看得起末將,是末將的榮幸,何來勞煩之說。”
此處人多嘈雜,慕容筱雲不便多說,望了望濃煙滾滾的慈寧宮殿
,悄聲說道:“那日後若是遇上什麼事有求於暮年,我就以皇上贈的龍雕玳瑁令爲信物。暮年,你看可好?”
姑蘇暮年堅定地點點頭,“嗯。末將在御前門當值,娘娘隨時可差親信來給末將傳話。火勢漸漲,末將擔憂皇上安危,就不奉陪了,娘娘切莫靠宮殿太近,危險。”
慕容筱雲目送姑蘇暮年迅速地扎進火海之中,人影被彌天的大火與煙霧遮蓋而去。她看不見宮殿之中的情景,只能視見一片又一片火海,伴着宮人潑水後的濃煙一卷一卷地升向天空。
不久後,清王與清王妃章勝男趕往慈寧宮。太監宮女們都急着救火,無人顧暇哪個主子來了,哪個主子又走了,只專心專意地撲火救人。
清王杜雲謙第一眼望見了一身狐裘的慕容筱雲,眸光不由的變得暗沉起來。那一刻,眼見着昨日還挺着個大肚子,參加了皇族的過年晚宴的她又瘦了下來,回到了原來的嬌小模樣,他的心中是說不出的酸澀與複雜。
她已經爲皇上產下了皇兒了,她已經身爲人母了。
他們之間的距離,是不是真的越來越遠?
清王的眸光不由地染上一絲哀愁。
王妃章勝男順着清王的視線一目望去,看見嬌瘦的雲姐姐焦急地佇立在人海之中,眉目緊蹙,眸光黯淡。難產後的她顯得更加虛弱了,勝男的心不由地覺得難過,緩緩說道:“王爺,我先去找人打聽母后的消息。”沒有故意說要把時間和空間留給清王與雲姐姐,語畢一聲不響地朝人羣走去。
杜雲謙緩緩朝慕容筱雲走去,目光緊緊地黏在她的身上,寸目不移。等慕容筱雲發覺異常,朝他緩緩望來時,他的眼裡依舊是那抹淡淡的哀愁。
杜雲謙走近,正聲說道:“臣,見過花蕊娘娘。”
慕容筱雲緩緩地答道:“二哥,是你。”
杜雲謙深深地望着她,道:“臣得知母后的宮殿起了火災。娘娘剛剛生產完,爲何這就出來了?你不好好養着身子,不怕落下病痛嗎?”後半句話,杜雲謙明顯地帶着責備之意。
慕容筱雲從杜雲謙的語氣裡聽出了幾分關切之意,淡淡笑道:“二哥都如此擔憂母后的安危,就不容筱雲擔憂母后了?”
杜雲謙話語一滯,想了想又道:“可是你還在坐褥期內,今日寒風迎面,傷了身子如何是好?”
慕容筱雲看着勝男的身影穿插在人羣之中,故意說道:“二哥不必替筱雲擔心,倒是應該多關心關心清王妃。勝男是個率真的姑娘,表面上不說什麼,其實十分希望自己愛的男人能多關注她幾分。二哥可不能讓勝男傷心了。”
【作者題外話】:有親問家裡的事,就說說。家人不支持弟弟借錢買車做生意,因此吵了一番,輕狂的弟弟離家出走,並與家人斷絕關係。媽媽被狠狠氣了一翻。弟弟走的時候,媽媽的眼神與哭聲讓小施很鈍痛。弟弟走是走了,卻擔心他落腳了沒有,會不會再喝酒鬧事。本來就是個輕狂的年輕人,怕他在外面出事。爸爸又有高血壓,各種各樣的煩惱。
在此,希望各位親都能閤家歡樂,家中若有開車喝酒的親人,千萬要勸阻他,喝酒容易鬧事。希望大家的家人都能平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