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來臨,翼王府一片張燈結綵,無疑,今晚將會是一個不眠夜。
蕭絕悠閒的靠在椅背上,手中的金玉盞空了又立馬有伶俐的丫頭上前爲他斟酒。等剔透的酒水盈滿杯盞,他便勾着嘴角,仰頭將酒水一飲而盡。
底下的官員本還稍顯有些拘束,如今見他一杯接一杯飲的豪爽,紛紛在矜持了片刻後端着酒杯點頭哈腰的上前來恭賀他封王之喜。而他也不說話,只冷眼瞧着這一衆人在他的王府裡唱戲。
月桂高深,正是王府最熱鬧的時候。
禮部尚書崔致遠帶來的異國舞姬將這輪晚宴推向了高.潮,那舞姬身姿曼妙,行走之間更有陣陣香風撲鼻而來,而那赤.裸的玉足以及白皙纖細的小蠻腰更是讓在場的官員看的瞠目結舌卻又意猶未盡。
如流水般的音樂響起,那輕紗蒙面的舞姬用腳尖在地上勾出一個圈,而後便扭動着腰肢開始盡情的釋放起她的熱情來。
周圍的聲音有很多,可她上挑的鳳眼裡只有那坐在高位上兀自飲酒的男子。她的舞是南國舞姬中最爲出衆的,就如同她的人一樣,無可挑剔。而就是這樣完美的舞姬所演繹的一段完美的舞卻依舊勾不起那人青睞的一眼。
蘭瑪心底一陣不滿,音樂停下,她卻沒有停止她的動作,反倒是朝着那人的方向快速的移去,橫空閃過一道冷光,蘭瑪心下一驚,覆面的輕紗卻在此時應聲而落。
周圍此起彼伏的抽氣聲在不刻後響起,即使纖細的脖頸處尚立着一把寒冷的匕首,蘭瑪也依舊毫不屈服的昂起頭,目光堅定的逼視着坐在主座上的男子。
蕭絕的目光終於在這靜止的一刻轉向她,執言手握長劍立在他的前方,而他的劍下,那名女子倔強的目光竟讓他覺得有些似曾相識。
莫名的,他開口問她,“你不怕死麼?”
此話一出,衆人都是一驚,而更讓人驚訝的是,本該跪地求饒的舞姬卻毫無畏懼的昂着頭顱,堅定的答道:“不怕!”
“哦?”蕭絕這下有了些興趣,只是他眸中
依舊閃着冷冽的光,“那說來聽聽,你爲何不怕死?”
蘭瑪覺得膝蓋有些疼,可懾於身旁執劍的男子,她還是鎮定的回道:“蘭瑪還想問問王爺爲何不願正面看看蘭瑪?”
“蘭瑪?”蕭絕一愣,這個名字在舌尖打了一圈以後他才似笑非笑的瞧着底下跪着的女子,“這是你的名字?”
“是!”
不卑不亢,不畏不懼,倒是有些膽識!蕭絕換了個姿勢悠閒的坐着,嘴角微勾看似漫不經心,“你覺得自己有什麼資格讓本王正眼瞧你?”
這句話無論是對於任何女子都帶了一定的侮辱性,蘭瑪也是女子,況且她還是個驕傲的女子,可當自尊被人隨意踐踏的時候,她並沒有生氣的大吼大叫,而是將頭顱昂的更高,直視着那個男子一字一句道:“蘭瑪是南國舞姬裡最出衆的,所以蘭瑪覺得自己有資格!”
這話一出口,周圍原本鴉雀無聲的衆人也開始小聲的議論開了,無一不在惋惜這麼個年輕漂亮的小姑娘怎麼會想着去得罪堂堂翼王呢?要知道,翼王殿下可是最不屑自大狂妄的人!
“蘭瑪,不得對翼王殿下無禮!”
就在衆人小聲的議論裡,禮部尚書崔致遠終於還是忍不住擦着汗跪倒在地,畢竟這人是他帶來的,出了事第一個要找的可不就是他麼?於是,他在事情還沒發展到無法挽回的地步時連忙喝止了蘭瑪。
蘭瑪一聽,不服氣的嘟起嘴,“崔大人,不是您說的讓蘭瑪好好表現麼?如今翼王連正眼都不瞧我,我還怎麼表現啊!”
嬌聲落地,周圍再度陷入死一般的沉默裡,這回,崔致遠就算是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再說話了,連連擦着額上的冷汗,拼了命的給蘭瑪使眼色。
偏偏蘭瑪還不自知,跪在那裡腰板挺的直直的,一副毫不畏懼的樣子看着蕭絕。
蕭絕的臉也冷了下來,這底下的大臣們心裡有個什麼想法他比誰都清楚,只是不願點破罷了。
底下的小姑娘梗着脖子看他的樣子像極了那個人,他心下一陣惱
怒,可在惱怒之際又莫名的生出了另一種想法。
於是,本等待着翼王大發雷霆的衆人卻在一瞬間聽到了翼王撫掌的大笑聲,盡都錯愕不已,有反應過來的不敢表現的太過震驚,也都跟着大笑起來。
蕭絕笑夠了,這才揮揮手,“都起來吧!”
執言收回劍,蘭瑪便狠狠的瞪了他一眼,然後揉着膝蓋站了起來。
“崔尚書!”蕭絕舉起手中的酒杯輕輕的晃了晃,而後在崔致遠畢恭畢敬的眼神裡開口道:“你的這份大禮本王笑納了!”
崔致遠一愣,隨即笑開了眼,“是是是!”
最後,衆人在酒足飯飽以後散去,就像以往的每一場宴會一樣,醉酒的蕭絕被執言攙扶着回了寢房,等門一關,他又恢復到了之前清明的模樣,哪裡有半分醉酒的模樣。
“王爺!”執言在旁恭謹的站着,見他從牀上坐起,立馬將懷中的書信恭謹的奉上。可未等蕭絕發話,房門卻在這時被人敲響,一道嬌俏的聲音帶着不滿傳來。
“王爺,你這就喝醉了麼?”
嬌俏的聲音落地,蕭絕立馬皺緊了眉頭,“她怎麼在這裡?”
話音剛落,便聽門外響起了另一道略微蒼老的聲音,“哎喲,蘭瑪姑娘,您怎麼跑這兒來了?老奴找您找的好生辛苦!”
是周德豫!
蕭絕眉間的神色稍稍緩和了些,卻還是冷着嗓音道:“若下次再讓這些無關緊要的人隨意闖進來,本王要你們好看!”
一旁的執言忙低了頭,應聲答:“是!”
展開手中的信箋,只有簡單的兩個字,東宮。
蕭絕眸中劃過一絲狠厲,隨即掌心輕輕一握,那原本躺在手中的紙條轉瞬成灰。
執言擡頭淡淡的掃了一眼,隨即又將頭埋下。
蕭絕微微垂眸,把玩着手中的白玉扳指,道:“既然沒什麼事了,就讓執素早些回來吧!”
執言眸中閃過一絲欣喜,卻什麼都沒說,只恭謹的行了一禮,而後轉身退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