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皇上賞了什麼好東西,或者是你外祖父,舅舅們從外頭給你外祖母帶了什麼好東西回來,你外祖母心裡頭第一個想到的就是你,總會把最好的那一份給你留下來,你可不知道,她這樣做讓湘兒和晨曦那兩個丫頭有多嫉妒你呢,每次都在我面前抱怨說你外祖母偏心。”
林語看着項菲儀那眼眶紅紅的樣子,雖然說着秦老夫人將所有的好東西都留給了項菲儀,但是那語氣裡頭卻沒有對秦老夫人不將好東西留給自家的孫女,卻都留給了外孫女的不滿,語氣裡頭滿是笑意,看着項菲儀的眼神,也只有滿滿的屬於長輩的愛憐和關懷。
“哈哈,說得沒錯,我們秦家的人,自然要有身爲秦家的人的氣勢!”秦老夫人似乎很享受項菲儀的撒嬌,開懷的大笑着,一手摟着項菲儀,一手就像是小時候般,輕輕的順着項菲儀的頭髮撫着,然,手才只是落在上頭,撫到的不是滿頭的青絲,而是透着威言之氣的滿頭鳳冠。
秦老夫人的手一頓,從銅鏡裡頭,項菲儀也看出來了秦老夫人眼裡那一閃而過的落寞,看了一眼自已頭上那滿頭的‘累贅’,項菲儀突然笑了笑,直起身子,嘩嘩的就把頭上戴着的那些鈿子、扁子、簪子……什麼的三下五除二的都拿了下來。
“哎,飛兒,你這是在幹什麼?”看着項菲儀突如其來的舉動,秦老夫人和徐茵,林語,還有琴容,碧落他們都是一臉的疑惑不解。
然而項菲儀沒有回答他們,只是自顧自的拆着頭上的東西,不一會兒,先前還梳得整整齊齊的一個頭就被項菲儀給弄得亂七八糟。
“好了。”不同於碧落那看着她一臉糾結的樣子,項菲儀倒是很滿意的笑着,轉過頭看着秦老夫人:“外祖母,您幫飛兒梳下頭可好?”
迎上項菲儀那張笑容滿面的臉,秦老夫人愣了愣神,反應過來項菲儀肯定是將她剛剛的失落收到眼底了,欣慰的同時,心裡頭不由得一陣感動:“你這孩子……”後頭的話已然隱隱帶了幾分哽咽,秦老夫人望着項菲儀卻是笑了起來。
“好,外祖母給你梳頭,梳個漂漂亮亮的頭。”
這下子,徐茵他們也算是明白了項菲儀剛纔的那番舉動,徐茵和林語兩個人相視一眼,都笑了起來,望着項菲儀,那眼裡的欣慰怎麼藏也藏不住。
琴容在一邊看着,更是暗暗的在一邊抹淚。
她的主子,她的皇后娘娘,真的長大了,真的懂事了。
秦老夫人拿着木梳,一下一下,替項菲儀梳理着頭髮,不一會兒,便給項菲儀梳了一個結鬟髮式,配上一些金衩,步搖等一些裝飾,看上去華麗而高貴。
“再配上這隻發衩。”秦老夫人將那一個裝着無數裝飾品的盒子當中挑選出來一支栩栩如生的蓮花發衩,輕輕的插入頭髮當中,隨後一臉滿意的看着鏡中的項菲儀:“好了,配上這隻發衩,就更加漂亮了。”
聽着秦老夫人的話,項菲儀輕笑,她自已長什麼樣子自已心裡再清楚不過,雖然知道秦老夫人這話不是在安慰她,而是以她一個長輩,一個親人的身份去看項菲儀,自然覺得自家的永遠都是最好的。
回過頭,秦老夫人看了一眼項菲儀身後跟着的琴容,碧落,祿德正他們三個,目光在碧落的身上掃了一眼,最終在琴容身上停留了下來:“這丫頭是當初你娘救下來的那個丫頭吧?”
“回老夫人,奴婢正是夫人那時救下來的。”聽到秦老夫人問到自已,琴容連忙抹了一把臉上的淚,連聲應着。
“好好好。”像是有些欣慰似的嘆了口氣,連聲說了三個好:“這麼些年來,你照顧飛兒想必也吃了不小苦,辛苦你了。”
“老夫人,琴容不辛苦。”說到這裡,琴容一陣哽咽,不由得想起在宮中,項菲儀還未清醒之時她們所受的一切,原本還能夠刻意忍住的眼淚,這下子像是找到了委屈的源口,怎麼忍也忍不住。
“這孩子,好好的,怎麼說哭便哭了?”看着琴容那流個不停的眼淚,秦老夫人皺了皺眉頭。
對於這個從小便在自已外孫女身邊照顧的人,心裡也是有些感激的,雖然說她的命是項菲儀的孃親救的,但是這麼多年了,救她的恩人都已經不知道去哪裡了,她卻還是這樣忠心耿耿在一邊侍候,也足以證明了她的爲人如何,當下見着她這個模樣,也是打從心裡的流露出幾分關心。
“老夫人,琴容再怎麼侍候主子琴容都不覺得辛苦,都不覺得累,只是琴容心疼娘娘啊……”
“怎麼了這是?飛兒在宮裡頭怎麼了?”一眼見着琴容這哭得傷心,半分不像做假的樣子,又更是提及了項菲儀在宮中的狀態,不由得走上前安慰性的拍了拍琴容的肩膀:“別哭別哭,有什麼事好好說,飛兒在宮裡頭怎麼了?不是有項丞相擔待着嗎?而且飛兒還是皇后呢,那些個不長眼的東西還能夠欺到飛兒頭上來不成?”
“老夫人……”幾乎是哭訴着,琴容將項菲儀在宮裡所遭受的一切都說了出來,從在丞相府中,從她親眼見着項菲儀小時候一點一點的轉變,到在宮中,那次因着項菲儀頂撞了還是貴爲妃子的夜舞媚,被赫連炫不顧夫妻情分,不顧她貴爲皇后之位,狠狠的差點活生生的將她打死,到從那以後她的性情轉變,處後宮,這纔開始慢慢的改變以往的生活,勉強不再處處受制於人。
說到最後,琴容整個人幾乎已經泣不成聲。
她跟在項菲儀身邊,雖說是奉了項菲儀孃親的命在她身邊照顧她,但是都已經過去這麼多年了,朝夕相處下來,琴容已經把項菲儀當成了她唯一的親人,唯一的妹妹,比她的生命還要重要,能夠拿她的命去守護的那麼一個人,所以,看到項菲儀受苦,比讓她受苦還要讓她難受得多。
項菲儀在一邊靜靜的聽着,臉上至始至終都帶着一抹似有若無的笑容,她沒有出聲阻止琴容,不讓她說,她沒有,也不會,因爲她沒有忘了這次來的目地,稱不上利用,只是她覺得,他們身爲‘她’的親人,有必要知道‘她’所受的委屈,也有必要知道,那個讓‘她’死了的最終兇手是誰。
秦老夫人和徐茵,林語,坐在那裡從頭聽到尾,三個人在心疼項菲儀的同時,更加憤恨於項國明放任人欺負項菲儀的一切,更加憤恨於赫連炫對待項菲儀的態度。
原本今天在前廳看到赫連炫對項菲儀的樣子,那般模樣,好似根本就不嫌棄項菲儀的容顏,他們還以爲外頭的傳言都是假的呢,沒想到卻是真得不能再真。
“皇上竟然如此過分,就算他不喜你,你也已經成了鳳嘯國的皇后,你也是我秦家的人,不看僧面看佛面,他也該好好對你,沒想到他竟然,他竟然能夠爲了區區一個夜家,如此對待於你!”一手狠狠的落在桌子上,捏着桌角,那起伏不定的胸口足以表名秦老夫人現在有多生氣。
她的外孫女,她的寶貝外孫女,她一直以爲在項家,就算是她的女兒離開了,項菲儀也是他項國明的女兒,就算是看在還有他們秦府在,項國明也該好好的對她,卻沒想到,她在堂堂一個丞相府中,一個嫡女,竟然過着連街邊乞討的乞丐都不如,進了皇宮更是。
堂堂一國之母,皇上不待見不說,竟然還處處受那些妃子的欺負,受那些奴才們的嘲笑侮辱,他赫連炫莫不是在欺他秦家沒人麼?
“外祖母,別生氣了。”看着秦老夫人氣得不輕的樣子,項菲儀有些心疼的伸手替她順了順氣,臉上掛着淺淺的笑容:“以前的事情都過去了,何況,若不是皇上打了我,我還不能夠清醒過來,還只是會如同以前那般,任由人欺負,還是如以前那般癡傻麼?”
“你這孩子,自已受了那麼多委屈,反倒過來安慰我……”聽着項菲儀的話,秦老夫人有些生氣的瞪了她一眼,然而卻又是不知道是該哭還是該笑。
是該氣的,誰叫她當初那麼任性的跟他們‘斷絕來往’,誰讓她這麼多年來不肯過來認個錯,服個軟。
現在遭了這麼多的罪,這一切都是她自作自受,自找的。
可是這傻孩子,受了苦了,被人罵了,怎麼就沒有想想,她還有一個外婆家,她還有其他的人可以依靠呢。
“外婆,飛兒不委屈,以前覺得委屈,可是現在覺得,那些都是福……”
“說什麼傻話呢?被人打還是福啊?”一聽項菲儀這帶着幾分孩子氣的話,原本怒氣衝衝的秦老夫人頓時有些哭笑不得。
“若不是皇上打了飛兒一頓,把飛兒打醒,飛兒又何嘗能想通,別人或許在乎飛兒的外貌,會因爲飛兒的外貌而在背後衝着飛兒指指點點,嘲笑飛兒,侮辱飛兒……”
只不過長大的過程太辛酸,太讓人爲她心疼。
“傻孩子,外婆怎麼會嫌棄你,外婆一輩子都不會嫌棄你,你是外婆手心裡的寶,是整個秦家最重要的寶貝,以後,誰要是再敢欺負我們的寶貝,外婆就讓你外公帶着你的舅舅們,帶着你的哥哥去打他們,打得他們再也不敢欺負你,看看到時候還有誰敢在背後說我們家飛兒的壞話。”
“沒錯,以後受了委屈就只管跟家裡說,項國明不把你當寶,還有我們呢,有我們在你身後做後盾,看以後誰還敢欺負我們家飛兒。”林語也是將門之女,性格本就是帶着將軍之風的豪爽,以前在項菲儀還小的時候她就特別喜歡項菲儀,雖然說是舅媽,但是心底裡早就把項菲儀當成了她的半個女兒,聽到琴容在他們不知道的時候受了這麼多的委屈,此刻說話的語氣是激動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