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在偏殿看守着祿德正的琴容突然之間跌跌撞撞的跑了進來,一邊跑着一邊喊着不好。
“怎麼急成這樣?發生什麼事了?”項菲儀眉頭一皺,一旁的碧落連忙走下去將琴容扶着,待她跪在那裡之後這才退立到一邊。
“小德子他開始在那裡說糊話了,整個人也是滾燙滾燙的,好像是發燒了,娘娘……”
聽得琴容這番急切的話,項菲儀當機立斷的開口道:“碧落,帶着太醫和琴容一起過去給小德子看病。”
“皇后娘娘,您不能如此霸道無理,皇上都已經說了,您再不聽……”眼見着項菲儀竟然無視赫連炫的命令,白妃藉着有赫連炫撐腰,便欲將項菲儀套到一個不抗旨不尊的框框上,然而,她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項菲儀冷冷射過來的一個眼神駭得硬生生的將後頭的話給戛然而止在了喉嚨之中。
“白芷,本宮告訴你,若是小德子沒事還好,若是他今天在你這裡出了半點茬錯,別說給你看病了,本宮直接送你上西天!”
項菲儀的聲音依舊如以往一般的平靜,甚至是比以往還要平靜,然而,在場的所有人都能夠感覺到她那語氣之中透露出來的那一股子冷漠和那一股子無聲的威壓。
特別是白妃,甚至是在剛剛那麼一瞬間,就算是她坐在赫連炫身邊,赫連炫有替她說話,她也有一種感覺,項菲儀的話,絕非說說,嚇唬她而已。
若是那個太監真的有個三長兩短,她,是真的會把她送上西天。
“出了什麼事本宮一人承擔……”看着還猶豫不決的站在那裡的太醫,項菲儀眼神犀利的一眼掃過去:“還不快走!”
“是是是……”那太醫本就被項菲儀嚇得不輕,現下一聽着項菲儀這怒氣十足,霸氣十足的話,當下哆嗦着身子連連應是。
好在這一次,坐於上位的赫連炫沒有再出聲攔住他們。
或者,該說赫連炫整個人現在已經處於一種被烏雲罩頂的狀態當中,加上他那一張臉陰沉下來,坐在那裡,整個人看上去竟是給人一種陰鬱十足的感覺。
“皇上,剛剛的一切您都看到了吧?您要爲臣妾做主啊,皇后娘娘她……”
等到項菲儀離開正殿之後,從項菲儀那一眼墜落的寒冷的冰窖之中緩過神來的白妃連忙一臉楚楚可憐之姿的看着赫連炫,語帶委屈的說着,正欲小鳥依人般的靠到赫連炫身上,先前還沉默不語的赫連炫卻突然之間轉過了頭,一雙眼睛泛着寒光,冷冷的看着白妃。
“滾!”沉聲開口,一個滾字,夾雜着他無盡的怒氣:“都給朕滾出去!”
赫連炫現在全身上下都在燃燒着濤天的怒火,沒有人敢懷疑,只要他們在這個時候再忤逆他,他們是不是還能夠活着從這裡走出去。
“臣妾告退……”被赫連炫突然爆發的怒火嚇了一跳,白妃下意識的往後退了一步,看着震怒當中的赫連炫,她猶豫再三,不敢向前,只得低垂着眉眼福了福身告退。
那四個從最初開始便被項菲儀嚇得不輕,到現在又被赫連炫的這一聲聲怒吼嚇得全身發軟的妃嬪們,一耳聽得赫連炫的話,哪裡還顧得上什麼行禮,一個個的抓着自已的婢女太監的手,幾乎是連滾帶爬的讓自家的奴才給挽扶了出去。
“娘娘,您慢點兒,小心腳下……”
被赫連炫趕得出了寢宮,一遠離赫連炫的視線,白妃便幾乎是一身怒氣的衝出那興華宮的,橙兒在一旁小跑着照料着,然而,白妃卻是突然之間停了下來,看着好心提醒她腳下的橙兒,怒火沖天的伸手一把將人給推倒在了地上。
“啊……”防不勝防的被白妃這麼一推,橙兒吃痛的驚呼一聲,卻是引來了白妃的一陣冷哼。
“叫什麼叫?沒用的東西!”
一眼瞪着橙兒,看着周圍那些站着的宮女太監們一個個投來的眼神,冷眼一一掃過去,咬着牙,語氣惡狠狠的:“看什麼看?你們這羣傢伙也沒有多大的用處,中看不中用……啊……”
白妃正站在那裡訓斥着那些宮女太監,突然毫無預料的審美觀點人撞了一下,在一聲尖叫聲中,整個人便那樣面朝地的摔到了雪地裡。
“娘娘,您沒事吧娘娘?”一眼看着白妃摔了個狗啃泥,顧不上自已身上的疼痛,橙兒連忙爬到白妃身邊將她扶了起來。
氣呼呼的一把甩開橙兒的手,看着連忙欲跑人的暖昭儀,白妃一雙美目欲裂。
“娘娘,你可不能責怪臣妾啊,這可是皇上吩咐我們讓我們離開的呢,再說了,現在皇上還在宮裡頭,要是讓皇上知道了臣妾還在這裡逗留,臣妾可不是皇后娘娘,那罪過,臣妾可是擔待不起的。”一眼看着白妃事到如今還在那裡裝模作樣,以爲自已權勢滔天的樣子,暖照儀臉色一變,也不再跟她假惺惺了,一臉鄙夷的看了她一眼,那語氣,那眼神裡頭無一不是流露着對白妃如今這般醜態的嘲笑。
一句話說完,她也不去管白妃那氣得幾乎快要扭曲的臉,撫了撫落在肩頭的雪,由一邊的宮女扶着,腳步匆匆的便離開了。
“你……”白妃氣結,瞪着一雙眼珠子,一張漂亮的臉蛋早就已經因爲憤怒而扭曲了原本的美麗。
一邊的宮女太監們此刻一個個的都低下了頭,那微微顫抖的身子都流露着害怕,此刻他們是根本連看都不敢看白妃一眼,就生怕一不小心擡了頭讓她抓着了,到時候反倒遭受折磨,讓她把她自已所受的氣都撒到了自已身上。
想着在內殿時項菲儀那囂張的態度,以及赫連炫她那連他自已都未曾察覺出來的隱忍和忍讓,還有對她和對待其他妃嬪那一切的不同之處,白妃整個人都氣得發抖。
該死的,這些個傢伙,只要稍微看着她不得勢便立馬不把她放在眼裡,待等到她有一日坐上了皇后的位置,她絕對不會放過她們!
特別是那個自以爲是,目中無人的醜八怪。
自古帝王冷情無心,愛江山不愛美人,何況她項菲儀長成那個樣子,別說是個美人了,也勉強只能夠算得上是個人,皇上現在對她感興趣,她耀武揚威,她倒要看看,她能夠囂張風光到幾時。
她倒要看看,介時,在江山和這個醜八怪面前,皇上是不是會選擇她這個醜八怪。
然而,興華宮內殿之中,項菲儀和一干人等都圍在那張臨時輔好的牀榻旁邊,那被項菲儀的氣勢‘嚇’過來的老太醫正一手搭在躺在牀榻之上的祿德正的脈搏上,閉目凝神。
“太醫,小德子他怎麼樣了?”眼看着那太醫久久不語,在一旁的琴容不由得急了。
“恩,身體倒沒有多大的事,只不過……”說着,摸了一把山羊鬍子,正欲緩緩道來的時候,旁邊的項菲儀看着他那般半天憋不出一個字的樣子,眉頭一皺,沒有耐心了。
“只不過什麼?有什麼情況,需要什麼藥材你只管說,只要能夠把小德子醫好,但是,若是醫不好的話,不止是白妃,就連你,也別想這樣好端端的活着走出去……”
或許是在這宮中生活慣了,一向不喜歡用權勢壓人的項菲儀如今也變得喜歡威脅,喜歡用權力壓起人來了。
因爲她知道,在這皇宮之中,很多人就是這樣,你越是把他當人看,他就越是在你面前擺譜耍大牌,但是反之,你越是做出一副態度比他強勢,或者是耀武揚威不講理的樣子,他就會越加覺得害怕,就如同‘她’以前一樣。
“皇后娘娘您先彆着急。”聽着項菲儀這動不動就是缺胳膊少腿兒,不能好端端的活着走出去的威脅,那老太醫一臉惶恐的摸了把額際的汗,也不敢再有所拖延,連忙道:“這位公公身體沒有什麼大礙,不過身上的那些鞭傷,打人的太狠了一點兒,還有這大冷天的,身體遭寒,估計以後腿痛胳膊痛的毛病不會少落下,都是些需要時間才能夠調養好的病……”
“身體遭寒?”項菲儀敏感的捕捉到了四個字眼,眉頭一挑,看向一邊的碧落:“碧落,去把那兩個太監去給本宮叫來,本宮要好好拷問拷問!”
她到興華宮,找到祿德正到讓太醫給他診治,最多不過半盞茶左右的時間,而在這期間她還吩咐碧落和琴容將他給扶了起來,給他添了衣裳,就算是暈倒在了地上,被凍着了,應該也不至於遭寒遭到日後還會落下病根,這其中,肯定還對他動了其他的刑。
想起在剛接觸到祿德正的時候,手摸在厚厚的衣服上,裡頭似乎還含着水的樣子,像是突然之間想到了什麼一般,項菲儀皺着眉頭,一個大步越過那太醫,走到祿德正身邊,從牀榻旁邊拿起從他身上換下來的衣服,似乎不像是那種乾燥衣服的重量,手一捏,果然,手上捏了一手掌的水,那冰涼的觸覺當下便讓項菲儀的臉給陰冷了下來。
“皇上還在那裡嗎?”
正在那裡開着藥方的老太醫猛的一聽到項菲儀這陰氣沉沉,還夾雜着絲絲寒氣的話,手不由自主的一哆嗦,那沾了墨的毛筆當下便滴了一滴到宣紙上面,苦皺着臉在心裡暗暗的禱告了一聲老天爺,這才惴惴不安的提筆寫起藥方來。
“回娘娘,還在。”由項菲儀自冷宮中帶到興華宮來的小太監聽着項菲儀的問話,往後頭看了一眼,遠遠的便看到坐在正殿之中的赫連炫,小跑着走到項菲儀面前,低聲的回着。
“還在就好。”聽到回答,項菲儀的臉上突然之間盪開一抹笑容,然而,那笑容卻是詭異的冒着森森的寒氣,讓在場的所有人,甚至是就連那個被趕出了自已的寢宮,躲在偏殿之中拿着一干奴才撒氣撒得正歡的白妃也不由自主的一陣哆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