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是已經睡着了的人,還是沒有睡着的人,都無心欣賞着今夜這月色的美麗,只留下冷風徐徐,孤月自賞。
隔天,天色蒙亮,項菲儀難得的在這冬日裡早早的起了牀,自已替自已梳妝穿戴妥當之後,趁着碧落,琴容她們還沒醒,便獨自一人在這冷宮之中散着步,冷冽的風吹來,刮在項菲儀臉上,竟是讓她不覺得寒冷,反倒讓她吹着吹着,多了幾分清明。
深吸一口氣,那清涼的感覺直貫心底,項菲儀眯着眼睛一臉的享受,不由得在心裡讚歎着,這古代的空氣沒有經受過污染,呼吸起來的那種感覺可真是好啊,讓她連沒睡好的起牀氣都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嘖,我就說住在這冷宮裡頭比起住在那處處充滿了諷刺的無顏宮要好得多吧,瞧瞧,這麼多個宮殿,全都是冷宮,全都是本宮一個人住着,多威風……”一路走着,一路看着自已所住的冷宮周圍其他幾個沒有人住的宮殿,雖然老舊破爛,但是那些宮殿的建築的每一地方都透露着建起這些宮殿的人的心靈手巧,項菲儀看在眼裡,感慨在心裡。
你說她要是有朝一日能回去,能把這些個建築大師們都帶回去,然後弄一個建築設計一體化公司,那她坐在家裡頭都得賺多少錢啊?她每年得少接多少單生意,少受多少累啊?
“哎喲……”只顧着觀賞着那些個宮殿的建築的項菲儀全然沒有注意到前面的路,一個不小心也不知道跟誰撞到一塊去了,直接被撞得蹌踉的往後退了好幾步,腳下踩着的雪一滑,砰的一下,屁股與大地媽媽來了一次親密的接觸,直把她摔得痛得呲牙咧嘴:“嘶,沒想到這體重變重了不僅是個煩人的事,就連摔個跤都要比輕的時候痛上很多啊。”她毫無形象的伸手揉着那被摔得痛得不得了的屁股,也不急着起來,嘴裡嘟嘟啷啷着滿是抱怨。
“微臣見過皇后娘娘。”
溫潤的嗓音響起,傳進項菲儀的耳朵,項菲儀揉着屁股的手頓在了那裡,微愕的擡起頭,待她看清楚站在她面前的人的長相時,腦袋轟的一下炸開了,想起自已還放在屁屁下的手,繼續揉也不是,直接拿出來也不是,如此左右都不是,直接自已把自已弄得尷尬了,害羞了,一張老臉也開始有一種被火燒的火燎火燎的感覺了。
“臨……臨太醫,你,你怎麼會在這裡?”項菲儀說話的語氣有些嗑巴,她怎麼也沒有想到,在這天剛矇矇亮的時候,在這冷宮深處的地方,她早起出來散個步而已,竟然還遇到了那自從給她治好腰傷之後,便一直未再見面的臨夏,臨太醫。
“微臣身爲太醫,這個時候能在後宮中行走,自然是來給後宮的妃子娘娘們看病的。”他說着,語氣一頓,一雙溫潤卻沒有一絲溫度的眼看向項菲儀:“皇后娘娘,您坐的那地上,微臣剛纔似乎看見了冰雪。”
“啊?呃,是,是有冰雪啊,昨兒個夜裡下了一整夜的雪,這周圍不都是嗎?本宮坐在這裡怎麼可能沒有。”項菲儀一愣,有些沒反應過來臨夏那話裡頭的意思,傻愣愣的回着話不說,還以爲臨夏不知道一樣,好心的解釋着。
“微臣的意思是,皇后娘娘這般坐在地上,不會覺得冷嗎?”臨夏那語氣當中,怎麼聽怎麼都感覺頗有一點無奈的味道。
他雖然是身爲太醫,本職便是治病救人沒錯,可是眼前這位皇后娘娘,加上這一次,他總共才見過三次,前兩次一次是掉入荷墉生命危在旦夕,第二次是腰肢扭傷,他過去給她看病差點給冠上個“**後宮”的罪名,第三次,也就是這一次,她坐在地上,他站在這裡,要是別其他人看見了傳到皇上的耳朵裡,會不會給他定一個以下犯上之罪?而且那地上寒氣頗重,她就這樣大大咧咧的坐在那裡,難不成唯一一次她還算是沒有受傷的見面,她也要把這一次的傷補上?
“呃,好像是有點。”其實她想說的是,她的屁股那樣被摔在地上,都只剩下痛了,那裡還會感覺到什麼冷不冷的。
“既然冷,您爲何不站起來?地上寒氣深重,要是坐久了,到時候只怕會是有些不適。”見着項菲儀雖然應着,但是卻依舊是沒有要起來的跡象,臨夏甚是感覺有些頭疼。
他以前還覺得這位皇后娘娘是個挺聰明的主兒,無論是在應對太后的時候,還是在上次毒打夜舞媚卻巧計脫罪的時候,可是現在,看着眼前那一臉呆呆的有些不知所措的樣子的項菲儀,他怎麼感覺她以前那些個聰明的形象那都是幻覺啊幻覺,其實皇后娘娘還是如同外界所傳聞的那樣,是個癡傻的?
“呃,是喔。”聽着臨夏的話,項菲儀像是這才恍悟過來般說着,爾後下意識的就要站起身來,可是也不知道是這身體真的太過笨重了的原因,還是因爲和他長着一張一模一樣的臉的臨夏站在她面前,讓她本能的有一種依賴的感覺。
手撐在雪地裡,費了好大的力氣好不容易纔站起來,腳下的步子又是一滑,眼看着又要摔倒了,凍得冰涼的手上突然之間傳來一陣溫熱,不停的往下墜的身子像是一下子被人拉住了,停止了往下墜的趨勢,腰間更是被一隻手緊緊的託着,不穩的身子瞬間被扶得站得穩穩的。
一擡眼,看着臨夏近在咫尺的臉,那似乎因爲有些不大高興而微微抿起的脣,一下子將項菲儀的吸呼都奪了去,就那樣愣愣的維持着最初的姿勢看着臨夏,甚至是有那麼一瞬間她都快要忘了這裡是皇宮。
“皇后娘娘,您這次可要站穩了。”被項菲儀這樣的眼神盯得皺了皺眉,白皙的臉上閃過一抹不自然的神色,卻是很快的板起一張臉,語氣帶着幾分冷硬的提醒着項菲儀,如果此刻有人有那個膽子伸手去摸摸臨夏的臉的話,一定會因爲他臉上此刻所散發出來的熱度而驚訝。
然而,就在臨夏板着一張臉就要扭過頭去的時候,一陣冰涼的觸覺傳來,他所有的動作都愣在了那裡。
沒錯,確實是有個膽大的人向臨夏那張堪比女人的臉還要滑嫩白皙伸出了賊手,哦不,是肥手。
“怎麼可以這麼像?”她喃喃着,像是在問着站在她面前如她先前一樣呆滯了的臨夏,又像是在自言自語的自問着:“甚至是連表情,連不高興時的表情都是一樣,爲什麼?明明是不同的兩個人,卻有着相同的相貌,甚至,連脾性,都這麼像?”
她的手像是這個世界上最溫柔的筆墨,在他的臉上勾畫着他面部的每一根線條,用這個世界上最動情的顏料暈染着他的每一寸肌理,她的眼裡是她自已都未曾察覺的迷戀。
嘩啦……
項菲儀的這番近似自語的呢喃就好像是一盆涼水,把原本還一臉躁熱,被項菲儀這大膽的舉動而弄得臉頰微微有些泛紅的臨夏一瞬間給澆得清醒了過來,他就說這個皇后娘娘爲什麼在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露出那樣的表情,爲什麼在他面前一雙眼睛總是不停的落在他身上……
“皇后娘娘,您請自重。”鬆開了託着項菲儀腰的手,微微側開身子,正好讓項菲儀撫在他臉上的手錯開,語氣中透露的冷硬讓還在恍神的項菲儀頓時醒悟。
看着自已還伸在半空中的手,又看了看臨夏那明顯不怎麼好看的臉色,項菲儀老臉一陣躁熱,頗有些尷尬的收回手,心裡有些懊惱自已剛剛的舉動。
想她現在好歹也是堂堂一國之母,竟然因爲貪戀人家的“美色”,在這光天化日之下做出調戲良家婦男的舉動來,噢,蒼天吶,她那腦袋剛剛是去想什麼去了啊。
“呃,臨太醫,不好意思,我,那個不是,本宮,本宮不是故意的……”項菲儀表示她很懊惱,非常懊惱,僅僅就是一張長得相像的臉而已,她都已經在心裡告誡過自已多少次了,爲什麼現在見到面還是犯毛病呢?這是爲什麼呢,爲什麼呢?
“本宮只是覺得,只是覺得,啊,對了,只是覺得臨太醫的皮膚很好,所以本宮羨幕了,就那什麼,忍不住想摸……”話一出口,項菲儀自已都忍不住爲自已所找的藉口汗顏,說人家堂堂一個男人皮膚好,這都什麼跟什麼啊。
不過話又說回來,剛剛那手摸上去的時候,那觸覺,入手滑嫩,就算那樣近的距離看着也看不到他的毛細孔,跟個剝了殼的雞蛋似的,用吹彈可破來形容那完全沒有任何僞和感,嘖嘖,那皮膚,還真是不得不說,真的就是挺好的。
原本還只是板起的臉華麗麗的倒下幾根黑線,臨夏看着眼前的項菲儀極力的在爲自已辯解的樣子,緊抿的脣不但沒有鬆開,反而是越抿越緊了,一雙清冷的眸看着項菲儀,那眼裡的神色隱晦深沉,看得項菲儀心底直發毛,眼看着就要舉手投降了,卻是見到不遠處一個宮女正一瘸一拐的扶着宮牆走着,那瞬間,項菲儀突然有一種老天爺那個老不死的其實也待她挺好的感覺。
“哎呀,有人受傷了啊。”她驚呼一聲,然後在臨夏那讓她發毛的眼皮子底下嘩的一下溜得無影無蹤。
臨夏臉皮一抽,項菲儀的舉動讓他的腦海裡自動的浮現了一個詞:賴皮!
“姑娘,你沒事吧?”而那邊正一臉興奮的跑去扶那扶着宮牆一瘸一拐的宮女的項菲儀才管不了他想那麼多,只知道自已脫離了尷尬就好了,在那宮女一臉莫名奇妙的表情注視下,硬是扶着那宮女,一副我很熱心,我是好人的樣子問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