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鈞滿臉笑容,跟着樂安王容亮寒喧起來,一時卻忽略了旁邊的南楚王容炅,以及懷江王容情。
容炅卻耐住了性子,若無其事的打量着後面的百官,以及圍觀的百姓,好似一點都不在乎。
卻是懷江王容情嘴角溢出一抹冷意,走到容炅身邊,剛要說什麼時,容炅卻是神情一凜,往着人羣中掃了一眼。
一個穿着華紫色直袍,頭束着少年冠的男子站在那裡。見自己被發現,嘴角彎彎,一點都不害怕,甚至連觀察容炅的目光都沒有收回。
容炅擰眉,盯着那人,長相醜陋,雖然做着男兒打扮,但眼尖的容炅卻發現此人並沒有喉結,應該是女兒身。
很少有人能在自己這樣的目光下,還能若無其事的望着自己。要知道那些個女子們,常常被自己一眼盯過去,不是嚇得花容失色,就是害怕得逃走。
這個女人,不但僞裝成男兒模樣,還不懼自己,到底是誰?
容情原本要跟容炅說什麼,順着他的目光望去,也落在那抹玄紫身影上,一時不解,這人普普通通的,有什麼好看的?
直到那一抹玄紫身影漸漸消失在人羣中,容炅才擰着眉頭收回疑惑的心思,跟着容情,尾隨着安樂王容亮一同進城。
此次進京,他與容情只帶了幾百騎兵隨程保護自身安全,所以並沒有引起大都督鄭鈞的警惕,只是剛纔那人還是讓容炅心裡留下一抹疑惑。
“主子,這戰神王爺怎麼看起來,除了長得俊了點,也沒有什麼不同啊?”紫環一點吃着冰糖葫蘆,一邊小聲地說了一句。
青芽沒好氣的瞪了紫環一眼,“你就知道吃,還有這麼多問題,戰神那也是在戰場上才能叫戰神,現在沒打仗,自然跟普通的王爺沒啥區別了。”
行走在前面的玄紫身影頓了一下,嘴角微微露出一個弧度,“青芽說的不錯,戰神也得分場合。原本還擔心戰神只知道打仗,不懂人情事故,今日一看,才曉得他爲什麼會選擇跟他聯手。”
青芽跟紫環沒出聲,她們自是知道主子說的是誰,但這是主子的事情,又如何是他們能夠插嘴的。
項菲儀出宮也只是想親眼看看南楚王跟懷江王是否值得合作,如今看到了,就準備打道回宮,卻不料半路殺出一個程咬金?
“你是誰?明明是女孩兒家,爲什麼要作男兒打扮?”
項菲儀一時笑了起來,看着前面墨衣男兒,不過是十五歲的模樣,但眼裡的殺意卻不容小覷,只怕幾年後,晉天王朝又得出位戰神人物了。
“明明貴爲王爺,卻做着跟市井痞子一般纔有的行爲,又是爲何?”項菲儀嘴角一勾,一臉的坦蕩蕩。
“我哥說的果然沒錯,你到底是誰?”
“我是誰,你很快就會知道。但是你突然這樣消失,再不回去,怕是會引起不少風波。”項菲儀善意的提醒着,但眼底的神情怎麼看都透着一抹幸災樂禍的味道。
容情冷哼一聲,卻也知道此事可大可小,留下一句“我總會知道你是誰”後便消失在項菲儀面前。
“主子,沒事吧?”
青芽擔心地看着項菲儀,擔心主子出宮的行蹤是否泄露出去。
“無事,回宮。”項菲儀微微一笑,說不出的淡然。
沒想到出宮一趟收穫不少,戰神之名果不虛名,懷江王年紀輕輕卻也有膽有識,這兄弟二人若是拉攏過來,真心歸順,絕對是一大助力。
回宮後,項菲儀就收到晚上大擺宮宴,爲三王進京洗塵的消息
此等宮宴之事,原本是屬於皇后職責所屬,由皇后來命人準備事宜。誰料太后卻橫中來了一截,說她來準備。
“太后年事已高,此等宮事交給本宮就行了。”項菲儀不卑不亢,說道。
“此事皇后早應該準備,卻拖到現在。如果不是哀家,還不知道亂成什麼樣。現在哀家已經準備妥當,只是告之皇后一聲罷了。”鄭燕冷睨了一眼項菲儀,拂袖離開。
項菲儀冷笑,看來有些人還真的將自己當成後宮之主,現在做什麼事情竟然都無需她應不應承了!
“皇后娘娘……”紫環小心翼翼地看了眼主子,有些不安。
“她想行後宮之權就讓她行去,真以爲這晚上的藩王之宴是那麼容易辦成的嗎?”有些人蠢死,也不會知道是怎麼死的!
紫環跟青芽對視一眼,滿眼的疑惑,主子這是什麼意思?
一直到了晚上,她們纔算明白了。
藩王之宴,關係錯綜複雜,排位本就不易,更何況這藩王之間的關係也是極難掌控的一點,稍有差池,就會引起藩王間的混亂。
這不,樂安王容亮跟安平王容越就不和。主要是容亮對容越的父親,之前的安平王本就有些矛盾,延到下一代,見到容越小小年紀,竟然跟自己平起平坐,更是不悅。
卻不知,此番安排也是大都督鄭鈞有意爲之。
畢竟這安平王容越已經是自己的人,又順利的辦妥了自己交給他的衛冠之事,順利的掌握住了禁軍之權,自然,就將自己人跟自己人放在一塊了。
原本樂安王容亮早些年就跟鄭鈞勾搭在一塊,又娶了鄭鈞側室所生的女兒,也算是半個鄭氏中人了。
明德坐在龍椅上,滿臉的傻笑,不時調戲着這個妃子,或是跟個妃子喝酒,一副沉迷酒色的模樣。
接待藩王,與百官聯絡感情的人竟然變成了大都督鄭鈞。
“此次三王進京,也是一大盛事,在此,本都督代皇上敬各位一杯!”鄭鈞笑眯眯地看着下面的藩王,一個個掃下去。
安樂王樂亮帶頭乾了杯中的酒,“謝大都督。”
餘下的安平王容越等人也跟着喝了起來,給足了鄭鈞的面子。輪到最下面的南楚王容炅,以及懷江王容情時,略顯尷尬。
因爲不知爲何,一名侍女不小心倒酒時,竟然將酒水潑到了南楚王身上,還未等容炅出聲,就嚇得下跪認罪起來。
“滾!這點事都做不好!”懷江王容情冷冷說了一句,轉過身望着南楚王容炅身上的溼漬,又將嚇得要離開的侍女叫住,“還不帶着我們去換衣服!”
“是是,請兩位王爺跟着奴婢去行宮換衣服。”侍女嚇得臉色有些蒼白,聲音也跟着膽顫。
“南楚王跟懷江王這怎麼了?”鄭鈞端着酒杯,看似一臉笑意的走了下來,但眼底的冷意不要太明顯。
容情剛要說什麼,被容炅攔下,出列,迎上鄭鈞,道:“侍女不懂事打翻酒杯,容本王下去換身衣服再過來。”
鄭鈞這才留意到南楚王身上的溼漬,冷意微緩了一些,眼角留意到一邊膽戰心驚的侍女,冷聲道:“來人!將這個不長眼的侍女拖下去亂棍打死。”
此言一出,下面上前兩名侍衛便走向嚇得求饒不止的侍女,“請大都督大人饒命啊,奴婢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就饒了奴婢這一次吧。”
“還不拖下去!”
隨着鄭鈞一聲令下,兩名侍衛不管侍女哭得如何悽慘,直接拖下去了。
這一招殺雞儆猴,讓懷江女容情只想發笑,都說鄭鈞當上大都督後,越來猖狂,果然如此,當着他們兄弟倆的面竟然還敢用這一招,真是太歲頭上動土,也不要怪他們來日下手狠!
“大都督,容本王及懷江王一同下去換身衣服。”
大都督鄭鈞未出聲,審視的目光掃過南楚王容炅,以及懷江王容情。除了容情的表情有些不服外,容炅像是怕了一樣,目光收斂許多,也露出了臣服的意思。
鄭鈞很是滿意,這才鬆口,道:“去吧,本都督還等着兩位王爺過來敬酒。”
容情差點沒脫口而出一句,你配嗎?
就被容炅暗處狠狠瞪了一眼,才低着腦袋,沒作聲,聽着哥哥容炅軟聲細語的應道:“好好,本王去去就來。”
兩人離席後,前往行宮的路上,經過御花園時,容情見四處無人,才忿忿不然的說道:“哥,你幹嘛要對着那人低三下四的,我們何曾對哪個人這樣卑微過!”
“這裡是京都,不是我們邊境!”容炅不悅的目光看着容情,剛纔如果不是自己攔着,這個弟弟非得惹事不成。
容情哼哼兩聲,倒也知道容炅話裡的警告。
兩人正往行宮走去,卻不料一身鳳服華貴的女子領着一行宮人往他們這邊走來,想避開時,已經晚了。
在後宮能着正黃色的鳳服者,除了皇后,別無她人。
按品階,兩人都得行禮。
“臣南楚王,懷江王,給皇后娘娘請安。”容炅,容情避在路的一邊,單脆跪地,行禮道。
“青芽,讓他們去那邊等着。”
一聲清脆悅耳的女聲響起,容情覺得似乎在哪聽過這聲音,突然想到什麼,擡起眼眸,看向皇后,與腦海那人果然一致,頓時脫口而入,“是你!!”
“容情!”容炅沒料到容情到了皇宮,性子越發跳脫,剛纔在宴席上耐不住性子就算了,這會見到皇后還是這般無禮。
“呵呵。”項菲儀低聲笑了起來,不見任何不悅,“南楚王與懷江王平身,起來說話吧。”
容炅這才起身,看到了項菲儀的容貌,霎時明白皇弟爲什麼會驚訝出聲,原本今日在城門不懼自己的人正是皇后。
“都見過,也沒有必要自我介紹了吧?”項菲儀笑道。
南楚王容炅這纔開始從新打量項菲儀,那封信寄來後,他還有些不相信皇后項菲儀,畢竟風崇禮是什麼人,他還是非常清楚的。風崇禮那種人是哪裡有利益就站哪邊,從來不是什麼忠臣。
做爲他的女兒,竟然會跟沒有任何根基的皇上合作,這勇氣與膽識非比常人啊。
而且身爲皇后,還僞裝出宮只爲了看他們一眼?
這其中的含義讓容炅對眼前的女人升起一抹興趣,還未說什麼,就聽到容情問道:“你就是皇后嗎?果然跟傳言一樣難看。”
“說說看,傳言還說了些什麼?”項菲儀問道,眼眸盡是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