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震先生真是深通刀法,聽他一番講解,我都覺得這次比武大會沒有白來!”
“對啊,這次比武魁首我們就不用抱多大希望了,想必是祁震先生所得。”
“可惜今天下午我就有比試了,真希望找個地方好好回味一下剛纔祁震先生所講,我感覺突破關竅的時機將近了。”
剛纔圍在祁震身邊的年輕才俊們漸漸散開,但依舊三三兩兩聚在一起,互相討論祁震所講述的刀法精義。
雖然說天威谷比武大會上,贈予的神兵利刃以長劍居多,但不可否認的是,天南武林之內,用刀之人絕對不是一個小數目。
所謂劍走輕盈、刀行厚重,劍法練至深處,往往需要追求心神氣息如一,而能有此資質的人,本就不多,可是使刀的根基在於臂膀力量,這一點,通過鍛鍊筋骨、熬打氣力,總能有所成就,而祁震剛纔正是由淺入深,讓不少使刀的家族子弟聽得津津有味。
如果是前兩日的祁震,恐怕還沒有對刀法如此深入的理解,可正是因爲雲笙長老的暗暗助力,讓他身懷武魂,對觸目所見的武學有着瞬間領悟的高超能力,所以當祁震獲得《斷水逆刀法》之後,一整套的刀法系統,就在腦海中成型了。
而祁震並非是吝嗇藏招之人,雖然具體到刀法本身,有些運勁關竅不到境界無法使用,可是祁震卻也能從旁着力,讓聽衆聞之眼界開闢。
祁震這麼做,也有着自己的想法,一方面也是希望吸引更多家族子弟,爲自己磨練刀法,另一方面也是樹立起自己一個形象。
有着這段時間以來的見聞,祁震明白,建立起一個屬於自己的勢力是多麼的重要,可是從管理祁家這一點看來,祁震一向習慣做甩手掌櫃,若是歡了旁人,對眼前家族子弟們的拉攏,恐怕會竭力花費各種物資以及讚美之言。
唯獨祁震,武道修煉直指本心,以刀論刀、以武論武,交友如同春風潤物,不知不覺,但聽過祁震刀法精義的人,大多數已經認可了祁震,更有不少人對祁震產生了崇敬之意。
當然,這樣的情形,落在某些人的眼裡,就是祁震刻意爲之的,在短時間內營造起一股勢力,讓人不得不心生警惕。
當穆徹宏的渾身殺意氾濫,使得一旁的呂欣也不禁皺眉,這個狐媚女子心中暗笑:“就憑你這心性,已經輸給了那個祁震,若是現在與他交好,說不定於未來仙道還頗有益處。”
仙道的誘惑何等之大,縱然是呂欣這種人,也十分期盼有這個機會拜入仙道宗門之內,而且她也十分有信心,自己能夠拜入。
但她的目光更爲長遠,如果自己孤身一人拜入某個仙道宗門,那麼自己一直以來經營的勢力,在宗門之內恐怕難以發揮作用,只有重新建立一個仙道宗門之內交際人脈,自己未來才能一片坦途。
不同的人也有不同的求仙方式,如同祁震,他修煉了《霸仙真解》,多少受其影響,性格直爽,心向武道,修煉不假外物;而呂欣則是一個鮮明的對比,認爲何時何地,都需要懂得借勢,慢慢積累屬於自己的圈子勢力,這也決定了一個人對待人事物的方式和態度。
而至於穆徹宏這種人,自持豪門出身,雖受寄望,卻心胸狹隘,看不得他人佔優,尤其是無法接受像祁震這樣,原本無名小卒一個,隻言片語之間,把一切風頭搶去,於是心生不忿,甚至動了殺念。
呂欣沒有說話,看着穆徹宏那青筋暴露的側臉,嘴角微微含笑,正期待看着他與祁震發生什麼衝突,到時候自己大可以上去做和事佬。
正當穆徹宏殺意旺盛到了巔峰之際,祁震也真氣慢慢運轉之時,門外一道冷風吹入,蓬勃劍意毫無收斂地捲入廳堂之內。
比武大會時值初秋,天南之地位處南方,氣候尚且炎熱,這突如其來的一陣冷風,讓大多數人渾身起了雞皮疙瘩,只覺得身墜冰窟之內。
而祁震卻是十分熟悉這種感覺,分明是就鋒銳無匹的劍意,強行影響衆人心智,本來一股普通的清風,硬生生讓人只察覺到寒冷。
祁震轉過頭去,只見一名白衣女子,身姿窈窕,手握長劍,面貌美得讓人心神一蕩,可是眉宇之間的冷意,卻是讓人不自覺地退避三分。白衣女子不施粉黛,就連頭髮也都只是披在腦後,隨意綁了一根白色綢帶,全身上下白衣如雪,從制式上雖然有着大家閨秀的外形,但從手臂腳踝之處可見,分明是一套精緻絕倫的武道勁裝。
比起驚如天人的美貌,祁震第一反應卻是集中在白衣女子手中長劍——長劍細長,就算外面套着黑底金絲的劍鞘,寬也不過兩指有餘,可見內中劍身是何等細長;劍顎微微突出,若不仔細觀瞧,只會覺得這柄長劍通體如杆。
可是細長纖弱的長劍,卻散發着與其形狀極不相稱的磅礴劍意,白衣女子剛好站在門內,但劍意卻席捲廳堂之內各個角落,全場鴉雀無聲,頓時注意力都集中在此女身上。
而白衣女子絲毫不在乎這些人的視線,旁若無人一般,穿過人羣,來到一張桌椅之前,上面擺着的正是比武大會登錄名冊,白衣女子從袖中取出一份紅底燙金請帖,放在桌上,然後自顧自地翻閱名冊,最後在“何茗”這個名字底下,籤錄下自己的名字。
“是、是何茗……”
一個不只來自何處的聲音,打破了死一般的寂靜,頓時,整個廳堂之內的討論聲瞬間炸開——
“天哪!她、她是上一屆的武魁——何茗!”
“她怎麼會來這裡……怎麼可能?張家怎麼把她也邀請來了?!”
“她手裡的不會是‘麥芒’吧?剛纔那麼恐怖的劍意,只能是那把劍了吧……”
只一個瞬間,各種恐懼、震驚的討論聲就涌入了祁震的雙耳,憑着衆人破碎的討論聲,祁震多少猜到這名白衣女子的身份,於是向一旁的張軍問道:
“這個女的,就是上一屆比武大會的勝利者何茗?”
只見張軍額頭上也有幾滴冷汗,他下巴微微顫抖道:“嗯……是的,她就是何茗,她手裡的‘麥芒’,就是上一屆比武大會所贈予的。”
祁震覺得有些奇怪,衆人、包括張軍的言行,分明對何茗此人異常恐懼,祁震雖然一開始也被‘麥芒’劍意所震驚,但也不覺得此女有何通天徹地之能,讓在場衆多天南武者們如斯恐懼。
祁震放眼望去,只覺得廳堂之內的吵鬧,似乎只到何茗身邊一丈方圓之外,何茗身上散發的寒意,似乎摒絕一切外來的吵雜,孤身獨立在一個徹底安寧的空間。
“嗯……倒是有幾分玄妙……”祁震饒有興致地說道。
只見身旁的張軍說道:“祁震先生,恕我失禮,若你未來對上何茗姑娘,切忌不能與她硬碰硬,最好遊走對抗。”
“哦?”祁震非常驚奇,能讓張軍這麼警惕的人,還是個年輕美貌的女子,到底有什麼神奇之處,問道:“爲何?她的劍法真的這般強悍?”
張軍吞了一口唾沫,說道:“當初前三場比武,可能不少參戰者見何茗姑娘美貌,嘴上多少有些結交或者愛慕之意,或許是因爲這樣激怒了何茗姑娘,那三人只一招,被何茗姑娘斷去四肢、挑碎喉骨,成爲了廢人……”
“好狠辣的手段,別人連話都不許說嗎?還是那些人有意調戲?”祁震皺眉道。
張軍搖搖頭,說道:“當初那三位也是頗有教養的家族子弟,但愛美之心人皆有之,看見何茗姑娘美貌,心生愛慕之意太過正常,而且他們語氣也是飽含尊敬,但沒想到……唉……”
祁震心中詫異,沒想到冷似冰霜的何茗,一旦動起手來,竟是這般極端,見他再問道:“那臺下的仲裁呢?不阻止嗎?第一場如此就罷了,後面兩場怎麼也被她動手成功了?”
常理來說,比武大會要求點到爲止,就算比武雙方控制不住,也會有武功高強的仲裁予以阻止,可是被此女結連三次將人斷去四肢,明顯是在打張家的臉。
“唉……”張軍微微一嘆,說道:“我們當初都小看了何茗姑娘,就連家主他老人家也一時看走眼了,根本沒想到她早已經有了煉氣境的修爲,直到連傷三人,家主本人才發覺失態嚴重,於是親自坐鎮仲裁,方纔沒有繼續傷人的事情……”
祁震沉默了一會兒,他震驚於連張廣野老人都能看走眼一事,就算張廣野老人看走眼,那麼雲笙長老也不至於看走眼吧?
祁震思緒流轉,擡眼望向遠處的穆徹宏,此時的穆徹宏,對祁震的殺意早就消失無蹤,當何茗出現之後,他就似乎一直躲着何茗,不敢露面。
“這麼有趣啊……”祁震的興致來了,他被何茗那幾乎傳說般的劍法吸引住了,祁震目前就是覺得,自己缺乏強悍對手的磨練。
張廣野老人是一個,可是老人畢竟是一家之主,身份崇高,而且武林地位深厚,自己不可能總去找張廣野老人印證武道,最好就是找同輩之人,好好打上一場,最好是多打幾場……
直到剛纔,祁震都沒找到能讓自己滿意的對手,就算是廳堂之內有幾股刻意隱匿的氣息,但最多也就是在祁震面前多走幾個回合罷了,還沒有一個能讓祁震心中感覺,與對方戰鬥,勝負是在未知之數的人。
而當何茗的出現,祁震冥冥中就感覺到了,這個冷似冰霜的女子,就是自己要找的人,是能夠爲自己印證武道的人,當祁震看見何茗,心中潛藏已久的戰意瞬間爆發,雙目似乎要噴出火焰來,死死盯着何茗。
在他人看來,祁震就像是滿懷慾火,目光從何茗身上無法移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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