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天,整座洪荒大山的上空,雷雲密佈,交錯的天雷和狂風喧囂不止。請大家搜索看最全!
沒有人知道,世間的歷史在這一刻終於發生了轉折,世間作爲異獸的最後代表——聖威麒麟也終於殞滅,奇妙的是,麒麟最後的下場是與自己原身天賦引動的天雷之力,將自己摧毀殆盡、形神俱滅。
當雷雲散去之後,整個洪荒大山的上空降下了一場藍色的光雨,每一滴光雨,都是晶瑩剔透的藍色晶體,在後世,被稱之爲麒麟砂。
“到頭來,還是不甘心嗎?”緩緩降落於地的祁震,滿身雷電交織,各處都有焦黑燒傷,幾乎連站立都難以維持。
最先趕到的是元始,他正欲靠近的時候,祁震一擺手,隔空就將他甩到遠處,喝道:“莫要靠近!”
“師尊!”元始心中擔憂,大聲呼喊着。
祁震慢慢坐下身來,調和形神氣血,周身雷電過了許久才逐漸平復,但是他還能感覺到自己體內有着無數細微難察的電流,正在寸寸破壞着自己的肉身。
待得靈寶、李聃也趕來之後,祁震纔將三人招喚靠近,說道:
“不瞞你們,如今之際,恐怕已是我命數終止之時。方纔與我一戰的,乃是洪荒之中,自建木雲鬆之後第二個脫離矇昧的存在,亦是守護神州氣數的異獸——聖威麒麟。說實話,我沒想到會在這個時候與他碰上,此番重創,我未來求證之路已然終止,聖威麒麟這是代表着異獸一脈,對我的考驗與報復。”
元始不解地問道:“師尊,難道就真的沒有辦法了嗎?您神通廣大,與麒麟一戰獲勝,怎麼會死呢?”
祁震嘆氣道:“其實我也沒有真正打破先行者的困局,再怎麼樣強大無邊的神通,此身此念還是困囿世間、不得超脫,就算我這次避過了與麒麟一戰,積年累月之下,也無非是增長異術力量罷了……我說過,我並不是仙道修士。”
元始還想再說什麼,靈寶趕緊問道:“師尊還要我們做什麼?”
祁震闔眼道:“北邦的玄武已被域外邪物侵佔原身,我不會讓他留存於世,但是我不能保證如今狀態能夠將他徹底擊殺,若到危急關頭,我會帶着玄武原身一同自封於生機杳冥之地,你們日後負責加強封印,待得自信可以將邪物擊殺之時,不可留情。”
靈寶嘴脣顫抖,說道:“可是……那個時候,師尊的肉身……”
“要麼被邪物吞噬殆盡、要麼被邪魔佔據。”祁震擡頭看了看李聃,說道:“既然元始和靈寶你們不願意,那李聃道友,你能做到嗎?”
沒有真正成爲祁震徒弟的李聃,此時此刻跪倒在祁震身前,說道:“弟子不願,但若未來逢有緣之人,邪物自然遭滅。”
“唉,也罷。”祁震苦笑嘆氣道:“你們三人未來所求所修所證皆不相同,萬望記得相互扶持協助,不要彼此相爭相妒。我與你們雖是師徒一場,卻更像同爲求道之友,如今一道傳三友,我此生無憾。”
“師尊,你真的沒有辦法再留下來嗎?”元始神色哀傷地問道。
祁震搖頭道:“我的肉身已經被麒麟所施展的天雷毀壞,只憑着虛空定力維持生機,若此氣一絕,肉身崩解散離,除非再進一步、超脫生死。但玄武非滅不可,你們不要再攔我了。”
說罷,祁震站起身來,朝着元始等三人深施一禮,不知是感謝還是抱歉,然後身化光芒,朝着北方而去。
祁震沒有和元始三人明言,和麒麟一戰過後,他自己的力量已經達到了此生的極限,並不是僅僅因爲麒麟的天雷之力損壞肉體,更多的是因爲無端膨脹的異術力量超過了人身能可容納。
說到底,祁震終究只是人類之軀,較之建木雲鬆、聖威麒麟和四方異獸,祁震的原本體魄太過弱小,想要較之過往那般形勢,不斷膨脹異術力量來突破生死之關,根本不可能做到。這本就是建木雲鬆等先行者的錯誤歧途,沒想到祁震自己也走上了這條路,所以祁震認爲自己根本就不是仙道修士。
身化光芒,祁震的飛馳之速前所未有的迅猛,破風穿雲之間,來到北邦上空,隨後意念之中朝着大地散發強大的衝擊,搜尋玄武的所在。
祁震已經沒有時間慢慢尋找玄武原身,他需要立刻將玄武引出來一決生死,將自己最後的瘋狂,揮灑在仇恨之中。
多麼可笑,祁震這才發現,自己的這番舉動,和當年引誘巨蟒發狂般,毫無二致,說到頭來,自己看似人類,但自洪荒矇昧而出的罪民,始終未曾真正成爲文明中的一員,行動舉止和異獸大同小異。
意念散發之間,祁震感覺到一處幽暗扭曲之處,在北邦更加遙遠的北方,祁震沒有絲毫停留,徑直前往。
當看見北方一處冰山聳立的巨海之時,祁震這才明白,所謂黑淵羅汲,就是眼前這片冰海,也正是玄武潛身之地。
“玄武!出來——”祁震沒有張口,虛空定力震盪空間,整片冰海震顫着發出這恐怖的聲音,冰山破碎、巨浪翻涌。
吼——!!!
受到空間震動之力,冰海極深之處,暗黑無光的異域之中,衝出一個怪異的事物。
如果說玄武的原身是蛇尾巨龜,那麼此時此刻出現在冰海表面的事物,則是一塊腫脹糜爛的肉團,有着兩張扭曲的面孔在互相交纏。仔細望去,肉團表面有着無數蟲卵般的事物,似乎在孵化着什麼。
“可惜啊。”祁震的聲音既是痛恨又是憐憫,當初對玄武的仇恨,如今已無發泄之處。
祁震能夠感覺到,眼前的事物已經不再是玄武本尊,而是一頭有着強大力量的邪物,完全沒了自我的意識,只是在吞噬着周圍一切生機而不斷壯大自己,但是在這片寒冷的冰海之中,當除了玄武自身,別無其他生靈,反而使得本該禍害整個北邦的邪物,困守在黑淵羅汲之中。
祁震不再多言,雙手一揮,十指竟然碎裂,但沒有絲毫血光潑灑,而是化作無數金鐵鋒芒,如刀劍一般轟然降下。
一瞬之間,周圍無數浮冰全部化作粉碎的冰塵,強烈的轟擊之下,肉團周圍的海水竟然被硬生生逼開。
“呔——”一聲大喝,祁震口中噴出火球,竟是最爲猛烈純粹的朱雀明焰。
火球降落在肉團表面,立刻炸出耀眼灼目的白光,似乎在冰海之上有一顆太陽升起。
但是祁震的攻勢沒有絲毫減緩,身形落地一頓,憑空砸出一陣波動,瞬間化作凜凜碧光,在肉團附近穿梭。
連番攻擊之後,冰海早已變得混亂動盪不堪,漫天捲起的巨大浪花,隨便就能將大部分生靈拍成肉泥,翻滾的火焰光芒,足可以摧殘初生的人類文明。
但是當混亂過後,祁震神色更加深沉,肉團表面的確損傷慘重,可是露出的玄武原身,竟然沒有太多傷勢。
四方異獸之中,就屬玄武生機最盛、堅守之勢最穩,祁震之前模仿四方異獸的手段,竟然也無法破除玄武原身的防禦。
“真夠硬的啊……”祁震的語氣不知道是讚歎還是憤怒,說道:“我明白了,原來你的這個龜殼,就是你所有虛空定力的集合,也是你自己最引以爲傲的神通嗎?”
表面糜爛的腫塊肉團剝開之後,玄武原身才逐漸顯露,但是卻更加猙獰和難以測度,當龜蛇雙首的目光正對祁震之時,一陣巨大的寒意席捲四周。
只一個瞬間,天地冰封!
但祁震也捉住了這個瞬間,如此強大的威能,其實就是玄武原身在本能地施展其天賦神通,然而這個時機,也是要將原身強硬的防禦削弱的時候。
在冰封的天地之中,祁震不受影響,身化光芒直接衝到玄武原身近前。
鏗然一響,巨大的玄武原身竟然被衝撞上天,在巨大光輝的推動之下,玄武原身飛離了冰封之海,然後朝着日落的遠方,劃出一道撕碎空氣的火花,墜落在不知名的遠方。
祁震醒來了,此時此刻的祁震,不是那個在洪荒之中的罪民,而是霸仙傳人、玄天宗弟子祁震,身處於西野之域的天荒古城之中。
從一段遠古的歷史中恢復神智的祁震,神色莫名而混沌,元神似乎飄蕩到遠方而沒有迴歸。
然而在祁震身前的天荒石碑,出現了道道裂紋,而且伴隨着外面的黑風暴也紊亂起來,似乎不再按着原來風勢盤旋攪動。
倒插祁震面前的金刀劈道,不住晃動,似乎感覺到某種可怖的事物即將現世。當天荒石碑終於無法承受裂紋的那一刻,轟然破碎,整個天荒古城翻覆破碎,祁震與金刀劈道都被這強大的衝擊轟上雲際。
吼——
混亂的黑風暴中,一個古怪而巨大的黑色團狀物,不住顫動,一張扭曲的大臉發出比風暴還要強烈的狂嘯聲,似乎讓周圍整片沙漠都震盪起來。
“原來如此……”
空中,不受控制而胡亂飄蕩的祁震,元神終於得到一絲的集中,金刀劈道無需自己召喚便落在手中,清明的瞬間,祁震就在空中站穩了身子。
地上,黑風暴不再擴散,而是不斷向着內部收縮,無數妖蟲竟然依附在那古怪的事物表面,而慢慢顯露出猙獰可怖的龜蛇雙首姿態。
“當真難纏。”祁震朝着地上,面無表情的說道:“六千年都過去了,你也該歇歇了。”
地上怪異的玄武原身,咆哮不斷,沖天而起的並非是過往的寒冰霜雪,而是縈繞不休的天魔血氣,但是被完全吞噬的玄武原身,依舊有着堅硬軀體,這樣的天魔,是經過漫長歲月封印之下的演化。
只不過祁震沒有一點擔憂和畏懼,甚至沒有戰鬥激烈時的亢奮,而是將金刀劈道收回鞘中,擡手屈指,冷喝一聲:
“元神破甲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