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茗周身金色劍意銳芒遊走不休,至鋒至利的破壞力,即便是在壓制住自身泰半法力的情況下,僅需劍光劃過一瞬,衆多散修便立刻身首異處。
能夠發揮出如此厲害的劍道修爲,除了何茗本人的修爲精湛之外,也與她手中寶劍關係密切,當年天元論會奪魁後獲得的麥芒細劍,在何茗拜入蒼雲劍宗不久之後便祭煉成專屬其個人的法器,銳利更超當年。
如此衆多散修襲擊祁震等人,何茗內心也泛起了一絲不滿,而這位女劍修的脾氣祁震可是見識過的,一絲一毫的塵世污垢,夠可以引起強烈的摧毀之意,某種意義上也算是劍修心性的極致。
何茗連斬數十名散修之後,一些見狀不利的修士抽身後退,試圖聚集成羣,其中一些人主動喝聲問道:
“蒼雲劍宗的人!你們是要憑藉宗門威權來欺壓我們這些無根散修嗎?未免太霸道了!”
何茗冷顏以對,她本就不是擅長口舌爭鋒之人,甚至少言寡語到極處,反手一握麥芒細劍,有如執住空氣中一縷金絲,然後化作一道熊熊劍氣,直衝霄漢,竟是不顧一切,勢要斬殺那些開口之人。
那幾個原本修爲也不弱、奮鬥了數十年纔有這般境界地位的散修,原本以爲剛纔一席話能夠引起仙道七宗門人的一些恥辱感,好爲自己掙得幾分空餘,沒想到何茗根本不假思索,發動了更加猛烈的進攻!
而且迎面撲殺來的,並非是劍意,而是劍氣!
金色肅殺的劍氣,只在寒風中閃爍一瞬,好幾名散修各自祭起法器相抗,卻見劍氣縱橫無邊無際,漫天金光,匹練如洗,那幾人在半空中來不及躲閃數尺距離,便被劍氣削得七零八落。
劍氣不是法力,而是劍道修士以自身真氣與飛劍溫養凝鍊之物,若是修煉到極處,也會與劍修法力相合,但那也要是混元境界的事情,而何茗如今卻剛好處於先天境界,劍氣縱橫不受外界壓制法力的影響。
與一般修士類似,劍修的劍氣也是需要時刻在體內經脈穴竅溫養,而不會無事則輕易釋放,只不過眼下這般情形,以法力御劍和各種劍意法力都受到相當壓制,劍氣則是最爲兇猛的武器。
在遠處的玄天宗衆人方向,同爲劍修的閔楠看見這般情形,內心也是震驚非常。閔楠出身的連天洞府,在玄天宗內也是傳承悠久的劍修一脈,但是講起真正劍修上乘傳承,仍然非蒼雲劍宗莫屬。
這兇悍劍氣,殺人如割草芥地輕易,轉眼便是衆多性命的凋零,也唯有劍修、尤其是蒼雲劍宗的劍修可以做到,如果是換做自己,恐怕還不能將本命劍氣駕馭得這麼凌厲無匹,除非自身飛劍與五金葫蘆相合修煉,可那又似乎離純粹的劍道修爲有所偏差了。
除了何茗,另外幾名蒼雲劍宗的門人也聯手應敵,這樣一來,麗雪芳淵最終封禁之外,一場大戰徹底打響。
這場戰鬥的雙方,一方面主要是仙道七宗的弟子,除了破除封禁的青嵐宗、爲祁震護法的玄天宗,蒼雲劍宗、紫宸樓、琉璃川、麻衣道以及神農谷都各自派出了少量門人弟子前來。
至於與之對立的,便幾乎是除仙道七宗之外,在花海之中的所有修士,不管是有組織或者無組織的散修,也不管是天南海北的哪個小門小派,總之能夠跨越第一重風刃雪針阻礙的,似乎都在羣體的意識之中,朝着仙道七宗的弟子發動了攻擊,總人數足有近千人。
仙道七宗能夠下山遊歷的門人弟子固然都是精英才俊,可是人數也不會太過龐大,像玄天宗這樣十三人的隊伍,幾乎都是門中一時之選;青嵐宗則更是明顯,派遣而出的二十八名弟子,乃是從青嵐五姝每個人座下挑選而出的精英。
激戰中途,一道碧光衝出戰圈,飛到青嵐宗衆人面前,青嵐宗弟子派人攔截,碧光退散,露出的是譚承乾的身影。
“你們只留下三五人爲破禁者護法便是,其他人都去聯手迎敵!”譚承乾低喝道。
其中一位青嵐宗弟子面露難色說道:“長老要求我們佈陣破禁……這鬥法的事……”
“天下修士貪妄之心何其龐然,你們真的以爲破禁之後他們會放過你們嗎?此地就屬青嵐宗人數最多,還不趕緊組織人手對敵!”譚承乾一揮四氣節,幾道碧光朝着身後射去,接連擋下幾道光華偷襲,可見衆人對話間還有不間斷的攻擊。
幾位青嵐宗弟子彼此相看,也只好點頭答應,然後拉出一組二十四人的陣勢,催動各種秘法,阻攔攻勢。
譚承乾隨即再飛到玄天宗衆人的方向,此處是方纔受到攻擊最爲頻繁密集之處,封凍的地面此時也已經變得溫熱鬆軟,可見被何等強烈的攻擊蹂躪過,而玄天宗衆人爲祁震護法,一時也顯得有幾分驚弓之鳥,看見譚承乾的到來,各自舉起法器便要應敵。
“你們都去前方抵禦進攻,祁震突破境界就由我來護法!”譚承乾朝着玄天宗衆人說道。
陳致禮上前一步阻攔道:“道友是神農谷的?祁震師弟乃是我等領導之人,我等還需爲他繼續護法。”
“你們衆人且結陣去吧……譚承乾道友是可信之人,有他護法我很安心。”就在玄天宗衆人質疑之際,腦海之中卻響起了祁震的聲音。
“這是神識傳音,祁震師弟你……好吧!就依你所說的般!”玄天宗衆人點頭道。
“地支時輪陣攻守合一,最擅長在敵陣穿梭來回,你們切要小心,天下修士此時毫無保留針對仙道七宗,恐怕是有天魔暗中作祟,下手無需留情,去吧……”衆人腦海之中再度響起祁震的聲音,最後漸漸陷入沉寂之中。
玄天宗十二人聽得祁震吩咐,立刻結陣而行,頓時華光燦爛、風雷水火交織,迸發出比蒼雲劍宗等人更爲強烈的殺伐氣息,道道法術撲過,幾乎不留生機餘地,焦屍殘軀紛紛墜地,一度成爲封禁之外最爲強大的勢力。
反觀譚承乾,四氣節朝地一杵,細長如竹竿柳枝,落地竟而生根,轉眼間化作一座枝繁葉茂的古老樹木,祁震整個人都在濃蔭之下,源源不絕地生機包覆着祁震。
當初祁震告別譚承乾之後,譚承乾將建木碎片與四氣節合煉新四氣節,外表雖無變化,卻使其多了這麼一番妙用。
天下間的法器不一定都是用於鬥法相爭的,比如這支新的四氣節,如今的變化妙用,配合譚承乾的修爲,足可以使其成爲移動的仙家福地,四氣節落地紮根之處,便是生機靈氣充盈之地。
至於如今的祁震,他自己也有幾分沒料到,臨關破境竟然會在這個時刻,他原本就料到此次行動的艱鉅與風險,所以刻意沒有多在潛心勤修,不曾想機緣一至,躲都躲不掉。
仙道修煉中劫數重重,又大多因人而異,除了部分天下修士必定面臨的主要劫數之外,其餘紛繁劫難皆是無名。
而且這一次祁震所要面對的,可不是自己身體之中變化,而是外界的動盪不安,對自己隨時可能造成的影響。
好在譚承乾的及時安排和出手,讓仙道七宗極可能的聚集出最大的力量,去對抗瘋狂進攻的衆多散修,讓祁震可以安心突破境界、也讓祁雨可以專心破除封禁。
突破真元境界,這對於已有混元境界的修士並不困難,仙道歷史當中,甚至有不少傑出之士,是在承受住氣血潰散之劫、達到混元境界之後,馬不停蹄地朝着真元境界而去,連破兩重境界,這樣的人並不罕見。
只不過祁震修煉大五行真氣,最好是要在真氣元氣交相融合之前做到,而且真氣一向海量的祁震,要將元氣收攝完整、與真氣相合,也是一個漫長的過程。
祁震在定境之中,多少能夠感覺到真元境界那肉身爐鼎水火共濟的玄妙所在,原來此番境界的基礎,早在煉體境中的煉髓境界就已經定下。
對於尋常人而言,骨中之髓,乃是生命健康維持的指標,骨骼斷裂、髓液流失,對人體造成損失是異常巨大的。而對於修士,性命精髓則是真氣與元氣,真氣乃是後天達到的極致,元氣則是先天達到的極致,此時此刻兩者相融如一,化作最爲根本與純粹的生命本源能量,這便是仙道之髓。
真元境界之後,就更不會有修士拿自身真氣爲抗衡對手的武器,其實就算想化出真氣也並不輕鬆,因爲真元合一,修士體內經脈就不存在什麼氣息運轉,而是修士這個生命存在本身就是真元所結,只要拿着拳頭去砸向別人,都算是真氣的一種攻擊。
若是如此,這對於祁震的武道修爲而言又是一種突破,這樣一來,原本近身搏殺的武鬥技巧,只要出手,就必定暗含着武鬥真氣的霸道與強大,甚至不用刻意催動武鬥真氣。至於武鬥真氣承受攻擊、轉化拓展武脈的效果,則會變成鍛鍊祁震整個肉身爐鼎,因爲在這個時候,武脈已經與祁震整個身體合一,沒有內外之分。
只見古樹之下的祁震,渾身一陣鋼鐵光澤閃過,好似一座堅硬無倫的冷峻雕塑端坐樹蔭之中,隨後鋼色消散,光華內斂,譚承乾臉色露出一陣喜色,但隨即又變成一陣驚恐。
譚承乾只感覺到一股鋒利地足可以劈開天地的無盡意念從祁震身上散發而出,立刻收起古樹化爲四氣節,跳開數丈,朝着所有仙道七宗的門人傳音道:
“所有人,立刻退到祁震身後,謹守自身!”
衆人得此傳音,一時還不明所以,但是隨即感覺到祁震身上劇烈變化,立刻飛身後退,衆多散修欲繼續進攻,便剛好看見仍然盤坐於地的祁震此時孤立一人,頃刻間數百到不同顏色的法術光華聚集到祁震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