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輕白衣沉浸一晚的吐納,一口氣便將旱天城沉睡的天給吹開,陽光灑在身上,略微有暖意,吳憂在半空活動活動身子,隨後翻身,漂亮落地,實在瀟灑。
起身,一擡眼就見一身淡綠色長裙的吳長林從遠處跑來,邊跑邊喊憂哥哥,笑容滿面,路旁燦爛花朵一襯,更加顯得美麗動人。
吳憂微微一笑,剛想上前,就聽一聲咳嗽從上方傳來,擡眉一瞧,白裙飄蕩在熹微晨光中,洛瑾正坐在屋頂邊緣,雙腳在空中擺動,板着個小臉,有怒意浮現。
吳家少爺臉色一變,退後一步,心想這個姑奶奶不呆在洛府今日怎會有興致跑來分家府裡,正要開口,又見眼前一抹青綠閃過,淡淡清香撲鼻,泌人心田。
曲小蓮臉帶笑意,雙手端盆,輕聲問道:“少爺,可先要洗漱一番?”
吳憂哭笑不得,伸手接盆,還未放下,林熙月又不知從哪裡探出可愛腦袋,朝吳憂一笑道:“吳少爺,我最近新學的曲子,你要不要聽聽?”
年輕白衣凌亂當場,苦澀一笑,不知從何答起,也不知從何逃脫。
羣芳之宴,外人看來確實如仙人待遇,惹人眼紅,身在其中就會發現,各個都嬌貴的很,左右碰不得,更吃不得。
吳家少爺從來不是什麼聖人君子,對此當真只是有苦說不出。
當下和襠下都很憂傷啊。
年輕白衣直搖頭。
站立在院落牆壁之上的黃有德就愛見吳家少爺吃癟場景,樂呵道:“你看,我就說他命犯桃花吧。看看這一個個如花似玉的大姑娘,身份一個比一個高,以後有得他頭疼嘍。”
鶴周天雙手插袖,眉頭也是一彎,蒼老臉上有少許笑意浮現。
江湖老士往鶴周天白衣湊了湊,打趣道:“你說吳小子,會立那個做正牌夫人?”
鶴周天古怪撇一眼黃有德,以前怎不知他對這類婚慶事情感興趣,隨口道:“或許都不在這裡頭。”
黃有德怔了怔,撫須嗯一聲,突然認真道:“你說的也在理,畢竟正牌夫人地位可高,應該慎重纔是。或許對吳府前後都有發展,被你這一點撥,倒是覺得非常在理。”
鶴周天又看了一眼黃有德,嫌棄味道十足。
黃有德搖晃搖晃腦袋,沒個正經的露出一口黃牙,笑問道:“老傢伙,你說吳小子的喜酒,我們能不能喝上?”
鶴周天冷哼道:“你該想想,到時會他是寄給你請柬還是飛劍。”
黃有德嘆了口氣,擺手不在意道:“別說這樣些,晦氣得很。”
鶴周天冷不丁的問道:“吳小子身邊那個胖娃娃,是不是有些古怪。”
黃有德頷首道:“你也看出來了?天生霸道之體,準備扔到龍虎山去歷練歷練,萬一就給練成個肉體成聖,那放在戰場上,可是攻城之猛將。”
鶴周天幽幽一嘆道:“怎麼機緣盡給吳家了。”
黃有德嗤笑問道:“你說這是好事還是壞事?”
鶴周天怎會不知黃有德心思,笑道:“物極必反啊,當然是壞事,祖墳冒黑煙的壞事!”
江湖老士像是想到什麼,皺眉問道:“你說那個劉無極還會不會找上門來?”
鶴周天不語,只是搖頭。
江湖老士憤然道:“多大年紀學人家打啞謎,真把自己當讀書人了?”
鶴周天冷冷一笑,跳下牆壁,伸個懶腰,回府睡覺。
江湖老士切了聲,大罵鶴周天倚老賣老,給臉不要臉。
年輕白衣費了好大週摺纔將四個姑奶奶都給安撫好,曲小蓮和林熙月都還好,比較懂事,隨後哄上兩句也就安靜了,先後都是離開府裡,一人要去照看兩個小娃娃,林熙月則是回去繼續修煉劍法。只剩下洛瑾和吳長林兩個妮子,最爲頭疼,脾氣相仿,寸步不讓,爭鋒相對,冷嘲熱諷,陰陽怪氣都在不言中。兩個丫頭是越說越上頭,險些一人握劍,一人扛槍。
幸好在劍拔弩張最爲熱烈之中,分家主突然趕來,詢問吳憂要不要親自去一趟劍池,畢竟百年劍意一晚上都給吳憂,現在劍池內劍意蕩然無存。
吳憂想了想,對鍛造之術並無過多興趣,又想起沈七斤,神色動容,對吳確邪的興趣付諸東流,也就拒絕。
吳長林對此深感興趣,再三追問吳憂去不去,都不了了之,無奈只好放下與洛瑾的對峙,一人跟着分家主朝劍池離去。
見吳長林走遠,洛瑾也是沒有給吳憂什麼好臉色,板着臉坐在涼亭內,翹着二郎腿,兩人相對無言。
不知過了多久,洛瑾纔開口道:“劍意消化的如何?”
吳憂拍拍胸脯,自信道:“放心,死不了。”
洛瑾白了吳家少爺一眼,輕聲罵道:“沒個正經。”
吳憂盤腿坐在涼亭中央,往洛瑾方向靠了靠,白裙女子怎會不知他的意思,冷笑一聲,握起拳頭,以示警告。
吳家少爺尷尬一笑,又憋屈的縮回原地,輕聲問道:“在分家府呆的如何?”
洛瑾平淡道:“跟在自家沒什麼區別,只是沒想到分家府勢力如今這麼龐大,有點小吃驚。”
吳憂一手搭在腰間長劍上,看向碧藍天,“多一分實力,多一分太平吧。”
洛瑾柳眉一蹙。
吳憂敏銳的發現這個細節,問道:“怎麼了?”
洛瑾冷着臉直勾勾盯着吳憂。
吳憂被洛瑾看的有些心慌,下意識往下瞥見自己搭劍的手,似乎有點明白了,原來這個丫頭也會在意這些。啞然失笑道:“放心吧,池中劍意雖然伶俐,好在劍骨能鎮得住,化解完全是時間問題。”
洛瑾雙眸閃動,半信半疑。
吳憂淡淡一笑道:“放心吧。”
洛瑾眉頭又皺起,女人直覺告訴她,年輕白衣是在騙她。
吳少爺伸手撫平白裙姑娘的眉,笑道:“還是別皺眉了,脾氣本來就不好,還喜歡皺眉,小心老的快,就不要你了。”
洛瑾吸吸鼻子,竟紅了眼,呢喃道:“吳憂,你答應我,千萬別死。”
吳憂沒有回答,只是很有歉意的笑了笑,又見洛瑾雙眸更加紅了,只好做個了鬼臉,逗一逗她。
洛瑾破涕爲笑道:“沒事,要是真有那天,你死在哪,我就在哪安家。”
吳憂愣了一下,雙眸有一絲震驚,柔聲道:“好。”
洛瑾抹去眼角的淚,沙啞問道:“什麼時候出旱天?”
吳憂微笑道:“快了,再呆個兩三天,就該離開了。”
洛瑾眨眨眼,問道:“你就那麼有信心,韓不爲會輕易放你離開。還有,劉家對你可是虎視眈眈,昨晚劉無極那個爲老不尊的還持刀上門,一臉殺意。”
吳憂哈哈大笑道:“劉家忌憚的不是我,是吳家的氣運。至於那個劉無極,只是對吳晨懷很在心,不值一提,想他如此要臉人物,既然昨晚能放下臉面退去,就不會再如何輕易出山。”
吳憂說完還補充道:“至少在吳晨回涼州前,他都是安穩的。”
洛瑾嘲諷道:“你倒是都安排的明明白白的。”
吳家少爺笑而不語,全當洛瑾在恭維自己,遠處有府裡當差下人前來,恭敬站在院落門口顯眼處,待吳憂招手示意,才快步上前。
差人先是問安,不敢預約,低頭輕聲道:“少爺,府前有人找您。是當地錢家鏢局的二小姐,說與少爺有過一面之緣,隨行的還有另外兩人。”
吳憂隨意問道:“還有另外兩人?”
差人點頭道:“是的,一男一女,女的年輕漂亮,男的中年老成,看穿着氣質,都不像是平常人。”
吳憂想了下,擺手道:“喚他們進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