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玄皇都,玄通王府。
老玄家二皇子的府邸並沒有想的那麼富麗堂皇,佔地也不大,在靠帝都皇宮外西南角一處優雅小院,庭院雖小,可五臟俱全。
庭院內古木參天,怪石林立,環山銜水,亭臺樓榭,廊迴路轉。
從涼州回來有些時日的玄通側臥在屋中軟塌上,閉目傾聽屏風外悠揚琴曲,餘音繞樑,情到濃時,嘴裡還會附和幾聲。
一首曲罷,玄通緩緩睜開眸子,英俊臉龐相比之前多了幾分蒼白,忍着腿部疼痛起身,靠在牀上,凝了凝神,不急對眼前出現的侍衛吩咐,而是朝屏風後喊道:“無妨,曲起。”
曲子聞聲而起,小橋流水,哀轉久絕。
眉目松下幾分,玄通這纔對面前候着的侍衛問:“外頭怎麼樣了?”
“五百騎兵已經出城去了涼州,帶頭的是御都二等將領,雷景陽。”侍衛低頭恭敬回答。
玄通嗯了聲,雷家雷景陽,他有些印象,長得是人高馬大,臂力驚人,弱冠之年就可彎弓射大雕,在京城也是小有名氣的神箭手。
“皇兄倒也是看得起吳家少爺,五百騎兵大張旗鼓就這樣去了,雪融兒,你說說是雷景陽橫死在涼州可能性大,還是五百騎兵全軍覆沒更靠譜些?”玄通饒有興趣的朝屏風望去,打趣問道。
屏風裡,面容姣好的女子停下撥絃的手,起身蓮步走出屏風,朝正前方玄通欠了欠身,美目流轉,她說:“殿下的心裡已有答案,爲何還問融兒?”
玄通剛想說些什麼,腿部冷不丁傳來一陣疼痛,他不禁哎呦一聲,老實不敢亂動。
見此一旁侍衛只是低頭,叫雪融兒的女子捂嘴輕笑,紅脣輕啓:“傷筋動骨一百天,殿下還是少動爲好。”
月前,玄通從涼州馬不停蹄的回皇都,一進門二話沒說,穿上正服便去宮裡頭請安謝罪。玄大當家也是沉得住氣,自家兒子在宮殿外跪了三天三夜是不聞不問,最後還是後腳進京的吳晨在宮中月牙樓前,與玄姓皇帝提議暫緩兩家婚事,他才得以回家。
三天三夜,不吃不喝跪着,縱然是從小習武的玄通的吃不消,半死不活的被侍衛揹回家,奄奄一息,調理大半個月臉色纔好看些,轉眼半月過去,也只是身體稍稍能抖動幾分,下牀行走更是遙遙無期。
雪融兒想起大夫說下牀起碼還需百日,她便又是一笑,心裡唸叨這回玄通倒是會老實些呆在府中。
玄通老臉一紅,覺得在自家下人面前出了洋相,咳嗽幾聲拉回場子,“吳晨最近什麼動作?”
“去了翰林學士馬卿文的府邸。”侍衛神色不變,語氣如初。
“想不到吳家竟與馬府有關係。”雪融兒美目有些吃驚,胸前二兩桃花酥微微抖動,風情萬種,她嘴角輕勾,盡是嫵媚,“融兒先恭喜殿下,收下吳家這份大禮。”
蒼白的臉上沒有輕鬆神色,閉眼凝神思考片刻,不睜眼,淡淡說:“是啊,我爹拋給我這麼重的大禮,我拿什麼接?”
雪融兒與侍衛互相看了一眼,皆是聰明人,低頭不語。
窗外春風乍起,吹得庭院樹枝咋咋呼呼,偶來又聽有陣陣鳴蟬聲,嘰嘰喳喳。
靠在牀前的玄通覺得不舒服,招招手,雪融兒快步走到玄通牀前。靠在美人膝下,大玄皇子舒服的哎呦一聲,雪融兒輕柔的揉揉玄通的太陽穴,嫵媚問:“殿下可還聽曲?”
玄通甩甩手,示意侍衛退下,待人影消失,他蹭了蹭雪柔兒柔軟的腿,“聽些什麼呢?”
“還是以前一樣,十面埋伏?”雪融兒輕笑問道。
玄通睜眼,眼前是搖搖欲墜的巨峰,搖搖頭,又側目見窗外一枝傲氣,三月不凋謝的孤梅,他淡淡開口:“今日換一首,聽請君入甕。”
……
樂陵,馬家府內院。
一進內院便迫不及待接過吳晨手裡的燒雞,一介儒生的馬卿文沒跟吳晨客氣,一屁股坐下,先吧唧一口親在雞屁股上,撕開一隻雞腿,好心的遞給吳晨,誰知吳晨很嫌棄的拒絕,馬屁兒白了鎮涼王一眼,連聲說假正經,隨後虎口張開,唆肉脫骨。
吳晨見鬼不怪,打量一番這沒有窗戶僅有一張開合的木門的院子,心裡稱讚真是個金屋藏嬌的好地方,看一眼馬屁兒,見他癡癡不肯開口吃屁股,吳晨笑道:“怎麼?今日不着急吃雞屁股了?”
馬儒生搖搖頭,很是認真的說:“先苦後甜!”
吳晨豎起大拇指,“不愧是讀書人!就是講究!”
馬儒生謙虛一笑,連聲不敢當不敢當,扒拉幾口雞肉,他,好奇問:“你真不吃?”
“不吃,”吳晨想也沒想,又瞧馬儒生投來異樣目光,扯了扯嘴角,說:“不餓。”
馬卿文眨眨眼,放下手裡燒雞,不快道:“你不吃,那沒意思。”
吳晨只是笑笑,不語。
馬儒生往嘴裡送了塊肉,“有心事?”
吳晨笑而不語,只是一個勁的瞪着馬卿文。
被盯得有些發毛的馬儒生撇了撇嘴,很是不捨將燒雞扔到一旁,起身在院子內尋一塊乾淨布子,邊擦手邊說:“我知道你這次來的目的,自從二皇子回京,朝廷上可沒見着誰剛當皇上面提這件事,眼下時節特殊,我開正中大門歡迎你入府,不就是在打聖上的臉嗎?”
吳晨神色不動,含笑說:“所以我進了府。”
“皇帝拒絕你面聖呢,也只是做給大玄天下看的,眼下哪家出了什麼事不都賴在涼州頭上?”放下布子,儒生低眉譏笑,眼下事態如此,有時連哪家大人家中死條狗都能賴到涼州頭上,上書慷慨稱是大凶之兆。
吳晨點點頭,又否認道:“做給天下看是一層,要吊着涼州是另一層,至於還有沒有第三層,這事暫且不談,京城日子可是快活,我一時半會也不急着走。”
這下輪到馬儒生疑惑了,站在院子裡,他不解道:“那你今天找我幹嘛?”
“請你吃燒雞啊。”吳晨打趣道。
馬卿文努努嘴,不信模樣,“你會這麼好心?”
“自然,”吳晨朗聲一笑,隨後又略顯冷淡說:“不會。”
姓馬的翰林學士這才如釋負重鬆了氣,坐在桌子旁,剛擦乾淨的手又抓起燒雞,“這纔是我認識的吳晨哥嘛!那你這次來找我是什麼?”
“李長生,不陌生吧?”吳晨輕輕開口問。
馬儒生頷首表示認識,“跟在太子身邊使刀客,聽說一柄快刀用的爐火純青,早早就步入了小宗師門檻,就不知道最近有沒有大進步了。”
話畢,馬儒生吃燒雞的手頓頓,不可思議的將目光轉向吳晨。
吳晨還是一副笑臉,不語,但可殺人。
五百鐵騎奔涼州,可不單單是爲了剿匪,從陽城到京城的必經之路,就在大草山下那條官道上。
皇家素來是貪心的,與他們說魚和熊掌道理,無異於對牛彈琴。
“他奶奶的,真是夠狠的!”後知後覺的馬儒生惡狠狠罵了句,拿起桌上的雞屁股扔進嘴裡,嚼了嚼。
意猶未盡的舔舔嘴脣,他奶奶滴,這雞屁股真對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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