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輕白衣跟中年人大致過了百招,百招過後兩人皆是內力耗盡,汗如雨下,無可奈何之下,兩人都選擇各自退讓一步,收手而返。
華服女子一臉驚訝,不敢想象吳憂能跟柳叔戰至平手,在她的映象中柳叔功夫高深莫測,在江湖旅途中,曾一人兩刀斬下數十名妄想劫財劫色的潑皮無賴,當真是橫着行走天下。
汗水浸透月牙衣裳,吳家少爺暗自拭去嘴角的猩紅,不願讓涼亭裡的白裙姑娘見到自己狼狽模樣,轉而朝中年男子笑道:“宗師地榜第十五的柳長貴,今日算是領教前輩的雙刀了。”
柳長貴雖長相粗狂,心思卻是細膩之人,都說武品走人品,吳憂劍意通明,雖未至入玄境界,但多少有點大家味道,深知吳憂原先是故意激怒華服女子,抱拳道:“吳少爺客氣了,年紀輕輕修爲如此了得,倒是讓柳眸心生佩服。”
吳憂先是客套一番,指了指不遠處的華服女子,微笑道:“柳前輩客氣了,只是前輩回去可不好交差啊。”
柳長貴一頭霧水,不解道:“吳少爺先前出語傷人究竟是何意,柳某不覺得是單單討柳某刀拳吃。”
年輕白衣哈哈大笑道:“柳前輩這話可是說笑了,前輩莫不是忘了今日來吳府目的?”
柳長貴聽完一愣,苦笑搖頭道:“若說吳家少爺是傻子,天下就沒有聰明人了。只是吳少爺能解今日的困惑,明日皇城的災難,如何化解?”
吳憂伸了伸懶腰,渾身臭汗,看了一眼從亭外走來的華服女子和錢姓姑娘,笑道:“總不能跟武夫坐而論道,跟書生舞刀弄槍吧?”
柳長貴抱歉一笑,輕聲道:“倒是柳某多嘴了。”
年輕白衣搖頭不語,轉眼看向華服女子,打趣道:“怎麼樣,三公主,吳憂這下有沒有能力給你收下當丫鬟?”
玄家三公主冷笑道:“姓吳的你別得意,等過些日子到皇城,我定讓玄家鐵騎撕爛你的嘴!”
吳憂聞言雙眸冷淡下來,威脅道:“三公主,你要搞清楚,現在你是身在吳府分家裡,我一聲令下,瞬間就能召來數位高手將你綁了,把你丟到寒院去,那裡可關的都是江湖一等一的敗類,十年沒有開葷,你說你這細皮嫩肉的,在他們胯下能抗住幾天?”
華服女子先是不信,甩給男子一個眼神,見後者搖頭,終歸是怕了。二八年紀初入江湖,從小嬌生慣養,脾氣倨傲,被吳憂這麼一嚇,小臉瞬間煞白,說話都顫,“你,你,你敢!”
吳憂突然一本正經道:“不敢。”
華服女子這才臉色好看些,又恢復原先高傲,哼哼道:“料你也不敢。”
吳家少爺舔舔嘴脣,俊美的容顏上顯得異常柔美,笑眯眯道:“肯定是先服侍我一晚上,然後再丟到冷院去,供他們玩樂,我就在旁邊看着。”
華服女子見年輕白衣邊說邊走近,也是連連退後,雙眸含淚,含着哭腔驚呼道:“你,你,你別過來!”
柳長貴雖是江湖高手,同時也是身受皇恩,粗壯身體象徵性的擋在吳憂面前,客氣道:“吳少爺,還請給殿下留點面子。”
吳憂進退有度,雙眸看似注視華服女子,實則一直在試探中年男子的底線,見其動身,立馬停腳,笑道:“柳前輩,若今日你將吳憂給打趴下,三公主會不會點到爲止,給我留個面子?”
柳長貴沉默不語,作爲當今聖上和權力滔天的二皇子都寵愛的公主,華服女子的脾氣可想而知的刁蠻,不然也不會做出孤身入分家府,還將作爲主子的吳憂不放在眼裡這般沒有腦子的蠢事。
深知自己大勢已去,此地不宜久留的柳長貴還是替三公主道了個歉,隨後領着華服女子和錢姓姑娘離了府。
錢姓姑娘離開時,回眸一眼,不看吳憂,而是投向涼亭裡的白裙洛小姐。
華服女子自然是不甘心,出門前還不忘狠狠踩了一腳院落狼狽地面,似乎要將整個分家府踩塌陷才甘心,一腳踩出,方纔解氣,揚長而去。
吳憂見三人離開,不由鬆口氣,剛要轉身,迎面就是一腳,吳家少爺來不及閃躲,這一腳正中胸口,踉蹌倒地,喉嚨涌出一股暖意,哪怕是用手捂住還是阻擋不住一口血箭噴出。
洛瑾嚇了一跳,這一腳並未用力,就算是踢在尋常人胸口,只不過是微疼,來不及多想,趕忙上前扶起吳憂,擔憂道:“可是剛剛傷着了?”
這等偷摸香豔機會吳家少爺怎會錯過,順勢靠在白裙姑娘肩上,睜眼便是洛瑾引以爲傲的不太平之處,青絲上還帶少許芳香,嗅一口香氣,當真比吳家陳釀還醉人。
什麼江湖十大險,胭脂佔山頭。
我呸!
應當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
在江湖浪跡多年的黃有德怎會不知吳家小子現在打什麼念頭,譏笑連連,不過轉念一想,好像又十分正常,哪家兒郎不懷春?
不近女色,那是太監該想的事情。
其實吳憂並未收多少傷,頂多就是跟中年男子對招擦破點皮,蝦米般大小的事情。那口鮮血就是昨夜劍意吐納遺留下的,並無大礙,順着時間也就消化乾淨,只不過洛瑾胸口一腳稍微給提了點速,一口淤血噴出,胸口與經脈順暢不少,算是因禍得福。
洛瑾在短暫的慌亂中也是緩過神,見吳憂並無大礙,明白這傢伙在裝傷佔自己便宜,目光一冷,一個過肩摔給吳憂摔在地上,覺得不解氣,雙腿就是一頓猛踹。
江湖老士剛想拍拍屁股走人,哪能料到會見到如此堪比神仙鬥法的激烈場面,昏暗雙眸瞪大如明珠,坐在涼亭的臺階上,津津有味的看着,時不時還鼓掌叫好,嘴也不饒人,樂呵道:“我就說這小子遲早要死在女人手裡吧。”
……
劍池那邊燈火通明,聽人說是被劍痞弄折斷的數百名劍有辦法恢復,還有吳確邪的墳墓真有記載獨特鍛造之法,整個分家的注意力都放在劍池內。
沐浴更衣過後,吳憂隨意吃些晚飯,一瘸一拐的走在花園中,坐在長椅上,嘆了口氣。
回憶起洛瑾踢完自己就跑的場景和那彷彿看垃圾的鄙視眼神,年輕白衣是有苦說不出。
皓月當空,羣星璀璨,空留年輕白衣一人憂傷。
青衣姑娘從不遠處提燈而來,將燈籠放在桌面上,明知故問的笑道:“少爺這是怎麼了,無精打采的。”
吳憂苦笑道:“曲姐姐你也是來取笑我的?”
曲小蓮捂嘴輕笑道:“奴婢哪敢取笑少爺。”
吳家少爺深吸口氣,咬牙切齒道:“遲早把她整的服服帖帖的。”
青衣姑娘站在年輕白衣後頭,雙手搭在太陽穴,輕柔按摩,“少爺還是別動氣好,聽說下午是玄家三公主來鬧事?”
吳憂閉眼享受,嗯一聲,平靜道:“不過是個心智還未成熟的小丫頭,着急忙慌想要替玄家滅滅我的風頭,結果風頭沒滅掉,反被我趁個口舌之快。”
玄家三公主玄敏敏,當今皇后獨女,深得當今陛下和親長兄玄通的掌上明珠,號永樂公主,可謂是集權愛於一身的高貴皇家公主。
曲小蓮不解道:“這麼嬌貴的主子怎會跑到涼州來受苦。”
吳憂淡笑道:“八成是瞞着京城那位偷跑出來的,想學玄通來個劍走偏鋒,撈個好聽名聲。”
曲小蓮平淡點評道:“鮮花一朵。”
吳憂補充道:“還帶點刺。”
吳家少爺緩緩睜眼,面向花園螢火,笑問道:“曲姐姐,你說姑娘鬧脾氣可有道理而言?”
曲小蓮誠實道:“就跟小時少爺被夫人打的那般。”
吳憂哦一聲,嘿嘿道:“那就是沒道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