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柴伍德的建議

寢宮裡,老太后突然放下手中的鳥食,她垂着眼睛嘆了口氣。

“太后,您怎麼了?”

“陛下來了,轉個彎就到,好沉的腳步。”太后的眼睛越來越渾濁,可聽力卻更敏銳了。

果然,國王來了。

“你好重的心事!”

“母親,可能真的要亂了。尼阿特和邵爾斯正圖謀不軌,看來他們是真的要動手了。”國王深鎖着眉頭,挨着太后坐了下來。

“他們總是要動手的,就是他們不動,他們的手下和那些騎士也不會罷休。從你弟弟殺了他兒子開始,大家就在都準備着,只是你父王狠不下這個心而已,大家都是一樣的。”太后拉着國王的手說:“我只是不想讓你剛登基就冒這麼大的風險,唉——,不說了!你是國王,記住,說出的話是收不回的,你沒退路。”

“用不了多久,威魯曼公爵就會帶兵出征了,這一仗可能會打得很久。”戰爭即將開始,國王需要知道太后的真實態度。

“該打多久就打多久,只要能打贏!”

“按照他的計劃,我們應該能夠取得勝利。可既然是打仗,就免不了會流血……”國王挑揀着話語,嚅囁着語氣。

“你可要護好你弟弟,他太沖動,不要讓他犯險!”老太太直覺的感到一絲危險的意思。

“嗯,法恩只負責牽制,威魯曼纔是戰場主力。而且我已經調撥了大量物資,應該不會有事的。他是親王,畢竟也要承擔一些義務。”國王含糊着作戰計劃,又繼續試探太后的底線。

太后點了點頭:“打仗總是要死人的,爲了這個國家,你的先祖可沒少流血。只要不動搖王國的根基,你就放手去做吧。”

國王明白,在太后所說的“根基”應該就是他和歌德,只要他倆沒事,其他的損失她是都能夠承受的,——就這樣吧。

懷爾德不想在這個話題上糾結,他緊接着說道:“您能這樣想就太好了,因爲威諾曼公爵的計劃中,有一個非常關鍵的位置——”接着國王就把鎮守要塞的事情向太后仔細說了,“您看柴伍德合適麼?”

“他原來是在擔心這個。”太后把臉龐舒展開來,轉眼便又皺了眉頭,“只有一萬人麼?如果要塞被攻破,他們可就能一路殺到聖城。”

“所以我需要一個值得信任的騎士鎮守要塞,而我將源源不斷的給他提供資源。”

太后明白了,她沒有再說話,只是轉過臉向侍女微微點了點頭。

不一會兒,侍女便從內裡轉了回來,手裡捧着聖劍。

太后接過聖劍,略有些吃力的拿了起來,鄭重的遞向了國王。

國王趕緊起身跪下,雙手穩穩接住。

太后一直緊抓着聖劍,好一會兒,才放開了。

“你還沒見過那個小傢伙吧。我把他進叫來,打仗的事情,你自己去跟他談。”

柴伍德在見過了歐恩斯後,就立即拜見了姑母,如今聽見傳喚,也趕緊打起精神,進宮參見國王。

躬身,行禮,柴伍德恭敬的站在一邊,等待國王忙完手中的工作。

“我的蓋恩茨大人,我可聽說了,您的脾氣也是倔呢!非得等太后傳召,你才肯來見我?”

“她是我的姑母。”

“可我是你的國王!”

“爲陛下效忠,萬死不辭!”柴伍德趕緊跪了下去!

懷爾德笑了,他扶起了柴伍德,牽着他走到了那副巨大的地圖邊上。

“你是太后的侄子,就是我的兄弟,現在我需要你的幫助。”國王牽着柴伍德的手,將威魯曼公爵的計劃中關於激浪要塞的部分告訴了他。

“只有一萬人,守住這座要塞!”國王盯着柴伍德的眼睛說道:“我會保證物資供應,但沒有援兵,你的身後就是朗格沙瓦,而在它的面前,大約有十萬敵人!”

“陛下,我認爲這並不難!”柴伍德挺起了胸膛,雙眼放光。

懷爾德皺起了眉頭,他沉聲說道:“年輕人,勇敢也許是令人稱讚的,可是狂妄和無知就讓人憎惡了。”

“不,我確實是有把握堅守一年,甚至更長的時間。”柴伍德咧開了嘴,他慶幸着自己搶先拜會了歐恩斯。此刻看來,歐恩斯給他引薦的那個人物,竟是如此的必要,如此寶貴。

“陛下,如果您的判斷是對的——我確信是對的,我並不需要打垮這隻烏合之衆的隊伍,而只是需要守住激浪要塞。陛下您看,這座激浪要塞背靠大山,面臨大河,城池堅固,還物資供應不絕。別說一萬人,我只要一千就能守住它。陛下,您委任我鎮守要塞,是對我莫大的信任。但在我看來,僅僅守住要塞,怕是不夠的!”

看着這位因興奮而臉頰發紅的騎士,國王目光冷冽。

“陛下,公爵大人帶兵出了要塞,是去幹什麼?他是要掃蕩那些領主的後方,只有這樣,才能連根拔起,徹底蕩平!可當他們深入敵後,大軍的糧草供怎麼辦?他只能就地劫掠!而一旦他這麼做了,打敗敵人的功勞都是他的,可那殘暴的名聲就都是陛下您的了。”

紅光在國王蠟黃的臉頰上泛起,他噴着鼻息道:“你說下去!”

“陛下,我也聽說過威魯曼公爵的名聲,他確實能打仗,但不懂政治。所以我們不僅要守住激浪要塞,還要以此爲基地,將糧草源源不斷的供應給公爵大人!只有這樣,我們才能在戰後毫不愧疚的面對領地上人民,而且只有這樣,我纔沒有辜負您的信任!”

懷爾德長長的吐出一口氣,他拍了拍柴伍德的肩膀說:“我一直以爲只有若昂……,想不到還有你。很好,很好!說吧,你有什麼要求。”

“我不敢有要求。只是希望能用兩個人。”

“誰?!”國王心頭一跳。

“陛下是否聽說過東面的臺斯托爾世家。”

“我知道,他們曾幫助三世抵抗蠻族入侵時,就在那時他們獲得的世家封號,也不知道現在怎麼樣了。”

“臺斯托爾世家的先祖,曾經是邵爾斯伯爵領地裡強大的騎士,可惜已經沒落了,後裔中只剩下一位遊俠,而我要啓用的,就是這位遊俠——臺斯托爾閣下。”

“爲什麼?”聽見是邵爾斯領地裡的騎士,國王的心裡也不太舒服。

“臺斯托爾家族雖然沒落了,可當年也是一方望族。就是這位騎士祖上的樂善好施,才使得家道敗落。可也正因爲這樣,他在那片領地裡有着非常高尚的名聲。據我所知,他的名聲即便是在薩寧地區也是非常響亮的。直到今日,只要這位臺斯托爾騎士振臂一呼,在那片土地上便會有無數的民衆響應。陛下,您想想,只要啓用了這位臺斯托爾騎士,我們的手裡,就等於多了一隻隱秘軍隊!而擁有這樣一隻軍隊,我們就可以把物資源源不斷的供應給威魯曼公爵了。”柴伍德看着國王,雙眼閃爍着興奮的光。當然,他能知道這位臺斯托爾騎士,完全是因爲歐恩斯的緣故。

國王也很興奮,可他心中仍然還有疑慮。“他畢竟是邵爾斯的騎士,你怎麼能指揮他呢?”

“這就是我想要請您啓用的第二個人——歐恩斯勳爵。畢竟勳爵閣下曾治理過那片土地,至今仍有着非常高的威望。”

“果然!”國王的心還是不自覺的跳了一下。他看了一眼年輕的男爵,語氣深沉的說道:“就這位歐恩斯,他曾向我保證過尼阿特公爵的忠誠,可現在呢?”

“兔子和綿羊通常都是溫順而善良的,可爲什麼還是有人被兔子咬傷,被綿羊頂傷呢?”柴伍德胸有成竹,他慢慢的把從歐恩斯那裡聽來的,關於尼阿特的評價完整的告訴給了國王。

“那尼阿特公爵只是在防備,他並不是想圖謀不軌?”國王有些震驚,這與若昂提供的情報完全不一樣。

看見國王的臉色,柴伍德知道攻擊若昂的目的已經達到。可他並不想做的太明顯,畢竟這是他第一次正式觸及權力的核心,說的太多並不會給國王留下一個好印象。既然已經有人去對付若昂,自己就應該抽身出來。所以他趕緊轉移了話題:“不管怎樣,領主們的勢力畢竟還是太大了。您確實應該頒佈那道政令,而戰爭總不可避免。”

柴伍德堅定的站在國王立場上,併爲懷爾德找到了一個臺階——國王始終做着正確的決定,他並不曾被自己的臣下左右。

“嗯,歐恩斯就能指揮那個臺斯托爾?”國王也從那個關於情報的話題中轉了出來。

“不,他不能,我也不能,只有您可以。他應該效忠陛下,而歐恩斯能夠爲我們引見這位臺斯托爾騎士。而且我相信歐恩斯勳爵不僅能招納臺斯托爾騎士,還能爲我們引見更多的世家子弟,畢竟他曾經幫助邵爾斯管理過彩虹平原,也曾在尼阿特的領地裡做過首席顧問。歐恩斯大人在那裡有廣博的人脈,所以我需要他的幫助,而他需要陛下的任命。”

“你想讓我見歐恩斯?”

“歐恩斯大人是一位高貴的騎士,他的秉性是正直的,對陛下是忠誠的。曾有賢者這樣說過:只有親眼去看,才能夠看得真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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