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國王不見我們了?”
“是的,陛下是這樣說的。”
對着滿座的騎士,陀爾諾淺淺一躬,轉身就走。伺候過兩代帝王,這位宮廷內侍知道該如何應對。
“內侍先生……,內侍先生!”一位眉目清秀的年輕騎士攔住了陀爾諾的去路。
“哦,是執事大人。您的吩咐?”陀爾諾轉過身來,保持着儀式般的笑容。
“陛下一個人在裡面?”柴伍德打着眼色。
陀爾諾猛地睜大眼,旋即低下了頭,躲閃開那詢問的目光。這不是一個騎士可以打聽的問題!只是這人的身份有點不一樣,他是太后的侄子,剛冊封的騎士,還掛着宮廷執事的官銜。
“若昂勳爵也在吧?”柴伍德緊逼着問道。而在他身後,立即就有人議論起來:“又是若昂勳爵那個老傢伙,他拼命的撈了權力,卻攔着不許打仗,一點機會都不給我們。”
“告辭!”陀爾諾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只是行了禮,便快步離開了。
而柴伍德——這位年輕的騎士卻猶自嘀咕:“御前參贊麼,都能擺佈陛下了!”他笑着搖了搖頭,然後整理了自己的裝束,就向後面找太后去了。
柴伍德騎士,——現在是柴伍德執事大人,在王宮裡一陣穿行之後,就來到了他的姑母——蓋恩茨太后寢宮的門外。他向宮女打了個眼色:“太后在裡面?”
“是的大人,——陀爾諾先生也在。”
“哦。”收回了已經邁進門檻的腳,柴伍德看了一眼宮女,“那我還是等一下吧。”
寢宮很靜,柴伍德的站在門外,聽着裡面飄出來的對話聲。
“真的?!他要回來……”這是太后的聲音。
“……”陀爾諾的聲音很輕。
“什麼時候?”
“……”
“好,好,太好了,你去告訴陛下,我知道了,我很高興。去吧。”
柴伍德悄悄的避了一會兒,直到確定陀爾諾已經離開,他才低頭勾腰一臉媚笑的進了寢宮。
“太后,姑姑,侄兒來看您了。”
太后斜躺在軟塌上,專心的逗弄着那隻金絲雀,都沒看他一眼。
“姑姑,上回您說侄兒弄的眼霜特別有效,侄兒趕緊又給您弄了一些來了。”柴伍德掏出一小隻銀盒,捧在手心,笑嘻嘻地遞了過去
“嗯,收着吧。”太后哼了一聲。她轉過頭,半睜着那雙渾濁的患有白內障的眼睛,“你也算有心的,上次用了你的眼霜,確實要好一些。唉,老了,眼睛不中用了,看一眼就少一眼,怕是再過些時候,就是什麼都看不到了。”
“誰說的!您要看什麼,就能看見什麼;想看誰,就能看得到誰。侄兒此次來就是來問姑姑,馬上就是您的壽誕,這宮廷舞會就該是盛大無比的!至於具體該怎麼辦,還等您的吩咐呢。”
“誰說我的壽誕就要辦舞會了?還要辦得盛大無比?!”太后盯着柴伍德好好看了一陣,終是憋不住的將笑容放了出來:“我們蓋恩茨家的,就屬你機靈,跟貓兒似的,老遠就能聞出腥味來。”
“侄兒是也爲您高興,親王殿下如果能回來,母子相見,就應該熱鬧隆重一點。侄兒雖冊封騎士,到底也是宮廷執事,這件事還得好好準備一下呢。”柴伍德見自己猜中,就趕緊獻出殷勤,提議舉辦舞會,果然得了太后的歡心。
“可惜啊,舞會是熱鬧,而我這瞎老太婆既看不見也動不了,只能呆坐着,挺沒意思的。”
“太后,我早想好了。如果您不喜歡宮廷舞會,我們也可以辦一次宮廷宴會,您母子齊聚,吃吃飯說說話,開開心心的。”
“好!你這執事當的挺不錯!”
“我能擔任這宮廷執事,還被冊封騎士,都是姑姑您的照顧。”柴伍德趕緊說道。
“你那騎士封號可跟我沒關係!”太后揮了揮手,笑着說道:“這宴會呀,辦成家宴就好,不過也還是要隆重一點,嗯——,把咱們蓋恩茨家的都請過來,都在一起,熱鬧。”
“就請咱們蓋恩茨家的?”
“對!嗯,還有,你把那個索雷爾伯爵夫人、安娜夫人也叫來吧,我想看看我的孫子。”
“啊!?”柴伍德心頭一緊。王后體弱,一直沒有生育,懷爾德在當親王時,就只有索雷爾伯爵夫人,和安娜夫人分別爲他生下一個兒子。太后從來就不太喜歡這兩個女人,這次卻點着名字把她們叫來,還要帶上孩子……,老太太在做什麼打算?
太后卻不管那些,她只是自顧自地說道:“宴會那天啊,你記得把聖劍也取來。”
“啊——?!那是可聖劍!這……”
“叫你去你就去,就說是我要的!哼,都沒有宮廷祭師了,我想借用聖劍,祈求祝福,不行麼?!”太后不耐煩的打斷了柴伍德,卻轉移開了話題:“對了,我聽說國王陛下召集了騎士,後來怎麼樣了?”
“陛下沒見我們,只叫陀爾諾來傳了口信,叫我們散了。大概是被若昂勸住了吧。”
太后垂下眼睛,點了點頭,沒再說話,只一心去逗她的金絲雀。
“姑姑,邊境那邊亂得厲害,陛下一點動作也沒有,這樣好麼?”柴伍德小心的問了一句。
“能怎麼樣?先王在的時候不也沒動作麼?太太平平的就這麼過來了。蠻族可都是冰天雪地的熬出來的,跟野獸一樣!還是打發他們一點錢財吧,陛下啊,心太熱,可不好。”太后癟了癟嘴巴。
柴伍德不死心,又接着問道:“姑姑,我聽說樞秘大臣派了很多暗探,去了各地領主的領地去了。“
“他是在胡鬧!先王在時,他就挑唆着要削弱各地領主,還要收回領地?這還不鬧翻天了?!”
“可是現在王國的各位領主都安分麼?那些大領主的實力甚至都超過陛下了。”
“所以說就更不能動他們了,都好好的尊養着,先把自己的位置坐穩纔是道理!就像你,做好你的宮廷執事,我看就挺好的,偏要國王騎士的封號,有什麼意思!”
這位英俊的騎士趕緊低頭,作出一副受教的模樣,只是他的心裡卻嘀咕着:“就做一輩子的宮廷執事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