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麼也睡不着了,當時就想跑到幺花的屋子弄清楚,屋子裡的到底是不是照片上的姑娘。可一看外面小雨淅瀝瀝的,又是大半夜。卻怎麼樣不敢出去。
這地方多半也是個不祥之地。於是我趕緊拿出牛春子的童子軍斧。緊緊地握在手裡。靠在牛春子身邊,一瞬也不敢閤眼。生怕竄出來個小鬼來。可想,哥們兒那一宿是怎麼熬過的吧。
天微微亮了,雨也停了。但沒聽到雞鳴的聲音。或者任何聲音。除了屋檐上滴答的雨點聲。沒有一絲聲音。寂靜得詭異。
此刻,我突然跳下了炕。氣勢洶洶地躥到院子中。大叫道:“我有事要問你們!”這兩天把我折磨的不成樣子,不管是精神上還是肉體上,任誰都會憤懣。現在我的小宇宙終於爆發了。
格老子地,誰敢再戲弄我。就給他一斧子。
我大叫了幾聲沒人理我。倒是把牛春子叫醒了。只見她懶洋洋地爬在廂房的窗戶上。很不耐煩地問我亂叫什麼?
我橫了她一眼,沒去理她。徑直走向正房的裡屋。幺花的房間。
“砰砰砰”我敲了幾下門。問道:“裡面……裡面有人嗎?”
雖然當時情急,但還是保持一絲理智。
我見叫了這麼久沒人理我,而那個老頭和老太太都不見了。事情太過詭異。看來跟我猜的差不多了。
於是我飛起一腳,踹開了幺花的房門。
迎面而來的首選是冷!我從來不是個怕冷的人,何況現在初春,氣溫並不低。可這溫度卻冷的嚇人。其次是黑!我並不是怕黑的人,可這屋子裡的黑,就像能吞掉一個人一樣。黑得詭異,黑得恐怖。
門開了,這是這屋子給我的強烈的恐懼感。
屋子裡除了令人恐懼的漆黑,什麼也沒有。
最終還是我的好奇心戰勝了恐懼,我一定要看個清楚。我一步邁過了門檻。接着身子也進入了這詭異的小屋。
奇怪的事,當我進入這屋子後,黑暗竟然慢慢消散。直到能夠模模糊糊地看得出一點屋子裡的輪廓。
我看到了,在土炕上,躺着個身影。
我手中已經出了冷汗,因爲我不知道這身影到底是活人還是死人。我想多半是死人了,因爲我把門都踹開了。那身影都沒喲動過。我的兩隻腳就跟灌了鉛,每向前邁一步都要使出很大的力氣。
屋子裡昏昏沉沉的,就像是非常老舊的影像。枯板、詭異、木滯、不協調。而且壓抑,壓抑得人喘不上氣來。
那身形又清晰了些。那絕對是一個人的身體的輪廓,看得出,它的肚子隆了起來,像是個胖子。
我目光往上移了移,看到它的頭部,梳着兩個**花辮子。我看不清它的臉,但那兩個麻花辮子,着實讓我心悸。
幺花有兩個麻花辮子!!!她被打死,她好可憐。
我心中莫名地泛起一股悲傷的感覺,非常強烈。充斥着我的心頭。我已然想大哭一場。是爲了幺花哭,還是爲了我自己。總之覺得心中很委屈,很哀怨,很悲傷。我的淚水就要奪目而出。心想,活着真累。倒不如死了算了,死了陪着幺花,這個可憐的女孩兒。
突然間,只聽外面有人喊道:“你這死人,竟敢瞪老孃!睡一宿覺翅膀硬了是不?”
這是牛春子的聲音。我心裡激靈的一下子。我已經聯想到了,她罵人的時候,兩隻手插在腰間,指鼻子瞪眼的樣子。
這突然間就好像是當頭棒喝。恐懼重新充斥了我的心頭。額頭上的冷汗又下來了。心中暗叫不好,剛纔就那麼一瞬間就被什麼妖媚蠱惑了心魄。若不是牛春子在外面罵罵咧咧。我估摸着今天就崴在這屋子裡了。
手上的斧子“刷”的一下揚了起來,連忙轉身要跑出去。可我這一轉身。之間門口赫然站着兩個人,兩個乾瘦的身影。
老頭子和老太太!!!
此時的他們和昨天比,完全是兩個樣子。鐵青的臉上,散着詭異的綠光。眼神更是陰沉。就像是剛從棺材裡跳出來的兩個殭屍,沒有任何生命的氣息。就那麼直挺挺地站在我身前。眼神直勾勾地盯着我。我心道,果然是有問題!
突然間,只聽得牛春子一聲尖叫。
我心中大駭,此刻我倒不是怕這兩個老鬼,反正已經是翻了臉了。管他是鬼是妖還是殭屍呢。我最擔心的是牛春子的。
我心中一着急,爆喝一聲,甩起斧子,便要衝出去。
猛然間,我脖子一涼,跟着有一股巨大的力鉗住了我的脖子。我可以感覺到,那是雙手,緊緊地卡住了我的脖子。當時心裡就亮了半截了,千算萬算吶,後面還是被人家捅了一刀。
這一下突如其來,我完全沒有防備。只覺得那隻冰冷的手,漸漸地收緊。我的呼吸也慢慢的提不上來。我的斧子掉在了地上。我的雙手亂抓,根本扯不動那股力。眼前的兩個老鬼,“咯咯咯”地一陣怪笑。卻再也聽不見牛春子的叫聲了……
當我再睜開眼睛的時候,周圍一片漆黑,但這裡的漆黑比起之前那屋子裡的。感覺安慰了很多。
我想動,卻動不了。發現全身都被繩子捆着,很緊。就像綁個大糉子一樣。我罵了一陣娘。
我不由得大罵道:“罵了隔壁,這是哪裡來的要命鬼?當鬼的都他孃的要玩綁票了!””
我正罵得激烈。只見眼前卻幽幽地亮起了火苗。那是一盞很破舊的煤油燈。微弱的火光下,映出了個詭異的影子。
“嘿嘿,小夥子,被捆成糉子的滋味怎麼樣?”一個沙啞蒼老的聲音響了起來。
我順着微弱的火光看去,看得出是那個老頭。而此時的他眼中閃着狡黠的目光。聲音也是邪詐的。聽得讓人心裡發寒。
我看燈光掩映下,牆上倒映出他的影子。鬼是沒有影子的。他孃的真是活見鬼了。這老雜毛不是鬼,爲什麼這樣鬼鬼祟祟的。
而此時我只能強自鎮定,我吸了口氣。道:“滋味不怎麼樣。我女朋友呢?!”
他咯咯怪笑,道:“她還活着。就在上面。”
我心裡暗舒了一口氣,只要還活着就好。
於是我又問道:“你這麼做事爲了什麼?”
此時那老頭的眼神陰晴不定,只聽他說道:“因爲你看到了不該看的事!我說過我女兒是見不得生人的。”
我心中一驚,道:“那屋子裡躺着的,真是呢的女兒?”
他道:“是的!”
我腦袋裡嗡的一下子,問道:“你……你女兒到底是人是鬼?”
他聽了我這句話像是受到了刺激一樣。衝我發怒。更是對我拳腳相加。狠狠地揍了我一頓。
我也急眼了,我哪受過這種待遇。他越打我越罵,把他家三十六代祖墳都刨出來問候了一遍。
後來他打累了,我也沒什麼力氣了。
只聽他大口喘着氣,陰陽怪氣地道:“反正你用不了多久也是個死人了,我打你又做什麼呢。咯咯咯咯。”
“瘋子!你丫的是瘋子!”我罵道。
他並不理會我的叫罵,眼神突然轉爲憂愁,說道:“唉,其實我不想害你們的,等你們睡醒了,我就把你們送走。可你的好奇心太大了。看到了我的女兒,我跟你說過我女兒見不得生人的。”
“瘋子!”
“活着的人見到它,都得死。”
“我還不想死!你放我出去,我可以給你很多錢”我道。我突然間想緩和一下氣氛,我生怕丫的一個激動給我一刀。還是學乖着點,找機會逃走。
他聽完,又是一樂。說道:“前天也是有個小夥子跟我這麼說的。結果他就是死在你現在的位置。
不知道爲什麼,聽他說完。我心中害怕了起來。想起了晚上做的噩夢,夢到了秦嶺。還有那老頭手中拿的手電!戶外的強光手電!那是秦嶺的。
我怒吼道:“你殺了秦嶺?”
他道:“秦嶺?我不認識,你瞧瞧你認識他嗎?”
說完他轉身掀起了一個簾子,煤油燈被他提了過去。簾子後面赫然是一具屍體。我已經看出了衣服……
他把煤油燈靠近了屍體的臉。那張臉是那樣的慘白,白的滲人。那確實是秦嶺的臉。
我哭了,畢竟秦嶺是跟我一起來的。畢竟我們也算是朋友。幾天前還是活生生的,而現在見到的卻是一具冰冷的屍體。
我強忍住心中的悲痛,咬了咬牙。不忍去看。
那老頭道:“看來你認識,你們外面的人全都是多事兒的人!我本來也不想殺他!”
我心中已經是把他祖墳刨了三次了。丫的人都殺了還在這說風涼話。老子若是能動。非得給丫剁成肉醬。
他又絮絮叨叨地跟我說:“你們爲什麼要打擾我女兒?跟你們說過我女兒見不得生人。你們這些人都得死!!!”
我閉目不理會他,他越說越激動,越說越傷心。語調已經哭啼:“我女兒啊,幺花啊,就那麼被活活兒的打死啦,你們打我的女兒啊。她死的好慘啊,幺花啊,我要殺了你們所有人啊!所有人都得死。”
他的哭聲變得悽慘,變得幽怨。就像一股邪惡的詛咒,讓人頭暈耳眩。
“哇”的一聲,我吐了,吐了一口苦水。跟着便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