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
“別動!”女子剛剛呼一聲,男子就急忙制止了對方的動作。一手還端着銀碗,一手小心的將她給扶了起來,身後的丫鬟快手拿過來幾個墊子墊在了她背後。
“這是什麼?”女子自然是生完孩子沒多久的辛小縵。等到坐好,這纔看看對方碗裡的東西,眉頭一皺,就問道。
她最近實在是湯湯藥藥的東西吃得太多,一看到帶顏色的液體直覺的就想吐。
“雪蓮熬煮的補藥。”男子,自然是謝連成。一張臉經過神醫的醫術已經恢復得快如原來一般的肌膚。
辛小縵看看他,再看看碗裡的藥,怪笑道:“你也是病人,這雪蓮你喝了也有好處的吧!爲什麼就單獨讓我一個人不停的吃啊吃?”
就因爲是難得的雪蓮,所以才弄好了給你一個人喝啊!謝連成哀嘆。不過這話還是是不會說出口的。
只道:“哪有男子喝什麼補藥的。我要喝的話喝補酒才差不多。”
“哼!狡辯!一人一半。”還真的當她不知道呢,什麼好的藥材都給她一個人吃了,他吃什麼?謝連成現在的身體也需要很好的照顧啊!幹嘛對他就捨不得,對自己就一頓一頓好像不要錢似的花。
謝連成坐在牀邊,一手拂過她的臉頰,柔聲的勸說:“不要耍小孩子脾氣了,又不是小寶。快乖乖喝了,老是這麼端着我手累。”
累你個頭!辛小縵心裡抱怨。憋憋嘴,每次都來這一招。將她跟辛小寶相比很好玩麼?
身邊的丫鬟們早就捂着嘴巴笑得花枝亂顫。
這兩人自從見面之後,每到一喝藥就要上演這麼一出,身邊的人都已經見怪不怪了。
辛小縵眼睛一瞪,只是現在她的眼神兒實在不好。明明是要警告丫鬟們,那眼角總是萬謝連成身上飄。
謝連成心裡好笑。他早就知道辛小縵有撒嬌耍賴的一面,只是從來不知道一旦完全依賴對方之後她的性格實在是辛小寶的翻版。怪不得是母子。
“好了好了,再瞪就要成母夜叉了。一人一半。”說罷,拿着調羹,你一口我一口,完全忽略某個人的‘夜叉’表情,沒兩下就將一碗湯藥分喝完了。
辛小縵心裡不忿的咋咋嘴,又用茶水漱了口。丫鬟們知道這時候他們習慣於獨處,陸陸續續的都退了下去。
謝連成熟門熟路的褪了外衫,爬到牀的外邊,將被子將兩人蓋好,辛小縵順勢就靠到他的身上,耳朵貼上他的胸口,聽到那熟悉的心跳聲,醒來後一直的惴惴不安才稍微安定。
“是你麼?”
謝連成小心的抓握着她的一隻手:“是我。”
“不是假的?”
謝連成的下顎貼上她的頭頂,摩擦兩下:“不是假的。”
“我不是在做夢。”
謝連成小心翼翼的將她半抱在懷中,讓她的眼睛落在自己的臉上,鼻翼摩擦着她的,最後脣瓣靠過去貼上,也摩擦兩下:“你每天都會做同樣的夢麼?”
辛小縵臉上閃過一絲痛苦,猛地抓住他的手臂,確定了對方的溫度之後這才幹澀的道:“會。那幾個月我總是有很多相同的夢。有你和我在這屋裡說笑的,也有我們在天山的,還有一起去野遊登高望遠的,大部分是你下天山的那一刻……我……”
還沒說完,那脣就緊緊的貼合她的,一寸寸的進發,一寸寸的溫柔輾轉,似乎這樣就可以將她那些痛苦的夢境給隔離開,讓她回到現實中。
辛小縵極力貼合到他的身軀上,感受他身體傳來的溫度,相互交換着熟悉的氣息,擁抱,親 吻,一一的仔細比較,確認。
“傻瓜!我怎麼不知道你有這麼傻。”謝連成苦苦的笑,捧着她的臉頰時刻這邊吻一下,那邊吻一下。
“戀愛中的女人本來就傻。”辛小縵皺皺小巧的鼻子,表情顯得嬌憨無比。
謝連成心裡一動,又吻了上去。
隔了很久兩人才平靜下來。
辛小縵大大的呼出一口氣,慢慢的道:“我在想,現在是不是該要跟你算總賬了?”
“啊?”
辛小縵伸出一指戳在他的胸口心臟位置:“第一,你活着的消息居然不讓我知道。”
謝連成心裡哀叫,早就知道這個女人糊塗之後會特別精明。前半個月她一直處在恍恍惚惚之中,總是不相信他活着。每日裡醒來只要一沒看到謝連成就會不停的發呆,然後默默流淚,以爲自己只是做了一場美夢。當時謝連成身上的皮膚還沒有好全,每天都要泡藥澡。不能一直守着她,可是每次趕到屋裡見到她的時候看到的永遠都是生不如死的面容,那心如刀絞比當初毒物啃食他的身體還痛。之後他不得不每日裡等辛小縵熟睡的時候點她的睡穴,隔了三個時辰之後她自然的醒來就可以看到完整無缺的謝連成守在牀邊。
在一次偶然的情況下謝連成又發現辛小縵就算是睡着的時候也相當不安穩,反覆總是陷入無止境的噩夢之中。他詢問百娟之後才知道,在得知謝連成生死不明或者是毫無生機的時候,辛小縵就開始失眠,好不容易在藥物的作用下睡着了也是噩夢連連。那差不多九個月的時間裡每日的清晨她的枕頭就要換新的乾爽潔淨的,替換下來的枕頭不管是什麼材質,都會在一夜之間被她的淚水侵染。她的眼睛也總會有醒來半日的時間看不清東西,模模糊糊。
謝連成在不用每日裡泡澡泡半日的情況下,開始夜間擁着辛小縵一起睡着。也許是懷裡的溫度,也許是那熟悉的氣息,給了辛小縵安定。就算是在噩夢的時候謝連成也會喚醒她,等她確定了自己的存在後,再慢慢的睡着。
現在,辛小縵的月子也坐了快要滿月了,她也慢慢的擺脫了那些噩夢。
所以,算總賬這個事情實在是勢在必行。依照謝連成對她的瞭解,能夠等到現在纔開始被修理實在是意料之中。
不過嘛,謝連成本身就不是呆瓜,哪有自己一個人揹着所有欠債的道理。
辛小縵一問,他就眼睛滴溜溜一轉,狀似十分委屈,十二分理智,十五分合理的回道:“我當初被救了之後一直昏迷不醒,實在是不知道他們沒有告訴你我還活着。要知道,我當初可是在天源教的冰域被救的,身邊有天源教的人,他們沒有傳消息給你的事情不能怪我啊!”他小心的看看辛小縵的臉色,很好,對方也覺得這條成立。
他接着又道:“之後我聽說天源教是傳了消息給了蕭殤……”暗衛是不是傳了消息給辛小寶這個問題就還是忽略不計了吧!好歹辛小寶是自己的兒子,總得爲父子的和睦做一點貢獻不是。所以,蕭殤你就做冤大頭吧!
只是,當初的蕭殤在衡量之下和紅河以及暗衛聯合一起隱瞞了下來,就連辛小寶在知道了謝連成活着的時候怕自己不小心露餡也半推半就的讓母親去了廟裡居住。
所有知情人都在等着,等着謝連成的甦醒,等着他治療之後完好如初的出現。
只是,所有人都低估了謝連成對辛小縵的不放心,在病有了氣色之後就開始張羅着要回來。而辛小縵,在心如死灰下甚至都等不到產下麟兒,差點魂歸天涯。
所有人都低估了他們兩人之間的牽絆。
辛小縵心裡哼哼:“那好,第二,你爲什麼這個時候纔來找我。”
謝連成撫着她的髮絲,想了想,才道:“按照天源教的蒼老所說,當時我的樣子甚爲嚇人,如果貿然跑來找你……”
辛小縵一怒:“你以爲我是那種人麼?”以爲自己的夫君身體殘缺了就要拋下對方另嫁,或是當作完全不認識對方?
謝連成當然知道對方心裡想了什麼,急忙的安撫:“大家當時都覺得醫治我難度太大,必須馬不停蹄的找到可以救治我的藥材,你當時懷孕,我不可能帶着你到處跑啊!而且,你懷孕,我一個病人,到時候是讓我照顧你,還是讓你照顧我。不管是哪樣,我們其中一個肯定會出岔子。所以,在我好了六成之後我就拉着衆人趕緊過來了。謝天謝地,還好我來了。”否則……他簡直不敢想象當初的場景。那一室的血腥,牀上呼吸要斷未斷的人,高隆而抽動不已的腹部,還有辛小寶撕心裂肺的哭叫。
如果不是他來得及時,如果不是他硬要闖進去,如果不是他一身功力還在,硬是將辛小縵從鬼門關給拉扯了回來,那麼現在……他也許將要體會當初辛小縵以爲與自己天人永隔的滋味了吧!
辛小縵想起當初也是一陣後怕,在謝連成下意識的緊擁中靠得更加貼合,臉蛋不停的摩擦他的頸脖和臉頰。
這一下,什麼話也都不想再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