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鬆開隨意撥開的珠簾,眼角從涼亭中談笑風生的兩人中收回,淡淡的對身後錦服女子道:“萬發發只做商人的話的確是屈才了。”
女子隨意打開一卷畫卷,嬉笑一句:“三哥將他收入府中就是,反正你那裡什麼樣的人士都有,放在一處你也就知道是否真的委屈了人才。”
“本王的那些人不照樣還是爲你所用,知人善任纔是上位者真正的魅力所在。”
“三哥教訓的是。”女子皺眉,又換上一副畫卷:“上次他不是替你引薦另外一個人麼?那人怎麼樣?”
男子笑道:“你的消息倒是靈通。”
女子淡淡的斜他一眼,嗔癡責怪中風情盡顯,想了想取笑道:“難道說還有天家三子收服不了的人?”
男子苦笑:“本王什麼時候說過要收服人了?”
女子頭一歪:“難道碰釘子了?唔,關這一點就可見對方是個不識好歹的人。”
“那是不爲權貴折腰。直到今日才印證了對方的確有些真才學。”
“何以見得?”
男子持扇指了指外間:“以小見大。她家最小的孩童都會借用百花會爲自家謀取利益,可見她更是深懂取財之道。”
女子也靠近珠簾循着指點看去,就看到一孩童周旋在衆多男女之間,手舞足蹈口若懸河的說着什麼,衆人無不是驚歎和欣喜的表情。而不遠處涼亭中萬發發正跟一女子默默的注視着一切,偶爾笑談幾句。
“萬發發給你引薦的是旁邊那女子?”
“是。”
女子搖頭晃腦,笑得歡快:“三哥,你的魅力大不如以前啊!”
男人一滯,臉色一紅:“胡說什麼!你三哥又不是以貌取人之人。”
女子大笑的點頭:“話是沒錯。依照你的性子有美貌無學問的女子你懶得牽扯,而這女子遠看應該是品貌端莊之人,依你剛剛對其家人的評價可見她應是善於暗中謀劃,現在這人卻對你的權位和外貌都不着重,恩,難得難得。”
男子深深呼出一口氣,決定不跟面前這個囂張霸道的女人計較。
半響自己又忍不住哧的笑了出來:“你就只管取笑本王吧。如你所見,此人如何?”
女子注視這他,問:“你是認真的?”
“是。”
“她可是女子。”
“你不也是。再說,你我應該知道,這世上女人往往比男人更加可靠,也更加善用權謀。你如是,本王母妃亦是,連那永遠陪伴着父皇的長孫皇后亦是無人可以計較。有了你們,本王相信自己不會輕視任何世間女子,如果腹中有丘壑的更應該早早收入囊中,以防有人捷足先登。”
女子怪笑:“除了三哥還會有誰想到用女子做謀士。”
男子指腹緩慢摩擦扇骨:“謀士有很多種,作爲女子一種是爲了夫家謀劃,一種是爲了知己者勞心勞力,不管是哪種,能夠讓她們心甘情願爲之付出所有的人才是智者。”
女子肆意的倒在軟椅上:“三哥想要哪種?”
男子嘆息,轉頭看向涼亭中之人:“不管是那種,可以確定的是我需要她的智慧。”
女子挑眉,好笑又不笑的問:“心呢?”
“心?你認爲三哥會如此膚淺的將心換心麼?本王要的是她心甘情願。”
“唉,好狠的人!”
男子呵呵一笑:“彼此彼此。”
當暖色的陽光從珠簾參差不齊的照射進來,灑在男子的臉上,辛小縵看到了男子的真容,真是當今三王爺李恪。
她彎腰作福:“民女見過王爺。”轉頭看向主位的另一人。
坐榻上女子高髻,上插五尾鳳戲珠髮飾,兩邊各雕富貴榮華插簪兩根,着深紅牡丹儒裙,肩鑲金邊披帛,眉如高山,頰邊豐潤細滑,脣中朱丹,半依着靠背,聚精會神的看着仕女們展開的畫卷。對於踏入房內的人毫無所覺。
“這是本王十七妹,高陽公主。”
辛小縵點頭,又一福,輕道:“民女見過公主。”眼角卻瞄向旁邊的萬發發。
萬發發苦不堪言,眨眼做不知他們的事情。
辛小縵努努嘴,意思他故意陷害她。
萬發發翻白眼,表示冤枉。
這邊小動作不斷,那邊高陽公主輕咳一聲,又喝了一盞茶,揮手讓仕女換了一副畫卷,慢條斯理的又欣賞了起來。
辛小縵心裡怒氣一生,別有深意的掃視該死的萬發發一樣後再不理人,低眉順目,還是半檢身軀一動不動。
萬發發哀號,知道對方認定了是他暗算,陷她於糟糕的環境。看看坐上慵懶得盡顯霸氣的十七公主,再看看表面越發恭敬,內心已經見他罵得狗血淋頭的辛小縵,最後才轉頭對視壁上觀的王爺,對方也端看手中扇子上的圖畫,似乎裡面可以盯出個顏如玉來。
畫卷已經換了幾副,茶也換了一杯,高陽公主渾然忘我的被畫卷中的人物吸引,偶爾點頭偶爾思索。
從兩人進來的時候點的一炷香已經燃燒了大半,近處辛小縵的腰肢一動不動,雙手僵硬的提着裙襬,還是保持着開始福禮彎腰的動作,整個人已經成了一座雕像,沒有生氣,似乎微風吹來也撼動不了她的一縷髮絲。
萬發發滿頭大汗,開始是不解,之後恍然,再思量,細細推敲,到得現在也無波無瀾,似乎已經感受不到房中的微妙氣氛,雙手卷袖,目視前方,也成了除了辛小縵之後的另一尊雕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