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的日子她就每日裡在長安城閒逛。
有時候一個人在茶館,叫上一壺好茶,坐着聽人說書一聽就是一整天;春雨綿綿的時候就跑到有亭有水有柳樹的地方,擺上一桌的點心,一口口的品嚐,順道細細品味春雨潤無聲的境界;暖陽高照的時候她又晃着小錢袋慢悠悠的在長安城的大街小巷中穿梭,一邊尋找着老手藝的吃食,一邊沿線買些小巧物件;有微風的時候就依靠在長廊的靠椅上,將池塘中的錦鯉冒着泡泡的聲音當作伴奏,點上一隻荷花薰香,一壺清酒,捧上一卷閒書,慢慢研讀。
巧風飄蕩,慰藉心懷,讓雙鬢的髮絲微微飛舞,朦朧中女子似乎也虛幻得看不真切,只有那一抹淡然的笑意充斥着人的眼眸,如同那揚起的柳葉若有若無的牽動人的心懷。此情此景,任何人也不願意去破壞了它。
世間事情總是冥冥中有條線穿過,在你不經意間總是會見到某些你最不想見到的人。
比如,在茶館大堂聽評書的時候可以遇到來歇腳的吳王李恪,然後他會閒雅的喚你一起品茶,討論茶道;細雨絲絲的呆在涼亭的時候可以碰上碰上李謙,他的身後會慢慢踱步過來的李恪,任着亭外僕人淋個溼透,兩個男人可以就着點心吟詩作對;
一次遇到可以說是偶遇,二次遇到就可以說有緣,而第三次再遇到李恪的時候辛小縵就知道自己沒法逃了,擺明了人家是讓人跟蹤了你,否則走街串巷的時候都可以看到李恪在不遠的前方淡笑的看着她。而李謙也出現得越來越頻繁,已經到了有李恪的地方就可以看到李謙,讓人懷疑大唐皇帝的小侍郎不用值班,天天陪着有錢有閒的三王爺到處閒逛逮人。
“此景只應天上有,人間哪得幾回聞。李卿,你說呢?”吳王李恪一身淺到極致的淡綠長衫,一手搖着紙扇,閒閒的問着旁邊的男子。
被問之人面色弱白,緊握的手藏在衣袖中,聞言眉頭一皺:“王爺謬讚了。此間女子不說天上,連宮中也是有過如江鯽。”回答的人正是李謙。
吳王淡笑:“如若只是容貌,宮中與之媲美的也有一二,可那性情卻是難得。”
李謙心裡打鼓,面上越發謹慎。
轉頭看看身邊這位呆愣的侍郎,吳王幾乎是不經意的詢問:“將此女收入府中如何?”
“府中?”
“是。”
李謙拳頭握得更緊:“王爺是說要納此女爲妃?”
李恪神秘一笑。
“此事恐不妥!”
李恪眉毛一挑:“哦?”
“據微臣所知,外間傳言辛小姐曾爲人婦,辛小寶其實不是辛家的老幺,而是辛小姐的兒子。”
“那只是傳言!”
“是。只是凡事不會空穴來風,王爺千金之軀,實在不必要爲了一個女子而毀了清譽。”
李恪笑得沒心沒肺:“這容易,本王納她爲妾就是。一個小妾,再有怎樣的過去朝中也無人會說道。”
李謙臉色更加蒼白,看了一眼遠處還在不聞不問的某個人,額頭冒出一絲冷汗:“此事事關辛小姐的終身,王爺不詢問她的意見麼?”
“不用問。假以時日她既會愛上我,一切自然水到渠成。”
李謙乾笑,實在是不想在這件事情上給尊貴的皇朝貴戚提個醒:“如此,微臣先恭喜王爺,願王爺抱得美人歸。”
李恪毫不在意李謙的恭順,當時查的李謙與辛小縵是多年好友時原本只是想讓他做個翹板跟辛小縵走近一些,以消除寫辛小縵因爲上次之事產生的隔閡。只是走得越近他對她的興趣開始慢慢的濃厚,也察覺李謙對辛小縵的特殊情義。
今日這番話只是想要敲打敲打李謙的心思,沒想到如此禁不住刺激,還沒開始就已經分出了勝負。
李恪知道李謙根本算不上自己的對手,真正的麻煩是辛小縵她自己的心意。
不過,作爲一位風流倜儻,文武雙全有權有勢的當朝王爺,他自認爲任何女子都會不費吹飛之力的拜倒在自己的腳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