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連成帶着一個面具出現在蕭殤面前的時候,那面癱臉不負面癱之名,硬是抽都沒有抽動一下。
蕭殤冷冷的問:“你無事可做?”
謝連成指了一指面具:“嚇人麼?”
蕭殤哼了一聲:“嚇個鬼。”
“我就是鬼,還嚇鬼幹什麼?”
蕭殤無比鄙視了他一眼:“做鬼好玩?”
謝連成點頭,臉上掛着鬼面具做出一副猙獰的表情:“好玩。當然好玩,世人怕鬼,如果自己所愛的人是鬼的話,就只有我會愛她了,多好。”
蕭殤對他這幅鬼樣子不置一詞,就當做這個男人根本沒事來找他消遣,反正謝連成以前就鬼點子多,消遣他的時候也不少。
謝連成還不放過他,問:“如果我真的是鬼,你不怕麼?”
真是夠無聊:“我怕什麼?就算是鬼你也是我兄弟。”
謝連成訕笑幾句:“你倒是想得開。”
蕭殤忍無可忍,一把將面前的男人推開:“無聊之極。閃開,我要練武。”
謝連成憋嘴的搖搖晃晃走到月牙門,忍不住將那極盡恐怖的面具拿了下來,再看看遠處專心致志開始揮劍的面癱,搖搖頭:“就算是鬼也是兄弟麼!呵呵,那麼就算她似乎鬼厲也照樣愛着她!”哎呀,情敵多了太麻煩啊!
謝連成搖搖頭,又帶好面具裝模作樣的‘飄’走了。
辛小寶正在午睡,難得今日裡所有的事情都處理完了,偷得浮生半日閒,睡懶覺是人生一大樂事。
額頭癢癢的,眼皮癢癢的,鼻翼也癢癢的,最後到了下顎。
睜開眼睛,眼前青面獠牙的人,長牙舞爪的對着他:“我要吃了你。”
辛小寶茫然的眼神緩慢的聚焦,等看清楚面前真是一個鬼面,忍不住一手掌抓了過去:“哇,這個東西好。”
“……”青面獠牙退開兩步:“我是鬼,不是東西。”
辛小寶坐了起來,一雙眼睛就盯着鬼的面目:“這個好,給我看看。”
“……你是不是發燒了?或是得了風寒什麼的?”
辛小寶壓根不聽對方說了什麼,小腦袋裡面都是那恐怖的面具轉來轉去,好哇,這個東西好。
“爹爹,把那面具送給我吧!”
謝連成假意大吼:“什麼面具,這是我的麪皮!哪有將麪皮送人的。”
“哦!反正你是我爹爹,你那麪皮送給我吧!”反正你麪皮多,每一張都比城牆厚。有臉跟沒臉對他來說都是一樣的。
謝連成走過去撫摸辛小寶的額頭,嘀咕着:“沒發燒啊!”
辛小寶可不管這些,一把搶過他臉上的面具,流着口水的摩擦着:“多好的鬼面啊,明年七月的衣裳就以這個爲主題好了。呵呵,鬼節戴鬼面飾品,穿鬼女的衣裳,呵呵……”辛小寶腦袋裡面飛轉,想象着一個好好的女子穿着鬼一樣的衣裳到處走動的樣子,哎呀呀,好像年歲大些的千金小姐們不能穿哦!那就給小小姐們做吧!反正只能穿幾次,呵呵!那定價一定要再高一些,物以稀爲貴嘛!呵呵……
謝連成無語的看着自家兒子神遊天外,一般這個表情代表辛小寶已經在幻想他坐在錢堆裡面數金子了。
謝連成再留戀的望了最後一眼那鬼面,哀嘆,爲什麼大家都不覺得鬼可怕呢?
這個面具明明已經非常嚇人了。
難道是他找錯了對象?蕭殤和辛小寶都是男子,又是對他極爲熟悉的人,平時相處得多,就算說自己是鬼他們也不會在意的!
就好像,昨夜他乍聽辛小縵說她是鬼一樣,除了驚訝,卻沒有害怕。辛小縵是鬼的樣子應該也沒有他今天的打扮可怕吧!
謝連成看看自己身上的衣裳,白底,上面血跡斑斑。頭髮披散着,也綁了白色的髮帶,當然,上面還有血跡。再加上剛剛那個面具,怎麼看都像鬼嘛!
可能是因爲蕭殤是習武之人,武功高強,自然不怕鬼。
那辛小寶是孩子,從小聽辛小縵跟他說神佛鬼怪的故事,自小就只覺得鬼怪好玩,卻是從來沒有害怕過。
哎,要不,換個人試試?嗯,最好是不熟悉他的人,甚至也沒有武功,性子也要尋常些,沒有辛小寶那樣古里古怪的心思。
謝連成壓根不覺得辛小寶的心性狡詐也有他一部分的功勞。
當然也沒有想過,他曾經在辛小寶很小很小的時候帶他去拜拜十八羅漢的‘功勞’。
打定了主意,他又從懷裡摸出了另外一個面具。
黑色的底色,厚重的紅色眼圈,大片眼白,眼珠赤紅細小,嘴巴張得很大,牙齒流着血,上面還沾了肉末,臉部縱橫翻出來的皮肉可以看見骨頭,這個面具夠嚇人了吧!
好,行動!
謝大當家正在跟商會的人開個小會。
屋裡胖的、瘦的、高的、矮的,面目慈善、猥褻、膽小、嚴肅的都有。
幾個人正在爭執着什麼,音調一個比一個高,在這壓抑的,暗沉的房間裡面越發顯得格外突出和尖銳。
一個白色的人影在窗外一晃而過。
屋內的人還在爭執,謝大當家仔細在聆聽,顯然心中已經有了計較。桌面上攤着好幾個厚厚的書本。
外面的天越來越暗。有丫鬟進來點上蠟燭。裡面的人又換了另外幾個,開始都在好好的說話,不知是說到了什麼,另外一人聲音也大了,吵架也換成了這批人。
窗外開始颳風,到處看到殘破的樹葉飛來飛去,時不時有嗚嗚嗚的聲音,有點像狼嚎也有點像鬼哭。
才黃昏,是不會有鬼的。
謝大當家揉揉額頭,說了一句話,大家都停頓下來。
晚餐都在這個房裡用的。雖然開始吵得不可開交,好像人與人之間有着莫大的仇恨,吃飯的時候確實食之不語。
飯後,喝了茶,桌上的賬本一打開,吵架的人又換了一批。
從屋內看去,窗外看不到月光。蠟燭燒了一半。
外面的風聲越來越大。有一個白色的人影在窗底慢慢升了起來,屋裡有人似乎很冷,在發抖。
謝大當家一個人的聲音在屋裡迴盪,有人點頭,有人沮喪,有人幸災樂禍,發抖的人增加了兩個。
屋外本來呼嘯的風聲突然停了下來,好像鐵匠的風箱突然卡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