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美人嚇得瑟瑟發抖,匍匐在地上連頭都不敢擡。
顧錦珠微微一怔,昨日的十五鞭效果有這麼好?能把人嚇成這樣?她們的表情,倒好像是老鼠見了貓一樣,生怕自己生吞了她們。
她微微擡眸,纔看到站在屋中角落垂着頭的歡芷,心下知道她一定做了什麼,才能讓這些人如此畏懼她。
當着衆人的面她也沒辦法細問,只能先安撫那些美人道:“既然你們誠心悔過,那麼今後可不能再惹是生非了,若是再聽到有人說什麼閒話,我定不會輕饒,這次就先算了,你們先各自回去悔過吧。”
衆人面露喜色,如獲大赦,立刻叩頭告退。
等到衆人都離開之後,顧錦珠的目光才又再次落在歡芷身上。然而還不等她說話,歡芷就走了過來,跪在她面前道,“請王妃責罰奴婢擅作主張之罪!”
她低垂着頭,一直跪在地上,耳旁的髮髻垂下,拂在她的側臉,她卻並不伸手去撩開,就任憑它這麼垂着。
顧錦珠擰了眉頭道,“我只想知道昨日發生了什麼!”
歡芷沉默了一下,道:“他們對王妃不敬,奴婢只是依照王爺的吩咐給了她們應有的懲罰而已,至於這懲罰……”
她頓了頓道:“奴婢只是讓人昨夜將那幾個頂撞王妃的女人扔到後院的枯井裡,讓她們什麼時候學會尊重王妃,就什麼再放她們出來。”
顧錦珠聞言一驚,脫口道,“井裡?”
歡芷遲疑了一下,伏下身去,道,“請王妃怒罪,奴婢本意只是想小小懲戒下她們,萬沒想到那幾個女子身子太弱,受了鞭笞後居然扛不過,天亮……就沒氣了。”
“什麼!”顧錦珠霍然一驚,站了起來,連她身後的紫鳶三人都滿臉失色。
昨日的那幾個人竟死了?怪不得那些女子們畏懼她如虎。
歡芷並不否認,靜靜的磕下頭道,“是,但王妃不用擔憂,那些屍體一早就處理掉了,奴婢所做一切都是經過了王爺的許可,王妃不必擔心受到牽連,一切有王爺在,王爺命奴婢護着王妃,奴婢自當萬事以王妃爲重,護着王妃的周全,那些不尊重王妃和惹您不快的,奴婢自會給她們相應的處置!”
她語氣平淡,像是死幾個人是再平常不過的事情。
顧錦珠心頭複雜,竟不知道該說什麼。
那幾個女人好歹掛着王府侍妾的名頭,況且只是一些小小的言語衝撞,她已經罰過了,哪裡至於致人死命?她總算是知道銳王府爲什麼名聲這樣差了,這樣將人命當成草芥……
可看歡芷一臉理所當然的樣子,她竟不知道該怎麼說她,畢竟她是銳王的手下。
似乎是猜到了顧錦珠有些不悅,歡芷垂頭道:“王妃,奴婢處事不當,請王妃責罰。”
顧錦珠沉吟了半晌,親自下去將她扶了起來,嘆道,“歡芷,我知道你是爲了我好,那些人也的確該罰,該處置時,我也絕不會手軟,但這不代表我喜歡隨意要人性命!”
她定定看着她道,“例如某些事我既已下了處罰,便不希望再生波瀾,更不希望府中時不時鬧出人命,你明白嗎?”
歡芷擡頭有些吃驚的看着她,像是沒想到她會就這件事不滿,再次跪下道,“奴婢明白了,此事請王妃責罰!”
顧錦珠淡淡道,“你去府中自領十鞭,下次有什麼事,記得一定要提前通稟。”
“是。”歡芷應着,躬身退了下去。
等她出了門口,素菊有些不解的道,“小姐,歡芷姑娘替我們出頭示威,這不是很好嗎?您爲什麼要責罰她呢?”
顧錦珠起身,望着外面開的正盛的金菊道,“我沒有責怪她,只是不希望有人瞞着我做什麼,我們畢竟在府中事事不熟,若是有人瞞着我們去做些什麼事,你想想會有什麼後果?”
素菊本就聰明,稍一細想就回過神來,顧錦珠已經說出鞭笞十五下懲罰,歡芷卻又自作主張的將人扔進了井裡,這何嘗不是另一種意義上對她的無視?
大概是銳王的人,只聽銳王一人號令,她雖口口聲聲是爲了王妃,卻並不尊重她的決定,若是此次顧錦珠不敲打她,以後歡芷事事自作主張,那麼顧錦珠的王妃不過就是個空銜罷了。
素菊嘆了一口氣,原以爲多了個歡芷可以安心了,原來人家並沒有真心將自家小姐當主子。
紫鳶看着她垂頭喪氣的樣子忍不住笑,伸手揉了揉她的頭髮道,“你怕什麼,凡事慢慢來吧,左右現在王爺不在,府中小姐最大,小姐有的是時間慢慢站穩腳跟。”
素菊點了點頭。
雖說歡芷自作主張,但的確給顧錦珠減了不少麻煩。
自那以後,她日子也要平靜了許多,王夫人再不敢提讓她每日去伺候,同樣也再沒其他人來找她麻煩。
顧錦珠也免了那些美人每日的問安,她還沒有準備好多了這麼一堆“姐妹”。
沒了那些人生事,她的日子竟比在顧府過的還要好,畢竟在王府中她最大,而蕭璟走時,又吩咐了一衆吃穿用度給她都是照着最好的來。
淮安樓的主廚被請來專爲她整治膳食,衣裳是錦繡閣最頂尖的繡娘手藝,這一個月中,顧錦珠過的從未有過的舒心,連幾個丫頭都養白胖了三分,竟讓她生出就這樣過一輩子也不錯的念頭來。
直到月底,王夫人又親自找上門來。
自上次的那件衝突後,顧錦珠再沒去過她院子,卻不知道她這次過來又有什麼事。
茶香嫋嫋氤氳了王夫人的眉目,她手中端着一盞茶盞,細細品了一口,才笑道,“極品碧螺春,這茶當真不錯,看來王爺真的是把咱們府中最好的東西都給你了,果然對王妃十分疼愛啊。”
她將茶盞輕輕放下,在桌几上磕出清脆的一聲。
顧錦珠眉目不變,淡淡道,“夫人說笑了,這碧螺春是府中今年剛採買的,如果我記得不錯,各院都分了些,難道夫人竟沒收到?”
自上次撕破臉,她也不想再給她什麼面子,王夫人慣會倚老賣老,明明只是個前太子侍妾,卻還妄想壓在她的頭上,讓她當成正經婆婆伺候,實在讓她厭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