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現在真恨不得撲上去狠狠撕了顧錦珠那張臉。
她氣得胸口直喘,指着她罵道,“你別以爲自己找了一個靠山,就能在府中無法無天!口口聲聲要把自己的家事告訴別人,顧府怎麼會養出你這樣的白眼狼!”
顧錦珠臉色都沒變一分,靜靜道,“再是家事也大不過一個理字,珠兒明年及笄,尚在二妹妹之前,想來就是先討了園子,祖母也不會說什麼。”
“你――”姚氏是真的氣急了,看她一副油鹽不浸的樣子,氣得腦仁都疼,忍不住揮揮手道,“罷了,我再給你騰出個園子,青薔園你就別想了,莫說是老夫人,就連你父親也不會答應!”
“那就不敢勞煩母親了,珠兒還是自己想辦法吧!”顧錦珠說完,帶着芸香直接就出了金梧居。
身後傳來姚氏的咆哮,她卻連頭都沒回一下。
一出了院子,芸香就擔心的道,“小姐,你這樣逼夫人真的好嗎?萬一她翻了臉,又想出什麼招怎麼辦?”
她想起之前的事,眼中滿是憂心忡忡,連剛得了一大匣子首飾的喜悅的都沖淡了。
顧錦珠卻神色輕鬆,微笑道,“她不會!”
確切的說是姚氏不敢,剛纔說話時,她就一直觀察着姚氏對柳煙的態度,明明是更高一品階的國公夫人,卻不動聲色的討好,神態間還帶了些小心翼翼。
她雖不知是怎麼回事,卻知道姚氏一定不敢得罪柳煙,果然,後來柳煙斥責她苛待錦珠,她也只敢哭求裝可憐,卻不敢硬氣一句。
甚至還爲了表演母女情深,她甚至寧願拿出那麼多珠寶首飾。
這讓顧錦珠隱隱覺得觸動了什麼,她不知道姚氏顧忌的是柳煙的身份,還是怕她把這件事傳出去,毀了她的名聲,但是她知道她也有害怕,這就夠了!
甚至她一開始都沒有想起要換院子,說出要青薔園只不過是個試探,可姚氏的反應卻堅定了她的決心!
青薔園,她要定了!
機不可失,她和姚氏早就撕破了臉,也沒必要再裝什麼恭順孝敬,她只想抓住這唯一的機會,把自己應得的東西奪回來。
顧碧彤佔了她從小長大的婉香閣,她就搶了青薔園,有來有往纔算公平!
只是想到利用了柳煙,她心裡不免有些愧疚,因爲她看得出來,她是唯一真心對她好的人。
她沒有對芸香細說,但芸香向來對自家小姐有信心,聽她說姚氏不會找麻煩,她一顆心瞬時放了下來。
手中抱着的半匣子首飾沉甸甸的,她卻精神百倍,笑着跟顧錦珠道,“小姐,這下我們可是發財了,這些首飾典當出去,足夠我們盤下鋪子的錢了。”
顧錦珠也點了點頭,她當時也是想到了這些,才毫不客氣的把姚氏的東西收下,反正不要白不要!
芸香道,“那位長寧候夫人可真好,她要早些來就好了,誒,小姐,你是怎麼知道她一定會幫你的?”
她想到剛纔小姐忙忙的跑過來,還讓穿上舊衣,原來就是打的這個主意。
顧錦珠笑道,“我小時候見過她,似乎和母親處的極好,所以纔想來試試。”
其實也不過是賭一把而已,只是她算的清楚,就算長寧候夫人早已忘了舊情,那身爲尊貴的客人,看到府裡嫡長大小姐穿着寒酸,也會看不起。
只要這話能傳出去,姚氏就會顧忌,她可以在府裡橫行霸道,怎麼折磨她都可以,但爲了顧碧彤和她那兒子顧容啓,她都會顧慮名聲。
顧錦珠其實也是兵行險招,賭了一把運氣,如果長寧候夫人和姚氏交好,那事情的結果就不會這樣了,她大概會被姚氏打死。
好在她運氣不錯,讓姚氏吃了一個大虧。
可是她現在不敢動她,不代表以後也不敢,所以長寧候府,她一定會去,而且還是常去。
她跟芸香說了,芸香恍然大悟道,“小姐,這就是你說的借勢吧?借長寧候夫人的權勢來保我們。”
顧錦珠點點頭道,“對。”
她現在勢弱,憑自己根本無法和姚氏甄氏對抗,即使有顧翊卿護着,可他畢竟是男子,內院中不方便插手,姚氏想要不動聲色的弄死她,簡直太簡單了。
可是長寧候夫人不一樣,如果她真的靠住了這個靠山,姚氏就算想動手,也要想想後果。
主僕兩一邊說着話,一邊向碧竹苑走去。
路過一處假山時,卻聽見一陣細碎嗚咽的哭聲。
那聲音斷斷續續,似乎在極力壓抑,芸香嚇了一跳,喝道,“誰?”
這裡距離主院地方很遠,輕易不會有人過來,卻不知道是誰躲在這裡。
芸香喊了一聲,那哭聲驟停,卻並沒有人出來。
芸香又問了幾句,還是沒有人答話,她臉上露出一絲疑惑,對顧錦珠道,“小姐,大概是我聽岔了,這裡這麼偏,哪裡會有人呢,我們走吧。”
她扶着顧錦珠向前走去,卻聽到身後假山裡發出了極輕微的一絲聲音。
芸香回頭,一個箭步就躥了過去,探頭看向假山裡,隨後一聲“啊”的驚呼。
“你你你.你躲在這裡幹什麼?想嚇死人啊?快出來!”芸香拍着胸脯道。
一會兒裡面傳來悉悉率率的聲音,一個穿着紫色衣服的丫頭鑽了出來,一下子就跪在了地上,有些惶恐道,“拜見大小姐,奴婢,奴婢不是故意驚嚇大小姐的。”
她垂着頭,聲音還帶着些哽咽。
顧錦珠道,“你擡起頭來,慢慢說,你是哪個院子的,這麼晚了.”。
她話還沒有說完,她就被這丫頭擡起的臉驚的失了神。
秋日天短,此刻天色已漸漸暗了下來,但還是能看清楚這丫頭一張如冰似雪般的嬌麗容顏。
她柳眉彎彎,眉目如畫,皮膚吹彈可破,居然是個難得的美人。顧錦珠身邊的芸香和素菊都長得十分出色了,可和此女一起,卻又被比了下去。
她臉上淚痕點點,兩隻杏眼微腫,顯然已經哭了很久,衝着顧錦珠磕下頭去,“大小姐,奴婢是秋棠院的紫鳶,因爲一些事,被被主母責罰了,才躲在這裡哭泣,不想驚了大小姐,請大小姐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