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冽川一來,就聽說皇上病了。在書房侯了半天,便慢慢地往格瑞寢宮過來。
遠遠的就看見何寶,站在宮門口招手兒。冽川便快步過去,一揖道,“公公。”
何寶眼睛裡都是血絲兒,擺手叫他別說話,邊拉了他往裡走,邊小聲說,“折騰了半宿,天亮才合了會兒眼。這會兒好些了,正問您呢。”
冽川站在門口便聞到一陣溫溫的藥香,便慢慢走到幔子邊兒請安。
格瑞臉色蒼白,點頭道,“起來吧。來。”
冽川慢慢走到牀邊。
格瑞只着了中衣,披着袍子倚着,虛弱的笑笑,問:“今日的摺子送來了?”
冽川道:“送來了。”
格瑞舒口氣,點頭道,“你去,把緊要的撿來,朕在這兒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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冽川屏息坐在牀下,給格瑞翻着摺子。格瑞看幾眼就捏捏眉心,閉着眼問幾句、說幾句。冽川一一答着聽着,用硃筆批上。
看了幾個,格瑞便歪在榻上,命冽川念。
冽川輕聲唸完,格瑞疲憊道,“替朕批吧。”
冽川一陣疑惑,忙跪下道,“臣不敢。”
格瑞擺擺手,閉着眼沒理他。
冽川道,“是。”起來在案邊一一的批了。回頭看格瑞沒動靜。想了想,便把下剩的摺子也拿起來批了。
又翻到一個恭王爺的摺子,說皇上年紀大了該立後了,冽川忖度了一下,便提了筆批上一行硃紅的蠅頭小楷。
格瑞已然昏睡。
冽川把摺子都放好了告訴清楚何寶,這一堆是爲皇上代筆批的,那一堆是皇上尚未看的,便退出來,回了書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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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瑞夢中恍惚,只覺得身子蒸騰發熱,低頭只見自己置身烈火油鍋中,掙扎間有隻溫涼的手拉他,一回頭見是冽川,忽得眼前發黑,再睜眼時,卻見何寶正拉着他喚皇上。
格瑞坐起來,頹然倚在牀上。
何寶忙替他拭着汗,又奉茶。
格瑞問,“冽川呢?”
何寶道,“侍書在御書房侯着呢。”
格瑞點點頭,問,“幾時了?”
何寶道,“酉時了,皇上。”
格瑞道,“讓他去吧。”
何寶出去着人傳旨,格瑞便慢慢翻着冽川批的摺子。邊看邊點頭。翻到恭王立後那一張,不由蹙起眉頭,待看見冽川批的朱字“善,着恭親王慎擬”,嗤的一聲笑了。
何寶從幔子後頭轉進來,笑嘻嘻的道,“皇上,可傳膳?”
格瑞看着一桌子的菜,倒覺得胃口不錯,吃了不少。喜的何寶忙不迭的夾菜添粥。